第133章
婦人解釋的話,被這兜頭一頓罵給全數(shù)堵了回去。
她張了張嘴,想到那輕蔑的玩意二字,不由得紅了眼。
“哭什么哭?”莊詩涵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怒其不爭道:“憋回去,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要是哭一哭就能解決問題,這滿城的百姓還喝什么藥,直接坐著跟你一起抹眼淚得了!”
李軍醫(yī)氣得胡子都直了,瞪圓了眼睛道:“老夫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從未見過像你這種狂妄到目中無人的女子!”
聽著這熟悉的開頭,莊詩涵趕在他說教前一臉驚詫道:“呀!要這么說的話,那您豈不是白活了這么多年�!�
她也不管李軍醫(yī)會氣成什么樣,自顧自繼續(xù)道:“這做人呢,無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而不自知,您說我說的對嗎?”
“你!”李軍醫(yī)剛要反駁,就見宋言汐挑了一角簾子出來。
幾人當即無視莊詩涵,轉(zhuǎn)而將她圍住,個個眼底寫滿了焦急。
奚臨迫不及待道:“母子二人如何了?”
宋言汐道:“母子皆安,只是這么重的傷,待藥勁褪去她怕是要吃些苦頭�!�
聞言,婦人心頭緊繃著的一根弦瞬間松緩下來,喜極而泣道:“沒事,只要母子倆都好好的,便是吃些苦頭她肯定也是愿意得的�!�
莊詩涵冷哼一聲,“還真是刀不扎在自已的身上不知道疼,又不是你生的孩子,你倒是替人愿意上了。”
她還想說什么,奚臨一個眼刀子過去,“嘴巴要是不想要,我不介意幫你縫起來!”
莊詩涵雙手一攤,滿不在乎道:“有膽你就動手。”
那有恃無恐的姿態(tài),分明是掐準了如今他們有求于她,不敢同她撕破臉這一點。
是,奚臨渾起來什么都不會,也真有可能說到做到。
可他不怕,總是有人怕的。
奚臨捋了袖子便要上前動手,被宋言汐出聲制止。
他回頭看向她,那雙桃花眼里除了憤怒還有難以置信,仿佛在說“你竟然替她說話”。
莊詩涵不由得輕笑出聲,陰陽怪氣道:“堂堂永安郡主也有如此識相的時候,當真是難得�!�
聽著她諷刺的話,宋言汐半點不惱,只看向奚臨道:“郡主伶牙俐齒,本是好事,怎能動不動要用針線封嘴這么粗魯?shù)氖侄�,對待一個弱女子?”
奚臨聞言,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不是被氣的,而是單純因為一想到,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幕,根本憋不住。
以他對宋言汐的了解,剛剛那話,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好話。
難怪暗一偷摸摸同他講,他覺得自家主子跟未來主母脾氣秉性很是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連這罵人前先陰陽兩句做鋪墊,都給人一種久違了的熟悉感。
倆人湊不出一個好東西。
這可不只是般配。
簡直是絕配!
莊詩涵也隱隱覺得宋言汐話里有話,果然下一刻就聽她冷冷道:“應該直接一包藥把她給毒啞了,省得她張口就來,白白污了人耳朵。”
“宋言汐!”
“喊什么喊,我耳朵沒聾�!�
對上那雙氣急敗壞的雙眼,宋言汐很認真問:“詩涵郡主聽得懂人話嗎?”
莊詩涵臉色更黑了,“你什么意思?”
宋言汐:“字面意思�!�
話落,她想到什么又補充道:“郡主聽不懂倒也正常。”
莊詩涵橫眉,眼底帶著火光,“你在諷刺我蠢?”
宋言汐沒接她的話,看向一旁紅著眼睛的婦人,溫聲問:“羅夫人是如何未卜先知,知道產(chǎn)婦腹中的是干兒子,而并非干女兒?”
莊詩涵冷哼一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還能為什么,典型的重男輕女唄!
見她嘴唇微動,分明是要說什么,奚臨冷冷問:“你就這么害怕別人把話說完嗎?”
“怕?”莊詩涵氣笑了,眼神不屑地看向羅夫人,近乎施舍般道:“你繼續(xù)說吧�!�
她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么名堂來。
無非是隨便找個蹩腳的由頭,企圖向她證明,她并不重男輕女,對于男女一向一視同仁。
這些話她從前聽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遍,凡是這么說的,那心眼恨不得偏的每邊了。
光嘴上說說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瞎子,自已長眼睛了會看。
被她輕蔑的姿態(tài)氣得夠嗆,羅夫人深吸一口氣,才找回自已的聲音道:“屋里的妹子親自告訴我的,說是劉軍醫(yī)義診的時候為她診過脈,說她懷的是個兒子�!�
莊詩涵輕嗤一聲,擺明了不信。
你見過哪個殺人犯,在事后會主動承認自已殺了人?
