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拯救平民?!桑托斯都覺得荒謬,他不得不在這片戰(zhàn)火摧殘的廢墟上游蕩,細心聆聽任何心跳和呼吸聲,為此深感苦悶憋屈,他們是能夠在星海中力戰(zhàn)異形,功勛卓絕的戰(zhàn)士!而不是畏手畏腳的保姆。
在救出十多只貓狗后,桑托斯已經(jīng)麻木了,他把熱切地舔他的腿甲的異形寵物推到一邊,呵斥驅離它們讓其自生自滅,壓抑著心中的不耐向著臨時營地走去。
桑托斯掀開簾門,就將面前的景象映入了眼底,他的一位戰(zhàn)斗兄弟,坐在臨時充當椅子的混凝土塊上,將那個他們剛拯救出來的泰拉平民少女,抱在膝蓋上,喂她喝水。
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重大收獲。
但不是桑托斯找到的,他忿忿地從鼻子里哼出刻意的一聲,對戰(zhàn)斗兄弟此刻表現(xiàn)出的小心翼翼乃至于殷勤深感不滿。
他發(fā)出的聲響,激得那凡人少女一抖,她驚魂未定地沖他投來畏畏縮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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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個基因戰(zhàn)士回來了。
這群簡直不像人的戰(zhàn)爭機器,是帝國陸軍的中堅力量,相當強悍和兇狠,在猛烈的炮火下依然能堅持沖鋒,地球聯(lián)軍甚至懷疑過盔甲底下是機械構造。
此刻在你面前的戰(zhàn)士,都身穿著暗白與墨綠色的盔甲,讓他們看起來陰郁而森冷,沉默寡言,自從將你從廢墟底下救出來,他們就幾乎沒和你說過什么話。
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問你需要什么,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你說想要水,他們就喂你水。
你坐在那個名叫達納托斯的基因戰(zhàn)士堅硬的腿甲上,他把盛著潔凈的水的玻璃杯遞到你的唇邊,但那堅固的手掌并不放開杯子,你只能就著他的手有點狼狽地喝。
基因戰(zhàn)士顯然不會照顧人,他給的水有點急,有幾股水流順著你的脖子流下。
“真是浪費!”冷冷的呵斥,從那個新來的基因戰(zhàn)士面盔下傳來,他盯著你,像是對你積怨頗深。
你可以看到,灰塵和劃痕重重覆蓋了他們的暗綠盔甲,地球聯(lián)軍有很多火炮,導彈基地,甚至核武器,在開戰(zhàn)后的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所有完好的工廠都馬力全開,日夜不停地生產(chǎn)彈藥和武器,看來你們的反抗,還是讓這群外星人類吃了虧的。
因此,在戰(zhàn)斗中的怨恨讓帝國戰(zhàn)士絕不可能對你有什么好臉色。
“你們泰拉人永遠不懂珍惜,不知感恩!”桑托斯大聲咒罵道。
“她不是故意的。”達納托斯的聲音相比起來更平和,但也沙啞而蒼白,“原諒她吧。”
達納托斯擦了擦你的嘴角,鐵掌摩擦得你生疼,但你不敢表現(xiàn)出來,“你見到藥劑師了嗎?我們需要替她檢查身體�!�
“藥劑師沒有時間�!睆暮诎抵凶叱鲆晃豢嗟幕驊�(zhàn)士,胸前有著金色的顱骨,幾枚戰(zhàn)斗禱言在肩甲和前胸飄揚。從氣勢和身量,以及盔甲的復雜性來看,這位顯然是小隊中的領導者,隊長杜拉克。
“這種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好�!倍爬苏f,“戰(zhàn)團還給予了我們更多職責,讓我們負責訓導和教育她。”
為了方便與地球人交流,他們的頭盔通訊器中安上了翻譯模塊,因此你完全能理解他們之間的談話。
“聽到了嗎?”桑托斯走過來,用大掌握住你的臉頰,讓你抬起頭來看他,“你應該感激我們,不然你就要因冥頑不靈、愚蠢的泰拉政府而失去小命了,你們的官員把你們當做肉盾來拖累我們的步伐,我們才是拯救你們的那一方�!�
