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擔(dān)心在華陽長公主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她咬了咬牙,道:“還請長公主恕罪,臣女也是救人心切,并非有意出風(fēng)頭�!�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個邱夫人。
她們轉(zhuǎn)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宋言汐不知何時到了邱夫人的身邊,這會兒正在往她的手上扎針。
莊詩涵瞪大了眼睛,脫口道:“你這是謀殺!”
她趕忙看向華陽長公主,著急道:“長公主,宋言汐她根本不懂什么醫(yī)術(shù),邱夫人會被她害死的!”
“是嗎?”長公主神色平淡。
見她沒太大反應(yīng),莊詩涵急了,趕忙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墨錦川,脫口道:“她如此胡鬧,錦王殿下難道不管管嗎!”
華陽長公主陡然沉了臉,“放肆!”
墨錦川掀眸,看向被這一聲呵斥嚇得做不出反應(yīng)的莊詩涵,涼薄的眼底多了明晃晃的厭惡。
為了這么個蠢貨,舍了她,二人還真是蠢的絕配。
察覺到他眼底的輕蔑,林庭風(fēng)恨不得咬碎后槽牙,一雙眼睛瞪得通紅。
早晚有一日,他要親手殺了這對狗男女雪恥!
無視這邊動靜,宋言汐手下的針又快又穩(wěn),而邱夫人蒼白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擔(dān)心再不睜眼會被扎成篩子,邱夫人眼簾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徐夫人夸張的驚呼一聲,“邱夫人醒了!”
“這不可能!”莊詩涵看都沒看一眼,篤定道。
心臟病犯了的人,若是不加以救治,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那個邱夫人命大,暈厥過去,也絕不可能不到半個時辰便醒了。
她轉(zhuǎn)身時,還在同林庭風(fēng)說:“風(fēng)哥放心,我剛剛看過宋言汐施針的手法,她絕不是什么大夫,治病救人可不是靠著坑蒙拐騙……”
剩下的半截話,在看清眼前的情形時,戛然而止。
下一瞬,莊詩涵像是瘋了一樣,沖上前,一把抓起邱夫人的手就要為她把脈。
宋言汐抬手甩開她,冷冷問:“心疾之人受不得刺激,詩涵郡主先是言語羞辱邱夫人,如今見她醒來又要動手。
她究竟是如何得罪你,竟要你不惜當(dāng)著如此多人的面,也要置她于死地�!�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
莊詩涵看著邱夫人紅潤的面色,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即便是她出手,也不過是暫時吊著她一條命,絕不可能讓她恢復(fù)到如今狀態(tài)。
宋言汐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華陽長公主聽出了話里的重點,冷聲問:“永安,你方才說詩涵郡主出言羞辱邱夫人,此話可屬實?”
第86章
形勢所迫
宋言汐看了眼有口難言的莊詩涵,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臣女以身家性命起誓,方才所言絕無一字假話,在場諸位皆可為證!”
此話一出,一眾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敢站出來說話。
畢竟,靖國公府不比早已落魄的永川侯府,國公爺也不似那永川侯,對妻女向來不聞不問。
如今長公主也在,平日里那些瞧不上莊詩涵行事的話,大家私下里說說便算了,沒人會傻到真的鬧到明面上來,徒惹一身騷。
華陽長公主是宣德帝胞妹,陪著他這么多年經(jīng)歷風(fēng)風(fēng)雨雨,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當(dāng)即沉了臉色。
她看向邱夫人,冷冷道:“她們既然不愿說,便由你這個苦主來說�!�
邱夫人接過宋言汐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頓時辣的紅了眼眶,委屈道:“長公主明鑒,臣婦這人一向心直口快,諸位姐妹也都是知曉的,不曾怪過我什么。
哪曾想,詩涵郡主竟因臣婦一句玩笑話翻了臉,不僅罵臣婦生得一副短命相早晚要遭報應(yīng),還出言羞辱徐姐姐,說她一把年紀(jì)人老珠黃�!�
聽到最后,華陽長公主的臉色已經(jīng)可以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哪怕她貴為公主,亦不能免俗,同多數(shù)女人一樣在意自已的容貌年紀(jì)。
徐夫人比她年歲還要小些,若她都人老珠黃,她豈不是老掉渣了?
