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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

    我恐你殺人成性,畏你沉迷殺戮,遭漫天神佛所厭棄,落得夢里痛苦至極、不得善終的凄然下場。

    可這話偏偏馮玉貞最是說不得。這一世以來,崔凈空手上沾的血,背上所擔(dān)的十分罪孽,其中八分都要?dú)w結(jié)于她。倘若說崔凈空是惡徒,那她便是不折不扣的共犯,理應(yīng)一同伏誅。

    她兀自斂眉,沉默地抿起嘴唇。而青年撫摸著她的后頸,目光幽深地盯著心事重重的女人,身子緩緩傾覆上來。

    天色將明。

    崔凈空的生辰,這世上目前估計(jì)只有少數(shù)一兩個人知曉。

    在話本里,崔凈空登堂拜相之后,數(shù)不清的人,其中不乏高位者,為了討好這位年紀(jì)輕輕、大權(quán)在握的權(quán)臣,暗中查出其生辰年日,適時送來珍貴厚禮,巴望著從他指頭縫里漏出半點(diǎn)好處。

    而崔相也不是那等清流君子,他生了一張出塵的臉,卻沒有無欲的心,來者不拒,受賄收禮只當(dāng)平常,他將人們挖空心思逢迎自己當(dāng)成一碼經(jīng)久不衰的好戲來看。

    然而在崔凈空寂寂無名的二十年前,從沒有人為他過生辰。如今他生辰將近,馮玉貞有意為他祝賀。

    這些日子她記掛的事情不少,除了那個夢境、趙陽毅的事,現(xiàn)在又添了一個煩惱:要送崔凈空什么作生辰禮呢?

    太簡單的顯不出心意,太珍貴的又負(fù)擔(dān)不起。馮玉貞又為那只睹物思人的銀釵而有些愧疚,幾天認(rèn)真思慮下來,心中有了成算。

    正要出府抓緊去置辦,李疇卻不放行,好言好語勸道:“鎮(zhèn)上繁華處車水馬龍,常有盜賊混跡其中,夫人還是帶上丫鬟們罷�!�

    她嘆一口氣,隱隱有種以后再不能單獨(dú)出門的后感。帶上丫鬟這才順利出府,馮玉貞往銀鋪?zhàn)吡艘惶恕?br />
    辦完事,馮玉貞本來有意問路,去看一看趙陽毅現(xiàn)在如何,然而兩個丫鬟卻執(zhí)意擋著路。

    她們大抵也知道這位夫人好說話,心腸軟,仰頭央求道:“夫人,叫老爺知道您私下尋趙木匠,我們就全完了,莫要為難奴婢們了�!�

    兩個丫鬟嚇得緊,馮玉貞只得作罷。

    自從搬來鎮(zhèn)上,馮玉貞本就稀少的親朋好友更是驟減為無,難得出府一回,卻有兩個恭敬的丫鬟緊跟著,好似仍在高墻之內(nèi),牢牢束縛著她,只要搬進(jìn)去,就再也出不來似的。

    一行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府,馮玉貞抬頭,愕然發(fā)現(xiàn)正門上端,已然懸掛著寫有“崔府”兩個字的牌匾。

    字跡勁厚大氣,馮玉貞看多了,識得是崔凈空親自題的字,像是青年就站在她身前,默默等她走近。

    馮玉貞駐足片刻,悵然若失。她頗有些心煩意亂,牌匾何時掛上去的?無論如何,總該有些動靜,她明明每日足不出戶,就窩在府里,可無論大事還是小事,半點(diǎn)也不知曉。

