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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劉子業(yè)抬手一揮,那奏章便被掃落桌下,他身體歪斜倒在楚玉腿上,深吸口氣后,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呻吟,片刻后他懶洋洋的拉楚玉的衣袖:“阿姐,你怎么今天又來了?是不是缺什么?我立即下旨賞賜給你�!�

    楚玉無聲的搖搖頭,盡可能壓抑住心中的異樣,柔聲道:“什么都不需要,我前陣子來得少了,今天特意補(bǔ)償一下還不行么?”盡管這身體與少年皇帝是至親的血肉,但心理上,劉子業(yè)對楚玉而言不過是個擁有可怕權(quán)勢的陌生人,就算劉子業(yè)表現(xiàn)出多么的依賴,可是楚玉的反應(yīng),依然是戒懼審慎居多。

    她不過是一千多年后錯誤到來的游魂,要她對一個才見兩次的惡魔產(chǎn)生親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仔細(xì)觀察劉子業(yè)的神情從暴躁一點點逐漸變得平和,楚玉的心也在一點點的往下沉:她的猜測,大概是正確的。不管真相如何,劉子業(yè)的情緒,確實會被這種香氣所影響。

    如此推算,山陰公主所以這么受皇帝偏愛,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么,接下來所需要思索的是,這是容止的主意,還是山陰公主本人?

    目光觸及地面上的諫書,楚玉伸指帖上劉子業(yè)的太陽穴,像昨天那樣為他按揉,趁著他神經(jīng)放松的時候,問道:“陛下剛才說要殺人,究竟是殺誰?”

    劉子業(yè)隨口說了個名字,是叫沈深之,楚玉搜索一遍記憶,不認(rèn)識,不僅沒從史料上看過,也從沒聽容止提過,估計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她猶豫了一會,緩緩開口:“陛下能不能饒恕那人?就將他貶官算了�!�

    “為什么?”劉子業(yè)忽然睜開眼睛,眼底的光芒正對上楚玉,那么令人心寒,“阿姐你從前可是從來不管這種事的。”

    楚玉壓下如擂鼓般的心跳,不緊不慢的道:“我……”她還沒解釋,劉子業(yè)便笑嘻嘻的打斷她:“我知道了,那沈深之相貌很是不錯呢……阿姐既然看上他了,我明日便令他去公主府服侍阿姐。”

    楚玉張口結(jié)舌,想要給自己辯白,但是想想這個理由好像也不錯,至少比她編造的那個更加合情合理,便悶聲背下了這黑鍋。

    第048章

    但見新人哭

    可以確定的是,山陰公主有能力影響身為皇帝的劉子業(yè)的判斷和決定,不過這個影響的程度能有多少,還需要今后慢慢的逐步了解。

    楚玉并不因此覺得驚喜,相反她很是惶然,假如今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響力比想像的更大,她也許會更為惶然。

    就好像一個不怎么喜歡花錢的人,手握著寶藏金庫的鑰匙一般。

    與劉子業(yè)扯些不著邊際的話,楚玉在宮里又心驚膽顫的待了半日,聽小皇帝一會兒像正常少年一樣撒嬌,一會兒又陰著臉怨恨發(fā)狠的說要殺誰,七上八下的鍛煉了半天的心臟強(qiáng)度,最后離去前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才松口氣。

    這回出皇宮時,楚玉沒有太著急,她一邊走著,一邊悠閑的四處張望,暗中記下周圍環(huán)境。

    顧盼之際楚玉卻瞧見一個人,其實宮中可以瞧見的人不少,但唯獨這個人,讓楚玉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目不轉(zhuǎn)睛的深深凝望。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論貌美,他不如柳色墨香,也就是容止桓遠(yuǎn)那個等級,楚玉這些天來閱慣美色,早已能視美色如浮云,可是這少年不同,太不同了。

    他的雙眸清澈,卻不似容止那般深沉,而是一種接近初生嬰兒般的純真無垢,眉宇之間的純凈幾乎令人屏息,他雖然行走在這天底下權(quán)利欲望最為集中的地方,可是楚玉卻覺得他走在紅塵之外,沒有沾染上人世的半絲愛恨情仇,貪嗔癡怨。

