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7
章
回程路上，
季嘉述全程都縮在后座，視線一下也不敢往前面?掃，哪怕溫汐什么都沒有說。
他經(jīng)?常聽人議論，
說溫汐未婚帶著這么大個孩子，
明面?的說辭總還算正常，
但背地里，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鄰居、同學(xué)、甚至是老師，個個都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們。
溫汐不在意，他卻沒法不在意。
可每回正面?跟人起沖突，還會被說成是惱羞成怒，說如果?沒有這樣的事，
他為什么要這么激動？接著還會有更難聽的話接踵而?至。
最后非但沒能解決問題，還給?溫汐制造了不少問題。
方檸跟他說，
要勸你?小姑去談戀愛，
只要有了男朋友，或者結(jié)了婚，這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也認真給?溫汐介紹了不少對象，
溫汐卻連正眼都沒有去瞧過。
唯一出?現(xiàn)在生活里的男性，就是程曜。
季嘉述原本也覺得程曜挺好的，性情溫和、細心周到，對溫汐和他都很好，也從來不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們。
奈何追了好一陣，她也依然像是鐵了心要孤絕終老一樣，
整個人連一絲一毫波瀾都沒有。
這兩年，
溫汐整個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
幾乎沒有什么人能夠牽動她的情緒，季嘉述卻分明看見，
一旦有人提及江聲?，她的反應(yīng)就會變得異常。
盡管這種異常有點古怪，也很難叫人聯(lián)想成“喜歡”，可季嘉述就是固執(zhí)地覺得，那就是她非常在意，在意到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的表現(xiàn)。
所以，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走進?她的生活，江聲?一定是最好的選擇，更是唯一的選擇。
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可他卻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他都把?人留住了，江聲?看著好像也挺愿意和她接觸的，她為什么還是不開?心？
以至于整段下山的路，車?yán)锏臍鈮憾挤浅５汀?br />
一直到車子快要到家?。
季嘉述才想著一會兒上樓當(dāng)面?問，還不如現(xiàn)在這樣躲在背后問，終于撞著膽子開?口：“小姑……你?生氣了嗎？”
溫汐默了很長一會兒，打著方向盤駛進?地庫，最終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在停好車后，冷不丁說了一句：“暑假帶你?去內(nèi)蒙好嗎？”
“……”
八月的草場很是迷人。
季嘉述說想騎馬也說很久了，她卻一直也沒有機會帶他去，今年暑假，倒是可以找個機會。
反正，夏令營也還沒有報名。
季嘉述愣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又不敢違抗地說：“……好�！�
-
進?了家?門，溫汐心不在焉地炒了兩個菜，陪季嘉述吃完午飯后就回了書房，加了會兒班，視線不經(jīng)?意落到手機上，又會不自覺地擰起眉。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法確定，江聲?有沒有看出?什么。
如果?有，他都說了一直在找人，找到了為什么不當(dāng)面?戳穿她？如果?沒有，又為什么要答應(yīng)參加夏令營，臨走前還跟防她會回絕似的，拿那些意味不清的話擋她？
搞得她現(xiàn)在進?退兩難。
既不能進?一步去確認，又不能躲他躲得太過明顯，因為二者都會導(dǎo)向同一個結(jié)果?：暴露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
溫汐沉思?間，額角不自覺地抽跳了一下，心里暗暗地想：都十年了，怎么還是這么狡猾�。�
她吁了口氣，不爽地把?手機翻了個面?，又翻回來，靜音，再翻回去，反復(fù)幾次，到最后冷靜下來時，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因為這天的事情，讓溫汐一連好幾天都有點不在狀態(tài)。
雖然手機一次也沒有響過，她卻總覺得一切就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安全都只是暫時的。
