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蓉姨,我真的特別愛他�!睒分獣r倔強地忍著眼淚,生怕繼續(xù)流出來,顯得他不夠真誠和堅定,“而且后來我們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宋煜也很愛我,他不能沒有我。你們知道嗎他有時候一個人連覺都睡不著,吃好多藥片,像生病了一樣。我好怕啊�!�
他喃喃念著“真的好怕”,又不斷重復著“對不起”三個字。
“叔叔、蓉姨,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我真的知道了。但如果他看到我會開心一點的話,其實不交往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讓我陪著他。別人的議論和眼光我根本不在乎,我甚至也不怕自己被拋棄,這種信任在你們看來肯定很盲目,但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宋煜過得不好,不健康,不快樂�!�
樂知時嘴唇和手指都在發(fā)抖,他低下頭,有些懊惱無法管理好自己的情緒,表現(xiàn)得這么不堪一擊。
“真是的,這個世界上明明有這么多好的城市,但是我根本無處可去�!�
“我只想留在宋煜身邊�!�
第91章
寸草春暉
兒時的樂知時看過一則新聞,是一個被報道出來的災后孤兒的事跡,新聞里不斷地提到“社會各界的好心人”、“善舉”和“獻愛心”等詞語。
那時候的他乖巧地坐在電視機前,
想的卻是“我和他好像啊”。
新聞報道里的字眼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每當看到類似的消息,
樂知時都會拿來和自己比較,
然后在心里悄悄地感嘆他的幸運。
后來他不由自主地把每一個對他好的人視為“好心人”,把大家對他的關(guān)心和愛護視作“善舉”,
然后盡全力回報他人的愛心。這些行為已經(jīng)刻在他的骨子里,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在這么多善良的人之中,樂知時最想報答卻最無以為報的就是宋家父母。
他一面希望自己能永遠為他們奉獻快樂和溫暖,一面為了自私的愛對他們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兩個互相違背的意愿矛盾地拉扯,幾乎要將他撕碎。
站在客廳里,
樂知時懊惱地想,他這次可能真的表現(xiàn)得很差,生病和恐慌令他思路混亂,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明明可以再堅定一點,明明可以不哭的。
這個客廳對他們而言太過熟悉,
仿佛每一個角落里都殘存著幸福的幻影。小時候的樂知時和宋煜坐在父母膝前搭建樂高積木,
四個人一起坐在電視機前搶著不同頻道,冬天依偎在同一條加大好號毛毯之下,
還有一起吃過的數(shù)不清多少次的宵夜。
如今他們分散在同樣的空間里,
很緊密的心被冷的空氣隔開,每一個人都沉痛而靜默,
讀秒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幻聽一樣,樂知時聽到了宋謹開口說話的聲音,
艱澀而沙啞。
“都是我的錯�!�
才只聽到一個開頭,林蓉就已經(jīng)泣不成聲。
“不是的。”樂知時心口一痛,“宋叔叔……”
宋謹坐在沙發(fā)前,那個背影好像老了十歲,“我每天都忙著掙錢,想讓你們過富足一點的生活,沒有負擔,我回到家里,就想著要好好和你們聊聊天,當個像樣的家長,因為我們的肩上承載的其實是兩個家庭的期待。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點也不了解自己養(yǎng)大的兩個孩子。有時候我看著你們,覺得真不錯,我人生一點兒遺憾都沒有,這倆小孩都這么優(yōu)秀,這么好,我特別為自己驕傲,甚至覺得以后可以……可以在去見樂奕的時候,腰板兒挺得硬一點�!�
他的聲音有點抖,眼神放空地望著黑屏的電視,仿佛樂奕此刻就在眼前,他伸手就可以攬住他的肩膀,像過去一樣,“我可以跟他說,看我把你兒子養(yǎng)的好吧,沒準兒比你自己養(yǎng)的都好�!�
宋謹搖搖頭,“幸好只是做做夢,真被他知道,可能會覺得我特別可笑�!�
他的笑漸漸地收住,“我……到后來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宋煜怎么老不回家啊,怎么總是孤零零一個人,明明也不是找不到人陪的條件,愣是一次戀愛也不談,性格冷淡,這也沒什么好說的。樂樂怎么上了大學,也開始不回家了,就想不通�!�
林蓉聽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你們知道嗎?我和小蓉,我們每周末都盼著你倆回來,她一到了周末做一大桌子菜,然后都是我們兩個人面對面吃,怎么都吃不完。我們就想,是不是我們哪里做得不夠好,不夠關(guān)心你們,就想著看能不能多上上心,多為你們的未來打算打算。”
宋煜垂下了頭,手也攥緊。
“但你們偶爾回來一次,好像又挺開心的,所以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說服自己是你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這都正常,是吧。”他自嘲地笑了笑,“結(jié)果竟然是這樣的,誰能想到呢,我的大兒子喜歡上我的‘小兒子’,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他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一般,“挺好的,早點知道比較好,免得一直被蒙在鼓里,還操碎了心替你們謀劃,我看以后也不必了,省得耽誤別人家的好姑娘�!�
“如果我現(xiàn)在說,我能接受你們,那是假話。沒人能接受自己的兩個孩子突然在一起。周圍的人沒有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的,出去了誰不說一聲老宋家的兩個兒子。好,現(xiàn)在你倆要在一起,你們現(xiàn)在手牽著手出去,多難堪,人說你們是兄弟倆,你們要怎么解釋,解釋完了你們走了,大家怎么在背后議論你們……這些躲都躲不掉�!�
這些話并不好聽,但都是宋謹掏心窩子的話。
“我一張老臉,無所謂,他們要說我們家亂,說這些都是我和小蓉教出來的,那沒有辦法,只能受著�?赡銈兊娜兆舆長得很……”說完這句,他再一次陷入久久的沉默,仿佛失去了氣力一般。
再一次開口,每個字幾乎都像是用鈍刀一點一點鋸出來、磨出來的。
“你們走到街上,可能會被人罵惡心,被人笑話。沒人管你們的……你們的愛情有多干凈多好,有偏見的人看你們和看病人沒什么分別�!�
“別說了宋謹。”林蓉幾乎有些聽不下去,坐到他身邊,半依靠在他身上,抱住了他。
“我要說�!彼沃斏钌畹匚丝跉猓Z氣中帶著決絕,“你得讓他們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說的跟以后他們要面對的一比,都是小巫見大巫。別以后遇上了,后悔了,覺得挨不住,那這個家到時候就真的散了�!�
“我已經(jīng)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了,我不希望你們以后也過得失敗。”宋謹從沙發(fā)上起來,背影看來很是疲累。那個曾經(jīng)可以一手抱起小樂知時另一手抱住幼年宋煜的男人,如今年過不惑,卻悲哀地傾訴著自己對兩個孩子的種種困惑,對他們未來的不安。
宋煜想,他讓自己的父親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我看你們也已經(jīng)想要一條路走到黑了,算了,你們的人生總歸是你們自己的,我們哪怕再想幫你們,再怎么寫想牽著你們往康莊大道上走,都是白費功夫。就這樣吧�!�
言畢,宋謹繞過沙發(fā),沒有看宋煜也沒有看樂知時,朝家門口走。
林蓉轉(zhuǎn)過來,焦急地叫住他:“宋謹,你要去哪兒?”
他穿上外套,打開了門,冷風迎面撲進來。
“我去買包煙,心里慌,抽完再回來。你們想回學校就回吧,隨你們�!�
他邁出一步,又頓住。
“樂樂�!�
樂知時看向他的方向。
“你……”他嘆口氣,“你想走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我和你蓉姨。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最后你就用骨肉分離來回報我們是嗎?”
這四個字狠狠地戳在樂知時心上。
“算了,算了�!�
門關(guān)上了,聲音卻很輕。
樂知時想起蓉姨曾經(jīng)說過的話,她說起初的宋叔叔因為創(chuàng)業(yè)壓力大,抽煙抽得很兇。后來把他接來家里,知道孩子有哮喘,硬是忍著癮把煙戒了,一戒就是十六年。
無論樂知時是不是在家,他一次都沒有碰過。
房子里只剩下他們?nèi)耍戊媳硨χ�,看不清表情。林蓉哭個不停,樂知時最舍不得她哭,腳步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朝著林蓉去了。
站在林蓉面前,看她掩面流涕,樂知時難過地喊她蓉姨,哀求她不要再哭了。
“再哭……明天眼睛就腫了。”
林蓉掩面搖頭,很無力,過了片刻,她抬頭望向樂知時,“樂樂,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看著她的眼神,樂知時很想給她一個答案。
但他仿佛失聲一般,說不出一個字。