    這少年,太干凈了。

    他身穿幾乎曳地的紫色長袍。長袍外籠著一層輕紗,行走之間輕紗揚(yáng)起,飄然若仙。

    容止與這少年年齡相近,氣質(zhì)也有些相仿,可是這兩人之間,卻有著天淵一般的差別,相反的兩個極端,容止是宛如宇宙盡頭的黑洞一樣深不見底不可度測,怎么都瞧不見真實的心思,而這少年,卻仿若世外不染纖塵的水晶,那么的一目了然清澈純凈。

    好像覺察到楚玉的注視,少年停下腳步,微微偏頭瞧來,望見楚玉時,他淺淺的笑了笑,點一下頭,隨即又朝前走去。

    與楚玉同行的宦官察言觀色,小聲的沖楚玉耳語:“長公主殿下,那位是太史令天如鏡,乃是云錦山一脈的傳人,仙術(shù)很是了得的,公主如是沖撞了什么晦氣,可以請?zhí)鞄煷笕饲叭ヲ?qū)邪。這番天師大人入宮,便是為了為宮里鬧鬼的屋子驅(qū)邪呢�!�

    太史令只不過是按照體制安排的官職,平時的工作十分空閑,就僅僅是推算歷法,不過天如鏡的另一重身份卻是效忠皇室的天師,因此雖然職位不高,王宮之中卻無人敢小看于他。

    天師?

    回味過來天師是什么意思后,楚玉才萌生的好感立即去了七七八八:這氣質(zhì)純凈的少年竟然是那種裝神弄鬼的神棍?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這個世界,果然人人都是不可貌相。

    ……

    回到自己的車輿上,楚玉已經(jīng)將方才在宮中瞧見的少年忘卻,就算再怎么氣質(zhì)純凈,再怎么表里不一,天如鏡也與她沒有關(guān)系,她不需要驅(qū)邪也不貪戀美色,遙遙的一瞥之后,兩人之間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車輿之內(nèi)除了軟墊擺設(shè)矮幾的之外,此時卻比來時多了一樣?xùn)|西,是一個被綁得很藝術(shù)的年輕男子,他身上是新?lián)Q的干凈衣裳,頭發(fā)還有一些濕潤。楚玉研究了一下那繩子,覺得不是一般高手能綁出來的,就算正常的解開,也至少要解五六分鐘。

    那青年嘴里塞著白巾,嗚嗚的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卻含著憤怒又屈辱的淚水,眼睛里的光芒化作利劍射向楚玉。

    這青年便是劉子業(yè)送給他姐姐的新禮物——沈深之。方才劉子業(yè)覺得撿日不如撞日,早點把沈深之解決了,也省得再一次瞧見他,便在與楚玉閑聊的期間內(nèi),下令把沈深之洗干凈送到楚玉車上,假如楚玉有興趣,路上就可以享用,不著急的話,也可以帶回府慢慢品嘗。

    此時車正在往回行駛,楚玉坐在車上,面無表情的承受沈深之的目光凌遲,心中卻是無奈的苦笑。雖然她這么也算救下來了一個人,但是保住性命的同時卻要身為男寵,這對于有志向的年輕人來說,是更加無法忍受的事吧?

    但是楚玉并不打算告訴沈深之真相,也沒有打算獲得他的感激,她救下此人不過是一時憐憫,并不是多么偉大的情操,也不打算對其推心置腹。只要把這人關(guān)在公主府里,就算是取得了初步的勝利,至于今后,還可以慢慢從長計議。

    回到府里,楚玉讓人給沈深之安排一個住處,就住在已遣散面首的舊居里,如此一來也算落實了他的身份,楚玉叮囑人對沈深之嚴(yán)加看管,以防止他一時想不開自殺,臨去之前她忽然轉(zhuǎn)身望著面如死灰的沈深之,這也是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你如是真的心存死志,旁人很難阻攔得了你,但須知生難死易,假如你就在這里死了,那么不過是我公主府上的一個卑微的面首。永遠(yuǎn)都是�!�

    沈深之聞言目光大放異彩,楚玉心知已經(jīng)打消他內(nèi)心消極的一面,這才放心離去。

    ……

    就在楚玉綁著一個男人回府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人向容止報信,容止彼時正在擺棋譜,聽到消息時依舊不緊不慢的用完好的那只手落下棋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與此同時,桓遠(yuǎn)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他聞言愣了一下,面上神情變幻,好一會兒才揮手讓那人退下。

    府內(nèi)眾人反應(yīng)各異,柳色雖然著急,但是卻無可奈何,只有繼續(xù)努力培養(yǎng)氣質(zhì)。

    最為憂愁的人卻是越捷飛:“原來公主最近的口味轉(zhuǎn)向了有身份的貴人,有些人可是不好惹的……今后我的任務(wù)是不是更加的沉重了?”

    第049章

    河流的流向

    又半個月慢慢的過去,春日漸暮,薄衫取代了層層重衣,不知不覺間,初夏悄然降臨。

    正是流光易拋。

    楚玉躺在長椅上,頭頂是盤著棚架的枝蔓植物,綠蔭遮擋著陽光,炎夏還未到來,她已經(jīng)開始提前做消暑的準(zhǔn)備了。

    觸手可及的,是擺放在長椅邊的矮幾,上面放著精致玲瓏的點心,以及才煮好的甜湯,微微的溫?zé)�,在這個時候喝,既不嫌太熱,也不嫌太寒涼。

    楚玉揉了揉眉心,輕輕嘆了口氣,雖說這環(huán)境情致悠閑,可她的心卻一直放松不下來。

    這半個月,她幾乎每隔兩日便要進(jìn)宮一次,一方面是為了揣摩小皇帝與山陰公主的關(guān)系,另一方面,則是她發(fā)現(xiàn)了山陰公主的用來收藏男寵的后院居然還有這個作用,于是繼沈深之之后,又有一位官員被洗干凈五花大綁的送到了她的車內(nèi)。

    不得不說,劉子業(yè)這個不務(wù)正業(yè)的皇帝,雖然做皇帝做得不太稱職,可是送起面首來,還是相當(dāng)?shù)捻樖致槔�,下手那叫一個快準(zhǔn)狠,全套服務(wù)送貨上門。

    沈深之已經(jīng)安分許多,這些天已經(jīng)不需要捆著,便很乖的在一個院子的方寸之地里待著,他甚至還主動勸慰起那個后來被楚玉帶回來的官員,讓他也安分下來。

    另外一方面,這些日子來,楚玉也發(fā)現(xiàn)了劉子業(yè)對山陰公主信任偏愛到一個什么地步,他甚至完全不介意把奏章給楚玉看,楚玉隨口說些什么處置,他也十分輕松的應(yīng)承照辦。

    而后來楚玉又在無意間駭然的發(fā)現(xiàn),山陰公主那一手漂亮的行書,字跡竟然與劉子業(yè)相差無幾!

    假如說,原本楚玉只覺得自己拿著一座小金庫的鑰匙,那么現(xiàn)在,她算是知道了,這金庫的容量,遠(yuǎn)遠(yuǎn)超出自己所想像的,因此也令她更為不知所措起來。

    楚玉幽幽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就沒過幾天悠閑日子,不過幾十天的算計,竟然比前世所有考試加起來還要復(fù)雜。

    身旁傳來悠然的笑語:“公主究竟何故嘆氣?良辰美景,為何不放寬心境,浮生偷閑?”在與楚玉身側(cè)一米外,是另外一張長椅,長椅上躺著個清秀溫柔的少年,他的眉目好像潤著一層柔光,周身的如雪衣衫云一般的散開來,可是倘若凝神細(xì)瞧,便能發(fā)覺他眸底不可度測的深淵。

    這少年自然便是容止。

    他的傷勢已經(jīng)日漸好轉(zhuǎn),可是卻不見他問桓遠(yuǎn)索回權(quán)力,反而每日將更多的工作交給桓遠(yuǎn)承擔(dān),交付之后他便毫不過問,好像巴不得甩開肩頭重?fù)?dān)似的,倒是桓遠(yuǎn),一時間被加諸于身上的重任壓迫得喘不過氣來,手忙腳亂之下,才駭然的發(fā)覺原來容止從前是在處理這么多煩瑣的事,而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看起來很悠閑,這人的手腕簡直令人敬畏。