    正房呆得沒趣,遂穿過中堂,走到書房,先前崔凈空犯渾,還想把她抱起來,走到此處在桌子上胡鬧。想起兩個人極為荒唐的那幾天,臉驀地?zé)t了。

    為了掩飾,她拾起書案上的毛筆,倏忽間想起那本延期歸還,卻因?yàn)楹蟀氡炯y路繁復(fù),總記了又忘的書。

    要是能畫下來,存放起來慢慢看就好了。只是她不會用筆,也不敢在這方白紙上亂寫。馮玉貞尋到一些趣味,筆尖點(diǎn)清水,只寫著玩打發(fā)時間。

    正得趣,一只溫?zé)岬氖謴暮罄卫芜∷止P的手,在馮玉貞手里東倒西歪的毛筆,一下便宛若生出脊骨似的挺立。

    崔凈空清淺的呼吸貼在女人耳根,他領(lǐng)她沾取墨汁,親手握著她,在不染纖塵的宣紙上,肆意揮毫寫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字。

    第48章

    長命鎖

    馮玉貞沒有回頭,瞧著紙上兩人一同寫下的字,她不識字,這些筆畫間的韻味對她而言如同對牛彈琴,她窘迫地問道:“這是什么字?”

    “玉貞�!�

    “……嗯?”她愣怔住,轉(zhuǎn)而才明白過來:“我的名字?”

    馮玉貞不識字這事不稀奇。反倒說,鄉(xiāng)野之間的無知村人才叫尋常。文字都是不可理解其意的天書,終其一生也不會握住哪怕一次筆桿。

    那些備受推崇、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只在口頭相傳一些經(jīng)驗(yàn),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寫。

    青年筆鋒遒勁有力,尾端鋒芒畢露,就算馮玉貞會寫字,她這樣性情軟和的人大抵也同這種字相差甚遠(yuǎn),概因棱角太過鋒利,極易戳傷表皮,流出桃紅的血來。

    她輕聲贊道:“真好�!�

    青年輕應(yīng)一聲,薄唇不察間彎起一個弧度——類似的稱贊他已經(jīng)聽到耳朵起繭,在外人面前只覺得司空見慣,連眉毛都不抬一下。

    但從寡嫂嘴里說出來,自是不同的。崔凈空也不想想馮玉貞到底看不看得懂,只是一句漂亮話便頓感心情明暢。

    兩臂將人扣在書案之間,教她如何握筆,女人動作生疏,卻神色認(rèn)真,像是這方宣紙,任由他在上揮毫潑墨。

    崔凈空從中獲得一點(diǎn)快意,繼而又全神貫注,領(lǐng)著她重新寫了一遍,這次落筆極為緩慢,問道:“記住了嗎?”

    他松開手,馮玉貞就在一片蒼白中踽踽而行,忽輕忽重、深淺不一的墨跡逶迤到身前,稚嫩無序的筆畫也逐漸成了字。

    只是和崔凈空的形成鮮明的反差,像是衣衫襤褸的乞丐闖入了一座華美宮殿里,格格不入。

    無地自容,馮玉貞正要急急撂下筆,身后的青年淡淡道:“嫂嫂頭一次寫,不必妄自菲薄,我倒覺得初具形意�!�

    “果真?”馮玉貞被他的鼓勵激起勇氣,猶豫片刻,忽地笑了笑,小聲道:“我其實(shí)認(rèn)得三個字。”

    墨跡滲透紙背,三個熟悉的字眼扭扭捏捏趴在紙上。腰間一緊,崔凈空俯身下來,展臂攬住女子纖弱的腰身,低聲道:“嫂嫂會寫我的名?”

    馮玉貞心頭一緊,方才已然備好說辭,側(cè)頭細(xì)聲慢語回他:“說起來也怪我,只是偶爾閑來無事,翻看你留在書案上的書卷,瞧著上面都有這三個字,猜測是你的名字,看地多了,也就會寫了。”

    “我自然不會怪嫂嫂……”