最終放棄的還是林蓉。
她低著頭,哭聲很輕,反復詢問著“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話,或許問的是樂知時和宋煜,又或許是她自己。久久,等到她真的相信這一切真的發(fā)生,才終于稍稍停止了流淚。
“不早了,現(xiàn)在回學校宿舍也進不去了�!彼宋亲樱鲋嘲l(fā)扶手站了起來,向樓梯走去,又停住腳步,對兩個孩子說,“去洗把臉,早點休息吧�!�
聽著林蓉上樓的腳步聲,每一聲都像是踩在樂知時的心上。
房間里只剩下他和宋煜兩個人。從樂知時回到家,站在玄關(guān)口,就只聽到宋煜說了兩句話。他一直沉默地接受著一切,像一個沉默等待最終審判的罪犯。
樂知時朝他走去,站到他的面前,卻有點不敢抱他。他們站在這個家里,像是被釘在兩座十字架上的人,同樣負罪,卻無法觸摸彼此。
“宋煜……”
宋煜也沒有伸手抱他,只是抬起手,撕掉他額頭上的退熱貼,摸了摸。
“你出來怎么不多穿一點?”他只是這樣說。
樂知時想到自己夢中的刺痛,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和眼前這個人長在了一起。
哪怕他們并非一母同胞,但卻像盤根錯節(jié)的兩棵樹,生生砍掉一棵,還可以活在對方的葉脈和根須里。
“去洗漱吧�!彼戊厦嗣念^,“要早點睡覺,病才能好得快�!�
哪怕樂知時再不情愿,最后還是屈服于宋煜的決定,獨自上了樓,進了他的房間。黑暗的房間里,樂知時靜默地靠在門板上,低燒讓他有些眩暈,在迷離的思緒里,他祈禱宋謹抽完今晚的煙可以不再心慌,祈禱林蓉可以不要再為他們流眼淚,也祈禱宋煜可以真的卸下心里的重擔。
夜晚總是格外地難熬,像膠片電影里一個漫無目的、晃動著的長鏡頭,看得人心很亂,想叫停,可他沒有這個能力。
躺在床上的樂知時忽然想,這會不會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他用了許多辦法驗證這一刻的真實,但重感冒讓他感知下降,難以分辨。
突然地,他聽到了敲門聲,還以為是錯覺。但下一秒,林蓉進來了。
“蓉姨……”
她將手里端著的溫水擱到樂知時床頭柜,也把手心里的感冒藥片放下。
“吃了藥再睡�!彼怪郏瑳]有看樂知時,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很輕。
樂知時心頭一熱,鼻尖也酸澀不已,他努力點頭,拿起水杯和藥,沒有多說什么,很乖順地吞下了感冒藥。
林蓉坐在床邊,手不自覺地攥住了被子,但卻隱忍不發(fā),直到樂知時忍不住抱住她,才終于無法忍耐下去。
“你這個小白眼狼,養(yǎng)不熟,我這么疼你,你居然想著離開我?”她明明說著狠話,可是又哭了出來,眼淚都落到樂知時肩上,很輕地打了他一下,像個小女孩一樣抱怨他的無情,“我要你的錢有什么用?你人都不在我身邊,你怎么不想想,萬一蓉姨自己在家生病了怎么辦?誰陪我去醫(yī)院,誰在我忙不過來的時候去幫我看店�!�
“我想過的,我……”樂知時緊緊地抱著她,也流下了眼淚,“我以前想過,想偷偷去看你,去陽和啟蟄門口看一眼……”
“沒良心,真是沒良心。我把你當我的寶貝。”林蓉哭得說不下去,只能在樂知時的肩上搖頭,任樂知時哄她,哄到她真的不能再哭了,才起身,摸了摸樂知時肩頭浸濕的那一處,深深地呼吸,久久地看著樂知時的臉,仿佛他真的會在某一天消失。
等她看夠了,準備離開,拿走杯子的時候,看到樂知時床頭他們一家郊游的合影,摸了一下,然后終于站了起來,獨自走到門口。
她開門離開,又忍不住回頭,哽咽著對樂知時說。
“你去陪哥哥睡覺吧,我怕他今晚睡不著�!�
(作話有附贈)
作者有話要說: [1010(第十一稿)]
給樂知時未來的戀人: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樂知時的哥哥。你肯定會很奇怪,為什么會受到一封這樣的信。不要緊張,這只是我的未雨綢繆。因為過去的我不熟悉他,在第一次與他相遇的時候差一點釀下大錯,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fā)生在你身上,我就擅做主張,寫下這樣一個“與樂知時交往手冊”,把一些你可能需要知道的事提前告知。
首先,樂知時患有嚴重的小麥過敏癥。所以含有小麥的食物他不可以吃,希望你能好好管住他,很抱歉,可能在和他共同進食的時候,你也需要做一些相對應的飲食禁忌,麻煩了。因為他的過敏癥狀是非常嚴重的,輕則出疹腹瀉,重則引發(fā)哮喘。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隨身攜帶他的藥,很小一盒,占用的空間不大,只是以防萬一。因為除了過敏,運動過量、感冒和大的情緒波動都很有可能引起他的哮喘發(fā)作,如果沒有藥物,幾分鐘之內(nèi)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是會自己帶藥的。如果你愿意學習哮喘的急救就再好不過,需要的話我可以教你,很簡單,不難學。
