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王半信半疑,
倒也沒為難他,
塞給他兩套競賽題,
“另一套帶給高赫�!�
說起高赫,
這位也是個神話級人物,理科成績斷層式碾壓其他同學,
但就是萬年老二,被同學戲謔久了,心態(tài)發(fā)生了些變化,
有點“文人相輕”的意思,心理上各種不服程池也。
學習上越發(fā)拼命,每天都是兩點之后才睡,天不亮就醒。
輿論沒掀起什么軒然大波,合照帖很快被一些雞毛蒜皮的日常貼給蓋過去了,
畢竟作為漩渦中心的“女主角”,徐樂陶顯然缺乏吸睛的討論點。
同班同學對她的大致印象基本都是一個長得挺白的短發(fā)女生,性格大大咧咧的,除此之外,好像沒什么記憶點了。
一張合照細嚼慢咽到最后,也不過就得出一句乏善可陳的結論。
——女追男,
是倒追啦。
但是,
當程池也以一副半睡不醒的大佬姿態(tài)出現(xiàn)在班門口,
這個本該畫上句話的八卦故事又變得令人津津樂道。
嬉笑打斗的人流自動分出了一條道,行注目禮,教室里盡是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導演趕緊指揮徐樂陶趴下。
頂著全班的注視,程池也眼神懶懶的,單肩挎包,先把手里的一套競賽題給了高赫,然后回到自己座位,拉開椅子坐下。
像是沒睡夠,整個人很佛,擰開瓶水咕咚喝了兩口,余光發(fā)現(xiàn)了肆意打量的導演,喉結滾動了下,做出個吞咽的動作:“看什么?”
導演瞥了眼“逐漸進入狀態(tài)”的徐樂陶,“你怎么才來學校啊,徐樂陶一個人頂了好大的壓力,他為你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徐樂陶病懨懨地抬起頭,事先抹了bb霜的嘴唇蒼白無血,發(fā)蔫兒道:“別說啦,我自己能行的�!�
“你臉色好差啊�!�
“只是有點不舒服,沒事的啦。”
程池也旋緊瓶蓋放下瓶子,指尖佻達地敲了敲桌面,“臺灣腔都出來了,這是演哪出?”
導演呈上自己的手機,點開合照貼給他看,“你看看上面都怎么說徐樂陶的,都給她氣哭了�!�
“我沒哭�!毙鞓诽展首魈撊醯乜攘藘陕暎斑@點小事還打擊不到我,我只是有點胸悶氣短……”
程池也哼笑出聲,撂她一眼,語氣閑涼:“你嘴上又抹的什么?”
導演解釋:“她這是典型的氣血兩虧,被氣的。”一面用眼神示意徐樂陶快趴下,再演下去就要露餡了。
徐樂陶聽話地趴下,應景似的咳嗽兩聲,肩膀跟著抖顫兩下。
程池也剝了片口香糖放嘴里嚼,背抵椅子,打開自己手機上的校園論壇,草草把帖子瀏覽一遍。
腮幫子半天才聳動一次,勾出冷厲線條,嘴里的糖越嚼,味道越淡。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點開某人微信,打字:【晚上把何雨菲約出來�!�
Date:【鐵樹開花?】
程池也皺眉,回一句:【有病?】
Date:【明白�!�
隔著一條過道,一男生正啃著大雞腿,孜然味飄香四溢。
程池也朝他看去,足足看了五秒鐘,那男生才注意到來自大佬的凝視,顫顫巍巍地問:“有……事兒嗎?”
“好吃嗎?”這話問得耐人尋味。
“好…好吃。”
程池也撂開椅子,起身,半插兜站到過道中間,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兄弟,咱倆換個座。”手指一伸,點點自己座位,“你坐這兒吃。”
一句“兄弟”,讓男生震驚到嘴巴合不攏,他點了點頭,小步挪了過去。
程池也還插著兜,大半個身子都重量倚在桌邊,看上去散散漫漫,跟沒骨頭似的。
徐樂陶趴久了,都快睡著了,冷不丁被孜然味熏醒,迷糊地抬頭,發(fā)現(xiàn)身邊坐著一啃雞腿的男生,啃得滿嘴糊油,畫面極度油膩。
“你把我同桌趕哪兒去了?”她眼睛瞪得似銅鈴。
“我沒趕他�!蹦悄猩挺委屈,“你沖我嚷什么……”
“誰嚷了,我平時說話就這嗓門�!�
程池也以拳抵唇咳了一聲,微勾唇角,笑意直達眼底。
“原來你平時說話都這么兇啊�!�
尾音很輕,帶著別有深意的氣音。
徐樂陶錯愕地偏了偏視線,發(fā)現(xiàn)桌旁居然還站著一人,她低垂眉眼,細若蚊鳴道:“沒有啦,偶爾才這樣�!�
bb霜的粉液干涸在唇上,煞白煞白的。
程池也舌尖抵了下腮幫,笑了笑,給那男生使了個眼色,那男生秒懂,乖乖滾開。
他從褲兜里撤出手,坐回自己位置,把老王給的那套競賽題拿出來做,脖頸微低,明明注意力集中在題目上,卻還能八風不動地抽出多余的心思問她:“這會兒氣順了?”
