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何人喊我
聞時淵的聲音被風(fēng)送來。
但我已經(jīng)被硬生生拔去兩顆牙，下巴血淋淋，說不出話。
許澤才反應(yīng)過來似得，狠狠扯開圍著我的妖怪。
卻又站在原地不敢看我，又沒進(jìn)行下一步，不知在想什么。
沈悅倒是嬌俏地往那道身影跑去。
是我呀，看你來了就喊喊你。
她一只山雞，又刻意夾了聲音，和飽受折磨的我的聲音很是相似。
聞時淵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她自然要攬上男人手臂，卻被避開。
你們在干什么
沈悅興奮地邀功。
又有狐貍精化形成胡大人的樣子，放心，我已經(jīng)把這個賤人教訓(xùn)的服服帖帖的！
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聞時淵沉默后隨口應(yīng)著：你干的不錯。
自從定下沈悅當(dāng)作滋補我的妖丹，他身邊少了很多前仆后繼的替身，他也不用天天被下藥了。
但尖叫聲實在耳熟。
他剛剛還去了一趟人間找我，卻無功而返，正在氣頭上，還被血腥味沖到。
住手，別打了！
他視線落在我身上。
難道他是認(rèn)出來了
我充滿希冀地望向他，眼中滾出淚珠。
許澤走上前去作揖：聞大人。
聞時淵認(rèn)識他，一個處理人妖兩界事務(wù)的官員，據(jù)說有個恩愛的妻子。
想到妻子，他又有些悵惘。
他近些年因為我不回應(yīng)他的書信，從未得知我的狀況，只知道大概方位。
又不敢追緊了，怕我又跑得離他很遠(yuǎn)。
他點頭算是回應(yīng)，看向我：這是
他沒認(rèn)出我！
我心底寒涼一片。
許澤輕飄飄帶過我：一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而已，擅自用了妖界靈力，抱歉。
我牙被拔掉辯解不了，只能嗚嗚出聲。
他狀似無奈地摸上我的臉：聽話點。
聞時淵搖頭：妖界不是我一人的，何況妖族本就崇尚弱肉強食，無妨。
但不可太過血腥。
泥鰍精神色奇異地瞥了他兩眼，似乎是不解為什么妖界之主不想要這么血腥的方式。
我知道聞時淵是因為什么。
我一句向往人間的和平，他拼了半條命硬生生把整個妖界混亂的情形重新洗牌了。
為了我，他甘愿套上枷鎖，行事謹(jǐn)慎生怕波及我。
但他還是沒認(rèn)出我。
也是，我滿臉血污，妖力因為重傷和許澤下藥而封閉，他感受不到......
見他毫無發(fā)覺地離去，我眼前一黑，卻被拽著衣領(lǐng)起身扔到獻(xiàn)祭臺上。
斷掉的雙腿爛泥一般拖著。
我真的會死......
許澤巋然不動，扯出一個笑容。
我救得你，就算死了，我也只是收回你的命而已！
我的掙扎太無力了，他們將我綁在獻(xiàn)祭臺上。
刻著花紋的匕首割破我手腕放血，流進(jìn)法陣凹槽。
我緊緊盯著獻(xiàn)祭用的草藥，心臟砰砰跳起來。
這個草藥可用作麻藥，不僅能解除壓制我妖力的毒，還會使我陷入假死狀態(tài)！
這件事是我在當(dāng)年保護(hù)聞時淵后修復(fù)傷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很少人知道。
我孤注一擲，猛地掙扎起來。
6
祭司按不住我，果然生氣地拿起草藥來。
非得掙扎是吧給你機會，讓你親眼看自己被開膛破肚還喪失力氣反抗！
我呼吸急促，很快地咳出幾口血，皮膚泛出紅點。
但是我的妖力也順暢起來，氣味順著血液流出。
陳苓！
許澤臉色一變，就要沖過來，卻被一眾妖怪?jǐn)r著。
沈悅也抱緊他臂膀。
嫂子怕是不愿意，想辦法用障眼法博同情呢！
許澤這才冷靜一點：當(dāng)真
沈悅沒察覺到許澤的異樣，只覺得許澤每次都偏信她，竊笑著點了點頭。
祭司察覺到了異樣，畢竟我已經(jīng)雙目緊閉，皮膚冰冷。
獻(xiàn)祭要祭品保持清醒，他罵罵咧咧地推我。
小婊子敢跟老子耍心機，等你換完命我要一寸寸活剖了你！
可撲通一聲，我被推的直接跌落獻(xiàn)祭臺。
一時，全場靜默。
祭司驚愕地連連后退。
與此同時，法陣突然被撕裂一部分，聞時淵的聲音傳來。
我聞到熟悉的味道，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他巡視一周，目光落在地上滿身血污的我身上，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我拼盡全力喊了一聲。
阿淵！
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我看見他跌跌撞撞撲過來。
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軟榻上，身上干干凈凈沒有血污。
帷幔外齊齊跪著妖醫(yī)，在為我接腿骨和縫合傷口。
聞時淵看我醒來立馬驚喜湊過來。
你終于醒了。
他心疼地紅了眼，深呼吸平靜下來。
用唇語跟我說：放心。
多年情誼還存在。
只一瞬，巨大的委屈讓我落下淚來。
但我也清楚，落回他手里，我大概率逃不了了。
他也跪在榻前，將額頭貼到我手上。
是我逼你太緊，還沒保護(hù)好你......
