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可是……”
“你很想再去倫敦嗎？”丟下手里的鋼筆，裴晟不再有辦公的心思，目光冷冷地睨在她身上。
孟芙突然想起他們上次的誤會，心中泄力，委婉解釋，“我只是不想讓你有不必要的損失�！�
話說，Charls當(dāng)時那句話也不算給她難堪，往樂觀了想，她覺得無關(guān)緊要。她沒有脆弱到一句話都接不住。
“你懂不懂什么叫志不同不相為謀？”
裴晟手指輕點著桌面，不認為自己推開這合作是因為孟芙，他沒必要把自己發(fā)泄心情的罪責(zé)推到一個女人身上。
那不高級。
從紐約回來，他心情就不順，孟芙和他說不上話。
可她心里很清楚，他為什么那樣做。
走到他身邊，孟芙顫著手腕牽住他微涼的指尖，手指纏握，抓得緊密了些。
“那就算了，你以后會賺回來更多億的�！彼孔镜匕参克胧竞�，又有點不得要領(lǐng)。
感受到指間干燥的溫?zé)�，裴晟仰頭看她，眼底暈開細膩的柔光。但只是一瞬，他低緩地笑了：“你還真是看好我�！�
“當(dāng)然�！�
忽略他玩味的口吻，孟芙語態(tài)真摯，“我不是因為你平庸才喜歡你�！�
是因為你優(yōu)秀才止不住動心。
摟著她的腰把她抱在腿上，裴晟下巴擔(dān)在她肩上，薄唇摩挲著她光滑的側(cè)臉，聲音很輕：“那你告訴我，為什么喜歡我，還告我？”
“……”
孟芙身子突然僵硬，坐在他腿上，感受不到他的體溫，如進入寒冰地獄，五臟六腑漏了風(fēng)，刺骨得疼。
“嗯？”
他輕輕吻著她細長脖頸，牙齒滑過她大動脈，好像隨時都能咬破，要她償罪。
“是我弄疼你，受傷了嗎？”
裴晟說的是既成事實，她確實因為那場性愛太激烈進了醫(yī)院。但她沒給他證明，害他入獄的根本原因，不是這個。
“說話啊�！迸彡纱笳茡嵘纤难p柔的力道，讓人察覺不到任何危險性。
孟芙垂眼，小臉霎時蒼白下來，頭一次坦白當(dāng)時的心理，“對不起，我害怕……”
每每提起當(dāng)年，她都會和他道歉。
但裴晟在意的是她后半句，眸色沉暗，緊緊攥著她的手腕，沉聲問：“怕什么？”
“——當(dāng)時，我爸媽來了。”
孟芙眼神染上倉皇，攥緊指尖，聲音緊得發(fā)顫：“我不敢讓他們知道……我給你下藥。從你房間出來我暈倒了，朋友報警，我醒過來的時候警察和我爸媽都在了，我不敢說實情……對不起�！�
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有了完整的邏輯，裴晟沒覺得哪里新鮮，也沒有驚訝和動容。
莫名的，他覺得這就是孟芙能做出來的事。
她沒有狠毒的算計，只是有人性的缺點。
“喜歡我怎么不直說？”
裴晟倏地勒緊她的腰，讓她一時間喘不上氣，面色漲紅，格外緊張：“對不起……我……我不敢�！�
她太自卑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太頻繁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怕引起他注意，讓自己的心思暴露，顯得難堪。甚至，她看到過其他女人找他表白，都失敗了，更打擊她本就不多的信心。鋂日綆新小説裙???弎918③5靈
要是夠自信，她不會想到整容。
高中畢業(yè)她就做了微調(diào)，可變美了，心里的自卑無法得到修復(fù)，還是有討好別人的心理，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走走停停的人，覺得自己比不過任何一個。
要是覺得般配，她不會給裴晟下藥。
那個時候，她是覺得自己高攀他的，只想著發(fā)生關(guān)系就離開，從此再不聯(lián)系。
但她沒有控場的能力，一舉脫軌。
察覺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身體漸漸僵硬，裴晟并不舒服，沒有說話，把她從身上推下去。
