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二人皆是奉陛下之命隨軍出征，你今日在此妖言惑眾，意欲何為？”

    林庭風(fēng)臉色驟變，呵斥道：“好你個蔣盡忠，竟敢質(zhì)疑陛下的決策！”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蔣盡忠人都傻了。

    待他回過神，趕忙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頭道：“末將絕無此意，王爺就是借末將幾個膽子，我也不敢質(zhì)疑陛下��！”

    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一指不遠處的莊詩涵，道：“是思涵郡主，她怕永安郡主不答應(yīng)……”

    “砰！”

    林庭風(fēng)直接快走兩步，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胸口，眼神陰冷道：“你若再敢胡說八道，攀咬他人，本將割了你的舌頭喂狗！”

    他這一腳沒有收斂力道，蔣盡忠被他踹的朝后仰去，整個人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

    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聽著身后有人憋不住笑，蔣盡忠怒了，黑著臉從地上爬起來，咬了咬后槽牙道：“好你個林庭風(fēng)，主上……”

    “砰！”林庭風(fēng)回身一腳，直接踹在他的胸口將人踹飛了出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動了殺意。

    莊詩涵快步上前，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顆丹藥扔進了吐血的蔣盡忠嘴里，眼神冷戾，“不想死就給我把嘴閉上�！�

    蔣盡忠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涌，一轉(zhuǎn)頭又嘔出一口鮮血，竟是直接氣暈了過去。

    “蠢貨�！鼻f詩涵低罵一句，轉(zhuǎn)身看向墨錦川，歉意道：“平日里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包藏禍心，讓王爺受驚了�！�

    林庭風(fēng)順著她的話道：“末將馭下不嚴，還請王爺降罪。”

    他言辭懇切，一掀衣袍便要跪下。

    “將軍不可！”眾將土紛紛開口阻攔。

    不等林庭風(fēng)搬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墨錦川掀了掀眼皮，涼涼道：“林將軍該道歉之人，并非本王�！�

    第127章

    讓他賠禮道歉，他們也配！

    眾人聞言，皆是面色一變。

    方才蔣副尉為難之人，除了永安郡主便是暗統(tǒng)領(lǐng)，還有受傷的昌九二人。

    永安郡主與他是夫妻關(guān)系，自是不必多說，可其他幾人的身份，哪里經(jīng)得起林將軍道歉？

    一眾將土面面相覷，都在等著看林庭風(fēng)的反應(yīng)。

    莊詩涵輕咬下唇，有些生氣道：“與永安郡主比試一事，乃是由我挑起的，與風(fēng)哥無關(guān)，王爺若是想替她出氣盡管沖著我來就是，何必牽連無辜？”

    “詩涵慎言！”林庭風(fēng)冷聲呵斥。

    有心維護他反被嫌棄，莊詩涵有些惱，冷笑道：“林將軍若是愿意賠禮道歉，請自便�！�

    她扔下這話，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轉(zhuǎn)身走的干脆。

    至于旁人如何想，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該幫的她已經(jīng)幫了，是他林庭風(fēng)自已給臉不要。

    見她就這么毫不留情地走了，大家看向林庭風(fēng)的眼神，不免多了同情。

    攤上這么個大小姐，一言不合當眾甩臉色給男人難堪，往后幾十年可有的受了。

    他們轉(zhuǎn)念一想，此事都是因莊詩涵而起，他們越發(fā)覺得看不懂自家將軍。

    永安郡主人生的漂亮不說，家世也好，外祖更是從前的言老將軍如今的安國首富，哪兒不比詩涵郡主強？

    再說二人性格，前者榮辱不驚行事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出自名貴世家的嫡女，一言一行皆是高門主母應(yīng)有的姿態(tài)。

    而后者……

    說好聽一點是沒架子不拘小節(jié)，說難聽一點，就是潑辣沒教養(yǎng)，誰家好人家的閨女同一群臭男人打成一片，整日兄弟相稱？

    他們二人這一路旁若無人的親親熱熱，這還沒成婚呢，擺明了把人家正妻的臉放在地上踩。

    換作其他人，怕是早就鬧上天了。

    可人永安郡主這一路以來，不驕不躁，更沒有仗著身份驅(qū)使軍中將土，閑時也只有看書這一個愛好。

    如此這般品性的女子，才是宜室宜家作為正妻的不二人選。

    至于詩涵郡主，做個妾室倒是相稱。

    聽著身后小聲說自已瞎眼，糊涂之類話，林庭風(fēng)攥了攥拳頭，看向宋言汐的眼神一時間格外復(fù)雜。

    他都聽府中的管家說了，宋氏嫁入將軍府這兩年，盡心盡力，將府中各處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就連外嫁的姑奶奶，每回提起自已這個侄媳婦，都是夸了再夸。

    憑心而論，宋氏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如果她不曾同錦王殿下有染，或許他們……

    “林將軍到底還要不要賠禮道歉？”

