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根據(jù)這血水多少散發(fā)的甜味輕重來判斷,怕是那個時候開始,那鬼就已經(jīng)在屋子附近徘徊了,所以那時候他奇怪的聞到了淡淡的甜味,那味道能讓人放松心神,但更主要的作用怕是致眠。
那時候吳聞沒有太多注意到,也沒察覺到什么危險,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被迷到了,第一次打了盹兒,然后就看見了一張放大了的鬼臉。
按理來說以他的性格,被這么一嚇之后,即使有淡淡甜味的影響,他也很難會毫無知覺的睡去,可問題就在于那鬼把血滴在了窗戶邊上,讓人發(fā)昏嗜睡的氣味因此變得濃烈了。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睡過去后見鬼的經(jīng)歷,那東西狡猾的扮作了先生,困乏的吳聞差點腦筋轉(zhuǎn)不過來著了他的魔,而那個時候,它大半個身子就已經(jīng)能踏進窗戶了。
吳聞相信,如果他當(dāng)時醒的再晚一點,怕是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被那鬼撕碎吃去了。
至于他為什么那么篤定必須要他睡著那鬼才能進屋,那鬼每次距離茅屋的位置,他睡著的次數(shù)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個補充。
更重要的提示,一早就寫在了題板上了。
茅屋是一個舞臺,他的角色是扮演熬夜的小黑人。
那么如果他沒能成功抵御困乏,反而睡著了,他的公演舞臺就是失敗了。
而失敗的結(jié)果是什么呢?
就吳聞看到的來說,現(xiàn)在他的面前一臉猙獰的鬼怪已經(jīng)告訴他了,失敗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剩下的不足一個小時的時間里,血泊慢慢侵襲了整個茅屋。
吳聞昏沉得只能靠自殘來維持清醒。
到后來,他偶然湊到先生面前呼吸了一口他自帶的冰涼氣息,發(fā)現(xiàn)提神了不少后,就得救般的把頭埋在先生脖頸處就這么靠著先生過完了剩下的時間。
鐘塔敲到六下的時候,吳聞耳邊持續(xù)不斷的滴答滴答的水聲沒了,茅屋和一臉不甘的鬼都慢慢像螢火蟲一樣消散了。
他懷里空了一下,茅屋里所有的人也都消失了。
鐘塔敲擊的聲響伴隨著他之前經(jīng)歷過的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襲來,他用力摁住頭暈?zāi)垦5哪X袋。
放眼看去,周圍是他見過的一片黑,光禿禿的燈光投注在舞臺的正中心,只是這一次,他是坐在了觀眾席上了,快湮沒他意識的困乏也沒有了。
他回來了。
這算是他的那趴完成了的意思?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見了之前上臺時見到的那個第一個上來的玩家。
吳聞臉上浮現(xiàn)出絲喜悅,被迫待在茅草房里時時刻刻需要擔(dān)心那張鬼臉出現(xiàn)實在是太費勁了,所以再次看見自己的同胞,吳聞還算開心的想和他打個招呼。
可那人的眼神卻是冰涼刺骨而且滿懷惡意的,帶著強烈的不滿,盯著吳聞。
吳聞給這眼神里毫不掩飾的不悅給堵了一下,那股子喜悅也登得熄滅了,就垂眸也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可這時,從他的后方突然爆發(fā)了一陣尖叫聲。
吳聞立馬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之間原先還是一片深黑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坐滿了觀眾,那陣呼喊聲就來自于這些人的口中。
閃爍的熒光棒和泛光的燈牌點亮了那片深黑,就如一般的演出一樣,那些“粉絲”在因為自己心愛的偶像登場而吶喊著。
吳聞可以看見,舞臺上那束光禿禿的燈下,一個神情茫然的人出現(xiàn)了,身上穿著的衣服染了一大片的血漬,看那位置和吳聞記憶中這人在茅屋時沾到血的的位置一樣。
