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未必。”莊青硯輕敲指尖，淡淡回了句。
“……�。克�能整啥幺蛾子？”林優(yōu)優(yōu)的口音逐漸被海門人帶歪。
莊青硯沒有回答，臉上浮現(xiàn)出似曾相識的反派微笑。
“如果你們是喪尸王，會怎么攻打海門？”
徐星踴躍舉手：“我把江面凍住！”
莊青硯：“這么寬的江，就你那點精神力，給它塞牙縫都不夠�！�
徐星蔫了。
路小羽輕抬下巴：“我可以光明正大進來�！�
他剛剛觀察過，防線有兩種開啟模式，自動和手動，他只需要動動手指，鐵門就能為他開啟。
“嗯，進是進來了，”莊青硯點頭，“想必哨兵們也恭候你許久，然后笑著把你轟成馬蜂窩�！�
路小羽：“……”
輪到素察，他不太確定地說：“我可以潛進來，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你是能孤身進來，那你的喪尸部下怎么辦？”林優(yōu)優(yōu)掩唇輕笑，比莊青硯快一步反駁：“再說，哪有指揮帶頭沖鋒的？”
方知許直接搖頭：“別問我，我沒轍�！�
“隊長呢？”路小羽問。
“嗯，我還在想�！彼慰蓾M臉嚴肅，其實腦袋空空，壓根想不到任何辦法。
“還是我們隊長冷靜，從不信口開河�！鼻f青硯毫無原則地夸獎。
其他人：“……你真是夠了�！�
“那你有什么辦法？”徐星不服氣地喊道。
車廂略微顛簸，莊青硯望向后視鏡，最后一道鐵門處，幾個超大型的糧食空投艙正被哨兵攔下，一車一車打開檢查，生命探測儀從上到下掃描，沒有任何跡象。
莊青硯的聲音很低：“如果我是喪尸王……我會告訴海門人，有句話「燈下黑」�！�
V587：這人又在說什么謎語？
直到SUV開出許久，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鐵門方向。
“你在，想什么？”宋可靠過來問。
“在想一場舊時期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莊青硯低沉道，“The
Trojan
War（特洛伊之戰(zhàn)）�！�
……
在海門花了快兩個小時搜索，打卡點無影無蹤，基本確定還未出現(xiàn)。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路上游蕩的行人變少，V587毫無頭緒，一籌莫展。
徐星突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指著窗外喃喃道：“辮子頭？”
只見街道對面，一道悠哉悠哉的身影正在閑逛，它一會兒扒著櫥窗看兩眼，一會兒路過花園看兩眼，走累了還知道坐在長椅上休息。
“抓住它�！鼻f青硯冷聲說。
宋可和素察打開車門，快如閃電地朝對街沖去。
辮子頭明顯嚇了一跳，原地蹦起來，扭頭就跑。
然而它的速度怎么比得上兩名頂級異能者，宋可從車頂高高躍起，縱身飛撲，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將它狠狠撲倒！
辮子頭“啊啊”掙扎，帽子掉落，圍巾散開大半，側(cè)臉尸紋清晰可見，它偏過頭，想要啃咬宋可，然而剛張開嘴，素察隨手從停在路邊的垃圾車里掏出團東西，塞進她嘴里。
好巧不巧，那是一條用過的尿不濕。
“！”辮子頭瞬間呆住，連反抗都不顧上，喉嚨抽動，活生生一副被惡心吐了的表情。
它的神態(tài)實在太過生動，和人類基本沒有差別，莊青硯默不做聲地盯著它。
徐星跳下車，小碎步跑到辮子頭旁邊，神情躊躇。
在防守密不透風的城內(nèi)遇到喪尸，正常人的第一反應(yīng)肯定就是殺死它。
幾人的動靜已經(jīng)引起路人注意，巡邏的哨兵正往這里靠近。
莊青硯壓低聲音：“把它帶走。”
宋可單手拎起辮子頭，將它扔進車里，SUV絕塵而去。
跟拍的無人機忠實記錄下一切，正在收看直播的弗拉拉的觀眾炸鍋了。
「我靠靠靠靠靠！那是喪尸吧？我沒瞎的話那是喪尸吧！」
「你沒瞎，那確實是喪尸�！�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喪尸會混進海門城區(qū)？哨兵都是擺設(shè)嗎！�。�！」
「誰有海門市政廳的聯(lián)系方式��？快提醒他們��！」
弗拉拉酒店。
何秋紅眼神凝住，鼻梁兩側(cè)的法令紋驟然加深，毫不猶豫地撥出一則通訊。
“銀梟隊長，我想請「圖斯坦」小隊完成我的一項私人委托�！�
何秋紅沒有計較他的無禮，平靜地說道：“請你即刻趕往D135區(qū)，抓捕一只變異喪尸，我想寧博士的實驗團隊會對它很感興趣�！�
“D135區(qū)？”銀梟聲音里的憊懶一掃而空，旋即透出幾分驚訝，“我正好在看王座競速賽，您說的是宋……咳咳，V587這支隊伍所在的海門？”
“沒錯，我要你在他們殺死這只喪尸之前，將它活捉回來。”
“加班嘛，也不是不行，只要您記得付三倍委托費�！便y梟不知為何轉(zhuǎn)了性，答應(yīng)得相當爽快。
