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木丹城內(nèi)，某處私兵營。
幾米之外的營地里，無所事事的異能者正在打牌。
“雙九！通吃！我贏了，咦，什么味道？”
“聞著好像臭雞蛋……”
“什么臭雞蛋，這不是硫化氫么……我靠！”
營地外面，被冰霜包裹的巨大炮彈從天而降，落地的瞬間爆裂開來，沒有任何火光，綠色毒煙彌漫，不小心吸入肺腹的異能者掐住自己脖子，滿地打滾。
敵襲警報觸發(fā)，舉著武器的傭兵從四面八方?jīng)_出來。
“我們的感情像陷入一種怪圈～越愛越糊涂，愛極更糊涂～”
清亮柔媚的歌聲響起，傭兵們眼神失焦，被套上混亂debuff，紛紛丟下武器，像無頭蒼蠅般抱頭鼠竄，靜默的冰霜炮彈一刻不停地砸下來，不過須臾，整座私兵營再無動靜。
遠(yuǎn)處高樓里，埋伏的異能者探出腦袋。
徐星綁著發(fā)帶，踮起腳尖扒著窗戶，一邊控制冰霜陷阱，一邊配合素察和艾琳制作“超級冰霜毒霧炸彈”，成為毀滅私兵營的最強(qiáng)輸出主力，他的攻擊手段再也不是單一的六角冰棱，形態(tài)多變，防不勝防，而且完美做到一心兩用，經(jīng)歷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徐星肉眼可見地進(jìn)步了。
“完事，”林優(yōu)優(yōu)瞄了眼終端，在地圖上又叉掉一個地方，“麗塔那邊的行動很順利，穆欽和阮文俊的私兵營清理完畢，只剩苗倫的，我們要加速了�！�
他們作為暗地里的隊伍，主要任務(wù)是切斷各大軍閥的武裝力量，阻止他們救援奈康，也因此，為了盡量減少動靜，艾琳沒有采用聲勢更大的火炮，而是改用新研發(fā)的霜毒彈。
“有些奇怪，”去前方探查情況的素察顯出身形，沉聲說道，“統(tǒng)一宮的警報已經(jīng)響了快三分鐘，這處營地卻沒有任何動作�！�
林優(yōu)優(yōu)一怔，是啊，要說他們之前動手的時候，這些私兵沒有防備還正常，但現(xiàn)在警報都響好一會兒了，還在打牌，是不是太淡定了。
“先按計劃行動，我聯(lián)系莊青硯那邊�！绷謨�(yōu)優(yōu)想了想說。
統(tǒng)一宮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幾秒過后，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苗倫抽卷煙的手一頓，瞇起眼睛望向遠(yuǎn)方，半張臉在煙霧里模糊不清。
過了一會兒，新近被調(diào)過來的秘書官快步跑進(jìn)來，輕聲匯報：“大人，將軍被襲擊了�！�
“襲擊……”苗倫嘴里重復(fù)這兩個字，“將軍有下令讓我增援嗎？”
“有下令，但不是增援，將軍的原話是「原地待命，非請勿動」�！�
“呵，”苗倫突然冷笑一聲，“非請勿動，好個非請勿動�！�
他將卷煙狠狠摁滅在桌面，燙出猙獰的焦疤，然后刷地站起來，大步流星朝外走去，哥丹威和胡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大人，您，您要去哪……？”秘書官跪在地上喊，苗倫不會是要公然違抗將令吧？
苗倫的聲音異常冰冷：“召集所有私兵，即刻返回本宅�！�
“大人！出事了大人！”一名仆從連滾帶爬進(jìn)來，摔倒在苗倫腳邊：“我們的私兵營被偷襲了！”
“哪處？”苗倫面如修羅。
“全、全部……”仆從心如死灰，根本不敢看他臉色。
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苗倫起伏不定的呼吸仿佛隨時會落下的鍘刀。
突然，他腳步一轉(zhuǎn)，往后院方向走去。
張菀瑤和瑪蕊正在低聲說話，苗倫突然闖進(jìn)來，二話不說，一巴掌抽到張菀瑤臉上：“賤人！”
張菀瑤摔倒在地，半張臉高高腫起，嘴唇刮破，汩汩流下鮮血。