“好了,先做正事吧,我們來檢查一下她�!倍爬税杨^盔摘下了,露出堅毅而死白的面龐,他先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搖了搖頭,像是感到十分不適一般,“啊,泰拉的大氣,與我們的家鄉(xiāng)太不同了�!�
隨著磁扣的解鎖聲,桑托斯也快速除去了頭盔,露出有著猙獰傷疤的臉龐,銀灰色的眼眸里充滿著戾氣和忿恨,他先呸了一聲,把唾沫吐在地上,“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已經(jīng)比最初好了很多了,”杜拉克以領導者的口吻勸慰道,“硝煙的氣味多多少少掩蓋了一些催情物質�!�
“那股味道,在她身上更濃烈呢,泰拉的氣味�!边_納托斯幽幽地說,他也除去了頭盔,蒼白的發(fā)梢垂在頰邊,他把腦袋湊近到了你的肩窩處輕嗅。
“畢竟就是從她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嘛,泰拉人真是太不檢點了�!鄙M兴雇诳嗟馈�
“你抱好她�!倍爬苏f,達納托斯的臂甲攬緊了你的腰,另一只手很有默契地將你的一條腿拉開,你驚慌失措地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一種羞恥而尷尬的姿勢。
[星際]種子109
從隧道步入毒辣的陽光下,你感到一陣眩暈,嗡嗡的引擎轟鳴聲從四面八方震動著你的耳膜,機奴辛勤檢查和維修的咔噠聲不停歇,貨運穿梭機上卸下來的貨箱被上空的機械臂搬運。
在你眼前的整片區(qū)域,蒼白巖凝土平整的鋪陳開來,作為廣闊的起落場,揚起嗆鼻的煙塵和機油味,在戰(zhàn)團的安排下,一位幽綠騎士專門護送你到機場,佇立在你身旁,你懷抱著金白色的大貓,它的大尾巴不耐煩地拍著你的手臂,你的腿邊豎立著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里面塞滿了星球總督和星際行商送你的禮品,在你即將啟程的一大早,仆從便為你送來這些。
因為戰(zhàn)團事務的緣故,賽維斯特留了下來,他不跟你一起歸艦,一想到要獨自乘坐雷鷹戰(zhàn)機,你胃里就翻騰不已。
自起飛場的另一端,穿皮大衣的審判官從遠處走來,你挺直腰桿,整個人緊張起來,懷里的大貓不滿地叫了一聲,因為你揪疼了它的皮毛,你松開手,強腦貓掙脫了你的懷抱,但落地后并沒有跑開,而是自發(fā)蹲坐在你的腳邊,不斷舔著自己的毛。
當審判官希賽因來到你的面前時,強腦貓和你一同抬頭看他,“林女士�!卑殡S著一聲低沉醇厚的致意,希賽因手指搭在帽檐上,先是用銳利的目光上下審視著你,接著向你們微微頷首。幽綠騎士從頭盔的目鏡下瞥了他一眼,表現(xiàn)的很冷淡。
“根據(jù)審判庭稽查條例,以及貴方艦長的許可,我將與你同行,并有權在貴艦上待上少至幾月,多至無限期,直至我的任務完成�!睂徟泄偕昝鞯馈�
看著眼前這個威風凜凜而深沉的男人,經(jīng)過他對你的一次無情的威逼審訊,你抑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一絲懼怕,你把眼睛撇向一邊,“我很榮幸”
希賽因紳士地伸手示意,你有些意外地將手從行李箱的握把上挪開,他輕松地提起它,你回頭沖幽綠騎士點點頭,那綠盔的基因戰(zhàn)士頓了頓,頷首一下,你便與審判官一同向登機處前行。
你們的同行沉默彌漫,希賽因顯然不是一個多話善談的人,穿過廣場,來到穿梭機停泊的區(qū)域,幾架雷鷹戰(zhàn)機轟然停落,從艙口步行而下魁梧的裝甲身影,清一色的珍珠白的光澤,間或戴著紅纓頭盔和肩甲上的鉚釘,象征其軍官地位,你眼看著那些白影冥狼在機場中排列成陣,驚訝地意識到他們還在繼續(xù)往這顆星球上派兵。
像是察覺到什么,軍隊陣列前的一個軍官身影側了側身,向你的方向回頭,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你的身上,是那位僅有兩面之緣的澤羅爾連長,在這么遙遠的距離,你看不清對方的臉上是否浮起了一絲友善的笑意,片刻后,你這才意識到這亮銀色盔甲的連長沖你招了招手,似乎是個告別的示意。