    崔凈空伸手摸上墨跡未干的字,指尖順著筆畫勾走一遍,指腹蹭上一片墨黑,這點(diǎn)墨黑又很快出現(xiàn)在馮玉貞的衣領(lǐng)上。

    分明是分外拙劣的筆跡,比之剛開蒙,還攥不住筆桿的幼童還有遜色,甚至有的字還缺胳膊少腿。

    他清醒地明晰這不過是一張廢紙,卻還是想低頭親吻她。馮玉貞仰著臉,青年灼灼的目光像攝住了她的神魂,腳下懸空,被抱起放在書案上,滾燙唇舌下一刻便如期而至。

    “空哥兒,我……我有話同你說�!�

    青年埋在她敞開的領(lǐng)口,從鼻腔里含糊哼了一聲,心不在焉。馮玉貞臉上泛起桃花,身子隱隱打顫,忙想要扭身躲開濕淋淋的舔舐。

    她本有正事要說,誰知又鬧成一團(tuán),抖著聲線道:“我不想老讓兩個丫鬟跟著,等等,你別老是咬……”

    嗯?

    洞察到女人話語里的鄭重其事,崔凈空壓著沖動直起身,一面將他親手解開的衣襟又一絲不茍合上,一面啞聲問道:“可是她們?nèi)巧┥┎桓吲d了?”

    馮玉貞抬頭端詳他,青年臉上洶涌的欲念尚未退潮,認(rèn)真道:“不關(guān)她們的事,只是我不愿意有人去哪兒都跟著�?崭鐑海冶揪筒皇悄堑葠郾磺昂笏藕虻馁F人�!�

    這時候氣兒才喘勻,聲音發(fā)悶:“我一個人呆在府里,卻什么都不知道,你會客之類的事我管不著,可給你銀錢你也不收。今日才發(fā)覺門上已經(jīng)掛了牌匾,動靜無論大小,我一無所知,好像是被罩進(jìn)碗里的螞蚱。”

    她心情低沉,那雙杏眼也不自覺涌上濕霧,不去看他,只是低著頭凝視地上的青磚。

    這些事——其中某些,崔凈空確是有意為之。他習(xí)慣把所有都緊緊攥在手心,包括寡嫂在內(nèi),他視作私產(chǎn),生怕攥不住便如同流沙一般流失,掠奪和控制的劣性好似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可馮玉貞只沉默地坐著,略微紅一紅眼睛,一句話也不消說,崔凈空想不去管她,但不行,就像是幼年于山間流浪覓食,一只母狼把他逼到角落,伸出利爪重重抓向他胸口的瞬間。

    青年不知思忖了些什么,他無言片刻,拽過交椅。將悶悶不樂的寡嫂橫抱在懷里坐下,令她坐在自己身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放在她小腿上撫拍。

    “宅邸里的事是我思慮不周。我想著既然有了能使喚的人,不若叫他們頂事,事事都要嫂嫂費(fèi)心,那我們搬來鎮(zhèn)上,反倒是勞累了不少。”

    馮玉貞側(cè)過頭,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枕在他胸口,并不接話。

    崔凈空借著往下說,胸腔在她耳下起伏,他的聲音便傳入耳膜:“至于府中各項(xiàng)開支,倘若嫂嫂愿意管,我自是求之不得,既然如此——嫂嫂還要執(zhí)意同我算這樣清嗎?每月兩人一半一半的規(guī)矩,誰家這樣過日子的?”

    “可我們還并……”不是夫妻。

    馮玉貞的話梗在喉際,兩道寒意四溢的視線落在她頭頂,只好把余下的話強(qiáng)行吞下去。

    她知道一旦吐露出來勢必要遭殃,好幾回下來也長了記性,崔凈空好似聽不得類似的話。

    自己提出來的事,話趕到這兒,只得應(yīng)下:“我并非要把大大小小的事宜全攬?jiān)谑掷�,我只是……�?br />
    馮玉貞嘆一口氣,略微敗下陣來:“這些事日后多少告知我一聲,別把我蒙在鼓里。還有團(tuán)圓和吉祥,我一個人出門也沒什么事,難不成以前自己出來少了嗎?”

