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因為只能讓自己待在家，因為怕見鬼。

    家是最安全的地方——真的是嗎？

    那為什么，

    鬼還越來越多了呢？

    它藏在陰影里，它出現(xiàn)在下水道口，頭發(fā)像海藻一樣?纏繞，鏡子前?的自己對著自己微笑?。

    人們躲避鬼的時候，

    鬼卻開始失控一般蔓延。

    草臺戲班子的成員越來越多。

    要不要下樓？要不要出小?區(qū)？鬼究竟有?多恐怖？

    一部?分人已經(jīng)群情激憤，而另一部?分人則表示自己沒有?受到任何損失。他們完全不能理解另一部?分人為什么想要自由?，

    他們認(rèn)為人群就該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躲避鬼的存在，

    即使交通癱瘓，

    經(jīng)濟(jì)凋敝。

    他們認(rèn)為這是道德。

    道德是一種暴力。

    有?人被禁言，有?人被舉報，

    每個?團(tuán)體?都不愿意相信對方所處的境地是真實存在。而物流和交通凋敝，

    大市場被迅速破壞，

    人們對鬼的恐懼——或另一部?分人對那些極端怕鬼的人的憤怒，

    已經(jīng)被激化到了極點。

    終于，

    某一天，有?人推開了安保的阻攔，沖出了小?區(qū)。

    也推開了鬼。

    這并不是唯一的缺口，人們紛紛沖破隔閡，

    走出小?區(qū)，有?一部?分人決定直面他們曾經(jīng)恐懼的鬼，而另一部?分人躲在了家里。就像裝滿水的氣球終于被戳破，然后四分五裂地爆炸。

    有?人說，見到鬼就會死。

    一次兩次沒有?事，三次四次，乃至更多次，就會死。

    只有?時間能證明他們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而就在各地人群紛紛自發(fā)走下樓的第一天，也就是當(dāng)晚，楚淺淺就提早布局了行動。

    當(dāng)然，這是通過氣，也拿到過審批的。

    至于為什么這審批能如此及時地拿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人能脫離群體?而存在。楚淺淺當(dāng)然有?她自己的門路。

    或者?說，不怕鬼的不僅僅她一個?人。

    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民俗文化表演而已，不然呢？

    至于開始的場地，那當(dāng)然是本市最大的商業(yè)區(qū)。

    余弦就在小?區(qū)的樓上，當(dāng)天傍晚，就已經(jīng)聽到窗外有?大喇叭在那兒播放：

    “草臺戲班子將于今晚八點……在……舉辦……歡迎各位市民游客前?來觀看?……”

    就這么大喇叭播了一路，再逐漸消失。

    頗有?種以前?三輪車上面架個?喇叭喊收舊手機(jī)廢舊手機(jī)電冰箱專收長頭發(fā)剪長辮子的即視感。

    余弦往樓下一看?，還真是那種三輪車。

    只不過騎著三輪車的人帶了個?紅紅的儺舞面具。

    余弦把視線轉(zhuǎn)回來，啃著薯條，對段永晝開口：“這商業(yè)區(qū)不是你的地兒嗎？”

    “是的，親愛的�！倍斡罆冮_口，“楚女士為這次活動選了幾個?地點，找到了我�！�

    余弦：“風(fēng)險不小?吧？”

    段永晝：“你和我提過她和草臺戲班子，我也對他們有?所耳聞。只要能為你提供幫助的，我就會同意。而且她的手續(xù)齊全，場地租金也給得足夠豐厚。”

    相當(dāng)于這個?活動同時有?楚家和余弦的背書。

    段永晝的聲音微沉：“我想，你也不會拒絕舉辦這次活動�！�

    余弦笑?了笑?：“我確實不森*晚*整*理會。”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七點半。楚淺淺給余弦發(fā)來了消息，嚴(yán)格來說，余弦是不需要做任何準(zhǔn)備的。

    他也只是相當(dāng)于有?了一個?VIP觀賞位而已。

    余弦問段永晝：“你要出去嗎？”

    段永晝笑?著搖搖頭，過來輕輕吻了吻余弦的臉：“我不方便出面，玩得開心。”

    他把話說得相當(dāng)輕松。

    他當(dāng)然知道草臺戲班子里有?鬼，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但他相信余弦的強(qiáng)大，余弦并不需要他的庇護(hù)，但只要余弦需要，他也會為余弦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幫助。