“你在其他戰(zhàn)團也有熟人啊�!毕Y愐蛘Z氣平平地說,絲毫聽不出這是感慨,“比起你如今服役的戰(zhàn)團,白影冥狼風頭正盛�!�
不知為何,你敏感地捕捉到審判官口吻中閃過的一絲矛盾和厭惡,“這有什么問題嗎?我不該結識其他戰(zhàn)團的戰(zhàn)士?這讓你不高興了?”懷著一種奇特的惡意,你故意逗弄道,又看了那位幽綠騎士一眼。
希賽因有點驚訝,他快速瞥你一眼,“噢,我全無此意,”他像是有點不舒服地咳了咳,在你的眼神中,他挑了一下眉,再次強調道,“我,完全沒有,對你的交友對象多加限制的意思,我沒有這種權力。”
“我以為審判官的權力是無限的。”你帶點譏諷地笑道。
“在這方面沒有�!毕Y愐蛑t遜地表示。
“那你剛才在在意什么呢?”你追問說。
希賽因頓了頓,好像你的好奇心讓他有些困擾,作為地位崇高的審判官,他非常不習慣對人和盤托出,但他沉吟片刻,克制地吐露道:
“實不相瞞,我剛才在思索基因戰(zhàn)士在帝國中的位置,他們是必要而強大的特殊存在,但同樣,也是危險的武器�!睂徟泄倏茨阋谎�,“你如何認為?你與他們朝夕相處�!�
“我”你不安地看了看審判官,聲音隨之變得很輕,“和你有著同樣的看法�!�
希賽因嗯了一聲,“他們需要監(jiān)督和引導�!彼斯�,幫助你登上登機舷梯時,他的雙唇貼近你的耳邊,像是分享一個秘密,“這也是您的職責�!�
在雷鷹戰(zhàn)機散發(fā)著機油味和悶熱的鋼鐵機艙內(nèi),你和審判官面對面坐著,金橘色的強腦貓在你的位置旁邊盤成一團,從善如流而安心地閉上眼,好像待在你身邊它就充滿安全感,一點也不像地球上的貓咪那樣只是換個環(huán)境就敏感易應激。
本來還有點擔心的,你也安心了下來,你的手指在那順滑的背毛上游弋。
“一只葛林尼克斯�!敝皇强匆谎郏Y愐蚓徒谐隽诉@物種的學名,“我的一些女性同僚也樂意飼養(yǎng)它們,這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一種風尚了嗎?你養(yǎng)了它多久?”
“沒多久,這是別人剛送我的�!蹦闾ь^說。手底下的貓獸身子暖暖的,給你舒適的親切感。
“這么說來,你和它建立鏈接了么?”他像想跟你拉近關系一樣,閑聊道。
“什么鏈接?”
強腦貓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它就像個人一樣的盯著審判官。
“給它起個名字,讓它在你的心靈中占據(jù)一個獨特位置�!毕Y愐虿患辈痪彽亟忉尩�。
“啊,這個。”你有點不好意思地咯咯笑起來,“我不太會起名,還沒想好�!�
強腦貓用腦袋頂著你的手心站了起來,好像它也真的渴求一個名字一樣,討好地在你的大腿上踩來踩去,就跟你記憶中地球里的貓咪踩奶行為沒差。
希賽因看著這異形寵物的殷勤作態(tài),哼笑了一聲,這種靈能生物會模糊地感知主人的喜好,并使盡渾身解數(shù)地努力模仿,這讓它們很容易被接納并獲得照顧,日久天長,強腦貓會變得與其主人的氣質和性格都驚人的相似,“你可以多考慮一會�!�
雷鷹戰(zhàn)機發(fā)動引擎,在隆隆聲中升空,在你腿上溫柔踩奶的強腦貓一時踉蹌,在慣性作用下滾落在地,它在機艙地板上打了個滾,露出白毛肚皮,大尾巴壓在雙腿之間甩來甩去,緊盯著你,等待你的愛撫。
你匆匆看了大貓一眼,確定它沒事以后,便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雷鷹戰(zhàn)機正飛過一處采礦基地,狹長而裂開的礦帶,像是大地上的一道傷口,人類帝國的機器如無數(shù)螞蟥一樣貼覆著傷口邊緣,無止境地掘取著星球的資源。
你突然發(fā)現(xiàn),在礦帶的一處,就像從地核射出的幽光一般,散發(fā)著淡淡的瑩綠光,仿佛貪婪的人類挖穿了冥府,某種幽暗而冰冷的報復即將降臨。
雷鷹飛行得極快,因此這不祥的綠光只是在你的眼底一閃,就像錯覺一樣的消散了,徒剩無窮無盡的黃褐色星球地表,漸漸被霧霾塵云蓋住。
“緊張嗎?”審判官問。
你轉頭看向他,審判官慢條斯理地將雙手在膝頭交握,以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審視著你,暗含著某種冷峻的優(yōu)越感。
“什么?”