    崔凈空只冷笑,哪怕叫兩個丫鬟時刻盯梢,她都要尋著去找那個粗鄙的木匠,要是真放她一人出去,兩個人怕是立馬就就要拋下他雙宿雙飛。

    更何況之前只是顧不上罷了,那時秋闈近在眼前,又得以借此契機(jī)逼馮玉貞答應(yīng)了同他一試,說是得意忘形也不為過,現(xiàn)在想想不經(jīng)意間埋下了隱患。

    倘若早知道這個木匠如此礙事,早就應(yīng)該在那個木兔子出現(xiàn)在磚房桌上時便快刀斬亂麻,把這個三番四次冒尖的刺頭掐死在襁褓里。

    他眉眼已然陰沉下來,懷里的馮玉貞卻看不到。青年跟她細(xì)細(xì)解釋了一遍,他的話無疑很叫人信服:他因?yàn)榍镩澮皇屡c人交惡,唯恐他們見對他不好下手,連番失手的惱怒下,轉(zhuǎn)而打起她的主意。

    言語中沒有提起趙陽毅一個字,好像和他并無關(guān)系。馮玉貞將信將疑,回憶起話本里波云詭譎的朝堂,仰頭憂心忡忡問他:“有誰會盯上我?倒是空哥兒你千萬小心行事�!�

    崔凈空盯著她擔(dān)憂的臉頰,面上看不出神情,半晌后才垂眸嗯了一聲。他靜靜抱了一會兒,忽地開口道:“待我忙完這陣,嫂嫂可愿隨我一同出府游玩?”

    馮玉貞沒有旁的事,又想到能出府游玩一趟,自然并無不可。

    那天說開之后,除了兩個丫鬟依舊寸步不離,其余府邸的事,從細(xì)枝末節(jié)的采買到諸戶遞上的請?zhí)�,逐漸都堆積到馮玉貞這里由她定奪。

    李疇大抵是被人敲打過,譬如那些目的、形式各異的請?zhí)�,馮玉貞剛上手,又不識字,不甚清楚如何處理,李疇便念給她聽,依次為她闡明。

    好在現(xiàn)下加上奴仆人不算多,馮玉貞料理起來不算繁重,之后幾天又抽空出府去銀鋪一趟。

    準(zhǔn)備完畢,十月初三,崔凈空生辰當(dāng)天,偏偏他事務(wù)繁重,深夜才踩著一路月光歸家。

    本以為馮玉貞已然睡下,結(jié)果推開門,人卻在床邊坐著,一旁紅燭只余下半截,女人眼中帶有疲色,顯然是硬撐熬到了現(xiàn)在。

    崔凈空機(jī)敏洞察到她身上的反常,譬如馮玉貞坐在床沿,并未更衣,而是穿著一身與白日不同,半新的湘妃色羅衫,發(fā)髻也沒有散下,頭上還戴著他送的華美銀釵。

    馮玉貞見他總算回來,晃晃腦袋驅(qū)散困意,崔凈空走到她身前,不待他開口問,女人先發(fā)制人,她綻開一抹笑意,道:“空哥兒,生辰吉樂�!�

    崔凈空只瞧見她的手向身后一掏摸,從被褥下拿出一塊紅布包裹的圓環(huán)狀物件。她不緊不慢揭開,這方粗糙的紅布之中,原來躺著一串長命鎖。

    馮玉貞望向他,溫聲道:“手給我�!�

    他恍然間察覺自己的臉從方才就繃得很緊,聽見寡嫂這樣說,竟然很乖順地將自己的右手遞過去,她拽著他的手腕,將長命鎖套上去。

    “在我娘家那里,每個孩子百日后親族就會為他打一把長命鎖,寓意化煞消災(zāi),祈求福壽。”

    馮玉貞考慮良久,只覺得送什么都不甚滿意,大抵是那天夢中人的慘狀叫她記憶猶深,干脆給他打一把長命鎖,樣式簡樸,正面寫著“長命百歲”,背后是麒麟祥瑞。

    暖色的燭光為她的眼睫鍍上淺淡的暖光,女人臉上困倦,卻還是沖他眉眼彎彎:“空哥兒,愿你此后向善,平安順?biāo)欤L命百歲。”