華陽長公主氣笑了,看著試圖解釋的莊詩涵,意味深長道:“靖國公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莊詩涵暗道不好,趕忙跪了下來,解釋道:“長公主息怒,臣女并非故意刺激邱夫人,實在是一時沖動昏了頭,這才說錯話。
追根究底,是怪臣女情難自禁,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關(guān)心則亂方才一時糊涂攬下了林伯母壽宴一事,惹得永安郡主不快,這才鬧出這諸多的事情來�!�
“如此說來,倒是永安不懂事了�!�
扶著邱夫人的宋言汐聞言,乖順地跪了下來,動作熟練的仿佛家常便飯般。
華陽長公主看得擰眉。
這孩子平日里,得是受了多少委屈?
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竟不是為自已爭辯……
坐在輪椅上,墨錦川膝上的手微緊,旁人看不到的眼底滿滿都是心疼。
今日果真不該來。
哪怕明知她是裝的,他仍看不得。
言卿也不免紅了眼眶,走過去她身后跪下,凄凄然道:“都是臣婦教女無方,還請長公主責(zé)罰�!�
宋旭柏緊隨其后,一掀長袍跪了下來,帶著傷的臉上滿是堅定,“長公主要罰就罰我吧�!�
一家人同氣連枝的模樣,看得長公主心中難免觸動。
身處皇家,如此情形是不常見的。
看出華陽長公主有所觸動,莊詩涵暗道不好,伸手狠掐了自已一把逼出眼淚,聲音哽咽道:“此事千錯萬錯,皆因臣女一已私心而起,險些害得邱夫人沒了性命,還請長公主責(zé)罰!”
她說著,雙手交疊放在額頭,朝著長公主重重一拜。
聽聞華陽長公主年輕時性子灑脫,最是喜歡敢作敢當(dāng)?shù)呐�,不喜心機深沉之人。
正好今日,讓那宋言汐知道知道,裝可憐扮柔弱這套不是次次好用。
莊詩涵心中這么想著,卻遲遲等不到長公主讓她平身的話,不免覺得奇怪。
難不成,長公主已然知曉錦王與她的私情,所以有意袒護……
想到自已安插在老夫人院中人傳來的消息,莊詩涵咬了咬牙,抬頭看去,卻正好對上一雙蘊含怒意的眸子。
華陽長公主冷笑,“本宮原以為你是無知者無罪,性子冒失了些,沒曾想倒是個心中通透的�!�
既然心中通透,那便只有故意這一個解釋了。
莊詩涵聽懂話外音,趕忙解釋道:“長公主息怒,臣女絕……”
“夠了�!比A陽長公主不耐煩的打斷她,沉了臉道:“虧得本宮與陛下從前還覺得你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原是本宮看走了眼,竟不知你是一個如此心胸狹隘半點規(guī)矩不懂的混賬東西!”
莊詩涵:“長公主定是誤會臣女了!”
華陽長公主冷眼看著她,問:“明知他人早已娶妻,卻仍不顧男女大防與其同吃同住之人,可是你?”
莊詩涵臉色微白,嘴硬道:“臣女是軍醫(yī),邊境行軍艱苦,實在是情形所迫……”
“即使情形所迫,軍中那么多的大好男兒,未成婚者比比皆是,擁有獨立營帳之人也不止他林庭風(fēng)一人。
怎么,你莫不是要告訴本宮,十萬大軍之中僅他一人是正人君子?”
話說到最后,華陽長公主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若非遣了人去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身為國公府嫡女的人,能做出這種讓父母親族顏面掃地之事。
這種腌臜事,說起來她都嫌臟了自已的嘴。
要是這個莊詩涵安安分分在府上待嫁,看在靖國公勞苦功高的份上,她自會出手幫她擺平,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出嫁。
可偏偏,她不懂得見好就收,都已經(jīng)用軍功逼得陛下答應(yīng)了他們二人的賜婚,竟還一再欺負(fù)到正室臉上。
不過是一個妾室,還未入門就敢越過正室主持家中壽宴,他日還不得將人活活磋磨死?