“辛苦了�！�
SUV停在一座廢棄的工廠里，五花大綁的辮子頭被丟下地。
它想跑，但手腳都被緊緊捆住，沒挪兩步就“撲通”栽倒在地。
金屬輪椅緩緩停在面前，莊青硯斂眸注視它，像無情的，隨時主宰它生死的神祇。
辮子頭感受到威脅，嗓子深處發(fā)出“啊啊”的嘶吼，朝莊青硯兇狠齜牙，它的尖牙不如其他喪尸那般鋒利，更像沒發(fā)育好的犬牙。
“把嘴閉上，否則把你牙全拔了�！鼻f青硯威嚇道。
“！！”辮子頭嗚咽一聲，竟然真的乖乖把嘴閉上了。
“它、他聽得懂！”方知許驚訝出聲，原以為墮落者只擁有清醒的意識，沒想到還能和人類交流。
莊青硯低聲問：“你知道我們在說什么，對嗎？”
辮子頭遲疑兩秒，破罐子破摔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要混進海門？”
莊青硯：“把它手解開�！�
素察用匕首割斷繩子，辮子頭重獲自由，僵硬的手指笨拙地在沙地里畫了一個不明圖案。
V587看得一頭霧水，這什么鬼畫符��？果然，即使聽得懂，依然無法交流么？
徐星背著雙手，圍著那個圖案繞了兩圈，恍然道：“我知道了，這是喪尸王！”
“��！啊！”辮子頭激動地大叫起來。
“小星，你怎么，看出來的？”宋可虛心請教。
“這個是翅膀，這個是血管，很好認呀�！毙煨侵钢粓F烏漆嘛黑，頭頭是道地說。
“……”眾人無語，他們怎么沒認出來。
“你的意思，是喪尸王指派的你，”莊青硯話鋒一轉(zhuǎn)，“那除了你，還有多少類似的喪尸進來了？”
辮子頭灰色的眼珠遲緩地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驚訝莊青硯怎么知道自己還有同伴。
它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偷瞄一眼莊青硯，垂下腦袋做出“思考”的模樣，轉(zhuǎn)而開始在沙地畫小人，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很快畫滿整整兩排，還沒停下。
“它說還有很多。”徐星眨巴眼睛，認真擔當喪尸語翻譯。
“……謝謝我們看得懂�！�
莊青硯的眼底透出冷意：“你們的任務(wù)，是不是從里面打開三道鐵門？”
辮子頭畫小人的動作停住，一下子卡了殼。
莊青硯繼續(xù)逼問：“為什么沒和同伴一起行動？”
V587抓獲辮子頭的時候，它跟個遛鳥大爺似的，還沒事人一樣逛大街壓馬路呢，完全沒有肩負重任的緊迫感。
辮子頭手指摳著地面，掙扎了好一會兒，終于慢吞吞地畫了一條豎的分隔線，然后在左邊畫了一堆鬼畫符，在右邊又畫了一堆鬼畫符。
眾人齊齊抬頭望向徐星，坐等他的翻譯。
徐星“哦”了一聲，篤定地指著左邊：“這是你。”
辮子頭：“��！”
它在右邊刷刷刷補了幾筆，連了條線到最開始畫的“喪尸王”。
徐星：“這是壞的你�！�
辮子頭：“啊！”
莊青硯望著沙地上奇形怪狀的一堆圖案，嘴角勾了勾：“你想告訴我們，墮落者分為兩個陣營，其中一方認同自己曾經(jīng)作為人類的存在，不想?yún)⑴c紛爭，而另一方則徹底投靠喪尸王，自愿成為它的追隨者對嗎？”
辮子頭高興地點頭，僵硬的脖子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莊青硯放慢語速：“哦？那么你……屬于哪方？”
這回辮子頭猶豫了很久很久。
它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慢慢又畫了條線，把“好的自己”連到徐星腳下。
第125章
生死馬拉松（16）
◎又見面了，宋可�！�
辮子頭的動作有些怯生生的，卻還是堅定地把自己和徐星連到一起。
蹲在V587直播間里的觀眾，頓時沸反盈天，出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兩種聲音。
「別天真了！喪尸怎么可能和人類共情？」
「在干什么��？趕緊殺了它啊，不會真的相信一只喪尸的話吧？」
「可我覺得……它說得像真的�！�
「圣父圣母能不能滾出去？我全家都被喪尸咬死，我和喪尸不共戴天！」
它裂開的豁嘴，扭曲的面孔，以及寒光逼人的尖牙，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斷光屏對面人的脖子。
爭吵的彈幕瞬間停滯，出現(xiàn)大量意義不明的亂碼，超清影像帶來的沉浸式體驗太過逼真，給觀眾們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半天，才有人顫顫巍巍地說：「看吧……喪、喪尸就是喪尸�！�
辮子頭的雙手刨了刨地，臉上隱隱閃過一絲得意。
“給海門市政廳示警，讓他們排查城內(nèi)可疑人員�！鼻f青硯快速說道。
“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绷謨�(yōu)優(yōu)喚出終端界面。