    余弦比任何存在都強(qiáng)，作為被余弦創(chuàng)造出的人魚，段永晝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點。

    也正?因為如此，只有?最強(qiáng)、付出最多的追求者?，才能在余弦面前?俯首稱臣。

    余弦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屬于任何人。

    是他離不開。

    段永晝剛好?又看?了一眼余弦和楚淺淺的對話框，有?些疑惑地微微皺眉，開口：“她發(fā)的表情包……”

    是跪著送花和送愛心……

    余弦：“她喜歡這么發(fā)吧。”

    余弦下了樓，發(fā)現(xiàn)今天的人比以往的多得多。之前一段時間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如今天氣轉(zhuǎn)涼，人群卻喧鬧熙攘。

    太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場景了，還有?點兒恍如隔世。

    他一路按著導(dǎo)航到了草臺戲班子表演的開始場地，那里早已經(jīng)聚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頭簇?fù)碓谝黄稹?br />
    忽然，余弦被一個人扯住了袖子。

    他微微轉(zhuǎn)頭，就看?見一個?被黑色大衣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只露出一對眼睛：“噓，跟我來�！�

    赫然是楚淺淺。

    他跟著楚淺淺，來到了草臺戲班子的后臺。

    差點兒和鬼面燈撞上。

    鬼面燈，一個?巨大的燈籠，有?大半個?人那么高，就那么漂浮在空中，表情猙獰生動，顏色鮮艷。

    但看?到余弦的時候，鬼面燈嗖地一下往后退，又哐地一聲撞到了墻上。一下被撞懵了，又晃晃悠悠地漂浮起來，像一條慌不擇路的死魚。

    楚淺淺：“怎么感覺它害怕你呀？”

    余弦：“啊？有?嗎。”

    楚淺淺左顧右盼：“這兒有?幾個?鬼，它們都喜歡嚇人，好?像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奇怪，它們以前?不怕人的啊……”

    余弦面無表情地向?前?走了幾步，看?著草臺戲班子……的一部?分。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草臺戲班子的一員。

    當(dāng)然這其中有?裝腔作勢者?，有?投機(jī)取巧者?，但絕不是這些敢于行動的開路者?。

    后臺很是熱鬧，這還只是表演的準(zhǔn)備場地。里面很多人都涂上了厚厚的油彩，還有?人在往臉上糊著血漿。

    倒真有?點兒群魔亂舞、百鬼夜行的味道。

    偏偏這場地是一個?大商場，又頗具現(xiàn)代風(fēng)格，讓人怎么都沒辦法?將這個?場景和現(xiàn)代文明阻隔開來。

    反而覺得他們像是在進(jìn)行某種角色扮演。

    楚淺淺把厚外套脫下，露出里面的舞蹈服，她的小?腹扁平而腰線窄，有?馬甲線，胯骨再成曲線，腰上掛著鈴鐺和玻璃流蘇，連成串。

    楚淺淺：“好?冷好?冷�！�

    余弦就這么看?著楚淺淺沖去補(bǔ)妝，補(bǔ)完妝再去和其他成員溝通，確定行程。有?幾個?化妝品柜臺是開放的，這好?像是楚淺淺自己家里的產(chǎn)業(yè)。

    余弦再繞了個?路探頭去看?樓下，外面的人越來越多，有?一些人也戴著儺舞的面具。以前?的人常常怕鬼，將這當(dāng)成了忌諱。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主動戴上這樣?的面具。

    人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外面也安排了安保，但確實沒人想到今天的會這么多。

    楚淺淺過了一會兒才走過來，也跟著余弦一起探頭看?。余弦一轉(zhuǎn)頭，就看?見楚淺淺白?白?的脖頸。

    楚淺淺搓著手，微微蹙著眉頭：“外面的人好?多啊……”

    還是超出她的預(yù)料了。

    她也許久沒見過這么熱鬧的景象了。

    她開口：

    “要是人太多了，安保不夠，真的傷到人怎么辦啊，不行，我得找我哥，看?看?他能不能再安排點人手……”

    余弦聽了這話，垂眸沒吭聲，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八點鐘很快到來，人群也期待著草臺戲班子開場。