瑪蕊倏地睜眼，中斷和瑪莎的心靈感應(yīng)，跑過去扶起她，怒視苗倫：“你憑什么打人！”
苗倫的臉色陰沉無比，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龐大的陰影漸漸覆蓋張菀瑤單薄的身體，瑪蕊沖過來擋在張菀瑤面前，被苗倫一腳踢開，滾出去后又被胡朝按住。
苗倫抓住張菀瑤頭發(fā)，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我養(yǎng)你這么久，沒想到養(yǎng)出個通風(fēng)報信，吃里扒外的婊子，私兵營的位置，是你泄露出去的�！�
張菀瑤冷淡應(yīng)聲：“是�！�
苗倫不經(jīng)審問就動手，顯然已經(jīng)確定是她做的，不管她說什么，都改變不了他暴怒的事實(shí)。張菀瑤幾次給艾琳傳遞的肖像，采用了她自創(chuàng)的特殊疊畫技法，粗略一看是被困在薔薇軍的女孩，但用特殊方法擦去表層后，就會顯現(xiàn)出私兵營的地圖。
苗倫怒到極點(diǎn)，一腳踹向她的胸腹部，張菀瑤痛得弓起身子。
“大人，我們還去本宅嗎？”哥丹威輕聲問。
“去，”苗倫擦了擦手，冷冷地說，“把她們都帶上。”
后院里的幾個女孩眼睛被蒙起來，嘴巴貼上膠布，手腳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股腦塞進(jìn)運(yùn)輸車?yán)铩?br />
瑪蕊在黑暗的后車廂里挪動，根據(jù)氣味找張菀瑤，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瑪蕊快急哭了，用頭頂一拱一拱，試圖喊醒她。
過了許久，張菀瑤幽幽醒來，輕輕蹭了蹭瑪蕊，瑪蕊察覺到她有話要說，連忙轉(zhuǎn)過身子，兩人的手碰到一起，張菀瑤溫?zé)岬闹讣庠谒菩目焖賹懥藗�單詞。
在本地語里，弄掃是妹妹的意思。
瑪蕊立刻領(lǐng)悟她的意思，閉上眼睛發(fā)動心靈感應(yīng)，拼命呼喚瑪莎。
太陽漸漸落下，踩著地平線最后的余光，幾百名全副武裝的異能者貼身護(hù)衛(wèi)一人，行色匆匆地進(jìn)入苗倫家族本宅，而后大門緊閉，衛(wèi)兵巡邏的腳步更加緊密。
統(tǒng)一宮，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現(xiàn)場的警衛(wèi)團(tuán)被清理得只剩寥寥，宋可擦去臉上濺的鮮血，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奈康周圍，僅剩的那層精神力，她在等，等張慈的信號，只要師兄得手，她會瞬間解決掉奈康。
“特遣使預(yù)計還有三十五分鐘到達(dá)�！甭沸∮鹛嵝选�
還有時間，宋可稍稍心安。
終端亮起提示，莊青硯低頭一看，眼神頓時凝住，是張慈發(fā)來的消息：「苗倫已逃」。
莊青硯手指快速滑動，張慈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統(tǒng)一宮發(fā)生爆炸后不久，苗倫就率領(lǐng)手下離開了私宅，他們撲了個空，這只能說明，苗倫要么有眼線掌握將軍的一舉一動，要么……他知道自己傀儡的身份，預(yù)感到情況不妙，提前撤退。
張慈的下一條信息到達(dá)：「正在往本宅趕，幫我定位瑪莎的位置�！�
幸好瑪莎就在私宅的地道里，一直和雙胞胎姐姐保持心靈感應(yīng)，苗倫潛逃后，她跟著瑪蕊在地道里穿行，第一時間把消息送出來。但坎蘇挖的地洞不知道什么原理，地表的聲音能傳下來，洞里的信號卻特別弱，張慈的終端根本無法對她定位。
莊青硯將終端丟過去：“路小羽！”
路小羽接過，掃了一眼，十指飛快敲擊起來。
“怎么了？”宋可擔(dān)憂地問。
莊青硯捏了捏她的手背，還沒說話，遠(yuǎn)處的奈康低頭瞥了眼終端，突然朗聲大笑：“我說過，你們殺不了苗倫，也殺不了我�！�
宋可皺眉，手里的燕尾鏢剛想丟過去，滅滅他囂張的氣焰，突然！她警覺地抬頭。
高空出現(xiàn)了熟悉的空間裂縫。
“麻煩了，”路小羽一邊定位瑪莎位置，一邊搖頭嘆息，“特遣使沒來，汪汪隊先來了。”
接二連三的高大人影從虛空里緩緩走出，強(qiáng)悍的精神力引發(fā)空氣的劇烈波動。
三名，S級，異能者。
等等，不對��！
宋可驟然睜大眼睛。
走在最后的那人，身高超過兩米，左臉燒焦壞死，肌肉組織黏連在一起，眼球透出滲人的死白，右臉則布滿密密麻麻的刀傷，一眼望去人不人鬼不鬼。
這是……血腥獵殺者龐克。
木丹城內(nèi)一片死寂，街道上空無人影，居民們意識到大事發(fā)生，門窗緊閉蜷縮不出，沒人敢探出頭來湊熱鬧，而其他的軍閥、商人和富豪等，全都在觀望情況。
幾十名高階異能者包圍了苗倫本宅。
因?yàn)闀r間緊迫，張慈一行甚至沒有走地道，直接從木丹城橫穿而過，裹挾殺氣直奔目標(biāo)。
蒼茫的夜色中，張慈冷酷發(fā)出命令：“準(zhǔn)備強(qiáng)攻，最高優(yōu)先級，擊殺苗倫。”
狂風(fēng)驟雨般的凈天地神咒吹響進(jìn)攻號角，沙耶的異能者們精神力爆發(fā)，擊碎本宅大門，和沖出來的私兵打成一片。
方知許緊緊跟在張慈后面，手里握著三棱軍刺，毫不畏懼地和私兵們搏斗，被打翻了，就爬起來，受傷了，自己粗略治療一下，繼續(xù)往前沖。
阿瑤，阿瑤還在苗倫手上，他要再快點(diǎn)，快點(diǎn)去救她。
耀眼的火炮蕩平整整一排建筑，艾琳和林優(yōu)優(yōu)的聲音響起：“我們來幫忙了！”
有艾琳和徐星這樣的群攻系異能者加入，攻打本宅進(jìn)度加快，很快火光隆隆，濃煙滾滾，到處都是狼狽逃竄的人影。
“窮奇，東北角，有人要跑！”
探測系異能者林墨察覺到動靜，高聲發(fā)出警示。
張慈等人轉(zhuǎn)頭往東北角追去，幾十名異能者護(hù)著一個穿軍裝的肥碩身影拼命往前奔逃。
素察的行動最快，身形一明一滅，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群人前方，手里淬毒的匕首繞過衛(wèi)兵保護(hù)，勢不可擋地割斷胖子脖頸，幾乎同時，張慈的滅魂咒刺入他腦仁！
雙重致命傷害，苗倫必死無疑！
胖子渾圓的身軀僵住，腳步趔趄兩下，慢慢倒在地上，軍帽掉落，露出整張臉。
眾人剛松一口氣，緊接著面色遽變，這根本不是苗倫！！
苗倫不在本宅，他用一招李代桃僵，成功騙過了所有人。
第105章
薔薇怒放時（23）
◎《致孩子》（有刀）◎
張菀瑤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里一片漆黑。
瑪蕊蜷縮在她腳邊，雙手背對桌角磨繩子，然后繩索是特制的，她的行為毫無意義。
“瑪蕊，我們在哪？”張菀瑤輕聲問。
瑪蕊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靠過來：“阿瑤，你終于醒了，苗倫把我們抓到本宅了。”
張菀瑤支撐自己坐起來，抬頭往窗外望去，慘淡的月光下，她的唇色蒼白如雪：“不對，這里不是苗倫的本宅�！�
她曾經(jīng)跟苗倫回過一趟本宅，那座豪華的莊園坐落于木丹城內(nèi)，鬧中取靜的富貴路段，燈光徹夜不滅，而此刻外面薄霧籠罩，渺無人煙，只有苗倫的私兵在緊張布控，看起來更像城郊的別墅區(qū)。
張菀瑤沒來過這里，不過苗倫的私產(chǎn)多如牛毛，她也無法完全掌握。
“啊？可是出發(fā)前，苗倫明明說的要回本宅……”瑪蕊疑惑地嘀咕，緊接著猛地拍了拍腦門，“糟糕，那我傳給瑪莎的消息也是假的，她找的援兵肯定去錯地方了！”
瑪蕊說話的音量小下來，擔(dān)憂地望向張菀瑤：“阿瑤，你的臉色很差，沒事吧？”
“沒事，”張菀瑤搖了搖頭，“你還能聯(lián)系上你妹妹嗎？”
“能，她跟著我們來了�！�
“我想知道，統(tǒng)一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睆堓椰幷f。