    容止這番動作讓楚玉疑惑不已,覺得他這么做,仿佛是在向她表態(tài)什么,可是卻也想不明白緣由,反正目前桓遠(yuǎn)接管事務(wù)對她暫時是沒有危害的,所以楚玉也默不作聲,樂見其成。

    聽見身旁容止的聲音,楚玉偏頭瞥他一眼,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袖口,袖子底下,她的手臂上,綁著易拆裝的袖箭,這是她讓幼藍(lán)秘密的延請工匠,與那工匠交流一番后選擇的防身武器,雖然是古代的打造技術(shù),但是其中也加入了一些現(xiàn)代武器的設(shè)計,一些簧片的構(gòu)造出自楚玉的提議,精細(xì)方面的要求提高了不少,直到昨天才打造完成,送到楚玉手上。

    這也是現(xiàn)在,為什么楚玉敢這么安然的和容止并肩躺著的原因之一。

    自然,這袖箭造出來,也不單是為了對付容止,而是在今后可能遇到危險的時候,令她多出一點自保的能力,只要一點點令人意外的手段就好。

    大概沒有人會料到,她一介公主之尊,會在自己衣服里藏不入流的暗箭。

    見楚玉出神不答,容止不惱也不急,他悠悠閑閑坐起來,從自己手邊的矮幾上端起盛裝甜湯的碗,很文雅的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咽下,放下碗后又慵懶的躺了回去。

    藤蔓的綠蔭遮蔽著午后的陽光,這實在是個午睡的好地方。

    楚玉有點妒嫉的看了他一眼,這些天來,最為悠閑的,莫過于容止了,他每天的正式工作,無非是喝藥養(yǎng)傷,偶爾開口指點一下桓遠(yuǎn),近幾日來竟然有把身上任務(wù)完全撇清的意思,而桓遠(yuǎn)的辛苦,更反襯出容止令人發(fā)指的悠閑。

    見容止甚至已經(jīng)舒服得半瞇起眼睛,她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令我十分不解�!敝詿o法決定今后的動向,也是因為這個問題一直懸疑未決。

    容止的眼睛眉毛很好看的彎了一下,道:“是什么問題?公主如果有什么煩惱,不妨告訴容止,容止一定會竭盡所能為公主分憂的�!�

    楚玉不是很信任的看看他,回想起桓遠(yuǎn)的話,心中也十分無奈,這個問題,她在前些天已經(jīng)問過桓遠(yuǎn),可對方思索之后的回答是他不知道,并且建議她來問容止。

    桓遠(yuǎn)雖然有天才般的天分,可是畢竟才開始開發(fā),遠(yuǎn)遠(yuǎn)不及容止那近乎可怕的洞察與練達(dá)。

    楚玉又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道:“我的問題,是與河流有關(guān)的,關(guān)于河流流淌的方向�!�

    容止眉毛微微一皺:河流流向?公主什么時候關(guān)心起這類問題來了?他眼簾一動,天下山川河流的分布便在腦海中浮現(xiàn),卻不明白這與楚玉有何關(guān)系……更何況,最近似乎沒有哪條河出什么大問題啊。

    第050章

    河流的意志

    雖然心中疑惑著,但容止并沒有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因為他看出來,楚玉現(xiàn)在面上的神情,是很認(rèn)真很真誠的在苦惱著,并不是尋常說笑。

    楚玉又想了想,才開口道:“我的問題,是有關(guān)河流的。假如有這么一條河,很長很長的河,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流淌著,潤澤河道兩側(cè)的土地,今后也將一直流淌下去,可是有那么一天,假如,我是說假如,這條河流忽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又或者說,還在上游的時候,河流里有那么一小股水流有了自己的主意,想要換個方向流一會,然后,因為它的念頭,整條河的方向,都發(fā)生了一點變化,隨后,變化越來越大,整條河遠(yuǎn)遠(yuǎn)的偏離了它應(yīng)該流淌的河道……”