    忽然，整個?商場的燈光全部?關(guān)上。

    咚！

    第一聲鼓聲響起，第一頭舞獅蹦到地上，人群發(fā)出歡呼。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古人以鞭炮驅(qū)年獸。

    楚淺淺正?擔(dān)心地在二樓看?著外頭，等著能不能讓楚盛的人早點來，就發(fā)現(xiàn)人群似乎自動地讓開了一條路。

    不看?還不知道，仔細(xì)一看?，似乎是人群中綻放開了一串串花苞，亮著燈，手掌大的荷花花苞綻放成蜿蜒的銀河。

    又像是一點點被點燃再蔓延的火焰。

    在人群的驚嘆聲中，花燈成了一條長長的花海，在人群中開了一條路出來。

    “天啊……天�。　�

    楚淺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她在二樓，看?得就更為清晰。

    這像是個?大型魔術(shù)，但也不是草臺戲班子的節(jié)目內(nèi)容：“這是……是怎么回事？”

    余弦歪了歪頭，沒吭聲。

    “這都是你變的嗎？”忽然，楚淺淺轉(zhuǎn)過頭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狠狠擁抱了一下余弦：“你太厲害了！”

    余弦的身份并沒有?暴露，在她的認(rèn)知里，靈異玩家都有?點兒絕活。

    那余弦的能力，應(yīng)當(dāng)也是余弦的秘密之一了。

    余弦：“你不冷嗎？”

    楚淺淺：“貼了暖寶寶勒，你看?。”

    舞獅在前?頭跳，血社火在后頭跟。腰上掛著一個?布娃娃的少年瞪著空白?的缺了魂魄的雙目，倒掛在被抬起的神龕之上。

    鬼和人的界限本就模糊。

    驚叫和喝彩齊鳴，空寂了許久的城市，終于在這個?冬季被再次燃起溫度。

    第188章

    閉幕式（4）

    正文完……

    余弦的婚禮辦得很奢華，

    卻也很簡單。

    奢華是客觀上的奢華：大排場，叫得上名?字的賓客，商界大佬云集，

    平時只能從新聞頭版頭條和娛樂小報上看到的人基本全來了?。這一場婚禮，基本上在外人眼里完全確定了?余弦作?為段永晝官配的地位——從社會層面上是這么看的。

    至于從個人層面，

    段永晝已經(jīng)完全屬于余弦了?。

    至于簡單，

    是因為余弦從這場婚禮開始到流程走完，一點心思都沒廢。

    策劃是段永晝策劃的，全程跟蹤余弦的喜好，

    確保完美執(zhí)行，至于余弦自?己，那基本就是段永晝安排啥他點頭啥，沒什么太大要求。

    余弦早上還多睡了?會，

    被段永晝牽著手坐上他那輛ls7，在車上枕著段永晝的腿繼續(xù)睡，

    上臺，

    聽主持人講話，

    主持人好像也挺眼熟的，但認(rèn)不出。

    婚禮時余弦并沒有穿西裝，

    而是穿了?刺繡的褂子改版，

    卻更襯得余弦整個人出塵絕倫，

    膚白勝雪。最?熱烈的金黃和火紅，

    卻襯了?一張微冷的面色，

    配合上成謎的身份和實力，就更顯得有故事。

    估計到時候照片傳出去，別人還是不知道余弦到底是男的女的。

    其實是什么性?別對于余弦這種存在來說并不是很重要，無論是什么性?別，

    他都是這種性?格和處事方?式，不會改變，而至于為什么不是女人，純粹是因為某些器官他用不上罷了?。

    就算余弦沒有和其他人交際，也沒人說余弦的態(tài)度不合時宜。

    沒人敢這么說。

    其實余弦也很高。一米八，已經(jīng)不算矮，加上修長、體?態(tài)好，往那兒一站，還是太過?矚目。

    而段永晝是非常經(jīng)典的帥哥，身材高大，劍眉星目，這衣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錦衣衛(wèi)的氣勢，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就更像是貴族皇子和他異國皇室拐來的侍衛(wèi)。那讓人看一眼就容易沉淪的深邃眸子，最?終只能望著余弦一人。

    流程結(jié)束，下臺，開始狂吃婚禮上的吃的。

    至于社交，段永晝來解決。

    至于安保，特案組已經(jīng)幫余弦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