徐樂陶拉長小臉,“你干嘛要讓別的男生坐我旁邊?”
“你老趴著,我喊不醒啊�!�
“那也不能讓別的男生坐我旁邊啊,萬一我沒留神把他當成你,那不就……”
“不就什么?”程池也頓筆,好整以暇地側目看她,“說話�!�
“不想說�!毙鞓诽沼X得這人壞透了,“你明知故問。”
說著擰開自己的保溫杯想喝口水,但里面的半壺水是上節(jié)課剛接的,現(xiàn)在還滾燙著,“這水太燙了,能不能摻點你的礦泉水?”
程池也挑眉看她一眼,搞不懂她身上這股又憨又坦誠的氣質是從哪兒來的,“我喝過�!�
徐樂陶把這理解為刻意劃清距離的生疏,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哦,那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聲音委屈可憐,讓人有種想哄她的魔性,這大概就是帖子里說的“綠茶”吧。
程池也舔了舔后槽牙,“嘖”了聲,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擺到她眼皮子底下,“摻。”
“我不想摻了。”徐樂陶把那水推還了回去,打開自己的保溫杯蓋子,“我等我的水涼了再喝�!�
還挺會記仇。
后排的姜大胯目光幽怨,忽然冷哼:“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孫澤洋湊過去腦袋:“胯哥,有何指示?”
姜大胯從書包里拿出瓶礦泉水,瀟灑不羈地說:“把這個給徐樂陶�!�
聽到自己名字,徐樂陶轉過頭來:“你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姜大胯:“開什么國際玩笑,我可是正人君子�!�
孫澤洋幫腔:“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边f上水,“拿去,胯哥給的�!�
徐樂陶接了過來,軟聲細語地道謝。
程池也倏地大幅度起身,用腳勾開椅子那瞬,椅背斜斜撞上姜大胯的桌子,發(fā)出“砰”的聲響來。
正說話的三人同時被這動靜嚇得一震,齊齊看向他,姜大胯和孫澤洋心里罵爹又罵娘,雖然沒罵出聲,但全寫在臉上了。
徐樂陶怔愣地看著那個高冷倨傲的背影,腦子里緩緩滑過一個念頭,他是不是吃醋了啊。
姜大胯沒把這段小插曲放心里,繼續(xù)說著打好草稿的話:“聽說你最近在學寫詩,知道你沒讀過什么書,我讓我小弟提點你一下�!�
徐樂陶收了心思:“怎么提點?”
姜大胯也不賣關子:“洋仔,你就隨便給她推幾本好書。”
“得咧�!睂O澤洋一口氣報了七八個書名,有《茶花女》、《海底兩萬里》、《魯濱遜漂流記》……屬于中小學生必讀書目,都算正常,但其中居然還混了本《跟“水性楊花”說“NO”》。
徐樂陶問:“這個水性楊花,干嘛的呀?”