“你說過,你曾經(jīng)歷過敵對勢力派來的刺客制造的空中劫難,你看,如今的情景不是很像么?一架雷鷹,包括駕駛員在內(nèi),總共三人,我想問你現(xiàn)在的感受如何?”
你皺起眉,感到一陣反胃,你沒有回答,只是瞪著這無時無刻要核實證據(jù)和真相的,不通人情的煩人的審判官。
對于你的沉默,希賽因理解地點了點頭,他繼續(xù)開口,“如果你再遇上一次這樣的事,而這次,兩個人都是你的敵人,”希賽因歪著頭,黑色眼睛深邃得可怕,“你打算如何反應呢?”
你的心落了一拍,“這是玩笑嗎?你是審判官。不是刺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身份在你看來如此可信嗎?或許我已殺了希賽因范凱洛克斯,再偽裝成他的模樣,竊取了他的身份�!睂徟泄倜鏌o表情地說。
你驚訝地看著他,接著皺眉,看著那張不近人情的,讓人討厭的嚴肅臉龐,將陰沉和威嚴權勢融為一體,還有其他一些你還無法說明白的特別的東西,讓人非常印象深刻,刺客恐怕無法做到如此惟妙惟肖,“不,我能分辨,我認得出你�!�
這充滿感性的話語,讓審判官有點意外,希賽因嚴峻的眉頭一松,他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些什么,但啞口無言,這類似調情般的話讓他懷疑自己正在被捉弄,他習以為常披上的審判官的威壓外表,像流水一樣從他身上褪去了。
他疑慮地看了你一眼,便收回視線,“那么,很好。”他謹慎地挑選措辭,竭力避開一切會把情況變得曖昧的甜蜜陷阱,“你最好習慣這種警惕。在調查結束之前,我需要保證你的安全,經(jīng)過我在你的臥室和總督宮殿當夜人員出入的調查,我認為那很可能是一個卡里杜斯刺客,簡而言之,他擁有強大的偽裝能力�!�
跟克萊因跟你說的一樣,你控制臉上的神情,擺出就像第一次聽說那樣的驚訝。
“因此,我們定一個安全詞�!睂徟泄俚吐曊f。
“什么詞?”
“安全詞,暗號,用以確認我們彼此的身份。”面容嚴肅的男人毫無異狀地向你這個外行人盡責解釋道,“必須是不那么常見的,而且,每次我們使用過它,就同時更改,約定下一次是什么�!�
“聽起來很刺激�!蹦阏f,“不,我是說很有用!”
審判官咳了咳,“那么,我就來點在審判庭內(nèi)部常用的吧�!彼氖终莆站o你們之間隔開的護欄,俯身貼近你的耳畔,機警地壓低了嗓音,泛著震動的沙啞,“鎖鏈的盡頭是什么?”
“是神圣的玫瑰結�!蹦惆咽终苹\罩在他的耳朵上,吐氣小聲說。
“這不是很出彩�!睂徟泄傺杆匐x開了你,有些艱難地評價道,他胸口處那象征著審判官權威的暗金色十字玫瑰結隨他的動作飛快貼到了衣襟下方,他濃密的黑色眉頭幾乎皺成一個疙瘩,“還有點褻瀆�!�
“安全詞就是要平時不會說出的話嘛�!蹦阕匀坏卣f,你有更多出彩的安全詞,留著以后給他呢。
希賽因頓了片刻,贊同地點點頭,“還有件事,之前,那位進行自毀式襲擊的駕駛員,他還活著嗎?”