莊詩涵沒想到這么隱秘之事,都被長公主知曉,一時間又急又氣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庭風(fēng)見狀,趕緊一掀衣袍跪下,恭敬道:“長公主明鑒,臣與詩涵郡主雖是情投意合,卻從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事,還望長公主莫要聽信了他人讒言,污了詩涵郡主清譽�!�
他說著話,復(fù)雜的目光落在宋言汐的身上,似是覺得痛心。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林庭風(fēng)這是在影射什么。
華陽長公主身份尊貴,又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幾位王爺大婚之日出席過,其他一概不關(guān)心。
別說是區(qū)區(qū)將軍府,便是靖國公府,也是夠不上資格給長公主府下帖子的。
她今日會出現(xiàn)在這里,本就惹人生疑。
別說是林庭風(fēng),在場的一眾夫人小姐,也在想是不是宋言汐或是言卿前去公主府說過什么。
看著一副被人誣陷,卻又似有隱情不方便直言的林庭風(fēng),華陽長公主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
她抬了抬手,道:“去宮中請兩位嬤嬤來,還詩涵郡主一個清白�!�
第87章
府中進賊
“什么?”莊詩涵的臉色一瞬變得慘白。
她早已與風(fēng)哥有夫妻之實,且不止一次,哪還有什么清白可言?
林庭風(fēng)亦是變了臉色,不明白為何平日里連自家小輩府中事都不管的華陽長公主,竟會揪著這件事情不放。
宋氏究竟同她說了什么?
察覺到怨毒的目光,宋言汐掀眸看來,清冷的眼底一片坦然。
眾人看看她,再看看急得滿頭冒汗都快跪不住明顯是心中有鬼的兩人,心中的天平難免傾斜。
莊詩涵恨得咬牙,扯了扯林庭風(fēng)的衣袖,小聲問:“風(fēng)哥,你快想想辦法��!”
她是不怕別人的閑言碎語,可她爹那個老古板,若是知道她被當(dāng)眾驗身,非得活活氣死不可。
那個老頭,對她還是不錯的,而且往后用得著他的地方還不少。
林庭風(fēng)眼神沉沉地盯著宋言汐,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好想到應(yīng)對之策。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今日之事,雖然與宋言汐有關(guān),可華陽長公主確實不是她請來的。
她準(zhǔn)備的壽禮,還沒端上來呢。
只是華陽長公主因何動怒,她想,她應(yīng)該能猜到一二。
世人只知長公主早年喪子,此后便一心向佛,不曾再生下一兒半女,卻并不知曉,她自從兒子出事之后便于駙馬分院而居。
那個駙馬跟她渣爹一樣,想著軟飯硬吃,覺得長公主已經(jīng)嫁給他有了兒子,便將家中的表妹接過來納了個妾。
長公主大度,不與他二人計較,卻不想那個妾室身懷有孕后野心膨脹,竟買通自已的同鄉(xiāng)在熏香中下了毒,害得長公主之子纏綿病榻多日最終咳血而死。
宋言汐師徒看到皇榜前往時,早已毒入肺腑,已然回天乏術(shù)。
知道是有人下毒,華陽長公主雷霆手段,查出的第一時間便將人捆了,當(dāng)著駙馬的面生刨了那小妾腹中的胎兒逼著他吃下,又親手廢了他的命根子將人幽居別院。
那日目睹這一切的人,皆被滅口。
若非宋言汐的師父察覺不對,及時帶著他離開,怕是也會成為眾多亡魂中的一個。
前世,華陽長公主之所以欣賞莊詩涵,是覺得她與她年輕時敢愛敢恨的性子相似,恰巧她又有許多討好她的法子。
且二人回來之時,宋言汐早已身死,她便算不得是搶了他人的夫君。
可這一次,莊詩涵自回京便被靖國公嚴(yán)加看管,根本沒有機會前往公主府,更別提展露技能。
在華陽長公主眼中,如今的她不過是個行為不端,搶了他人丈夫且還舉止囂張的女子,如何能忍?