    楚玉皺了皺眉,咬一下嘴唇,思索著應(yīng)該用的言辭,這話雖然已經(jīng)對桓遠(yuǎn)說過一遍,可是在容止面前,她卻是要提起超出十倍的小心謹(jǐn)慎,反復(fù)斟酌言辭,暗喻不喻,確定不會被容止看出真實用意后才說出來。

    容止此時也暫時放下了悠閑的姿態(tài),很誠懇肯認(rèn)真的傾聽著,如同世界上最好的聽眾。

    楚玉又緩了片刻,才接著道:“假如光是河流改道,這沒什么,可是問題在與,河流下游有一大片的土地,那些土地非�?释缓铀疂櫇�,假如沒有那條河,那片土地就會干涸�!背窨鄲赖耐葜�,“你說,那條河,究竟應(yīng)不應(yīng)該改變方向?”

    容止很平靜的眨了眨漆黑漂亮的眼睛,慢慢的又坐起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拈起一粒不過指頭大小的點心,輕輕的送入口中。

    雖然預(yù)先有過設(shè)想,可是誰能想到楚玉問的這個問題竟然這么的荒謬?河流有了自己的主意?這算是什么道理?

    又或者,她打算借著河流,說些別的什么?

    容止又拿起一粒點心,很沉靜的想著。

    楚玉很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她在比喻,用河流來比喻歷史。這滔滔不斷的河流,便是滾滾而下的歷史,夏侯商周,漢晉隋唐,宋元明清,歷史的洶涌波濤,呼嘯而來,奔騰而去。但是很偶然的,河流里出現(xiàn)了那么一絲不和諧音,有一小股水流,想要換個方向流流看,這小股水流,便是千年之后而來的楚玉。

    她知道歷史之上的山陰公主很快就會死,但是換成了現(xiàn)在的她,她不想死,所以要為此做出一些改變,這是一切的大前提,為了活下去,她必須有所動作。

    可問題就糟糕在兩點上,第一,楚玉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動,第二,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動之后,會帶來什么后果。

    楚玉的歷史很糟糕,很糟糕,糟糕到,在偶然看到有關(guān)山陰公主的故事之前,她甚至幾乎完全不知道歷史上有南北朝這個朝代的存在,而在偶然知道山陰公主的故事之后,她也不過是當(dāng)普通故事一樣的隨意看過去,笑一笑,知道有這么個人,這么個時代,然后不再理會。

    所以,盡管知道歷史上山陰公主很快就要掛了,她卻始終想不起,那個帶頭謀反,殺死劉子業(yè)自己坐上王位的人是誰,只依稀記得,好像是劉子業(yè)招了三位親王,也就是她與劉子業(yè)的叔父回建康,關(guān)在宮中取樂,其中一位參與了這場政變,楚玉剛醒來后就設(shè)法的打聽到這件事還沒有發(fā)生,暫時能安下心來,知道自己短期內(nèi)不會有什么問題,她的時間還比較充裕。

    比較麻煩的是,她實在想不起那位叔父是誰了,即便是瀏覽了一遍所有擁有皇室血脈之人的名字,也想不起,那人究竟是誰,而在叔父政變之前,還有別的兄弟也要政變,楚玉自然也記不得那人是誰。

    要怪只能怪,山陰公主的父親和祖父太能生了,留下來叔伯兄弟一大堆,光是記清楚他們的名字,就要花好大的一番功夫。

    楚玉曾經(jīng)十分陰冷的想過,假如她能找出來那個人,那么說什么也要先下手為強(qiáng)把那人給解決掉了的,雖然她心理上對殺人有著極大的抵觸,可是假如逼急了,她未必不會那么做。

    自然,這是萬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就連楚玉也不知道,自己屆時是否真能下得了手,只是理智上提供出這么一個蠻橫的解決方案。

    但是只知道一味的殺,也是完全不夠的,真正的不安定因子,其實在小皇帝劉子業(yè)身上,官逼民反,君逼臣反,假如小皇帝能不那么殘暴,假如對各王以懷柔政策加以安撫,那么有反叛之心的人,只怕會少一半。

