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里面曾放著一個相框,是幼時的他與父母為數(shù)不多的合照。
那時候他媽媽的身體還沒那么病弱,一家人常有機會出去踏青。湛藍似海的天,青碧如茵的地,鏡頭前英挺的男人側(cè)頭注視妻子,清婉纖細的女人似有所察,唇角含著笑,低頭去看自己的孩子。
小小的云羅站在媽媽身旁,聽話地被牽住手,腳邊是一簇開得熱烈的玫瑰。
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張相片,現(xiàn)在卻連同那個被摔壞的舊手機一起,被收進了另一個人的床頭柜里。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媽媽?
搭在木把手上的細指輕輕蜷起,收回了身側(cè)。
晚風裹著枯藁的枝椏敲擊窗沿,除了頑強的夏蟲間或散懶鳴上幾聲,再無人應(yīng)答。
磨砂玻璃門內(nèi),潮熱的水汽氤氳蒸騰。
透明水珠從高處濺落,浸濕了烏黑的發(fā)尾,再輕慢地滑過玉白的背脊,腰眼,一路向著兩團渾圓間的股縫涌去。
被熱氣熏得面色發(fā)紅的少年微仰起頭,閉眼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溫熱水流,輕輕呼了一口氣。
不多時,綿密的水聲漸停。房間里靜默片刻,磨砂玻璃門嘩啦一聲被拉開,又接連響起棉拖踏上木地板的聲音。
云羅一邊拿干燥的毛巾擦拭著發(fā)尾,一邊慢慢朝床的方向走去。行至半途,卻聽見房間門被人輕促地扣了兩下,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原以為在家可以暫時擺脫那人的松快霎時消散。他站在原地不動彈,本來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不要做理會,門外的人卻又開始敲門。不耐而催促地,一下比一下力道重,在這靜謐的夜里篤篤響成一片,毫不顧忌是否會吵醒不該吵醒的人。
那人行事向來乖戾,不管在學校還是在家都是如此。云羅聽得心頭顫顫,實在沒有辦法任由他繼續(xù)這么敲下去,只好蜷起手指用力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過去開了門。
先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杯尚冒著騰騰熱氣的牛奶,剔透的玻璃圓杯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住,因遞出的姿勢而向他傾斜。
云羅循著裊裊上升的熱氣抬頭,正和宋晏程垂下來的視線對上。那人應(yīng)該也是剛洗完澡不久,額角散下一縷濕發(fā),英俊的眉眼還帶著濕潤的水意。
?二汣欺欺流是欺汣珊二?
明明剛才敲門的時候還很不耐,現(xiàn)在開了門,他臉上卻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寡冷淡漠的樣子,像是隨時都可以被拉出去走一場濕身秀的男模。
宋家少爺長得好,他從小就知道的。只是此時彼時心境不同,云羅無意多看,抿著唇不說話,只伸手想接過那杯牛奶。
宋晏程卻往旁邊一偏,避開了他的手,徑直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邁了進來。
門在兩人身后再度合攏,只留下一小道縫隙。
他這才把牛奶遞給他:“就在這里喝了�!�
云羅當然知道這人過來不單只為了送牛奶這么簡單,好在知道身后的門沒徹底關(guān)上,讓他有了一點聊勝于無的安全感。他不安地看了對方一眼,垂下睫毛端著杯子照做。
軟紅的唇含住透明的玻璃杯沿,一點點傾斜杯身,直到被里面醇白的乳液挨上,于唇周留下一圈淡淡的奶漬。
他因?qū)Ψ降淖⒛慷o張,一心只想快點喝完,情不自禁就咽得有些急�?旌鹊揭话霑r被奶嗆了一下,又蹙著眉停下來,想要緩口氣再繼續(xù)。
杯沿剛離開唇邊,手里的玻璃杯就被另一個人接了過去。
他面前籠上了一大片陰影,是宋晏程俯身下來,含住了他被奶液浸得水光潤潤的唇。
云羅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壓到門板上,兩人的體重疊在一處,只聽靜夜里砰的一聲乍響,虛掩的房門這才被關(guān)了個嚴實。
原以為會撞疼,后腦卻挨上了那人寬厚燥熱的手掌。