吳聞抽了抽嘴角,他之前還有懷疑過茅屋里的玩家是他的幻覺,現(xiàn)在看來那些玩家是真的友情出演了他的那出戲了。
不過也是,他那幕里面明確提到了是“九個小黑人熬夜到很晚�!�
那人眨了眨眼,很是驚慌的左顧右盼了一陣,然后和吳聞注視著他的目光對視了。
粉絲叫喊得更加熱烈,但那人似乎沒聽見,只是迷茫的看著坐在提板旁邊的他和另一個玩家,然后突然舞臺上就變了一個樣。
和他之前經(jīng)歷過的一樣,只是吳聞現(xiàn)在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見舞臺上是怎樣瞬間憑空出現(xiàn)了一座小型城市,不得不說,親身經(jīng)歷這事的人不是他,沒了恐慌感,他覺得這效果還是挺震撼的。
那玩家呆了一陣,看著身旁的景象就是一變,然后下意識的開始往方才觀眾席的方向?qū)ふ抑裁础?br />
視線在吳聞他們這塊掃過來掃過去,但瞳孔始終沒有聚焦。
吳聞這下算是明白了,這人和他剛才怕是一樣,表演前還能看見提板和完成了演出的玩家,舞臺正式開始后卻是什么都看不見了。
第35章
死亡偶像訓(xùn)練營15
吳聞坐在椅子上看著。
看著那人在茫然無措之后下定決心進了那座突然出現(xiàn)的城市——德文。
主舞臺旁有電子屏幕,
可以提供上帝視角,所以即使因為走進了建筑物而被掩體遮蔽了身形,那位玩家的行蹤其實也被一一記錄了下來供各位臺下的觀眾欣賞。
所以他就看著那玩家一步步的在城市里穿梭,
然后開始神情恐慌的奔跑。
其中一臺電子屏提供玩家的跟拍錄像,
吳聞能清楚看見那玩家奔跑的原因。
在他身后,一個四肢奇異扭曲著的沒皮怪物正在以一種不合常理的姿勢快速追逐著他。
那玩家經(jīng)過的街巷,都給那怪物的血染得緋紅。
怪物的行動速度極快,
不過一會兒就和玩家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幾尺。
吳聞心里暗暗發(fā)緊,心想你倒是利用城市四通八達的巷子甩開那頭怪物啊。
可那玩家又怎么能聽到吳聞的心聲,甚至因為驚慌失措和體力不支一下?lián)涞乖诹说厣稀?br />
他只覺得看著,
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同一時間,
身后那些粉絲卻發(fā)出了激烈而興奮的呼喊聲,在因怪物撲倒在了玩家身上而興奮著。
吳聞脊背發(fā)寒,
他怎么覺得,這些所謂的粉絲,
說是在看舞臺劇,實際上卻和古羅馬角斗場上喜愛圍觀人類相殘這類血腥戲碼的人群一樣…一樣的可怕,
毫無人性。
電子屏幕刻板的記錄下了玩家被怪物啃食殆盡的場面。
被撲倒了的玩家再也沒有了爬起來的機會,
直接被咬斷了脖頸,然后動脈飆濺的血液激噴得老高。
那怪物享受的將頭湊近了它咬開的豁口,
堵住了源源不斷噴出的血液,
接著瘋狂又享受的啃食起來。
吳聞睜著眼看完了全程,除了驚悸,他現(xiàn)在更多的是覺得悲傷。
又一條鮮活的生命隕落,
隕落在了這場荒誕的游戲里。
過于可悲。
在此之后,是那個之前因為不能控制情緒而被眾人所放棄的那個玩家。
他被人置換了扮演角色,是第三個登臺的,飾演的是因為砍棍子而把自己劈死的小黑人。
這人面色不好,這是自然的。
換作吳聞自己,也會絕望。
但是這人沒有自我放棄。
很難得的,冷靜的站在臺上和觀眾席中的吳聞對視了一眼,然后淡漠的走向舞臺中央。
臺中是滿是死人尸骨的墳山,他要劈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棍子,而是死人的尸骨。
吳聞坐在座位上看他臉色陰沉的從白骨中拔出一根腿骨,然后面色難看的砍削起來。
接著整座墳山就動了起來,在玩家瘋狂逃竄的過程中,臺下觀眾興奮的唏噓聲為這名玩家的死亡添上了最為荒誕絕情的一筆。
玩家最后被尸山給吞噬,肉體成了爛泥,攤在地上,只有尸骨,白森森的點綴在其上。
這人為自己先前的愚昧付出了代價。
雖然他后來醒悟了,但始終沒辦法為曾經(jīng)犯下的蠢做出補救,所以他死了。
吳聞不可謂不唏噓,但這就是命,是他們這些被渾渾噩噩卷入游戲中玩家的命運。
接下來的沒什么可說,沒人再死去。
