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阮曼秋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紀湮時的場景。
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兒,骨瘦如柴,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了。
醫(yī)生們都說,紀家這小少爺身體弱,難活。
所以紀家老爺子就把自家的小孫子送到了阮氏武館,讓他跟著阮老爺練打拳強身健體,這一練就是五年。
紀湮是跟著阮曼秋一起練的,阮曼秋天資聰穎,從小就是練武術的苗子,她笑話打了幾個月連拳頭都握不緊的紀湮,可嘴上笑他,手上還是一步步地拆解動作教他。
后來紀家生意動蕩,搬了家,就再沒來過。
再后來,阮氏武館也日漸落寞,外加上阮故春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年紀輕輕的沒了書讀,成天和一群混混待在一起,把阮家二老的棺材本都拿去賭得精光,活活把阮曼秋的爹娘給氣死了。
又過了幾年,紀家搬了回來,但他跟了霍南庭,和紀家已經(jīng)全然沒了聯(lián)系,直到霍家發(fā)了家,阮曼秋才在一些重要場合遠遠地和紀湮打過幾個照面,每次都只是擦身過,沒一句言語。
真正的久別重逢,還是在阮故春被摁著的牌桌上。
阮曼秋在隔天一早見到了阮故春。
闊別半年之久,他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兩條腿走起來還不靈活,需得繼續(xù)養(yǎng)著。
當初阮故春的一條命差點就送在了霍家,是紀湮出的主意救的他,后續(xù)阮故春的治療和康復,也一直都是紀湮在勞心。
包括讓阮故春戒賭,紀湮也是下了功夫的。
阮曼秋離開香港前,把武館交給了阮故春。
他紅著眼向她保證:姐,我不會再賭了。我這只手若是再碰牌桌一次,就讓姐夫把我的手砍了!
紀湮挑眉看了眼阮故春。
姐夫兩個字讓他心里暗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回大陸的飛機上,阮曼秋睡了一覺。
紀湮借了個肩膀給她,落了地,右手被她壓得麻得抬不起來。
他忙著去跟內(nèi)地的合作商談生意,對方時間緊,就約在了機場外的飯店里。
阮曼秋被紀湮帶著入了席,合作商說起她,夸紀湮是個眼光好的。
我看過阮小姐的采訪,真的是位難得的有思想、有遠見、有骨氣、有志向的女性武者。我認同阮小姐說的,中國功夫是我們最值得傳承的國粹之一。阮小姐,任重而道遠,望你堅持。
任重道遠不假,但路在腳下,她一步一個腳印,總會走到的。
很快,阮曼秋的武館又開了幾家分館。
她受邀去電視臺錄制節(jié)目,那天電視臺的設備出了故障,她錄到晚上十二點,出了門,外面寒風蕭瑟,雪飄了滿地。
一轉(zhuǎn)角,就看見了紀湮。
天冷得厲害,他的鼻尖和耳垂被凍得通紅,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冷不丁被阮曼秋揶揄了兩句:你是真舍得要風度,穿這么少。
猜錯了。紀湮直起身,快步走向她。
他用手撐起兩邊的口袋,風衣敞開著,把阮曼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了里面。
她被熱氣捂得渾身滾燙,一張臉紅得像蘋果。好在埋在他的胸口,紀湮瞧不見。
這才是我穿這件的原因。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溫聲喊她的名字,阮曼秋。
嗯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正對上他熱烈的眼神。
我那天在車里當了回正人君子,今天能不能當一回淺薄小人紀湮問。
他英俊的眉眼湊近:今天我生日。
阮曼秋沒拒絕,默許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涼涼的,阮曼秋卻莫名地感覺到燙。
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香氣,他的聲音在漆黑的夜里清晰且深刻。
我向神明討了個愿望。他說,奉上了我這輩子全部的好運,求一份順遂明亮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