未合攏的牙關(guān)被輕而易舉撬開,那人粗勁的舌闖進來,強橫地卷住他的,在高熱的口腔黏膜里勾纏。帶著奶味的津液被舔走,又換成對方的反哺回來,抵住舌根迫使他作出吞咽的動作。
又兇,又深。動作慢條斯理地,連喉管都想探進去一同侵犯。
心跳徒然加快,不知道是在擔心聲音太大被發(fā)現(xiàn),還是單純只因為被深吻。
他知道今天晚上至少這個吻是逃不開的,又顧及著門外就是走廊,溫順地張開雙唇不作反抗。讓伸舌頭就伸舌頭,讓咽津液就咽津液,予取予求的姿態(tài)像一場獻祭,要以人類原始的肉欲安撫亟待出籠的兇獸。
只是今晚好像也不同以往,他越乖順,那人反而表現(xiàn)地越躁郁。云羅漸漸被親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躲又不敢,眼里都浸上了汪生理淚水。好容易被放過了唇舌,粗重的鼻息又開始往下游移,最終停在了被睡衣領(lǐng)口半遮半掩的鎖骨上。
保守的長袖睡衣被解開了領(lǐng)扣,扯歪拉到一邊。
一下下的啄吻,從裸露出來的肩頭延綿到脆弱的脖頸,有些癢。細嫩的頸肉被含住嘬弄,又有濕熱的舌覆上去舔舐,短暫的溫柔讓他從方才的激吻中得以喘息,迷蒙睜著眼看向虛空。
潛意識里始終有一根弦緊繃著,警醒自己要及時叫停,被錮在懷里的身體卻開始不爭氣地發(fā)軟,像已經(jīng)習慣了那人的溫存。
直到對方嘬吻的力度越來越大,甚至用尖利的犬齒叼起嫩肉啃咬,那點鈍鈍的疼痛才像根針一樣將他刺醒,喚回了沉溺在陌生情欲中的知覺。
他想在這里留下吻痕。意識到這一點,云羅慌亂地偏頭要躲開,雙手抵住宋晏程精壯的胸膛,低聲哀求:“別,會被看見……”
“怕什么?”
他一說話,宋晏程又捏住了他的下巴,湊上去吻他被親紅了的嘴。云羅被吻得瑟縮,含糊不清地回答:“你答應(yīng)過的……”
“看見就看見了。”
宋晏程叼著他軟軟的唇廝磨,拂在臉上的呼吸緩沉而粗重,像是極力壓抑自己暴戾本能的獸類,因感覺到威脅而顯出獠牙:“對著別人笑得那么乖,就是不看我一眼……我的寶貝有靠山了,是不是?”
那人身上的氣息清冽而具有侵略性,盈盈繞繞將他圍困在這方逼仄的角落。云羅呼吸有些急促,無措地張了張嘴,總算意識到他是在說什么,聲音里帶著茫然和一點點委屈:“……她是你媽媽�!�
睡衣下擺被撩起,赤裸的后腰貼上那人熾燙的手掌,他身子敏感,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粗糲的掌心握住細軟腰線漸漸往上,云羅心里的警報砰砰作響,卻又聽見宋晏程開口,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地:“你叫我什么?”
他欲往后躲的動作一時頓住,喉結(jié)艱澀地滑動一下,沒有做聲。
云羅以前喊他哥哥,和小時候一樣,親親密密的晏程哥哥。唯一在那場地下室里的強迫性事之后,他再也沒對他這樣叫過。
宋晏程笑了笑,并不在意他的緘默,除了笑意沒傳到眼底,那里仍是一片瘆人的黑。
他湊到他耳邊沉沉地說,“你在她面前叫我哥哥,在我床上的時候怎么就不叫了�!�
綢質(zhì)睡衣最后剩下的幾顆紐扣被崩開,噼啪滾落一地,不動了。
【作家想說的話:】
千字彩蛋:獼猴桃那件小事
(又名:垃圾程和小云羅沒有床戲時的平淡日常
時間線同正文)
彩蛋內(nèi)容:
翡綠的蜜汁淌下來,浸濕了指縫,掌心,又順著凈白的手腕滴下去。
一滴兩滴,悄無聲息地,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落在了散亂堆疊的試卷紙上。淡綠水滴飽滿地覆于紙面,染濕了其上勁峭的字跡。
云羅捧著獼猴桃愣了兩秒,看看事故現(xiàn)場又偏頭看看試卷的主人。宋晏程坐在茶幾旁另一張?zhí)僖紊希掷镎弥硪豢频拈L卷,垂眼讀題的樣子似還一無所察。
見沒有引起對方注意,云羅微微松了口氣。他輕手輕腳從旁邊抽了張紙出來,想要偷偷擦掉那點偷跑的果漬。但不管再怎樣小心擦拭,卷面上還是留下了一點肉眼可見的淡淡痕跡。
他盯著那張試卷,為難地蹙了會兒眉。小銀勺子往碧色的果肉里戳了又戳,最后還是移開了視線,假裝無事發(fā)生過。
反正他也不是自愿要陪這人在這里做卷子的。
臟了就……算了。
云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里沒吃完的獼猴桃上,一勺接一勺舀得認真,同時還要注意著不再讓果汁濺到試卷。卻不察旁邊那人的視線不知什么時候也從印刷鉛字上移開了,轉(zhuǎn)而落在了他身上。
“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