    崔凈空本來是要覺得可笑的。他要笑馮玉貞的天真,分明自己都上了賊船,卻還盼望著他回頭是岸,此后向善。

    然而現(xiàn)下,他卻只能拿那雙烏沉的眼眸看向她,與其說是凝視,倒不如說是呆傻愣怔。

    左腕上的陳舊念珠尚未由馮玉貞取下,右腕上便被她套上一把新的鎖。

    手臂垂下,長命鎖便貼在手背,崔凈空右手輕微一抖,突然有些懷疑:這把鎖當(dāng)真只是普通的物件嗎?還是讓靈撫寺那群和尚動過手腳,亦或是讓人趁機(jī)下蠱投毒?

    倘若沒有下蠱、并未涂毒,為何他胸口又熱又漲,眼眶生出細(xì)微的酸澀,幾乎令他口不能言?

    第49章

    東窗事發(fā)

    馮玉貞等了許久,不見對方任何的回話亦或是反應(yīng)。小叔子一味沉默,他的兩片薄唇只是閉合著,抿成一條僵直的線條。

    這張常常將馮玉貞堵得啞口無言、亦或是面紅耳赤的嘴,好似在被她套上長命鎖的頃刻間失語了,再沒法張開,吐露些適意、得體的話。

    是不喜歡嗎?她心里打鼓,惴惴然地想,日后他將位高權(quán)重,奇珍異寶在其眼里同瓦礫碎石一般。這串長命鎖放到夢里的崔相面前,大抵連當(dāng)他的足下泥都不夠格。

    過了一會兒,青年才開口,聲音沒什么起伏變化,聽著十分沉著:“嫂嫂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年月的?”

    馮玉貞抬眼望他,回道:“我聽大伯母提了一次,便記在了心里。空哥兒可是不待見這個?”

    崔凈空又不說話了。

    她強(qiáng)打起精神,這幾日小叔子回府都是天黑后再等一盞茶的功夫,早晚差不了多少時候,所以今晚也是按照以往的點(diǎn),估摸著時候揉面下鍋的長壽面。

    端在桌上,卻因久等不至,早就涼了�?上缃駮r候太遲,只得明早為他再煮一碗補(bǔ)上。

    現(xiàn)下屋室內(nèi)闃無人聲,兩人拉長的黑影于白墻之上寂寂相對而立,馮玉貞眼皮沉重,快要徹底耷拉下來的時候,大腿上卻倏地一沉,有什么東西掂量著力道輕輕放下來。

    馮玉貞下意識抬手撫上去,困意驅(qū)散大半,他瞧見青年墨黑的發(fā)頂,他不知何時俯下身,大抵是席地坐在她腳邊,兩手環(huán)住她的小腿,將頭枕在女人放在床沿的腿上。

    青年將下巴頦兒擱在她的膝頭,馮玉貞腿上始終不長肉,兩條細(xì)細(xì)瘦瘦的腿上膝骨突立,他的下巴抵在硬骨之上,傳來一陣鈍鈍的痛感。

    總而言之是痛的——

    和方才那股他壓了又壓,險些迸裂出胸口的強(qiáng)烈情感源于一處,這種幾近疼痛的感受和從前貼近寡嫂時的愉悅截然不同。

    崔凈空并不懼怕疼痛,法玄咒詛生出的疼痛只能在這具血肉之軀上肆虐,因而越是痛苦他越是不屑,概因譏諷法玄縱使以身為咒,崔凈空的魂靈仍然落拓自在,犯下罪行累累,任誰也無法束縛。

    可是現(xiàn)在,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只望見馮玉貞這張疲色的臉,疼痛再次叩擊魂靈,這種不可違逆的力量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斬獲了他。

    “怎么了?”