羅夫人被這一聲輕嗤惹得心中火起,當即看向她怒聲問:“郡主平日里是過得有多不順心,才會一天到晚如此惡意揣摩別人?”
莊詩涵挑眉,“那你急什么?”
“我……”羅夫人想解釋,卻聽屋內(nèi)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
看出她眼底的焦急,宋言汐道:“夫人還是先進去看看孩子吧。”
羅夫人忙點頭,走到門口想起什么,看向李軍醫(yī)道:“勞煩李老出去問問,看看誰家的羊最近下了羊羔的,給這孩子討碗奶喝�!�
李軍醫(yī)一拍大腿,懊惱道:“瞧我這記性,怎么把這么要緊的一茬給忘了。”
他招呼奚臨,“奚大夫腿腳麻利,趕緊跟老夫走一趟,正好隔壁街有一家的羊羔還在吃奶。
這大冷天的,得趕緊給孩子喝上一口熱乎的�!�
見奚臨只是盯著莊詩涵,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般,李軍醫(yī)急的跺了跺腳,上前一把拽住他往外走。
邊走邊道:“你沒聽那小崽子剛生出來哭的跟貓叫似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個體弱的,更不能短他一口吃喝。”
更難聽的話他沒說,可奚臨同為醫(yī)者,自然明白其嚴重性。
他只是有些擔心宋言汐。
剛騎了一天的馬從城外回來,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趕緊治病救人。
面紗外的那雙眼睛里,肉眼可見的全是疲憊。
就算是鐵打的人,這么連軸轉(zhuǎn)也扛不住,更何況她只是個弱女子。
放心不下屋內(nèi)的母子倆,宋言汐剛準備轉(zhuǎn)身進屋,余光卻瞥見莊詩涵正幽幽地盯著她。
她擰眉問:“有事?”
莊詩涵陰沉著臉,冷冷問:“你們怎么會認識?”
第285章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宋言汐聽的一臉疑惑,“你說誰?”
莊詩涵冷笑,“你裝什么裝,若非之前就認識,你怎會知道她夫家姓羅?”
一想到這倆人此前就認識,故意在她面前裝,那羅夫人甚至有可能是宋言汐安插在回春堂負責監(jiān)視她的眼線,她頓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好你個姓宋的,明著比不過我你就耍陰招,連這種下作的手段都用的出來,我之前可真是小瞧你了!”
聽著她咄咄逼人的話,宋言汐更不明白了,忍不住問:“我為何要同你比?”
莊詩涵脫口道:“自然是為了贏過我,好讓風哥覺得你并非一無是處,后悔選了我,而并不是你�!�
宋言汐這才聽明白了。
她抿了抿唇,問:“所以你對我一直有敵意,是因為覺得我會搶你的風哥?”
光是說起這兩個字,她都覺得胃里翻涌的厲害,忍不住想吐。
偏偏莊詩涵還在此刻問她:“難道不是嗎?
自我跟風哥回京開始,你又是做戲自請和離,又是捐錢捐東西博美名的,不就是為了讓風哥能多看你一眼,好保住將軍府夫人的位置�!�
像是說到了什么可笑至極的事情,莊詩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眼底滿是諷刺。
她道:“講真,我實在是不明白你們這些女人的腦回路,還有剛剛那個什么狗屁夫人,自已管不住男人的心不知道反思自已的無能,還大言不慚的站出來勸我。
你說說,這好不好笑?”
宋言汐看著她一臉的理所當然,再也壓不住胃下的翻涌,快步跑到院子一角吐了起來。
惡心,太惡心了!
這個世上怎會有如此寡廉鮮恥之人?
她當林庭風是什么,人見人愛的香餑餑還是稀世罕見的珍寶?
就算是倒貼錢,別人都未必肯看一眼。
一天一夜不曾吃過東西,宋言汐胃里什么都沒有,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一點酸水。
莊詩涵在一旁看得眉頭緊皺,滿眼審視問:“誰的?”
宋言汐一愣,明白過來她指的是什么后,頓時更惡心了。
她將扯掉的面罩仔細戴好,轉(zhuǎn)身便要走。
莊詩涵伸手攔住她,目光死死地盯著她平坦的小腹,怒聲問:“這個野種是誰的?”
不等宋言汐開口,她冷冷威脅道:“你如果不想讓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丟盡言宋兩家的臉面,就自已配一碗打胎藥,把這個野種給處理干凈。
否則,我就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們口口稱贊的永安郡主,究竟是怎樣一個水性楊花的下賤貨!”
宋言汐聽著這些羞辱的話,不怒反笑問:“你覺得這會是誰的種?”