“他好像被關在艦船底層地牢里。活著的吧�!蹦氵t疑地說,卡斯坦因曾告知你對方被如何處置,以讓你放心。
審判官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很好,我想我需要和他談談�!彼哪樕铣霈F(xiàn)一種淡淡而極為深沉冷酷的笑,讓你頓覺毛骨悚然。
這位希賽因審判官好像還是挺那什么的一個人。
你托著下巴,逃避地看著窗外。
目前,你和他大致站在同一個陣營,你們之間互有需要,審判官要利用你這個刺客的目標揭謀的謎團,你也有求于他,希望他的調查結果能使黑劍號徹底擺脫懷疑,為卡斯坦因解憂,讓你的艦長不必被審判庭帶走詢審。
這是一種刀尖上的舞蹈,而且還是與這樣一位審判官的共舞,你不知道這感覺是安心還是可怕,更不知道你的魅力能起到多大作用。
你得做兩手準備,當調查結果有利,或不利。
[星際]種子110
重回黑劍號戰(zhàn)列艦上,呼吸到帶著鐵腥味的冰冷循環(huán)空氣,是如此熟悉,甚至讓你感受到一絲不情愿的寬慰。
你在脊廳主干道和審判官告別,把隨身行李交給機仆,準備回自己房間里,在路途中,有兩位基因戰(zhàn)士在靠著欄桿聊天,當你從他們身側走過時,他們立時停下,并看向了你。
你謹慎地朝他們微笑點頭,這兩位基因戰(zhàn)士都沒戴頭盔,穿著暗黃和黑色混合的盔甲,他們的臉龐也都是標準的基因戰(zhàn)士樣式,寬重堅忍的五官,帶著些戰(zhàn)斗中難免的疤痕,眼眸顯出深厚的冷漠和堅強,他們默默無言,只是盯著你。
你聽到其中一位似乎用力深呼吸,吸了吸鼻子,盯著你歪了歪頭,你很感激自己還有抑制貼沒用完,并且一直記得貼著,他應該沒聞到什么,但并沒有因此變得不屑一顧,他們對你很感興趣,充滿沉寂且讓人窒息的好奇,但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話。
你有一絲窒息且緊張地意識到,你又回到基因戰(zhàn)士的包圍中了,在這樣一群強壯而冷漠的基因改造超人類中,你完全是一只珍貴的,無力自保的動物,一股異樣的不安全感涌上你的喉頭。
“小凡人。”左邊那位基因戰(zhàn)士突然咧嘴笑了,他有著蜜色的皮膚和頗為英俊堅實的面龐,但又流露出一種粗野,“你還會來競技場看我們訓練和比賽嗎?”
你緊張驚訝不已,在腦子反應過來前,你便連連點頭,“我我會的,有需要的話”只為了能盡快從這兩個不認識的基因戰(zhàn)士眼下溜走。你加快腳步,他們沒有擋著你的意思,基因戰(zhàn)士的身軀龐大,輕易擋住了過道的一大半,他們側開了肩甲以便你通行,盯著你從他們胸膛前走過。
接著,在還沒走遠的時候,從你的背后,你聽到那兩個基因戰(zhàn)士低笑著咕噥一番,好像覺得跟你說話是件很讓人興奮,很好玩的事情一樣。
你嘆息般地松出一口氣,意識到賽維斯特,還有那些神秘而守序的綠色騎士團,這些給你更可靠和依賴感的基因戰(zhàn)士都在星球表面上,你感到一陣空虛。
現(xiàn)在的船上,對你保有陌生和警惕,或是過于熱烈甚至可能造成傷害的好奇的基因戰(zhàn)士更多。
沒關系,還有很多你認識的基因戰(zhàn)士,像是文崔特,伽西德,弗洛索斯和咒都在船上,你有空可以去見他們。