從離開書房到離開別墅，他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
把過去完整的細節(jié)鋪開展現(xiàn)在兩人之間，要么一蹶不振，要么死而后生�，F(xiàn)在看來，他們是前者，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孟芙不后悔，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們之間的秘密就只有一個Rachel。
她把自己所有的陰暗都曝光，把真心都栽進去，也不過勇敢一回，沒有更嚴(yán)重的損失。
裴晟的求學(xué)生涯幾乎都在國外，高中讀美高，大學(xué)留學(xué)，國內(nèi)沒有朋友。就算他現(xiàn)在有心事，也找不到能傾訴的人。他也不想去借酒澆愁，酒精救不了他，只會浪費他的時間。
晚間的公司與這無邊的夜色共同沉寂，高聳入云的建筑失去了白日的耀眼，黯淡無光。
辦公室沒開燈，裴晟站在高層，隔著玻璃俯看，發(fā)現(xiàn)腳下依舊華燈璀璨，只有自己藏匿于夜色，頭腦混沌。
他沒辦法忽視自己服刑的這兩年。
也無法對孟芙放任他進監(jiān)獄的行為釋懷。
偏偏，他又不夠絕情，做不到把她當(dāng)仇人，只會一邊恨，一邊愛，折磨自己。
現(xiàn)在就是這樣，他突然好委屈，也憋屈，渾身團聚著戾氣，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
以前，他覺得自己對孟芙的感情就是干凈的傾慕，遠看不去褻玩。但現(xiàn)在，他過于貪歡，竟然開始試圖麻痹自己忽略兩人的過去，每天和她在別墅里過上了夫妻生活。
只是那根刺一直存在，現(xiàn)在前端抬頭，刺破了兩人表面維持的平靜。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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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過敏
孟芙連續(xù)兩天沒在家里見到裴晟，她沒有聯(lián)系他，給足他時間考慮。
如果他再回來找她，大概就是能接受她過去的自私。要是不回來，她就和他離婚，自己去照顧Rachel。
她照常到公司上班，但依舊見不到裴晟。等她到他辦公室送文件，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在。
中午，孟芙跟著顏清出去吃飯。
做了兩三天飯搭子，她覺得兩人關(guān)系親近許多，閑聊起來：“清姐，你這兩天看到小裴總了嗎？我給他送文件，他都不在�！�
聞言，正在吃飯的顏清抬眼，那個復(fù)雜曖昧的表情并不難解讀，好像她更該問自己。
孟芙瞬間低下頭，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瞞你，只是……”
“你不用說�！鳖伹鍥]打算細問，笑了笑，“有些事兒打趣兩下還算有意思，刨根問底就太殘忍了。”
誰都有隱私。
……
給孟芙打了一通電話，對方?jīng)]接，Maggie直接把Rachel帶到裴氏。
她牽著孩子直接到一樓問前臺，前臺給總經(jīng)理秘書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聽。
“應(yīng)該是出去吃午飯了，您可以在這邊等一下�！�
“好，謝謝�！�
Maggie帶Rachel到休息區(qū)。
還沒等一會兒，Rachel看到從正門進來的熟悉身影，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爬下來，朝對方跑去。
“Daddy！”