    現(xiàn)在從山陰公主對劉子業(yè)的影響力看來,想要左右一些皇帝陛下的決定,并不是太難的事,但是由于楚玉缺乏這方面的斗爭經(jīng)驗與政治觸覺,并不太清楚,應(yīng)該從哪方面入手整頓朝綱,假如弄巧成拙,實在是大大不妙。

    這是“進(jìn)”的那一面。

    楚玉在來到這個時代,定下神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進(jìn)退兩方面,進(jìn),便是主動出擊,搶先斬除會危害到自己的因子,假如她身為男子,其實不需要考慮這么多麻煩,但是女子干政,總是有些犯忌諱的,而與之相反的,退,則是為自己安排好后路,假如事態(tài)最終無法挽回了,也好保全生命,安然遠(yuǎn)遁。

    但是這個退也是有講究的,流離失所,三餐不繼,衣不蔽體的退也是退,錦衣玉食,華服美宅,安然度日的退也是退,關(guān)鍵看怎么安排。

    想要隱遁,并不是一件舉手之間就能做好的事,尤其是在知道山陰公主與皇帝的牽扯如此之深后,想要全身脫出,更加的不容易。

    瀟灑走江湖,這種事最多就是在書上看看,但是自己做來,卻很不實際,首先,想要生活下去,需要錢,她需要一大筆錢給自己打底,這個不難,公主府很有錢,可是難得是,她必須悄無聲息的抽調(diào)出一大筆錢,還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去向和用途,這個就需要花一些手腳,這也就是,為什么楚玉急著讓桓遠(yuǎn)從容止手上分權(quán)的原因:她要掌握住錢,但還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

    嘖嘖。

    楚玉喝口甜湯,咂了咂嘴,覺得很不是滋味,本來應(yīng)該屬于她的錢,她用起來還需要這么偷偷摸摸的,真是感覺別扭。

    假如要隱遁,就必須徹底拋棄公主這個身份,拋棄得干干凈凈,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絕不能留下可容追溯的線索,那樣的情況,必然是小皇帝看她不順眼了,又或者小皇帝倒臺了龍椅換人坐了,想要殺死她,解決一個看不順眼的東西,并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假如她托庇于什么人的保護(hù)下,那人出賣了她,她連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楚玉所完全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要隱遁,就需要一個新身份,這個是身份,必須是不在皇家掌握之下,只由她自己控制的,可是這并不容易。

    首先必須在某個地方,有一處房子,房子最好不要太小,那么買房子要花些錢,這個倒是其次,關(guān)鍵在于房子的選址,那個地方,最好是在近幾十年,少經(jīng)戰(zhàn)禍的地方,假如長期遭鐵騎踐踏,她就算住下,也不得安寧。

    房子有了之后,便是戶籍身份,這個身份自然是假的憑空偽造的,并且由楚玉親自去偽造,經(jīng)手之人,必須能夠保守秘密。

    那個戶籍身份,必須完全與皇室脫離關(guān)系。

    接著,便是階級地位問題。

    生活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假如是以平民的身份,很難逃過官宦以及當(dāng)?shù)睾缽?qiáng)的欺壓,就算是再有錢的平民,假如沒有自己的防衛(wèi)力量,也不過就是一條比較肥嫩的羊,會被群狼一口一口的享用掉,楚玉是絕不愿意自己成為那只被享用的羊的。

    而一個人的階級地位,某種程度上取決于他的交往對象。

    需要與當(dāng)?shù)毓俑秃缽?qiáng)打點關(guān)系,需要在當(dāng)?shù)亟⒆约旱姆佬l(wèi)力量,需要金錢人力時間!這些,沒有一項是可以輕易完成的。

    所以楚玉需要桓遠(yuǎn),她不僅需要桓遠(yuǎn),還需要更多的人為她未雨綢繆,為她奠定基礎(chǔ)。然而她現(xiàn)在所能用的,也就是半個人,桓遠(yuǎn)經(jīng)驗不足,只能算半個。

    流桑年紀(jì)太小,暫時不方便接觸這些,墨香柳色目前尚未看出能否有用,花錯容止她目前不敢太動,只有桓遠(yuǎn)能算上半個自己人,就連越捷飛,楚玉也不能在這方面信任他。

    來這里的前幾日,楚玉已經(jīng)套出來了,越捷飛之所以效忠于山陰公主,是因為他的整個師門,都是效忠于皇室的,是皇室,當(dāng)今的皇帝,不是她本人,因此,楚玉不能信任越捷飛的立場,也不能告訴越捷飛自己要做什么,否則對方會想,為什么一介公主會想要隱姓埋名隱遁,她要怎么對他解釋?