你離開后，我對外宣稱你已經(jīng)去世，就是不想讓你被我的仇人追殺，到頭來，反而是這個害了你。
我搖搖頭，淺淺一笑。
是他們不信我，結(jié)果還是要靠你幫忙了。
妖界奇珍異寶許多，我的腿也很快好起來。
聞時淵時常拉著我談心，問我在人間過得怎么樣，為何成親了不跟他說。
我有些赧然。
我怕你對他動手。
他沉默良久，竟然是率先道了歉。
是我之前太年少張狂，給你留下這樣的印象。
胡苓，能否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不舍得你再受傷害了。
望著他狂熱的眼神，我閉上眼，微微點了頭。
但我不一定會喜歡上你。
我慢吞吞說。
我只是想放棄許澤了，救他的命，我不后悔。
但愛上他，我后悔了。
沒關(guān)系，我會一直等你。
聞時淵仿佛得了什么珍寶，聲音喜悅。
這些天他有意避開傷害我的話題。
我便主動挑起。
那些妖怪呢還有許澤。
良久，他才起身推著我的木輪椅，去了門口。
一排人跪在院中，只是顯然跪太久，各個東倒西歪匍匐在地，卻不敢起身。
如果我沒提出，他們大概要跪到我康復(fù)的那天。
7
聞時淵出聲問道。
許官人，你為什么要將你妻子的命換給別人
一條蛟龍的威懾力明顯很大。
許澤不卑不亢，語氣卻難免害怕：我救了她，她恩將仇報，我只是收回她的命。
看來聞時淵還沒有把我的身份公布，只是他們也能看出態(tài)度不一般。
許澤硬著頭皮解釋。
您沒必要對她這么好，反正她有九條命，這種事對她無所謂！
聞時淵只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向許澤。
知道碰我女人什么下場嗎
何況床上躺著的那人，才是你的妻子。
他語氣很淡，又念重了妻子的發(fā)音。
這是在敲打他手伸得太長。
許澤反而松了口氣，原來聞時淵是因為沈悅生氣，不是我。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別人有覬覦自己妻子的可能性時，他多難受。
但聞時淵還在盯著他，他只能焦急解釋。
我和沈悅只是青梅竹馬情，但與陳苓的家務(wù)事，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大不了我一直照顧她！
他話語鏗鏘有力，仿佛真的很愛我。
但他在聞時淵面前這么覬覦我，殊不知在給自己挖坑。
沈悅中的是鳳凰毒，危險至極，必須得用這條命！而且對您來說，她身體康健豈不是相處更和諧
沈悅身子一僵。
聞時淵輕笑一聲：我怎么不清楚鳳凰毒這件事
他看向一旁的沈悅，此時她已經(jīng)因為驚懼放大了瞳孔。
沈悅尷尬笑笑，要挽他手臂，被他不動聲色避開。
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我之前去人間不小心中了毒，怕影響你就沒說，我真的很愛你......
許澤見狀，馬上點了點頭。
我如有二心，您對我和阮枝怎樣折磨都行，只是不要牽扯到沈悅！
他這時還在緊張他的小青梅。
我感覺一股恨意。
我閉上眼，
卻閃過他酷暑替我扇扇子，寒冬為我暖小腹的情形。
可他也從來沒說過，他有個比命還重要的青梅。
割斷第八尾那天，我昏迷又醒來，見到許澤捏著沈悅的傳信罕見地失神。
他向我提出求助。
可我明確表示自己只剩一命后，他的表情變得失望而冷漠。
陳苓，你沒以前那么善良了。
我們幾十年感情，不夠你一條尾巴嗎
當(dāng)時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他認(rèn)知有誤，還愧疚抱住他道歉。
轉(zhuǎn)眼間我便被他下藥迷暈，拐到了妖界。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物是人非。
可下一秒，聞時淵開口說了句話，讓我心臟狂跳。
阮枝，這就是你找的男人
放棄我，找了這么個垃圾
我從話語中聽出聞時淵的些許委屈。
這句話卻如驚雷般在庭院內(nèi)炸響。
跪著的眾妖反應(yīng)過來后，紛紛睜大了眼睛，流露出極度的恐懼。
我當(dāng)時說我是胡苓，真的沒有騙人！
想想他們當(dāng)時對我干了什么。
拔了我的牙，劃了我的臉......