他有時候會在雷雨天比較難入睡,可能會影響到你,但其實他只是有點怕雷,只要身邊有人就沒關(guān)系了。
以上這些是他的過敏癥和懼怕的東西,但其實除此之外,樂知時幾乎沒有什么缺陷,既然你都和他相愛了,想必他的優(yōu)點也無需我來贅述。他對待每個人都非常溫柔,相信對你就更加如此。
雖然他的親生父母很早就離世,但是他也是在我們家每個人的呵護下長大的,有關(guān)原生家庭的部分你也可以放心,樂知時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他有一顆柔軟善良的心。這個世界這么大,他唯獨選擇了你,相信你一定也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
愿你們幸福長久。
樂知時的哥哥,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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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于四年前的夏天
(別哭啦,后面就慢慢恢復然后好起來啦,稚楚不寫be)
第92章
陽和啟蟄
聽到林蓉的話,
樂知時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等到回過神來,眼淚已經(jīng)淌了滿臉。
自從和宋煜在一起,
在他的懷里睡著的樂知時做過許多無人知曉的噩夢,例如他們擁抱和親吻的時候被撞破,
林蓉和宋謹極度憤怒,
歇斯底里。夢里光怪陸離的畫面都是破碎和猩紅的,充滿了碰撞、擊打和尖銳刺耳的嗡鳴,
像某種無法終止的警告。
人們說的沒錯,現(xiàn)實和夢是相反的。
現(xiàn)實中的這對父母,痛苦多于憤怒,恐慌大過不解,因為太愛他們了,
甚至找不到傷害的施力點。
樂知時想他真的很殘忍,但從小到大的他都是一個只懂交換法則的小孩,收獲了一點點就感激不盡,
立刻掏出自己的一部分與人去換。
[謝謝你,你要嗎?這是我的,
給你,
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
甚至和戀人同住一間酒店,再貴他也想出一晚的錢。
他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任何人的愛。
在占有了宋煜之后,
就更加不能。如果他愿意,
他的確可以享受宋家一輩子的照拂,像一名真正屬于這里的家庭成員,
但他不敢。
嘴上從不曾提過,但樂知時永遠記得在醫(yī)院里無意聽到的對話,“外人”的字眼永遠釘在他心上。
因為今天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不確信這份愛和關(guān)心什么時候消散,所以會不由自主地計劃未來的人生,計劃失去這些美好之后,他要怎么辦,以免真的到了那天,自己走投無路。
沒人愿意一個人生活,他也不想離開這個家庭。
但他需要做這樣的準備。
凌晨兩點夜晚靜得令人難安,樂知時走到宋煜房間的門口,試著推了推。和以往一樣,宋煜沒有鎖門。他的房間終于沒有那么黑,不是窗簾緊閉。冷冷的月光刺進來,在地毯上分割出一小片光亮。被子隆起一部分,一動不動,在昏暗的月色下如同一座寒冷的山脈。
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樂知時很輕地靠近,他不合時宜地想到過去的自己,想到各種方法和臺階,希望可以留在宋煜的房間�,F(xiàn)在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的他也很渴望自己能留下。
那時候的他們隔著一層無法斷絕的隔膜,看起來好像很靠近彼此,但無法相貼。
掀開被子的一角,樂知時安靜地鉆了進去,終于感知到一點溫度,從背后抱住了宋煜的脊背。這個擁抱仿佛隔了好久好久,樂知時把臉貼在他的后背,手臂緊緊地箍住。
“蓉姨讓我來陪你�!睒分獣r很輕地開口。
僅僅是抱著,他就知道宋煜沒有睡著,哪怕是呼吸聲都很容易分辨。他的被子里太冷了,樂知時甚至有點慶幸自己此刻是低燒著的,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就可以給宋煜傳遞多一點的溫度。
他的手輕輕地摸著宋煜的手臂,像是在哄他睡覺。宋煜側(cè)臥在月光前,眼角無聲地滑下去一滴眼淚,隱匿在枕頭柔軟的纖維里,仿佛從沒有存在過。
過了片刻,宋煜翻了身,用充滿安全感的擁抱裹住了樂知時的身體,回抱住他。他的額頭貼在樂知時額上,“還在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