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陸懷璟狠狠一頓，手臂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脫聲而出：

    妘兒......

    話剛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祝明妘永遠(yuǎn)都不會(huì)再睜開眼睛了，又怎么會(huì)好好地回來

    而下一瞬，陸懷璟也看清了來人的面容，話音戛然而止。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攥了下：染眠。

    江染眠在幾步之遠(yuǎn)停下腳步，神色復(fù)雜難辨：懷璟，你方才喊......

    什么都沒有，是你聽錯(cuò)了。陸懷璟淡淡打斷她，別開眼。

    聞言，江染眠抿了抿唇，沒有再問。

    她復(fù)而抬步走近，眉心微蹙：昨夜妘兒與我分別后就進(jìn)了宮，現(xiàn)在她回來了嗎她還好嗎

    聽見那個(gè)名字，陸懷璟渾身戰(zhàn)栗了下。

    并不明顯，但江染眠還是瞧清，目光露出些許不解：懷璟，你怎么了

    陸懷璟緩緩垂了眸，眼睫狠顫：她......

    她還好嗎

    她不好，很不好。

    可話堵在喉嚨里，像利刃插在里面，一陣刺痛，怎么都說不出。

    見陸懷璟神色似乎染上痛苦，江染眠忽地就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她徑直快步走進(jìn)了殿中，不過片刻，便又沖了出來。

    懷璟，那攤血跡是怎么回事妘兒人呢！

    江染眠看著始終沉默不言的陸懷璟簡直心急如焚，可偏偏這院子里再?zèng)]有第三個(gè)人，她連想問旁人都做不到。

    寂靜許久，陸懷璟終于淡淡開口。

    她死了。

    很輕的三個(gè)字。

    但落在江染眠的耳朵里，卻猶如千斤重。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陸懷璟，嗓音明顯帶上了怒意：這一點(diǎn)也不好笑，陸懷璟。

    陸懷璟握住了拳頭，骨節(jié)被攥得泛白。

    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這只是上天跟他開的一個(gè)玩笑

    他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遞給了江染眠：是烏頭......皇上不久前剛將她的尸身帶回皇宮，遺詔想來很快便會(huì)昭告天下。

    江染眠緊緊盯著瓷瓶，驚恐顫栗的聲音喃喃響起：怎么會(huì)......

    她猛然抬眸望向陸懷璟：你昨夜忽然派人去府里找我，又讓我陪著妘兒，可你分明一直跟著她，為何不親自上前

    懷璟，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陸懷璟的思緒一瞬被扯回昨夜——

    書房。

    他既不愿安穩(wěn)坐這皇位，便換個(gè)人！陸懷璟神情淡然，但語氣中透露著的威懾力半分不減。

    侍衛(wèi)裴深猶豫地看向他：王爺，那......長公主呢

    聞言，陸懷璟眸色一深，卻久久沒有說話。

    若是將祝明慎拉下皇位，那身為長公主的祝明妘要如何呢

    沉默了半晌，正在陸懷璟想要開口的時(shí)候，卻聽見外面響起極輕的一聲。

    他頓時(shí)斂起眉，對(duì)裴深使了個(gè)眼色。

    裴深頷首，手握在刀柄上猛地就推開了門。

    然而，他神色一怔，隨即就退回了屋中：王爺，是......長公主！

    陸懷璟當(dāng)即便起身踏出了書房，只見那茫茫夜色中匆忙離開的身影果然單薄。

    剛才他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嗎

    他心里無端發(fā)慌，幾乎是下意識(shí)就追了上去。

    從王府離開的一路上，陸懷璟始終跟在祝明妘的身后，但她失神走著，并沒發(fā)現(xiàn)他。

    眼見夜空中飄起雪花，他讓裴深去將江染眠找來。

    裴深不解地問：王爺，您為何不上前

    陸懷璟黑如深譚的眸子里有一絲波動(dòng)，臉上卻毫無表情：她是長公主，我是朝臣，我和她的關(guān)系......只能到此為止。

    靜默須臾，他忽地又道：裴深，那些計(jì)策......暫且都先擱下吧。

    為何

    陸懷璟深深凝望著祝明妘的背影。

    她不能沒有祝明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