回到私人艙室,幽藍的燈光和溫馨親切的擺設,你把自己摔在床上,鼓搗放在枕頭邊的數(shù)據(jù)板,調出之前沒看完的那些從圖書館拷貝的書籍,一本《圣錘抵御異端之路》上顯示著58%的進度,這是本名叫艾森霍恩的審判官的回憶錄。
正是由于你看過這系列的書,你對審判庭有一定的粗淺了解,而現(xiàn)在,一位審判官就來到你的身邊
強腦貓好奇地在你的房間里巡邏探索,在你的桌子和私人終端器上優(yōu)雅地走動,嗅聞啃咬你的小型盆栽這是來自你之前在溫室采摘的刺莓,它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在冰箱里發(fā)了芽。
嬉戲了一會后,強腦貓失去興趣,跳到床上,懶洋洋地在你身邊盤成一團絨毛,開始呼嚕呼嚕,你側目伸手撫摸,你決定在桌子下面給它安個貓窩和貓抓板,還有貓砂盆。
不知道帝國的貓是不是和地球上的有一樣的習性。
摟著強腦貓的滾燙毛絨絨身子,你把臉埋進厚厚的姜黃色絨毛里,沒一會就陷入昏暗夢境,一段小憩。
醒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長長的直通艦船能源核心的電梯,到鑄造層,去見斯迪歐。
悶悶的機械運作聲依然充斥著這個有著巨型發(fā)電設備,液壓機,大量引擎冷卻器的空間,一股溫暖濃郁的機油味裹住了你,讓你剛洗過澡的身子驟然出了一層薄汗。
拖著長長尾巴的伺服顱骨在空中漂浮,自從你進門就跟著你,嘴里發(fā)出咔噠咔噠的二進制聲。
在巨量機械后頭,你找到了船上的機械總工程師,科技賢者,兼任技術軍士,斯迪歐矗立在平臺上,籠罩在紅袍下的人形,蛇般的機械脊椎從袍子下方延伸,四根銀色的骨椎般的機械觸須在觸屏和操控桿上各自堅守崗位。
“你來了�!睆恼种婵椎匿撹F呼吸器上方,他暗銀色的瞳孔投來,簡短地致意,“很好,如果我以對你的能力積極評估和概率學的樂觀猜想,你得到了信息?”
雖然他的聲調平穩(wěn)無波,但從斯迪歐在控制面板邊緣緊扣的手指,你可以看出來,他其實有些緊張,這讓你幾乎忍不住發(fā)笑。
換來斯迪歐惱怒又不解的一眼,你便向他伸出手去,“把我的硬盤還給我吧�!�
“你沒有給我我想要的訊息”斯迪歐有些不悅地說。
“我馬上就要說了,來,跟你交換。”你把手攤開,一枚晶瑩而黑暗的,小方塊狀的芯片留在你的掌心里,它的電路閃爍著亮光。
斯迪歐皺起眉頭,“這是什么?”
“侵入艦船的黑客技術�!蹦憷蠈嵉卣f,“這是我從一個入侵者身上得到的。我想你怎么也算技術人員,你有必要看看。”
斯迪歐驚疑不定地看了你一眼,聽到有關損害這艘他所照顧的戰(zhàn)艦的穩(wěn)定機械構造和機魂,強烈的不滿和警惕在他那張半機械的臉上爆發(fā)。
機械觸須以你難以看清的速度在你的掌心上一掃,掠走了這片芯片,像是被冰到一樣,斯迪歐鋼鐵的身軀哆嗦了一下。
“邪惡的機魂,非常邪惡”斯迪歐咕噥著,把這枚神秘造物在檢測鏡下仔細檢查,他用手指激放出的電流小心地觸碰它,接受反饋的電信號,“是黑暗機械教�!睆乃竭呉绯瞿銕缀趼牪磺宓�,幽靈般的低語。
斯迪歐倏然轉過來,握住你的手臂,所有的機械觸須都抓著你,鉗口勒緊咬入你的肌膚,他一下湊近,俯身而下直盯你的面龐,你聽到他呼吸器的嘶嘶聲,濃烈而溫暖的機油味,帶著某種雄性特質。
“你是什么時候得到的這個?”斯迪歐質問道,機械觸須纏的有點緊,他好像將你的漫長隱瞞視作一種圖謀不軌和背叛,極度惱火,“還有其他的嗎?”