偷換了法院的小黑人角色的玩家,如今好端端的坐在他身旁,臉上一副僥幸而自得的表情。
是在為搶奪了他人角色而活下來的事感到開心。
吳聞不覺得他能發(fā)表什么意見,因為他清楚,自私是人之本性,就算換做是他自己,或許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但他還是覺得有一星半點的譴責(zé),夾雜在理性中間,讓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尤其復(fù)雜。
而這種復(fù)雜其實也并沒能持續(xù)多久。
因為在這以后,先生最后登臺了。
他見了那么多玩家在舞臺上死去活來的兇險,什么尷尬什么別扭早已經(jīng)拋在腦后了。
他能做的,只是真真切切的替站在臺面上的先生而擔(dān)心。
他只能緊緊的盯著先生沉默的身影,努力平復(fù)比任何時候都要跳動得激烈的心跳。
舞臺變化以后,從舞臺上方黑洞洞的天花板上,垂下了一根繩子。
或許不能稱其為繩子。
那是一條血糊糊的肉腸。
從極深的地方垂下,甚至還在顫動著,就這樣擱在先生的面前。
吳聞偏頭去看了提板,上面寫著“一個小黑人覺得好寂寞,他上吊后一個也不剩�!�
吳聞心臟就快揪在了一起,看著紀(jì)竊生一只手一點也沒有猶豫的摸上那塊滑膩惡心的腸子。
一雙瓷白的手,很快沾上了粘膩的血跡。
那腸子顫悠悠的又哆嗦了幾下,像有生命一樣想要纏住先生。
“�!眳锹動悬c無語的看著先生一只手堅持溫柔撫摸著那條腸子,然后給那惡心的血腸纏了個實在。
紀(jì)竊生有點懶洋洋的偏了下頭,試著掙脫了一下那腸子,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掙開,“嘖”了一聲。
吳聞知道先生沒有盡全力,因為他另外一只手還松散的插在兜里,只是臉上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可那腸子怎么管得先生有沒有盡全力。
幾乎是一瞬間,從舞臺上方空洞的地方又丟下幾根跳動著的腸子。
吳聞都沒數(shù)清究竟有幾根,那些垂下來的腸子就迅速的朝著紀(jì)竊生攻擊而去,發(fā)出“咕唧咕唧”的因為蠕動而擠壓血液發(fā)出的聲音。
先生好像有點吃驚,道了一聲“狡猾”,然后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終于拿出來了。
吳聞以為他終于要認(rèn)真了,也明白此時的情況確實是不好了,所以更是坐的筆直,緊張的看著前方。
但出乎意料的是,先生拿出的手卻是往嘴里一送,似乎是吃下去了什么東西。
他覺得應(yīng)該是什么道具。
然后先生被困住的手用力一抽從束縛中解脫出來,迅速往后跳去,躲開了那些惡心玩意兒的攻擊。
接著,就沒有之后了…
那些腸子一擊不中后似乎變得相當(dāng)忌憚先生,猶猶豫豫的不敢再次主動出擊,直接被先生一把捋了過來,把幾條腸子打了個死結(jié),然后拍了拍手,竟然自己從舞臺上跳了下來。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生是最后一個登場的原因,舞臺并沒有虛擬一個另外的場景,先生就在他的面前輕飄飄的做完了這一切,帶著一手的血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輕松的下了舞臺。
臺下像要與之相呼應(yīng)一樣,也意外的響起了響亮的吶喊聲。
所以說他之前完全就是在白擔(dān)心先生啊…
現(xiàn)在,先生有絲戲謔的眼神往他這邊瞟了一眼,吳聞終于想起了他丟失了一段時間的不自然,尷尬的往后坐了坐,盡量不把自己的擔(dān)心和驚訝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不過紀(jì)竊生也似乎是打算把他這個本來說好的要結(jié)盟的伙伴冷落到底了,遠(yuǎn)遠(yuǎn)的找了個觀眾席坐下。
吳聞覺得自己不可謂不覺得失落,但他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就又振作起來。