他們瞬間抖若篩糠。
8
祭司率先膝行到我輪椅前面，不斷地磕頭。
我真的錯了，胡小姐是我有眼無珠，您原諒我吧！都是許澤指使的�。�
后面的妖怪也跟著痛哭流涕。
我沒出聲，只是看他們磕頭到出血也不敢停。
畢竟聞時淵再有手段治好我，這終究給我留下了創(chuàng)傷。
沈悅砰一聲滑倒在地，連滾帶爬地想往外跑。
她可是沾我的光才混的這么好，可現(xiàn)在她還打了本尊，還各種出言挑釁！
她把一切都?xì)Я耍?br />
只有許澤臉上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出聲。
什么，胡苓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她的臉是化形的！
我碰了下輪椅，聞時淵連忙過來推我，仔細(xì)到絲毫看不出妖界之主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在許澤滿眼希冀中淡淡開口：我們和離吧！
我再也不要和他扯上關(guān)系了。
他一愣，滿臉驚詫。
什么，我不同意！阿苓，一條命而已，你不該這樣和我鬧脾氣！
他想站起來，膝蓋抬起彎到一半，便被聞時淵狠狠踩跪下了。
膝蓋磕在地上發(fā)出沉悶聲響。
聞時淵輕飄飄撂下一句話。
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不跪了
答應(yīng)她的和離！
許澤臉上毫無血色，卻咬著牙說。
我不同意！聞大人不是你可以利用的人，別騙他了！你承擔(dān)不起欺騙的后果！
突然一陣掙扎尖叫聲響起。
沈悅披頭散發(fā)著，被助理拉了回來。
她不知何時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也或許是聞時淵縱容的。
許澤臉上的慌張掩藏不住，抱著最后一點希望看她。
快解釋啊，你不是說陳苓只是化形的狐妖，之前打她打的很起勁嗎，別讓聞大人被騙了！
沈月快嚇破膽了，一臉菜色地嘶吼著。
我沒有，你別栽贓，是你慫恿我打的！是你讓我教訓(xùn)她好讓她服個軟
！
聞時淵打斷這場鬧劇，笑了一下：
你哪來的自信我會認(rèn)不出我的愛人
許澤如遭雷劈。
沈悅跪在我輪椅前，絲毫不見先前驕傲跋扈的樣子，笑得諂媚僵硬。
是我錯了胡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要知道是您的話，肯定不會對您這樣，您就饒了我。
聞時淵對我的保護(hù)很好，我的畫像沒流露出去。
我心里燃起一陣怒火。
如果不是我，而是一個無辜的少女，估計早已被他們開膛破肚當(dāng)成器官容器！
我打開沈悅的手。
這時，跪在一旁的老劉等人突然暴起，卻是撲向沈悅。
幾人很上道，清楚聞時淵的背景沒什么可反抗的。
就算他不說，他們也會自己想法子討好。
他們將沈悅硬生生從我輪椅邊拖走，撕扯起她的衣服。
現(xiàn)在裝什么平時不是叫的挺騷嗎
慘叫聲不絕于耳，回蕩在院子里。
許澤跪在原地，攥緊了手。
聞時淵反而惡趣味地：你同意和離，我就讓他們停下。
沈悅被折磨一會，很快不反抗了，還露出迷離的表情任他們索取。
看到心愛的青梅這樣，許澤這才顫顫巍巍起身。
我同意和離！
9
侍從小妖恭敬地捧上擬好地和離書。
許澤看向我，呼吸粗重。
陳苓，你真是好樣的，恩將仇報，又害了我的救命恩人，早知道，我就不該救你！
饒是如此，我心里一陣刺痛。
聞時淵氣得發(fā)笑。
你確定沈悅真的是你救命恩人你遇刺那些時候，她可都在妖界！
許澤一愣：什么！
聞時淵大手一揮。
沈悅的本體立刻露出來。