    女人白凈的面容泛起關(guān)切的柔情,那虛長的兩歲也忽然有了實(shí)感,成了一條寬闊而蕩漾的大河,淹過他的身體。

    這種年長者的溫情令他癡迷地盯著,她的手指穿過茂密的發(fā)鬢,輕撫在青年側(cè)臉之上,聲音像是從鼻腔里輕哼出來,哄孩子入睡一般:“可是餓了?我給你下碗面吃罷�!�

    “不餓。”

    他忽而垂下眼,糾纏著寡嫂日夜狂歡的那兩天都沒這副躊躇情態(tài)。

    紛紛的情欲在這個夜晚被剝離出這具軀殼,他曾經(jīng)用唇舌吻過全身、手掌無數(shù)次游走在身下的人,現(xiàn)在卻只是想抱一抱她。

    “嫂嫂,我很歡喜�!�

    腿上忽然冒出這樣沒頭沒尾冒出來一句。馮玉貞手下一頓,屋里沉寂片刻,她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了,歇息吧�!�

    繼而動了動被青年抱著發(fā)僵的小腿,她正要彎腰脫掉繡鞋,卻被崔凈空代勞,馮玉貞的足尖略略點(diǎn)地,她在床上伸出手,將床下的青年引上了床榻。

    土地飽嘗甘霖,變得潮濕而柔軟,濕熱的女體好似掰成了一張弓,青年搭在她繃緊的弦上。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屋內(nèi)兩人耳鬢廝磨,暖意融融。

    第二天起早,馮玉貞搟了一碗長壽面。她已經(jīng)有些時日不曾下廚了,府上雇有廚子負(fù)責(zé)三餐,她偶爾想要動手來,只會被幾人勸回去。

    獨(dú)今日特殊,只是一碗簡簡單單的湯面,唯一特殊的是只有一根面條,吃的時候從頭到尾不能咬斷,圖的就是一個連綿不絕的好兆頭。

    崔凈空吃完,道了一聲謝,隨即起身,只說自己有要事去辦,腳下生風(fēng)似的走了。

    馮玉貞呷一口熱湯,秋意漸濃的清晨,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生熱。碗口磕在唇邊,她望著崔凈空消失在馬車?yán)锏谋秤俺錾�,只覺得有些蹊蹺。

    他昨晚和今早都不甚正常,那雙往日只要兩人獨(dú)處,便很少落在別處的眼睛,卻好似刻意躲閃。

    昨晚上鬧得不算過分,一回就歇了,只是崔凈空把她摟得太緊,肩背都有些許不適。

    她在庭院轉(zhuǎn)了兩圈,一夜秋雨之后,那些盆栽大多都須發(fā)凋零,枯黃萎靡。自從田泰跟著崔凈空之后,這些盆栽便很少被人細(xì)心擺置,兩個丫鬟不離她身邊,李疇也沒空顧及。

    日后天氣也涼了,放在院子里估計(jì)要被凍死,于是她和團(tuán)圓吉祥三個人打算一塊把這些枯萎的盆栽搬進(jìn)屋內(nèi)。

    丫鬟們勸阻不讓她下手,馮玉貞搬來鎮(zhèn)上難得干些活,正好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然而正當(dāng)她干勁十足挽起袖子,正俯下身搬起其中一盆的時候,卻從縫隙里滾出一個半個巴掌大的木球。

    上面雕刻著簡單的紋路,這個格格不入的玩意很快吸引了馮玉貞的注意。

    她放下手里的盆栽,彎腰拾起這只木球。發(fā)覺其上方有一點(diǎn)凸起,順著按壓下去,原本密閉的木球突然半開,原來里面暗藏乾坤,一朵木刻的芙蓉花,其上淺淺涂了兩筆顏色,很是嬌俏。

    觸動機(jī)關(guān)的方式同那只木兔子極為相似,馮玉貞瞧著手里的木球,恰好這時候團(tuán)圓已經(jīng)搬了一趟回來,便問道:“團(tuán)圓,近些日子,府上有人來過嗎?”