兩根機械觸須,如蛇一樣鉆進你的衣服下面,在你的身上上下其手地搜索,金屬的冰冷和機械關節(jié)的滑動,留下一點機油的滑膩。
“你還知道什么?”斯迪歐焦躁而憤怒地喘著氣,他很生氣,陰沉在被機械面具籠罩大半的面部彌漫。
“我好痛!”你抗拒地尖叫。
斯迪歐這才驚醒一樣,慢慢松開,他的機械觸須一根根緩緩松開鉗制,離開你的身體,在空中劃出優(yōu)雅又蜿蜒的弧度,但他的雙臂依然抓著你。
“告訴我更多�!彼沟蠚W冷冷地說,好像你稍不配合,他就要把你腦袋剖開,接上電纜,好好訊問一番,讓你不再能對他有任何隱瞞。
“我正要說呢,如果我是破壞分子的話,為什么現(xiàn)在要交給你呢!”你揉著被抓痛的胳臂和腰部,惱忿地抱怨。
接著,你仔仔細細地把當時你是如何在深夜見到那位神秘客的過程說了一遍,報告了地點和時間,當然,隱瞞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部分。
“你看,我是完全無辜的,當時我不太理解這其中的重要性�!蹦憬妻q道。
斯迪歐幽幽地看著你,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過了會,“遲到的報告,依然是背叛。你對我還有整艘艦船的機魂不忠,你要懺悔�!�
你努力讓自己不動搖,“我會跟艦長報告的,我接受任何他的懲罰,不論他要如何處理我�!�
斯迪歐靜了半晌,突然哼了一聲,不再作聲。
“那么,你能解析這個芯片嗎?找到來源?”你抱有一絲期待地說,“你知道嗎?那些襲擊星港的海盜用的就是黑劍號的識別碼,是不是就是因為我們的系統(tǒng)被竊取了。”
“如果你早點報告這件事,我根本不會讓黑劍號機魂被褻瀆入侵�,F(xiàn)在要再追查有點困難,訪問痕跡已經(jīng)彌合,日志被清理,我只能盡量從解析塑造這芯片的禁忌技術入手,也許需要一些機械修會的幫助”斯迪歐喃喃自語,將這枚芯片像隔絕病毒一樣放進一個小匣子中。
“以及我之前就想問了,這是什么?”斯迪歐冷淡地用一根機械觸須指指你的腰,那是一枚手工銀質的鴉顱,樸實而帶有打磨痕跡,它在你的腰部皮帶扣上搖晃。
你下意識留戀地護住它,接著將手掌挪開,把銀鑄鴉顱從腰上解下,交給斯迪歐,遲疑地說,“我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助你的研究,你可以試試,這枚藝術品的原材料來自那位科洛艦長船上的機仆,那東西很邪惡�!�
斯迪歐打量著它,全然不顧其上的藝術表達,他只看到了這褻瀆邪惡的材料,憎惡智能的腐臭味,未經(jīng)祝禱的銀金屬。
“你看,如果我們掌握了證據(jù),能判斷科洛船上有不端的科技,或者他和港口襲擊相關,那我們就能依據(jù)帝國律法,在對星球的開發(fā)權中排除他,消滅一個競爭對手�!蹦銟O其自然地得出結論,壓低了聲音,“況且,現(xiàn)在,審判官就在我們的船上不是嗎?等你做完核實和備份,我隨時可以報告�!�
斯迪歐幽暗地注視著你,“這通常不是我會采取的策略,但在必要時候,非常有效果�!蹦呐略诔錆M科技和理性的機械修會中,為了爭奪更重要的科技考古項目和權位,也不乏陰謀和詭計陷害。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我們只是在做公正的事。協(xié)助帝國調查并去除有害的腐肉�!蹦阏f。
“那我們還有一個對手,星際游商集團”斯迪歐說。
“游商已經(jīng)無需擔心,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問題,”你說,“我想,光是準備接受審判庭的調查就足以讓他們分心�!�
“什么?”斯迪歐很感興趣地挑眉,他現(xiàn)在開始認為泰拉裔天生精通人際交往和利益鏈條中的幽暗藝術了,不像那些愚鈍的戰(zhàn)士,在一顆人口密集內(nèi)斗頻繁的星球上成長,讓你似乎天生對此敏感,是個機警還有點惡意的小家伙。
“是拜金教,在游商集團中占據(jù)了很大一部分的勢力,他們走私泰拉人,或者至少,走私泰拉違禁品。”你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