“我這就問她�！爆斎锇l(fā)動異能，和地底的瑪莎交流起來。
奈溫死了，奈康有三只傀儡，而最后一只正是苗倫，只有殺死苗倫，宋可才有機(jī)會干掉奈康。
張菀瑤如煙如霧的眼眸微斂，苗倫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是傀儡了。
她剛接近苗倫的時候，這人雖然荒淫，但過得遠(yuǎn)沒有如今小心翼翼，可是漸漸的，苗倫周圍的私兵越來越多，到最后無論做什么都不離身，而且，他還在暗中搜羅各種罕見的異能者，比如擅長數(shù)據(jù)追蹤的哈沙，能夠變成黑泥的桑帛，時刻貼身護(hù)衛(wèi)的胡朝和哥丹威……
苗倫什么時候識破奈康在他身上動的手腳？不得而知，但他城府極深，竟然不動聲色隱忍下來，一邊朝奈康討要好處，一邊找機(jī)會擺脫束縛。苗倫顯然是想把傀儡轉(zhuǎn)移走的，但那位施咒的異能者已死，其它高階的因果系異能者更是稀有難尋，苗倫的計劃只得暫時擱置。
最近苗倫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明明派人跟蹤她，對她產(chǎn)生懷疑，卻不急著處置她，恐怕苗倫留著自己也不是因?yàn)閷檺郏菧?zhǔn)備用來充當(dāng)容器，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實(shí)現(xiàn)，奈康就陷入被刺殺的重重危機(jī)。
張菀瑤和瑪蕊正說著悄悄話，屋外忽然傳來女孩的哭喊，哥丹威把她們?nèi)狭顺鋈�，苗倫帶來的私兵�?shù)量不算多，很大一部分還被派去本宅掩人耳目，但留下的都是精銳。
很快，哥丹威踢開了她們的房門：“大人有請，兩位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們？”
瑪蕊害怕地咬住嘴唇，張菀瑤鎮(zhèn)定地回答：“我們自己走�！�
包括張菀瑤在內(nèi)的六名女孩被帶到一間空曠的臥室，剛進(jìn)去就被血淋淋的場景嚇了一跳。
胡朝正拿著一柄極細(xì)的刀片，朝一人臉上割去，那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寸好皮，被折磨得看不清本來面目，氣若游絲地哀嚎。
苗倫岔開雙腿，坐在他面前：“我再問你一遍，那老東西的計劃是什么？”
奈康派過來的秘書官忍受不了酷刑，哀哀乞求：“將軍、將軍提交了緊急避難，聯(lián)盟今晚就會接他走，大人，我、我知道的全都說了，求您放過我吧�！�
苗倫盯著他不語。
胡朝輕聲說：“他的七次回答基本沒有出入，大人，沒剩幾刀了，還繼續(xù)嗎？”
言下之意，這人沒有說謊。
苗倫抬了抬手指，胡朝手起刀落，給了他個痛快，終結(jié)秘書官的生命。
苗倫得到想要的回答，低氣壓地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他狠狠踹翻一張椅子，嘴里怒罵：“老東西，這該死的老東西！”
“把人弄出去�！�
仆從靜悄悄進(jìn)來，拖走不成人樣的秘書官尸體。
苗倫突然轉(zhuǎn)過身，喘著粗氣按住哥丹威的肩膀，往下壓了幾分：“我不管你用什么代價，今晚替我守好門，不許放一只蒼蠅進(jìn)來，懂了么？”
哥丹威順著他的力道單膝跪下，低頭說道：“哥丹威誓死守衛(wèi)大人�！�
苗倫滿意點(diǎn)頭：“去吧。”
哥丹威走后，苗倫陰沉的臉色并沒有好轉(zhuǎn)，他就像一頭窮途末路的困獸，拿起桌上的鞭子發(fā)泄地抽打，房間里的女孩或多或少都遭了殃。苗倫聽到她們吃痛的聲音，忽然伸手按住一名女孩的頭，重重壓向那灘尚未凝固的血肉，肥碩的陰影籠罩下來。
女孩的慘叫太過凄厲，一邊的胡朝耳膜跳動，下意識抬頭望去，正好對上苗倫暴戾的雙眼，他身體抖了抖，后退兩步，站到屏風(fēng)后面，從這里能清楚看到苗倫的輪廓，但不用直視那些殘忍的畫面。