沒有金光閃閃的障眼法的遮擋，一只丑陋的山雞出現(xiàn)在那。
一只山雞，哪來的鳳凰羽毛救你！
倒是每次胡苓將命換給你后都陷入昏厥倒在你身邊，你就覺得她故意裝暈棄你于危難！
整整八條命，最愛美的九尾狐給了你整整八條尾巴！你怎么對她的！
聞時淵越說，便愈發(fā)氣憤，最后幾乎是吼出聲。
許澤每聽一句臉色就蒼白一分，眼眶赤紅。
不......怎么是這樣的
他如遭雷劈，倉皇看向我。
背后是無盡不敢接受真相的恐懼。
你們一定是私通起來騙我是吧你們說啊！
他跌跌撞撞地抓住我肩膀。
卻被聞時淵立馬拍開。
你們都會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沈悅恢復(fù)了人形，猛地?fù)溥^來掐住了許澤的脖頸！
許澤一臉震驚：沈悅，你怎么想殺我！
沈悅的手愈發(fā)收緊，嘶吼著：要不是你，我也不必傷了胡小姐！現(xiàn)在我們都要死了，都怪你！
她從來都是折磨人的上位者。
一朝角色顛倒，她真的受不了。
許澤臉色漲紅，手指用力到發(fā)白地掰開沈悅的手。
我還不都是為了你！
剛剛他還拼命辯解護(hù)著的女人，轉(zhuǎn)頭就把殺意對向他。
還不是你這個蠢人我說什么信什么！我說自己是鳳凰中了毒你也信，還要把你妻子的命給我！
你根本不知道她每次救你昏迷時多痛苦，這次還被你拐到妖界折磨，哈哈哈，你可是罪魁禍?zhǔn)祝?br />
許澤得了喘氣的空，甚至氣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來。
沈悅立馬爬起，不依不饒地?fù)淞松蟻怼?br />
妖怪還是更勝一籌，將許澤壓在了地上。
碰撞間，許澤摸到口袋里的匕首，下意識高舉起來，要插入沈悅的胸口！
在碰到的前一刻，他回神松開了手。
我怎么會......
匕首被聞時淵踹飛了。
沈悅被強大的妖力壓跪在地。
妖怪不能用妖力傷人，聞時淵便揪住許澤的衣領(lǐng)，面無表情地一拳砸在他臉上。
只會對女人動手的偽善東西！
許澤口鼻瞬間出血。
拳拳到肉，他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泥鰍精這群小妖怪一擁而上，又將許澤從地上拽起來。
你賣自己妻子，你還是男人嗎真惡心！
幾人罵罵咧咧，你一拳我一拳，仿佛自己多正義一樣。
許澤也不復(fù)先前溫潤的模樣，狼狽又悲傷地看我。
我慢慢坐起身，用完好的手拿濕巾給聞時淵擦手上的血。
然后他認(rèn)真仔細(xì)地幫我放松肩頸。
白枝！你......
許澤氣得眼眶都紅了，忍不住喊出聲。
我錯了，我知道我傷你太深。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嗎
無論什么奇珍異寶，我都去給你搜來，就像我們之前那樣好好過日子行嗎
他哽咽道：八條尾巴，陳苓，我擔(dān)不起，你讓我補償好不好......
10
我也曾求過他。
可他只一心撲在他小青梅身上，對我的話絲毫不信。
我疲憊地閉上眼。
我只想與你和離。
這句話好像觸動了他的弦，他劇烈掙扎起來，周圍的妖怪差點按不住他。
院門突然被敲響。
沈悅倒在地上吐血，大笑道。
太好了，人族朝廷派人來了，聞時淵你也別囂張！我真出事了你也不會好過的，等著開戰(zhàn)吧！
原來她早已暗中和朝廷勾結(jié)，倒賣妖族靈物，勾結(jié)了一派支持妖人戰(zhàn)爭的黨派。
聞時淵致力于止戰(zhàn)，處處受限。
我緊張地看門被推開。
泥鰍精率先從地上爬起。
他從懷里摸出一錠金子，笑著給官員遞過去。
這是咱家務(wù)事，您大人有大量，看能不能先放過......