莊詩涵面色驟變,嗓音倏地拔高,“你們真的搞在一起了?”
上一刻還囂張無比的人,瞬間紅了眼眶,低喃道:“不,這不可能,他答應過我絕對不會碰你的�!�
說著,她伸手就要去抓宋言汐的手腕,卻被她輕松避開。
看著莊詩涵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宋言汐輕笑了笑,用只有她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看來林庭風對你,也并非全心全意。”
“你這個賤人!”
莊詩涵怒吼一聲,揚手便要去打宋言汐。
巴掌落下之際,一道身影沖了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到來人,莊詩涵的聲線一瞬變得委屈,“風哥,你總算回來了�!�
光是這一聲嬌滴滴的風哥,聽的林庭風的心都軟了一半,看向宋言汐的眼神不由得帶著點埋怨。
他道:“詩涵性子急,有時候雖然話說的難聽點,卻并沒有什么壞心思,你何必同她一般計較。”
一句話出口,兩人皆是臉色一變。
林庭風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等宋言汐細品,莊詩涵已然明白了他心中的盤算,眼神一瞬冷的仿佛要吃人。
她雙手抱胸,冷笑一聲問:“你這是出去當了一次英雄,回來就想左擁右抱了?”
意識到自已表現(xiàn)的太明顯,林庭風連忙解釋道:“詩涵,你誤會了,我并非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便是另一種意思了�!�
莊詩涵扯了扯唇角,看向宋言汐的眼底滿是諷刺,“這爛黃瓜姑奶奶我不要了,你稀罕就拿去。”
宋言汐果斷道:“你的東西你收好,我不稀罕�!�
語速之快,像是生怕慢一秒就砸在自已手里。
她也不管林庭風的臉色有多難看,看向莊詩涵繼續(xù)道:“你方才想多了,我并非有孕,只是覺得你說的話太讓人惡心,這才吐了。”
話說的客氣,說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分明抱著氣死人不償命去。
扔下話,宋言汐轉(zhuǎn)身就走,生怕多看兩人一眼會再被惡心一次。
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膽汁可吐了。
盯著她的背影,莊詩涵連眼圈都氣紅了,跺了跺腳道:“風哥,你看她都囂張成什么樣了!”
林庭風敷衍的重復道:“是囂張�!�
那一雙眼睛,卻恨不得死死黏在宋言汐身上。
他此前竟沒發(fā)現(xiàn),她那雙眼睛生的如此好看,哪怕冷冰冰的看人一眼,也美的驚人。
若他兩年前不曾在軍中遇到詩涵,也不曾抵抗不住誘惑辦下糊涂事,這兩年來頻繁與她書信往來,以她的性情絕不會同錦王殿下有所往來。
她會滿心期許的,在將軍府中妥帖照料母親小妹以及闔府上下,等他得勝歸來,夫妻二人舉案齊眉,琴瑟和諧。
可這一切,都被她給毀了。
林庭風正感傷之際,只聽莊詩涵冷不丁問:“好看嗎?”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遵從內(nèi)心的想法道:“好看?”
“啪!”莊詩涵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林庭風沒有設防,被一巴掌打得偏過臉去,半邊臉瞬間沒了知覺。
莊詩涵分明是下了死手。
可她仍覺得不解氣,抬手還要打,手腕卻被他給狠狠攥住。
林庭風眉心跳了跳,壓低聲音問:“鬧夠了嗎?”
“我鬧?”莊詩涵氣得聲音發(fā)顫,伸手指著宋言汐離開的方向,怒聲問:“你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
你明明說過,你對這個賤人沒有任何情意,要不是迫于言家的面子早就一紙家書休了她。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他媽的想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第288章
若負了眼前女子,必遭天打雷劈
林庭風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冷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何時動過這種心思?”
意識到這里是醫(yī)館后院,他壓低聲音道:“你先隨我出來,省得在這里鬧起來讓人看笑話�!�
“笑話?”莊詩涵勾了勾唇,抬手擦去眼角的淚珠,滿眼諷刺道:“我現(xiàn)在才是最大的笑話�!�
她用食指輕點著林庭風的胸口,語帶控訴,“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爹險些被我氣死,你我離京的第二日他就放話出來,說以后只當從來沒生過我這個女兒,也不允許我再踏進國公府一步。
我現(xiàn)在家也回不去了,臉也在伯母壽宴那天也丟盡了,成了滿京的笑話。
現(xiàn)在我除了你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你要是再愛上其他人……”
莊詩涵哽咽的止住話,眼角恰到好處地落下一滴眼淚,好似砸在了林庭風的心尖尖上。
他下意識抬手,想要為她擦去眼角余淚,卻被她一偏頭躲開。
“詩涵,我……”
林庭風解釋的話還沒說完,被莊詩涵冷冷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