    一道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林庭風(fēng)的思緒。

    程端冷著臉，“時候不早，大家明日還要趕路�！�

    兩人此次都是墨錦川的副將，職權(quán)相當，哪怕林庭風(fēng)心有不滿，也只能忍著。

    他很清楚，今日的事情若是不妥善處理，勢必會影響他在軍中的威信。

    但是向一個女人，還是自已的妻子賠禮道歉，他張不開這個嘴。

    林庭風(fēng)強壓下心頭不快，看向宋言汐，眼神格外復(fù)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等。

    等宋言汐主動給他臺階下。

    畢竟，兩人如今仍是夫妻，本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這個做丈夫的在自已手下面前丟臉，她身為他的妻子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墨錦川抬眸看向宋言汐，一向淡漠的眼底，罕見的多了緊張之色，就連他自已都沒有察覺。

    暗一生怕他關(guān)心則亂，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壓低聲音提醒道：“此人詭計多端甚是狡猾，姑娘莫要被他騙了�！�

    宋言汐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林庭風(fēng)看在眼中，本就沉的臉更是黑的猶如鍋底。

    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已是有夫之婦？

    對著一個暗衛(wèi)尚且笑得如此溫柔，面對他時卻不假辭色，當真是不把他這個夫君放在眼里。

    他們這還沒和離呢，她都懶得裝一下！

    林庭風(fēng)甚至覺得，他如果在宋言汐第一次提出和離之時便答應(yīng)，此次出征之前說不定就能喝上她的喜酒。

    這個賤人，她還知不知道何為羞恥？

    真當他死了不成！

    對上他幾欲噴火的雙眸，宋言汐柳眉微蹙，故作不知反問：“將軍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何處得罪了你？”

    “不曾�！绷滞ワL(fēng)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宋言汐眉眼舒展，唇角多了笑意，“既如此，便勞煩將軍代替下屬向兩位被他所傷的將土賠禮道歉，也免得耽誤眾將土歇息�！�

    話音落地，周圍一片死寂，只聽得火盆之中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林庭風(fēng)甚至一度懷疑自已的耳朵。

    這個女人方才說，讓他向誰道歉？

    笑話！

    他可是堂堂三品大將軍，別說是馭下不嚴，便是親自教訓(xùn)了這兩個小兵，誰也不敢說他半個錯字。

    讓他賠禮道歉，他們也配！

    林庭風(fēng)一個凌厲的眼風(fēng)掃去，扶著昌九的土兵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渾身是傷的昌九沒了支撐，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身側(cè)卻無人敢扶。

    這孩子得罪了林將軍和詩涵郡主，能不能留下都說不好，他們可不愿意冒著開罪上司的風(fēng)險幫他。

    “暗一！”

    墨錦川話音落地，眾人只覺得眼前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站在宋言汐身后的暗一，單手撈著一個人。

    昌九身形單薄個子又小，被他夾在腋下一動不敢動。

    一直護著他的土兵見狀急了，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又被胸口的劇痛限制了活動。

    暗一一眼便看出，他是被蔣盡忠踢斷了肋骨，正要說什么，余光瞥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快步走來。

    宋言汐從瓷瓶里掏出一顆丹藥，叮囑道：“服了藥先就地躺下不要動，昌九身上的擦傷不嚴重，我稍后會給他醫(yī)治�！�

    聞言，土兵鬼使神差地張開嘴，吃下藥丸的瞬間紅了眼眶。

    他還想說什么，被宋言汐強制要求躺下。

    “骨裂是大事，如果不好好養(yǎng)著，以后不僅不能再上戰(zhàn)場殺敵，甚至連下田種地的活都干不了。”

    土兵有些不好意思道：“回郡主，俺是伙夫�！�

    “噗嗤！”有人憋不住笑了起來。

    宋言汐柳眉微蹙，“伙夫又如何？你若是不好好養(yǎng)傷，日后連大勺都掂不動，如何保障將土們的溫飽？”

    她看了眼滿臉緊張盯著這邊的昌九，忍不住問：“你與這孩子是何關(guān)系？”

    土兵磕磕巴巴道：“他是我侄兒。”

    “撒謊�！�

    “我沒有�！�

    對上宋言汐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雙眸，土兵吞了口唾沫，小聲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孫子�！�

    “大點聲。”

    “他是昌軍醫(yī)的孫子！”

    話音落地，周遭安靜了一瞬，隨即又瞬間炸開了鍋。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企圖借著火光好好看清昌九的臉。

    沒想到剛剛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年，突然漲紅著臉大喊道：“我才不是昌永年的孫子！”

    第128章

    你倒是好手段

    “他絕對是！”離得最近的一人猛拍大腿，滿臉激動。

    他怕其他人看不清，還特意用手托住昌九的下巴給他們看，興奮道：“大家伙看看這鼻子，這眼睛，肯定是他昌家的種沒跑了！”

    昌九咬牙：“我不是！”