剛聽到聲音，裴晟腿前就抱上來一個小家伙。他垂眼，對上Rachel亮閃閃的葡萄眸子。
還沒說話，追過來的Maggie幫她解釋：“我有急事要去京北幾天，把Rachel給傭人照顧我不放心，想拜托孟芙先幫我?guī)б幌�。但她剛剛沒接我電話，我就先帶孩子到這等她了�！�
他們說中文，Rachel只能撲扇著濃密的長睫毛等待，眼神無辜又呆萌。
這大概算是給最近心情壓抑的裴晟的一絲慰藉。
他應(yīng)付地嗯了一聲，對Rachel笑了下，就想上樓。
“Daddy�！盧achel喊住他，“阿姨……在哪��？你可不可以帶我進去找？”
她下意識以為，這棟建筑屬于daddy，Maggie阿姨沒辦法帶她進去。要想找mommy，得得到daddy的同意。
Maggie可不敢讓Rachel和裴晟單獨接觸，要是說漏什么，孟芙回來得拿刀劈了她。
“Rachel，你在這陪我等一會兒，孟芙阿姨就回來了。好么？”
但Rachel搖頭，緊抱著裴晟的大腿，口吻乖巧：“阿姨你去忙吧，我和daddy在一起就好�！�
在裴晟面前，Maggie顯然對Rachel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她尷尬地看向裴晟，覺得他不會答應(yīng)。豈料，裴晟俯身就把小女孩單臂抱起，從Maggie手中接過她的小書包，淡淡開口：“你走吧，我一會兒把Rachel交給孟芙�！�
這個舉動不止把Maggie驚到，旁邊路過的員工也紛紛投來八卦的眼神。他們都不知道，小裴總何時結(jié)婚，還有了這么大的女兒。
沒辦法，Maggie臨走前給孟芙發(fā)了條消息，把現(xiàn)在的情況如實轉(zhuǎn)告。
走向電梯，裴晟輕聲關(guān)心，“吃午飯了嗎？”
Rachel搖搖頭。
聞言，裴晟霎時改變路線，剛回公司，就又抱著Rachel往外走去，問她：“那你想吃什么？叔叔帶你去吃�！�
“想吃甜的……嗯，不是�！�
突然想起上次的對話，Rachel紅著臉趴在裴晟肩上，有點不好意思，囁喏道，“想吃蛋糕……但別的也行。”
裴晟被她可愛嬌憨的模樣惹笑，穩(wěn)穩(wěn)地抱著她，爽快應(yīng)允：“那今天就吃一次，明天不能吃太甜的，好不好？”
“好——”Rachel高興得抬起頭，捧著裴晟的下巴，在他側(cè)臉親了一口，“daddy，我愛你�！�
那一刻，裴晟有種錯覺，仿佛他就是Rachel的爸爸。
甚至，幻想更為病態(tài)，他覺得和孟芙有個孩子也不錯。像Rachel這樣可愛，這樣漂亮。他會給她充足的愛，給她買穿不完的小裙子，買所有屬性的娃娃，給她裝飾公主房，讓她無憂無慮的在他的臂彎下長大。
可這不會發(fā)生了。
理智回籠，裴晟嘴角自嘲勾起，真想扇自己一個大嘴巴，清醒清醒。
蛋糕店的櫥柜里擺置著各式各樣的小蛋糕，裴晟把Rachel放在地上，蹲下來陪她，“看你喜歡哪個。”
Rachel愛吃蛋糕，但阿姨一般給她買的和巧克力的，她還沒有吃過堅果蛋糕。
透過櫥柜玻璃，她手指著上面全是堅果的咖啡味蛋糕，眼睛藏不住喜歡，弱弱道，“daddy，我想要這個……”
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膽怯，裴晟故意裝聽不見，“Rachel說什么，別人都聽不到�！�
有點羞澀，Rachel還沒向daddy要過東西，手指著心儀蛋糕，眼神小心翼翼，“我喜歡這個……”
“Rachel，叔叔答應(yīng)了給你買蛋糕，是因為喜歡你�！迸彡衫d軟的小手，溫柔地與她講，“表達喜歡不需要害羞，對于你想要的東西，就勇敢說出來。”
感受到了足夠的支持和安全感，Rachel喉嚨清亮起來，聲音脆生生的：“Daddy，我想吃這個蛋糕。”
裴晟輕輕刮了一下她挺翹的小鼻梁，口吻表揚，“OK�！�
蛋糕切開，裴晟給Rachel拿了干凈的叉子。
第一口，Rachel遞給裴晟。
愣了下，他張嘴接過一直沒有喜歡上的蛋糕，緩緩咀嚼，很困難地咽下。