良久，苗倫停下動作，女孩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昏死過去。
苗倫把目光轉(zhuǎn)向瑪蕊，冰冷地說：“過來�！�
瑪蕊惶恐地后退，苗倫眼神不耐煩，凌空一鞭子甩過去，纏住她的脖子蠻力拖過來，瑪蕊不甘地拳打腳踢，苗倫的鞭子越收越緊，她漸漸氣息不足，開始翻白眼，掙扎的動靜也小下來。
苗倫整個人舒展下來，嘴角掛著抹血腥的笑：“你急什么，很快就輪到你�！�
好東西，總是要留到最后慢慢享用。
胡朝聽到里面的動靜，越過屏風(fēng)瞄了一眼，只見張菀瑤倒在地上半死不活，而瑪蕊雙眼緊閉，脖頸一圈勒痕，垂在桌下的手痙攣地一抖一抖。
胡朝又縮了回去，這種時候，他格外懷念死去的桑帛，要不是沒得選，實(shí)在不想干腌臜的活。
沒時間了。
張菀瑤忍住劇痛，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做些什么。
只要苗倫死了，奈康就會失去最后的保護(hù)，她能力有限，沒有辦法親手殺死奈康，但可以送他一程，讓他的死亡加快進(jìn)度。
從苗倫剛剛的口吻來看，奈康必然留有后手，而苗倫躲起來的目的也很明確，只要熬過今晚，不管是奈康還是他都可以安然無恙地繼續(xù)活下去。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張菀瑤慢慢往前爬，那邊苗倫嫌棄鞭子用不順，往地上一丟，改為雙手掐住瑪蕊的脖子。
苗倫渾身繃緊，眼珠暴凸，條件反射地往自己脖子摸索，想要解開鞭結(jié)，但張菀瑤不知道練習(xí)過多少次相同的動作，結(jié)打得極為復(fù)雜，一時半會根本松不開，苗倫氣急敗壞，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左手反手去奪鞭梢，空出的右手一巴掌甩向張菀瑤的臉，拽住她的頭發(fā)往上拉。
張菀瑤用盡所有力氣抵抗，緊緊拽住鞭子不放手。
然而一個強(qiáng)壯健康的男人，生死關(guān)頭爆發(fā)出的能量遠(yuǎn)遠(yuǎn)大于柔弱傷重的女人，在苗倫的劇烈掙扎下，張菀瑤的指尖磨出鮮血，力氣不斷流失。
瑪蕊從窒息中醒過來，看清眼前的場景，張了張嘴，無聲地喊了句：“阿瑤……”
她淚流滿面，拼命去掐苗倫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低頭像野獸一樣用牙齒啃咬，生生將苗倫的手從張菀瑤頭發(fā)上扯開。
胡朝聽到動靜，隔著屏風(fēng)望過去，只見苗倫微微仰著頭，雙手按在瑪蕊身上，顫抖不停，胡朝瞬間聯(lián)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一只傷痕累累的手掌覆上來，就著她的力道，一起拉緊鞭子！
是房間里的另一名女孩，她剛剛被苗倫按進(jìn)血泊當(dāng)中，形容無比凄慘，但此刻的眼神充滿一往無前的決絕。
寂靜的對峙中，第三只手覆了上來，緊接著是第四只，第五只……
這些衣不蔽體，被苗倫視為玩物的薔薇軍女孩，選擇了用生命反抗，她們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或踉蹌走過來，或匍匐爬過來，緊緊握住鞭子的手，無比堅決。
她們只有一個念頭，苗倫必須死。
即將掙脫的苗倫，再次遭受重創(chuàng)，他的眼珠泛出死白，大腦急速缺氧，頸動脈的淤血隨時都要爆炸，苗倫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大，終于勉力打翻一只茶杯。
瓷器碎裂的動靜突兀響起，胡朝警覺地抬頭，望去的方向卻是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