    “咋可能不是，我都聽老昌說過自家有個小九，不是你是誰？”有人氣不過他嘴硬，照著他腦袋來了一巴掌。

    力道雖然很輕，其他圍過來的人卻不樂意了，七嘴八舌的質(zhì)問他好端端的為啥要打孩子。

    “這孩子本來就膽小，你打他干啥？當心晚上睡著老昌來找你敘舊�！�

    “來就來唄，反正我們爺倆也好久沒見了，我包袱里還藏了一瓶酒剛好讓他老人家嘗嘗�！�

    “好哇你，王爺都還在這兒呢，你屁股癢想挨板子了敢胡說八道？”

    一提到墨錦川，眾人瞬間老實了。

    大安軍中誰人不知，錦王殿下治軍嚴明，但凡是他手底下出來的兵，不說個個是英雄，卻也絕沒有一個孬種。

    “昌永年……”林庭風(fēng)低喃著這個名字，臉色一度變得難看。

    真沒想到，那老軍醫(yī)的后人竟也從了軍，還正好入了他的麾下。

    當真是冤家路窄……

    墨錦川余光瞥了他一眼，幽幽問：“林將軍還在等什么？”

    “我……”林庭風(fēng)一時語塞。

    他明知墨錦川是故意為難，卻不敢挑破，直憋得心口位置隱隱作痛。

    程端性子急躁，最看不得這幅磨磨唧唧的模樣，一臉不耐煩的催促道：“勞煩林將軍快些，大家趕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好讓將土們早些休息�！�

    不等林庭風(fēng)開口，他又道：“男子漢大丈夫，便該敢作敢當，管不好手底下的人道個歉不丟臉�！�

    這一番話下來，哪怕林庭風(fēng)不是故意，在一干將土的眼，也成了他拉不下臉故意拖延。

    反正這個臉，該丟的已經(jīng)丟了。

    林庭風(fēng)狠狠瞪了眼程端，大步走到昌九面前，語調(diào)生硬道：“小兄弟，今日之事是本將對不住你�！�

    “將軍，我……”昌九本就膽小，看到自家將軍既然真的向自已賠禮道歉，沒有嚇暈過去實屬不易。

    只是在其他人看來，他這么害怕分明不對勁。

    林庭風(fēng)又正好背對著眾人，大家看不清他的表情，忍不住猜測定然是他的表情太可怕。

    你瞅瞅，把人孩子嚇得話都不敢說，這像是誠心道歉嗎？

    礙于他的身份，沒人敢跳出來說什么，只是那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微妙。

    程端終于松了一口氣，大手一揮道：“兄弟們都散了，該巡邏的巡邏，該睡覺的睡覺�！�

    眾將土依言散開，各自去忙了。

    有幾個擔(dān)心昌九的傷情，幫著把兩人抬到了帳篷里，看宋言汐著手醫(yī)治后才放心離開。

    等人走了，原本憋得臉紅脖子粗都不吭聲的少年終于忍不住疼，開始哼哼起來。

    宋言汐擦洗傷口的手微頓，好笑問：“這會兒怎么不要面子逞強了？”

    昌九輕嘶了一聲，甕聲甕氣道：“我阿爺說了，姓言的都是好人，郡主肯定不會笑話我的。”

    他想到什么，又補充道：“我知道郡主姓宋�！�

    宋言汐點頭，繼續(xù)為他處理傷口。

    擦傷不算特別嚴重，但是傷口里有不少細碎的砂石，如果清理不干凈很容易紅腫潰爛引發(fā)高熱。

    昌九疼得齜牙咧嘴，怕自已忍不住再哭鼻子，他趕緊接著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

    話說的雖然有些亂，可他的意思，宋言汐聽明白了。

    旁邊躺著的人叫劉大壯，是與他同鋪的人，曾經(jīng)被他祖父救過一條命，征兵那日認出他后對他很照顧。

    而他祖父昌永年，在軍中當了大半輩子的軍醫(yī)，把命都交代在了軍營里。

    老人家這一生最欽佩的，便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言老爺子，這些年但凡回京便一再叮囑家中的兒孫，若是日后碰到言姓中人皆不可怠慢。

    昌九從出生起，就沒少聽家里人講言家滿門忠烈的事，最近更是經(jīng)常聽說書先生講永安郡主一顆菩薩心，內(nèi)心早已欽佩不已。

    宋言汐幫他處理好傷口離開時，昌九淚眼汪汪拉住她的衣袖，小聲問：“郡主能不能當什么都沒聽到？”

    他低下頭，抹了把眼淚道：“都怪我之前太貪玩，不肯跟我爹好好學(xué)醫(yī)，我阿爺要是知道我連個軍醫(yī)學(xué)徒都當不上，肯定嫌我丟臉�！�

    劉大壯瞪圓了眼睛，一臉著急道：“郡主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昌老才不會嫌他丟人，他以前在兄弟們面前沒少夸他，要不然我也不能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