哐啷一聲，縛靈鎖纏繞他全身。
泥鰍精愣住了。
跟著他的一群妖怪也被迅速制服。
沈悅渾身束縛，崩潰大喊。
你們是誰，我給那群老頭送了那么多妖族靈物，怎么敢背叛我！
聞時淵慢條斯理走上前去，雙方行禮。
官員鐵面無私：共監(jiān)司辦案，妖與人犯罪同等，你們私下拐賣妖獸換命，不必求饒！
她目眥欲裂，掙扎著。
你們敢?guī)易�，我會讓我父親把你們剝皮抽筋！
您全族也進(jìn)大牢了啊，比你還早呢。
這一刻，沈悅才是真正崩潰了。
妖族是她唯一的庇護(hù)傘。
意識到這點后，她一改先前崩潰掙扎的模樣。
絕望地爬到聞時淵腳邊苦苦哀求。
求您看在我服侍您一段的份上吧！我求求您！
她砰砰磕頭，聞時淵移開腳。
我沒有這種看人磕頭的癖好。
沈悅咬咬唇，又梨花帶雨地望向許澤。
之前是我鬼迷心竅，許澤哥，你是證人，你快澄清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對你和嫂子！
許澤氣得胸膛起伏，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扇的她口鼻出血，在地上滾了兩圈。
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誤會阿苓傷害到她！
把你的命賠給她都不止！
沈悅掙扎不過，還是被帶走了。
現(xiàn)在看清楚你小青梅是什么樣的人了嗎
聞時淵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許澤，他就止不住顫抖。
你用救過阮枝的一個人情威脅她換命時，你有沒有想過你會遭報應(yīng)
我不知道真的能有妖怪會用八條命換給我，我只是不信......
他揪著頭發(fā)，痛苦嘶吼：我到底錯過了什么啊......
我不想和離，求你了，阿苓。
他這幾天跪的血肉模糊的雙腿又跪了下來。
這一次卻是求我別和離。
我沒應(yīng)答，請聞時淵幫忙送客。
在妖界充沛的靈力滋養(yǎng)下，我很快就好起來了。
一天夜里，房間漆黑。
我卻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
我猛地睜眼，正對上沈悅那張神經(jīng)質(zhì)的臉！
她披頭散發(fā)渾身泥濘。
儼然是從大牢里逃出來的。
她此時正獰笑著。
憑什么都是妖怪，你是尊貴的九尾狐，我就是個人人可宰割的山雞，就得下地獄！
都是因為你！你去死吧！
我猛地側(cè)身，避過她的攻擊。
沈悅抬手，羽毛紛紛化為利刃向我刺來。
10
黑暗中，我釋放妖力，阻擋下所有的羽毛。
夜燈長明，聞時淵冷著臉看她被妖力壓制在地。
既然你逃出來了，就履行契約把妖丹自己剖出來吧！！
她面目猙獰：你們想逼死我，我死也不會把妖丹給你的！
憑什么你能活得好好的
一瞬間，她便因為違反契約被天雷擊中，慘叫起來。
沈悅的妖丹是她割開胸膛徒手剖的。
當(dāng)初是她選擇用妖丹換來聞時淵身邊人的名號，現(xiàn)在也該履行契約了。
許澤日日在院門外等我。
我出門看見他還在墻邊蹲著。
一看到我出現(xiàn)，便眼睛發(fā)亮地跌跌撞撞起身撲向我。
他無比珍惜地從懷里掏出了一株藥草。
這是還魂草，能幫你恢復(fù)尾巴......
我笑了一下：原來當(dāng)時對沈悅，你也有除了我之外的選擇啊。
許澤的笑容僵在臉上，嘴唇顫抖。
我繼續(xù)說：我從未原諒你對我做過的事，請回吧，以后我也不愿與你有關(guān)系！
他的眼睛暗淡下來。
但依舊不同意和離的事。
聞時淵干脆直接去了人類朝堂，請皇帝賜和離書。
我興高采烈地接過圣旨。
反而是許澤手極為緩慢地伸過去，再接住圣旨。
散朝時，有不少官員小聲議論。
據(jù)說許澤要用自己妻子的命救一個小情兒，她妻子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救了八次！狼心狗肺！
許澤的對家很快仗著此事，將他趕下臺，退出朝廷。
和他交易的人收回了所有房屋和田。
一時間，許澤落了個窮困潦倒的場面。
許澤再來找我的那天，正好碰到天庭派仙童來接我。
我在遇到許澤前，本就快修煉入境，路遇無數(shù)老少婦幼皆伸出援手。
聞時淵有止戰(zhàn)功德，也即將化蛟成龍，一同飛升。
許澤便在一旁看著，眼眶都盯紅了，卻做不了任何挽留。
來到天庭我才發(fā)覺，我的事不知不覺間傳開了，還被人改為畫本流傳。
透過仙鏡，我能看見許澤總是捧著那畫本的前半部分反反復(fù)復(fù)看，一直到老。
他散養(yǎng)了一群狐貍，最后在我的神像前，依舊捧著那個畫本孤獨地死去。
我嘆了口氣，揮散仙鏡，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聞時淵正在等我。
這大概是最好結(jié)局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