    就算是退,楚玉也不愿意狼狽的作為逃難者,四處受人欺凌,假如她現(xiàn)在就逃走,只怕今后真會落到這個下場。

    她需要在這亂世之中能保障自己安樂的實力。

    不僅僅是單純的武力,還有勢力,人力,脈絡(luò)。

    假如說別人看情勢,是從一州一縣,一隅一地,最了不起也不過就是從當(dāng)今天下去看,那么楚玉看情勢,便是從歷史的角度去看。

    她的眼界穿透了千年的時光,看起來也格外的不同,也許因為閱歷和處世經(jīng)驗的不足顯得有些天真稚嫩,可是卻絕對擁有著凌越于時代之上的超然。

    他人或以利益,或以強(qiáng)弱,或以識人判斷局勢,然而楚玉的眼光卻是——歷史。

    這是她超出別人的地方。

    盡管她的歷史實在是學(xué)得有些糟糕,可是在大局方面,她有明確而清晰的把握。

    雖說在很早就制定了攻變退遁的戰(zhàn)略,然而楚玉卻還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假如她為了自保而有所動作,會不會影響到今后的歷史發(fā)展?

    假如因為她的異動,導(dǎo)致歷史上發(fā)生小小的波瀾,而這個波瀾慢慢擴(kuò)大,最后不小心的影響到了一千多年后,怎么辦?

    更直白一點說,就是楚玉擔(dān)心因為自己的愿望,不小心直接或間接的導(dǎo)致二十一世紀(jì)的楚玉的不知道多少輩祖先被咔嚓掉了,那么她楚玉還會不會存在?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無聊和無趣,卻是楚玉不得不去正視的,假如因為她改變了歷史事件,導(dǎo)致歷史的軌跡發(fā)生了偏移,那么……會怎么樣?

    她會不會嗖的一下,憑空就沒了?

    也許別人看來這個問題實在是庸人自擾,可是事關(guān)自己的小命,楚玉怎么可能不反復(fù)思量?

    “呃……”容止想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想起楚玉是在等他的回答,沉吟片刻后道:“公主,我想問一下,那條河流,真的那么想改變流淌的方向么?”他好像隱約猜出來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沒猜到。

    那條河流,真的那么想改變流淌的方向么?

    一個字一個字的,輕而慢的敲打在楚玉的心臟上。

    楚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睜開來,平穩(wěn)的道:“想,很想�!北M管刻意維持平靜,可是楚玉微微顫抖的嗓音里,還是流露出了那么一絲壓抑不住的渴望:“那條河,真的很想換個方向流一流�!�

    很想,很想。

    容止笑意宛然的看著楚玉:“既然那條河流很想換一個方向,那么我說什么,能改變她的念頭么?能阻止她么?”

    聽著他的話,楚玉陷入呆愣,很快的,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即便是在遮蔽了陽光的綠蔭下,依然耀眼得不可逼視:“你說的不錯,那條河自己的主意,不會被改變�!彼捳Z間堅定了不少,并且有著放下什么的釋然。

    是的,那條河流,是一定要改變方向的。

    楚玉忽然站起來,快步離去。

    楚玉走了,容止整個人又好像沒骨頭一樣躺回長椅上,神情慵懶而舒適。

    河流……么?

    第051章

    我贈君砒霜

    很蠢,很無聊。

    楚玉走出容止的園子,自嘲的笑了笑。

    其實前世看穿越,她也曾對那些擔(dān)憂歷史變動的描述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現(xiàn)在輪到了自己頭上,卻意外的沉重。

    她身在局中,不敢輕易冒險。

    猶豫了這么久,與其說是瞻前顧后,最根本的原因,其實不過是楚玉骨子里對歷史潛在的敬畏,這敬畏讓她不敢隨意的“換個方向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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