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勾引你?
陸湛對蘇采薇拱手,持禮相勸:“若大夫人在家宴時受了傷,大爺怪罪下來,二夫人怕也是不好交代吧?”
有他在場,蘇采薇自是不好作壁上觀。
畢竟,她這個真正的當家主母還是要做好表面功夫的。
她把陸清雪拉到一旁,勸說了幾句,“二妹,四日后你要去參加蘭亭雅集,這幾日莫要跟人置氣,要好好保養(yǎng),才能一鳴驚人。不如你先回去,我吩咐丫鬟送膳食到你房里�!�
她的話,陸清雪還是聽的。
還是盡快回去處理臉頰的紅腫。
陸清雪惡狠狠地瞪沈昭寧一眼,“你給我等著!”
待她走了,蘇采薇看向沈昭寧,面上布滿了歉意,“姐姐,好好的家宴,被我搞砸了,是我安排得不好�!�
沈昭寧只是點個頭,懶得聽她虛情假意的場面話,徑自離去。
“姐姐受了委屈,想必是生了我的氣。表少爺你可否幫我送送姐姐?”蘇采薇溫婉的語聲里帶著幾分委屈。
“二夫人客氣了。”陸湛施了一禮,轉(zhuǎn)身去追沈昭寧。
紫蘇在外邊等候,聽見膳廳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想進去幫主子的。
但一個丫鬟、兩個婆子死死地摁住她,她掙脫不了。
她看見沈昭寧的臉上浮著清晰的掌印,心疼壞了,“二小姐太可惡了!”
那兩年,二小姐三天兩頭地糟踐大夫人,大夫人從來都是默默地承受,還不許她幫忙,不許她說陸家人半句不是。
她氣得幾次差點心梗,說得口干舌燥,大夫人就是聽不進去。
如今,大夫人終于反擊了,紫蘇很是欣慰。
后邊,陸湛疾走幾步,“大夫人請留步�!�
沈昭寧記得這聲音,輕緩地轉(zhuǎn)身,“表少爺有事嗎?”
“二夫人讓我送送大夫人。”
陸湛棱角分明的俊臉浮著幽微的笑意,不會過分熱情,也不會過于冷漠。
沈昭寧眸色清涼,暗暗打量他,“春蕪苑不遠,表少爺有心了�!�
他劍眉星目,穿著云峰白錦袍,挺拔軒昂的身軀比陸正涵還要高大,氣度……看著不像傳聞里說的玩世不恭、游手好閑。
只是那張臉過分的精致瑰美,世間女子見了都要妒忌。
“姑母聽聞大夫人……身邊的紫蘇姑娘擅長縫制香囊、花包之類的玩意兒,想在屋里放幾個花包�!标懻繙貪櫟溃安恢蠓蛉耸欠裼卸嘤嗟幕ò�,勻給姑母幾個?”
“奴婢縫制的花包哪有大夫人縫制的好?”紫蘇笑道,“二老夫人會嫌棄的。”
“既是二老夫人喜歡,改日我讓紫蘇送幾個花包過去。”沈昭寧暗暗尋思,沒聽說二老夫人喜歡花包這種玩意兒。
“二老夫人喜歡什么花?”有人欣賞花包,紫蘇心里美滋滋的。
“姑母倒是沒有特別喜歡的花,都可以�!标懻抗笆忠欢Y,“那便勞煩大夫人親手縫制幾只花包,我先替姑母多謝大夫人。”
“表少爺慢走�!鄙蛘褜幝月源故谆囟Y。
他看著她們主仆倆走遠了,這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往二門走。
江七等候多時,看見主子步履輕快,眉宇間似有笑意,便問:“表少爺,什么事這么開心?”
陸湛斜他一眼,“你哪只眼看見我開心了?”
江七:“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
“大爺,二小姐挨了三個耳光后,不吃不喝,躲在被窩里哭了一下午�!�
陸清雪的丫鬟冬草一臉的擔(dān)憂,“大爺,您去看看二小姐吧�!�
陸正涵散衙回府,吃了晚膳,正要去書房,冬草急匆匆地來稟報。
他陰沉地皺眉,“那賤人當真打了二妹三個耳光?”