說不定下一秒，她就又要猛不丁地落進?某個圈套。
可一連一個多?月，一直都是這樣平靜，再謹慎的守衛(wèi)也該放松了下來，她漸漸也開?始轉(zhuǎn)變想法，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本就是那樣的人??x?，那天會說那樣的話，也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慢慢的，她也徹底地放下心來，徹底地把?那天的一切歸結(jié)于一場意外，也打從心里覺得這樣挺好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不互相打攪，就不會有混亂的心情需要收拾，萍水相逢，擦肩也就擦肩了。
至于這場意外的衍生事件，他不記得最好，就算記得，她也已經(jīng)?想好到時候要改道，單獨和季嘉述去旅行了。
日子按部?就班，一點點地步入初夏。
她的生活也一如既往，早起送完季嘉述后，就在公司樓下買杯咖啡，而?后進?入辦公大樓，悶在工位上與滿屏的代碼打交道。
也會經(jīng)?常起身，奔走于各個會議室，或和組里的同事討論項目內(nèi)容。
正站在同事的工位邊討論著，后方忽然傳來一串積極的說話聲?。
來自商務(wù)部?總監(jiān)Allen：“這就是我們的技術(shù)部?了。主要負責(zé)配置和更新防火墻、入侵防御系統(tǒng)等網(wǎng)絡(luò)安全設(shè)備，防止未經(jīng)?授權(quán)的訪問與攻擊。”
“您這邊要是有安防方面?的需要，我也可以安排同事過去給?您看一下，反正都在一個園區(qū)嘛，也很方便……”
溫汐聽到聲?音回頭，視線在找到Allen之?前，猝不及防與一雙幽深的黑色眼睛相撞。
她看見他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點頭，回答問題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白、又意味不明地說：“挺需要的。”
“……”
“行�。∧俏疫@就……”
Allen扭頭，剛想從部?門里找人，就注意到兩人非比尋常的對視狀態(tài)，不由問了一句：“這是……認識�。俊�
“嗯�！苯�?唇角微揚，不錯眼看著她：“認識很久了。”
溫汐：“……”
“那敢情好��！”
Allen大喜，拍了一下手說：“我也不用?再另外安排了，直接讓Xaiver過去幫你?看看，她可是我們技術(shù)部?的骨干，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溫汐從對視中?抽離，轉(zhuǎn)而?面?露疑問地看向Allen。
“哦對！忘介紹了�！�
Allen訕笑著跟她解釋：“江先生剛簽了我們公司的游戲代言，剛從游戲部?觀摩下來，我就帶著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又碰上個老熟人�！�
“……”
溫汐眨了眨眼，預(yù)感已經(jīng)?不好，就聽Allen又說：“江先生新搬的工作室就在咱們園區(qū)，我本來是打算下午找個游戲部?的過去，把?咱們的游戲給?裝上，好讓江先生盡快體驗一下，這不正好碰上你?了嘛。”
“藝人公司的網(wǎng)絡(luò)安全確實重要，你?有空的話就幫忙過去看看？順道也把?游戲給?裝上，反正這事兒簡單，你?肯定都會�！�
“……”
溫汐不知道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巧合”，卻顯然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回過神后便說：“我下午還有會要開?，一會兒安排Vince去吧�！�
“那也行……”
Allen話沒說完，就冷不丁地被打斷：“那就等你?開?完會，今天沒空就明天，明天沒空就后天�！�
江聲?一臉我閑得很的樣子，有理有據(jù)地說：“你?也知道，藝人公司的安防很重要，我還是比較相信老、熟、人�！�
“那是、那是……”
Allen尷尬地應(yīng)著，一而?后臉為難地看向溫汐：“那Xaiver你?看，大概什么時候方便？”
溫汐冷著臉：“我真沒空�！�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花不了多?少時間�！�
Allen極力勸著：“就在后邊那棟樓，來回也沒多?長時間，技術(shù)問題對你?就更不是問題了！”
江聲?也點點頭，頂著一副真的只是因為比較信任她的表情，口吻又不禁有些疑惑：“你?該不會……連這點事也要拒絕我吧？”
“……”
溫汐心中?一梗。
又來了！