“好吃嗎？”Rachel眨著明亮的大眼睛。
裴晟口是心非地點頭。
隨即，Rachel就要喂自己一口，但突然想到裴晟之前教她的道理，抬眼看他，軟軟開口：“Daddy，你不是陌生人，我不需要換餐具，對嗎？”
“……”
其實，他倒是算陌生人。
見他沒說話，小貪吃鬼Rachel低頭開始享用自己心心念念的蛋糕，挖起一塊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堅果進嘴。
有點苦。
她很快咽下，就沒再吃這長相奇怪的東西。
Rachel乖乖吃飯，裴晟坐在她身邊，不時看兩眼，還得處理公司的郵件。
沒多久，Rachel軟沓沓地哼了一聲：“Daddy，我眼睛好癢……”
抬頭，裴晟發(fā)現(xiàn)Rachel白嫩的眼皮上泛起一片明顯的紅腫，湊近查看，Rachel呼吸已經(jīng)急促起來。
“Daddy，我喘不上氣……啊……”
放下餐具，Rachel雙手扶著自己的脖子，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呼吸困難的反應(yīng)。
“Rachel別怕，叔叔送你去醫(yī)院�！�
對于這種癥狀，裴晟再熟悉不過。他核桃過敏，小時候差點出事。Rachel應(yīng)該和他一樣，吃不了這東西。
抱起Rachel，他快步往外跑，很久沒有如此狼狽過。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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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了
附近有醫(yī)院，幸虧沒出大事。
但Rachel過敏嚴(yán)重，醫(yī)生囑咐，她一點核桃制品都碰不了。
躺在病床上，Rachel臉色蒼白，經(jīng)這一通折磨，眉眼都是倦色。
“Daddy，我以后是不是吃不了蛋糕了？”Rachel聲音極為虛弱。
坐在床邊，裴晟給她理了理頭發(fā)，柔聲安撫：“不會，寶貝這是核桃過敏，以后吃其他口味的蛋糕就好了�！�
Rachel直直看著他，眼神有點害怕，“什么是過敏？”
“就是……身體接受不了某種食物�！迸彡蓸O有耐心，和小朋友解釋她可能依舊聽不懂的話題，“這是一種常見的情況，不用怕。叔叔也吃不了核桃，小時候和Rachel一樣，還來了一趟醫(yī)院�！�
揉了揉她蒼白的臉蛋，裴晟給她掖好被角，眉宇盡是一片寵溺的柔和：“睡一覺吧，睡醒了就不難受了�！�
不是她的監(jiān)護人，裴晟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她最親近的人就是孟芙。Rachel睡著后，他來到走廊，給孟芙打電話。
孟芙上班手機習(xí)慣靜音，中午和顏清出去吃飯，忘記切換模式。
回公司路上，她后知后覺，解鎖后就看到Maggie頂在最上面的信息，說裴晟在幫她看孩子。距離這條信息已經(jīng)快一小時，她剛要回撥電話，裴晟的電話就涌了進來。
她趕忙接聽：“我才看到Maggie的信息……”
“來中心醫(yī)院�！迸彡芍卑渍f道，“Rachel過敏了�！�
電話掛斷，孟芙匆匆和顏清告別，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往醫(yī)院趕。
到達Rachel住院的樓層，她劉海凌亂，氣息不穩(wěn)，緊緊攥著等在走廊的裴晟的胳膊，聲線緊繃：“什么東西過敏？她現(xiàn)在沒事吧？”
倒不是裴晟冷血，是孟芙表現(xiàn)得太在意。
論和Rachel關(guān)系的遠近，他明顯要比孟芙更親，可現(xiàn)在孟芙的樣子，倒像是Rachel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