    團(tuán)圓眉心一跳,趙陽毅來的那天,白日屋里冒出細(xì)微的響動,好在她和妹妹都習(xí)以為常,只在外面守著。

    可不多時,卻見李管家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朝她們比個口型,示意兩人不管待會兒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聲驚擾主子。之后便親眼目睹趙木匠在盆栽后站立半晌,而后匆匆離去。

    團(tuán)圓不知道她是否已經(jīng)得知事情全貌,心頭發(fā)慌,忙低頭道:“回夫人,奴婢不記得有人來過�!�

    馮玉貞蹙起眉,可這個木球怎么看都像是趙陽毅的手筆,這時候已然覺察出微妙的不對勁,可她沒有繼續(xù)問下去,知道撬不出來什么有用的,只把疑惑藏在心頭。

    等三人搬完了盆栽,馮玉貞借故將團(tuán)圓引去找李疇,只剩她和吉祥兩個人,這時候她將袖口里兜著的木球取出,略微撥弄了一下開關(guān),嘴上問道:“吉祥,這個可是你和你姐姐遺落的物件?”

    吉祥輕快搖搖頭,她性子比團(tuán)圓歡騰一些,只笑道:“不是奴婢的,瞧著倒像是男子買來討女人歡心的,興許是田泰或者李管家,或許……是不是老爺送給夫人的?”

    馮玉貞被她說得略微一愣,然而細(xì)細(xì)想來,田泰近些日子可沒走近過正房,李疇被指派得腳不著地,又怎么會閑來往盆栽那處走?

    至于崔凈空,倘若真是他買的,可能會把東西疏忽間遺漏在這兒嗎?馮玉貞思忖起早在磚房時,崔凈空便極為厭惡那只木兔子,一度想讓她扔掉,他會買這種木制的玩意給她嗎?

    直覺與他無關(guān),這只木球牽扯出來的事情處處吊詭:既然并沒有外人來,這個木球又不屬于任何人,那么為何會憑空出現(xiàn)在府中?

    她只覺得頭上好像蒙著一層看不見的罩子,心下不安,倘若趙陽毅真來過府上,還離著正房不過四五步,分明都算走到她身前了,丫鬟們?yōu)楹翁幪庪[瞞,而她亳無所察?

    心里窩藏著事,偏偏半點(diǎn)也不能跟別人吐露,加上之前趙陽毅當(dāng)眾被為難一事,當(dāng)初被崔凈空三言兩語搪塞過去,可那時的猜忌到底沒有被解決,幾件事一齊翻上心頭。

    直到三天后,突然迎來了轉(zhuǎn)機(jī)。

    午后廚房突然傳來異動,只聽得幾聲尖叫,一會兒的功夫,李疇匆匆過來請馮玉貞去探看。

    原是每日負(fù)責(zé)倒泔水的老頭今日不適,只得臨時在巷口找了一個男子來替代。兩桶泔水需要從廚房拎到車上,桶身有男人的腰身那么粗。

    誰知道這個高大的男人中看不中用,體力不支,他顫巍巍抬起桶,下一刻卻手臂一抖,一個沒扶穩(wěn),泔水桶便從他懷里猛地側(cè)翻滾落,污水霎時間蔓延,濺臟了地上的米面。

    馮玉貞到了廚房,見男子披著破損的蓑衣,很是卑微地不停欠身,操著一口聽不分明的鄉(xiāng)音道歉,聽著并非本地人。

    馮玉貞見這人大抵也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才冒雨出來等活干,都是可憐人,便只說叫他不必逞能,這次便算了,讓團(tuán)圓吉祥也下手幫著拾掇。

    屋里別的人都在忙著收拾,離他們有些距離,卻在這時,一直佝僂腰身的男人快速向她湊近,他灰色的眼珠直直望向她呆愣的神情,刻意抹黑的臉上,嘴唇微微一動:“初十,鎮(zhèn)西彩梁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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