又是這種“拒絕即為X”論。
畢竟只有X才會一直拒絕他，尋常的老熟人，又有什么理由對他這么抗拒呢？
溫汐忍了又忍，終于冷著臉說：“下午四?點，我過去。”
“好。”江聲?聞言，沒臉沒皮地笑起來：“我等你?�！�
-
約的是四?點，然而?從兩點開?始，溫汐就已經(jīng)?不間斷地接到了一連串的消息。
先是工作室的具體地址，后是問她能不能找到位置，接著是需不需要他過來接，再然后又“貼心”地說：要是會議結(jié)束了，早點過來也沒關(guān)系，他今天24小時都在……
一句接一句！無休無止！沒完沒了！
溫汐被念得受不了，三點出?頭就過去了，人才從電梯出?來，工作室的門就已經(jīng)?開?好了。
江聲?站在門口，把?人迎進?去后關(guān)上門，剛想給?介紹一下工作室，就聽她冷著臉問：“電腦在哪？”
“……辦公室�！苯�?無奈，只好帶人進?了辦公室，打開?電腦，切入正題。
溫汐在辦公椅上坐下，載入公司官網(wǎng)，找到游戲端口后直接開?始下載，下載步驟不太多?，主要是進?程有些緩慢，她便利用?下載的空檔布局安防。
全程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樣，余光卻能感受到，邊上的人視線偏向這頭，說不好是落在屏幕還是她身上。
片刻后忽然問：“喝什么？”
工作室內(nèi)部?用?的是玻璃隔斷，雖然是磨砂的，她卻分明可以看到，隔壁間有個腦袋正極力地往這頭貼。
她原本也沒想久留，眼下的情況更是有點尷尬，于是飛快地敲著鍵盤，沒什么情緒地說：“不喝。”
江聲?卻還是出?了辦公室，很快帶著一瓶冷藏過的橙汁回來，放在鼠標(biāo)墊邊上說：“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喝這個�！�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溫汐指間微頓，不自覺地看過去，很快又回過眼來，聲?音也愈漸冷淡：“現(xiàn)在不喜歡了�！�
江聲?在她邊上坐下，目光落在她清冷的側(cè)臉上，第一次，有點想強人所難：“試試，說不定就又喜歡了呢？”
溫汐沒拒絕，也沒接受。
極力地想集中?注意力，也極力地在忽略身旁落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道離自己很近的聲?音說：“程曜是你?高中?那個同桌？”
溫汐抿了下唇，不冷不熱地應(yīng)著：“……嗯�！�
她不知道他打聽這個做什么，卻知道他既然這么問了，估計上午在游戲部?就已經(jīng)?見過了。
既然見過，又好奇，當(dāng)時就該問了，憋到現(xiàn)在，純屬就是明知故問。
“高中?之?后一直有聯(lián)系？”他又問。
“沒有�！睖叵叢僮鬟呎f。
“那是什么時候又聯(lián)系的？”
“進?公司之?后�！�
“進?公司多?久了？”
“一年多?�！�
“一年多?之?前呢？”
“在別的公司？”
“哪家?公司？”
“……”
“在H市嗎？”
“……”
“江聲?�！睖叵滩蛔∑^，終于對上他的視線，態(tài)度卻算不上好：“你?查戶口嗎？”
“……”
在她身上，是很難找到“炸毛”這種反應(yīng)的，江聲?記得，上一次見還是在畫室臨別前，他沒收了她畫的“他”。
想到這兒，他不由又笑了起來，像是為自己能調(diào)動她這樣與眾不同的反應(yīng)而?有些得意似的，一臉受用?地說：“嗯，查戶口�！�
他撐著桌沿，說話間又湊近了些，深邃目光幽然抵進?她的眼底，語氣亦有些晦暗不明：“讓查嗎？”
“……”
溫汐倏地睜大眼，身體下意識地后仰了些，就這樣緊繃而?慌亂地對視了幾秒后，才極度不自然地偏回頭。
強自鎮(zhèn)定地完成最后一步安裝，而?后冷著臉起身：“不讓！”
玻璃門打開?又關(guān)上。
許越澤見人就這么走了，探頭探腦的從隔壁間過來，看著辦公室里正發(fā)呆的人，忍不住侃道：“出?師不利��？江天王。”
江聲?一臉深沉，看著桌上直到淌了一圈的水漬，都不曾被打開?的橙汁，想起曾經(jīng)?同樣被拒絕過兩次的經(jīng)?歷，以及她第一次愿意喝，好像是在川菜館，他臨時跑出?去買的那杯。
半晌后得出?結(jié)論：“難道得等到第三回？或者得鮮榨的才行？”
“……？”許越澤一臉地莫名其妙：“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覺得不像，可這屋里除了他，好像也沒別人了��？
江聲?想了想，又開?始喃喃：“但天臺那次，瓶裝的她也拿了啊。”
許越澤終于意識到：“……你?是不是有��？”
江聲?說著，又翻出?手機：“還是先買個榨汁機再說。”
“……確診了。”許越澤：“是沒得治的那種。”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