莊青硯又轉(zhuǎn)向宋可，放緩聲音道：“隊長，和你說幾句悄悄話�！�
宋可點點頭，往他這邊走來，莊青硯抬眸瞥了眼無人機，指節(jié)在路小羽的輪椅上扣扣兩下。
“悄悄話，沒聽到嗎？解決一下�！�
路小羽翻了個白眼，十指飛快動起來，很快，幾架無人機信號丟失，跟無頭蒼蠅似地低空亂轉(zhuǎn)，V587的直播間里也一片雪花，出現(xiàn)了“技術(shù)故障”的提示。
“你打算怎么處置它？”兩人走到角落，莊青硯低聲問。
他的態(tài)度十分自然，但相處這么久，宋可早已熟悉他神情的細微變化，莊青硯雖然用的是詢問口吻，眼底卻很冷漠，這表示，他對辮子頭的生死并不在意。
宋可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莊青硯每次談起什么“永生計劃”，說起“墮落者”的時候，情緒都很復雜，似乎混雜了某種隱秘的，無法宣之于口的厭惡與排斥。
“我打算，找個，遠點的地方，”宋可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丟了它。”
其實她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辮子頭不算人也不算喪尸，更像末日后誕生的新物種，雖說它不會主動攻擊，但成天和喪尸混在一起，還被喪尸王派來當細作，人類……是不會接受它的。
“好，隊長說了算�！睙o論宋可決定是殺是留，莊青硯都沒有異議。
“不過有一點，剛抓它的時候沒防備，現(xiàn)在比賽直播的影像已經(jīng)流傳出去，我擔心有人對它的存在‘過于’感興趣，它會給我們?nèi)莵砺闊�。�?br />
“我們隊里的人，不適合引起太多關(guān)注�！鼻f青硯緩緩說道。
V587的隊員大都身負秘密，比如宋可匪夷所思的傷口愈合速度，方知許不被喪尸攻擊的古怪體質(zhì)，林優(yōu)優(yōu)的真實身份，還有莊青硯和路小羽……
“那，”宋可迅速作出決定，“現(xiàn)在就，找地方丟？”
兩人往回走去，徐星和辮子頭腦袋挨著腦袋，正趴在沙地上涂涂畫畫。
林優(yōu)優(yōu)朝他們攤了攤手：“通訊頻道一直占線，估計被看直播的觀眾打爆了�！�
宋可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突然！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夜空。
“一級警戒！一級警戒！監(jiān)測到連環(huán)尸潮靠近，所有哨兵立刻集合！”
幾人面色一凜，尸潮果然向海門來了！
就是不知道，這回又是佯攻的障眼法，還是喪尸王破釜沉舟發(fā)起的總攻？
“去看看�！彼慰僧敊C立斷。
SUV重新啟動，她轉(zhuǎn)向辮子頭，這會兒實在抽不出時間安排它的去處，只好斟酌地商量道：“你的樣子，會被別人當、當成喪尸，很危險，先跟我們，行動吧�！�
“啊啊�！鞭p子頭雙手撐在地上，乖巧地點頭。
“辮子頭，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旁邊的徐星拍拍胸膛，發(fā)出男子漢的承諾。
“啊？��！”辮子頭不屑地直起身體，比男子漢整整高出一大截。
“……？”徐·矮子·星的自尊心崩塌了。
街道上車輛呼嘯而過，家家戶戶都亮起燈光，嘈雜的喧嘩聲此起彼伏。
SUV停在最后一道防線后方，頭頂亮起耀眼的燈光，宛如白晝，海門的官方武裝正有序、迅速地穿過緊急通道，在城墻上架起重武器，哪怕遭遇夜間圍城的臨時狀況，他們依舊臨危不亂。
眾人眼前矗立著一塊巨型的懸浮屏幕，連接的熱成像儀還在不斷發(fā)出警報，頻率越來越快，從畫面里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綠色輻射體正從四面八方，朝海門快速靠近，然而實時監(jiān)控畫面確一片風平浪靜，城外的高空探射器盤恒巡邏，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春末的和煦暖風拂面而來，江面波濤平緩起伏，空曠的荒野靜謐無聲。
跨江大橋兩端，神經(jīng)緊繃的哨兵們扣住地獄鐮刀的板機，槍口齊齊對準漆黑的平原。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忐忑不安的海門民眾先是竊竊私語，漸漸人聲鼎沸。
喪尸呢？尸潮呢？
所有人的心里都閃過同樣的疑問。
夜幕下的江水，起潮了。
翻滾的浪頭連成道道暗環(huán)，在跨江大橋兩側(cè)快速涌動。
橋邊的一名哨兵，擦了擦因為緊張，變得潮濕的手心。
他堅毅的眼神盯緊前方，只要平原上出現(xiàn)任何風吹草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