林天賜就坐在他旁邊,本來一直沉默著,突然說:“你和紀(jì)竊生到底怎么了?”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就也只能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這樣是不對的啊,你們…你們關(guān)系這么好�!绷痔熨n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吳聞有些瞋目于他對自己和紀(jì)竊生關(guān)系的在意程度,但想到那晚他對自己和紀(jì)竊生的幫助,還是善意的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我之后會和他談?wù)劦摹!?br />
“那就好�!绷痔熨n松了口氣,“其實…我一直想說,那晚我看見了…那個,路易和那個怪物從練習(xí)室那邊出來…”
“哦?”吳聞有點驚訝林天賜會跟他說這個,道了謝。
林天賜卻以為吳聞的驚訝是因為突然知道了和他一直在一起行動的陸易是怪物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的緣故,因為也更加認(rèn)為他分享的這個信息很有價值,勸解的話也更有了底氣。
“所以說其實你的處境其實很危險,你一定要想辦法盡快和紀(jì)竊生好好談?wù)�,這種時候內(nèi)訌是不好的,而且,他也能幫幫你減少風(fēng)險不是嗎?”
“嗯…”他嗯了一聲,打量了一下林天賜,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的笑了一下,“謝謝你,之后我知道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也會和你分享的,但是先生那里我不能保證他會愿意…”后面的話吳聞沒有說全,他確認(rèn)林天賜明白他在說什么。
林天賜是想獲得他和先生的信任?不…也不是的…他是想借由自己,尋求先生的幫襯。
很聰明的決斷,只是沒想到他和先生的關(guān)系突然僵化了。
“啊…”林天賜有絲赧然于自己的目的被察覺了,但又覺得松了一口氣,吳聞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不好意思,我沒有利用的意思…只是…我覺得自己一個人的話,可能通
關(guān)不了這個副本了…”
“我知道的。”吳聞轉(zhuǎn)過臉笑著安撫了他一句,余光不經(jīng)意瞟見先生面無表情的似乎在看著他,立刻又再次轉(zhuǎn)過腦袋看去。
可先生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在盯著自己手上慢慢干涸的血跡。
至此,《十個小黑人》劇目算是公演完成。
最后,所有的玩家依照之前排練的那樣,再次登臺,向底下坐著的觀眾表示感謝并鞠躬離場。
他們是十個人參與的演出,最后只有八個人還站在臺上。
除了他和先生表面看來尚算得體,其他玩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可觀眾的熱情卻不減當(dāng)初。
吳聞盡量心無波瀾的往烏泱泱的觀眾席看去,可之前還能看見的那兩個死去玩家的燈牌,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了。
明明不是打歌現(xiàn)場,觀眾們卻意猶未盡的叫道:“安可”、“安可”。
吳聞沒有悲喜的聽著,看著地下熒光棒和燈牌發(fā)出的亮光,不知怎么的,突然在臺上和先生遙遙的目光對上了。
第36章
死亡偶像訓(xùn)練營16
吳聞率先敗下陣來,
和先生這么對視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公演在觀眾和NPC的眼里看來是成功的,特別是在吳聞他們下臺,在換衣間換去布滿狼狽痕跡的衣裳時,
聽到的NPC興致勃勃的對話證明了這點。
“這一屆的舞美做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