她生平最厭惡的,便是認(rèn)不清自已身份的低賤妾室!
余光掃了眼還跪在那里的宋言汐,墨錦川淡聲道:“姑姑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華陽長公主看向他,眼底多了懊惱,“方才本宮一時氣急,竟忘了你也在這兒,倒是讓這腌臜事臟了你的眼睛�!�
想到什么,她冷聲吩咐道:“今日之事,本宮不希望聽到半句閑言碎語�!�
眾人趕忙應(yīng)是。
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光是聽見都覺得臟了耳朵,誰會拿出去說事?
華陽長公主淡淡應(yīng)了一聲,道:“都回吧�!�
聞言,院內(nèi)眾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宋言汐和宋旭柏先后起身,扶起言卿,招呼著送一眾夫人貴女往外走。
看著她處事不驚的態(tài)度,華陽長公主贊賞地點點頭,同旁邊的墨錦川說道:“這個林庭風(fēng)倒是好福氣,娶了位好夫人�!�
墨錦川淡淡應(yīng)了一聲,連一個眼神都不曾分給宋言汐。
看上去,兩人像是不曾有過半點交集。
不知是想到什么,華陽長公主忍不住嘆了一聲,輕飄飄道:“可惜了�!�
宋言汐陪著一眾人往外走,聽著眾人安慰的話,眼眶紅著一一應(yīng)下。
要不是眼角的火辣感還沒消退,邱夫人看著她這情真意切的模樣,指不定以為她有多傷心。
她回頭看了眼并未打算離開的長公主等人,壓低聲音道:“言汐丫頭,你聽叔母一句勸,這樣的人家要不得�!�
徐夫人也道:“那個詩涵郡主不是個簡單角色,還未進門都敢爬到你的頭上,他日還不知怎么欺負(fù)你。”
她說著,沖著言卿歉意一笑,道:“候夫人莫要怪我二人多嘴,實在是言汐這孩子招人疼。
咱們都是過來人,這種一眼就是火坑的人家,豈不是毀了女兒的半輩子?”
言卿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道:“今日我那女婿的態(tài)度,二位夫人也都看到了,他若是不肯松口,莫說是和離,便是休妻也是不能�!�
母女倆對視一眼,模樣看得人更是心酸。
其余同行的夫人小姐默默聽著,嘴上雖然沒說什么,卻也都對宋言汐的遭遇感到心疼。
徐二姑娘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氣憤道:“宋姐姐這般好的人,如何能留在這種人家,豈不是早晚要被他們磋磨死?”
方才林老夫人的態(tài)度,眾人都是親眼看著的。
女子嫁娶一事本就猶如二次投胎,婆母磋磨,夫君不喜,如今一個沒進門的妾都敢如此囂張,可一想到她未來的日子有多難過。
宋言汐輕咬下唇,眼神堅定道:“我定是要與他和離的�!�
聽到她這么說,那些原本憋著不敢說話的夫人小姐,也都七嘴八舌的開了口。
并非她們想多管閑事,實在是將軍府欺人太甚,誰家還沒個姐妹女兒的?
一群人的聲音中,邱夫人的聲音顯得格外堅定。
她說:“言汐丫頭,有你這句話,叔母必然幫你脫離這個火坑�!�
其余夫人也都點頭表示支持。
她們雖是婦道人家,平日不得見天顏,可誰家中還沒個做官的男人,不過是寫道折子的事。
況且有邱大人在,將軍府便是記恨,也記不到他們的頭上來。
宋言汐眼圈紅紅,雙手放在身側(cè)禮數(shù)周全地福了福身,感激道:“諸位夫人的恩情,言汐沒齒難忘�!�
見她如此,一眾人更覺得自已的選擇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