“顧名思義不會啊�!睂O澤洋點到即止,“就是說,作為一個名花有主的女生,絕對不可以沖別的男生傻笑�!�
“我沖誰傻笑了……沒有啊�!毙鞓诽章牭迷评镬F里,瞪他一眼,“浪費我五分鐘,啥也沒學到。”
“靠!居然還不思悔改!”孫澤洋差點要掀桌。
這天放學,徐樂陶照例光顧校門口的面包店,買點夜宵,順帶把明天的早飯給買了。
顧客挺多,清一色的學生,徐樂陶排了好久的隊,出來時,好巧不巧看見了程池也,剛想沖過去打招呼,發(fā)現(xiàn)他身邊還站著個男生。
那男生給程池也遞了根煙,程池也很自然地接過,偏頭從他那里過了火。
兩人應該關系匪淺,互相說了幾句,隨后就朝著馬路對面走。
夜色濃重,少年身形挺正,右手夾著一支煙,顯出幾分頹唐。
從背影看去,那完全就是個行走的荷爾蒙,個高腿長,寬肩闊背,走路帶風。
極具攻擊性的身材和氣質,足以叫人瘋狂。
車流穿梭,城市上空是疾馳的車聲,以及夜生活的紙醉金迷,等待紅燈的間隙,不時有女生朝他們二人看去。
徐樂陶猶豫了片刻,在跟與不跟之間左右徘徊,最終積極的小人打敗了退堂鼓小人,想法非常直白:
上次偷偷跟上去,他不僅摟了我肩,還喚我為“妞”,這次說不定有更大的驚喜等著我。
機不可失,我得瞧瞧去。
35
第
35
章
◇
◎“其實我是程池也的妞�!薄�
聞人臻了解程池也,
這人看著無欲無求沒什么脾氣,但內里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挺招桃花,卻從沒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
單憑何雨菲那身世,
估計早被這位爺踢出“未來發(fā)展對象”的范疇了。
這次約她出來,
動機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下過雪的路面有點打滑,
聞人臻舌尖抵著牙齒哼笑:“找她什么事?”
“女人的事�!碧炖�,
程池也的呼吸聲微重。
聞人臻會錯了意,
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打算跟她親上加親啊�!�
程池也眼梢下拉,
極其平淡地說:“不吃這款。”
“得,算我多嘴�!甭勅苏椴煊X到有人跟蹤,余光微微往后勾了勾,
戲謔道,“這又是從哪兒招來的桃花?”
程池也抬手將煙遞送到嘴邊,手心的火苗在寒夜猩紅明滅,映出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沒回頭看,
因為他一早就知道徐樂陶跟在后面,“我同桌�!�
聞人臻笑笑:“她在跟蹤咱們�!�
“隨她去。”程池也慢悠悠吐出口煙圈兒來,“小姑娘有點缺心眼�!�
兩人拐進旁側小巷。
窄巷幽靜,人跡罕至。
徐樂陶悄悄躲在巷尾,相隔甚遠的兩盞路燈撐起這一片昏暗的小巷,她發(fā)現(xiàn)盡頭處站了個女生,
就站在程池也跟前。
無論是單薄的身形,
還是那頭垂散下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
都令她看起來有種支離破碎的美感。
徐樂陶定睛瞧了瞧。
這女生居然就是前些天在便利店碰到的那個。
程池也倚墻而站,低頭睨向何雨菲,嘴里的煙一吸一吐,青煙繚繚,嗆得她輕咳了兩聲,“那帖子是你發(fā)的?”
這話問得直白,省去了從懷疑到確信的過程。
何雨菲將一側頭發(fā)撩向耳后,有些自嘲地說:“你就這么篤定啊。”說完看了眼聞人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聞人臻了然,率然離開,留給他們一個足夠自由的交流空間。
信步走到巷尾,把徐樂陶拎到了一邊。
“跟蹤一路了,你誰啊?”
徐樂陶豎起食指朝他“噓”了聲,自報家門:“我是程池也的好朋友�!�
聞人臻笑了笑,沒想到今兒晚上還能碰到這么一樂子,他上下打量著徐樂陶——短發(fā),甜妹款長相,一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校服,身后是粉色書包,上面還掛著一串小熊掛件,看起來像個腦子不太聰明的傻白甜。
“哪種好朋友?”他問。
徐樂陶用手半捂著嘴巴,有點心虛又有點嘚瑟地說:“其實我是程池也的妞�!�
聞人臻愣了稍許,終于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好笑地重復了遍:“程池也的妞?”
“我倆的關系,說來話長有點復雜,就這么跟你說吧,他經常請我吃東西,還經常給我搞點浪漫的小驚喜,就前幾天——”徐樂陶反手拍拍自己的右肩,“他還摟我這兒呢。”
聞人臻黑眸熠熠,意味深長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呀?”
“你是他女朋友。”
初聞這話,徐樂陶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兩頰漸漸浮起紅暈,好在天黑對方發(fā)現(xiàn)不了,努力調整好情緒后,謹慎地告誡:“你可別到處嚷嚷,我倆現(xiàn)在還沒成年,被老師知道就完了。咱不說‘女朋友’,咱說‘妞’,懂了吧?”
聞人臻勾唇一笑:“懂了,你是程池也的妞。”
徐樂陶笑得還挺甜:“你可真是個大聰明,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