蘇采薇頷首,“二妹自小備受寵愛,父親、母親舍不得責(zé)罵她半句,更別說打她了。今兒她平白被打了三個耳光,自是……”
冬草接收到她遞來的眼神,氣憤道:“二小姐是老爺、老夫人千嬌萬寵長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虐打?大夫人這么辱打二小姐,根本不把老夫人、大爺放在眼里�!�
蘇采薇不動聲色地看著夫君,他冷峻的眉宇掠起駭人的怒色。
以夫君護短的性子,一定會懲戒那賤人。
想到很快就能親眼目睹那賤人受罰的凄慘樣子,她心情好極了。
“此次姐姐回府,性子跟三年前不太一樣,想必是她落了一身傷病的緣故,脾氣不太好。我會盡力照顧姐姐,讓她過得舒服點�!�
“一個卑賤的庶人,脾氣倒是大得很�!标懻咭宦�,臉龐籠罩著沉怒的烏云,“你操持全府,照顧耀兒和瑤瑤,已經(jīng)夠累了,旁的事就別管了�!�
“今日這事是我沒處理好,若我及時地勸住二妹,或是好好開解姐姐,就不會鬧成這樣�!碧K采薇自責(zé)又愧疚,“夫君怎么罰我,我都沒有怨言。”
“你沒錯。”陸正涵輕拍她的肩,“我想把耀兒送去清正學(xué)堂讀書,但柳先生對學(xué)童要求嚴苛,首要的便是書寫工整。這幾日你務(wù)必從嚴敦促耀兒練字�!�
“我記住了�!碧K采薇的眉間浮出一縷喜色,“聽聞柳先生是帝師秦老最器重的高徒,是真的嗎?”
“怎能有假?柳先生開設(shè)清正學(xué)堂兩年余,教過的學(xué)生皆有不少進益,朝中不少大臣都爭著搶著把自家頑劣的孩子送去清正學(xué)堂,請柳先生管教�!�
“耀哥兒雖是頑劣了點,但聰明好學(xué),一定能得柳先生青眼�!�
蘇采薇早就聽說過,柳先生教過三個少年,只教了一年,這三人都中了舉人。
他的學(xué)識、本事可見一斑。
陸正涵想到耀兒那些比狗爬還不如的字就腦殼疼,不耐煩道:“你現(xiàn)在就敦促耀兒練字,我去風(fēng)和苑請安�!�
她送夫君出去,相信他一定會去春蕪苑。
陸正涵來到春蕪苑,時辰還早,苑內(nèi)的廊下只有一盞素骨燈籠。
寢房里燭火幽暗,寂靜得好似里面根本沒人。
他想象得到,那賤人不是在燭火下看書,就是已經(jīng)歇下。
以前,無論二妹對她做了什么,她從來不會反抗半分。
今日,她如此兇狠地打二妹,是要變回以前那個恣意驕狂的昭寧郡主嗎?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教訓(xùn)二妹時那種不可一世的優(yōu)越感。
看來,他說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
頃刻間,怒火直沖天靈蓋,陸正涵怒不可遏地闖進去。
外廳沒人,他長驅(qū)直入到寢房,也沒人。
有水聲!
他轉(zhuǎn)向屏風(fēng),陰冷地瞇眼。
昏黃的燭影映出一道虛淡的影子。
呵!
這賤人算準了今夜他會來找她,便設(shè)計了一出美人沐浴。
還是跟以前一樣,用這種低劣的伎倆勾引他。
身子瘦得沒二兩肉,一馬平川,還憔悴如老嫗,他連看她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沈昭寧坐在寬大的浴桶里,慢慢擦洗著。
手臂的傷,身上的傷,浸泡在水里,針刺般的疼。
她蹙眉忍著,水有點涼了,紫蘇去小灶房提一桶熱水來。
有腳步聲!
她警覺地扯下衣裳遮掩身軀,凌厲地看向來人——
陸正涵。
他面無表情,陰戾的眼神如鷹隼般駭人。
水汽氤氳里,她瑩白的身軀有一些觸目的舊傷。
他的腦海里突兀地浮現(xiàn)出一幕:莊子上的惡奴用藤條抽她,用炭火燙她……
陸正涵煩躁地皺眉,揮散那些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
“陸大人稍候,我馬上出來�!�
沈昭寧不動聲色地用衣裳裹緊自己,沒有半分慌亂。
若是五年前,遇到這種香艷的情形,她必定歡喜、嬌羞地撲入他的懷里。
這是她日思夜盼、夢寐以求的呀。
想到此,她蒼白失血的嘴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陡然,陸正涵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厭憎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肩膀流轉(zhuǎn)。
“就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想勾引我?”他大手一拱,迫使她仰起發(fā)白的小臉,“自始至終,我對你只有厭憎!”
“陸大人,這是我的寢房……要說勾引……也是你勾引我……”
沈昭寧冷淡地應(yīng)對,身軀卻隱隱發(fā)顫,不知是水太涼了,還是脖子太疼了,艱難地呼吸著。
說來也是巧,那兩年里,除了大婚那夜,他很少來春蕪苑,更沒有撞見她沐浴的情形。這次回府不過幾日,就發(fā)生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