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余弦把黑貓放下來，貓就像看到了什么般，對著余弦的身后嘶嘶地炸了毛。

    余弦轉身看去，只有發(fā)出異響的路燈和搖曳的樹影，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小區(qū)還是這個小區(qū)，就是燈需要找物業(yè)修了。

    余弦打了物業(yè)的電話，忙音。

    但這兒又不是鬼域。

    不是鬼域，大概就只有單純的鬼，找不到規(guī)則。

    也打不過。

    余弦知道有什么不對，但他自己也摸不著頭腦，就沿著熟悉的道路朝著保安室走去。

    他沒有碰上鬼打墻，很順利地走到了保安室。

    保安室的門開著，電腦也開著。窗戶隔著一層玻璃，大馬路上是昏暗的一片。

    余弦進了保安室，關上門，想了想，還是把門鎖了。

    不然一會兒再進來個什么，說不清。

    余弦坐到太師椅上，捏著鼠標打開了監(jiān)控。

    自動巡樓系統就是剛剛把他吵醒的，也就是說有異常也只會是剛剛有的異常。

    這么想著，余弦轉頭看了看保安室的玻璃外面。

    沒人。

    倒也不一定真沒有。

    有的可能也不一定是人。

    余弦想了想，把監(jiān)控時間調到半個小時前。

    如果這個時間段沒出問題，他就再往前點。

    監(jiān)控視頻的像素很清晰，晚上沒什么人，只有幾輛車進出，車輛進出的時候會自動門禁升桿落桿。

    前十五分鐘，每個監(jiān)控畫面都沒什么問題。

    到第十七分鐘左右，其中一個監(jiān)控的末尾，路的盡頭，閃過了一個佝僂著的黑影。

    余弦暫停，放大，看不清是黑影還是什么東西。

    他截了圖，感覺這個黑影有點像人，總不能是只猴子。

    應該沒那么大的猴子。

    時間再往前，那個黑影又折返了回來，在監(jiān)控的暗處佇立了一會，似乎是遠遠地望著什么。

    余弦看著監(jiān)控視頻。

    這個黑影對著的方向……

    是保安室的位置。

    看到這兒，余弦暫停了監(jiān)控，朝著玻璃外看去。

    他看的方向大概是監(jiān)控里的黑影存在的方向，現在那一片的燈光也很暗，也什么也看不到。

    保安室的燈光太亮了。

    余弦把視線轉回電腦屏幕，繼續(xù)播放。

    那個黑影朝著保安室望了一會，就走開了。

    但如果是單純地走開，自動巡樓系統不會發(fā)出警報。

    余弦繼續(xù)往后看。

    果然，沒過三分鐘，那個黑影又繞了回來，這回黑影靠近了保安室的監(jiān)控，余弦可以看清了，這是一個中年男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表情有點兒怪異。

    嚴格來說，是有點扭曲。

    雙目無神，死氣沉沉……好像他自己哦。

    按理來說，一個正常人如果過不了門禁，強行闖入也不是什么問題，無視警報直接翻過去就行了。

    但這個中年男人在門禁處待了幾十秒后又氣急敗壞地繞出，似乎是被什么給攔住了。

    現在監(jiān)控還剩下十分鐘。

    余弦再暫停了一邊，放大，截圖。

    這個中年男人的手上握著一把刀。

    余弦皺起了眉。

    太危險了，雖然這個小區(qū)住戶大多都開車，但也不缺喜歡出去夜跑、遛狗的住戶。

    雖然因為近幾年鬧鬼事件頻發(fā)，大多人都不敢出去，但這片到附近都是市中心，比較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居民大多都不會往太危險的地方想。

    這大概就是系統給他提示的“異常原因”。

    余弦給肖愁發(fā)了個短信，示意這邊有危險，讓她幫著報個案，但是短信被退回了。

    網絡還好好的。

    信號進鬼域了？

    這一切都有古怪，余弦繼續(xù)看監(jiān)控視頻，這個男人試圖闖關不成，又轉身走入了黑暗。

    過一會，他又出現在了原先那個可以遠遠看著保安亭的地方。

    不對。

    余弦把監(jiān)控視頻的時間往后拉，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再暫停一遍的時候，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過來。

    這個時間點，他已經進了保安室了。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可能是遠遠地看著他進了保安室。

    ……好土。

    好土的梗。

    但過了一會兒，對方又從監(jiān)控里消失了。

    “咚、咚、咚�！�

    有什么東西在撞窗的聲音。

    余弦定睛一看，窗戶一側是他剛剛遇到了之后拎起來的那只黑貓。

    他打開了一點窗的縫隙，黑貓就快速地從窗鉆了進來，跳到地板上，喵喵叫著往余弦腿上靠。

    “你……”

    余弦感覺有什么不太對，黑貓的叫聲有些凄切，似乎是忍受著某種痛苦。

    保安室的地板上拖了一些血跡。

    余弦再一次把貓拎起來。

    后腿的新傷是深可見骨的白和筋脈。

    但不像是刀傷，反而像是被什么生生地撕咬下來一片，血肉模糊。

    在離開余弦的短短一段時間，這里發(fā)生了點什么。

    “乖，我給你處理。”

    余弦摸了摸黑貓，簡單地消了毒，再找來個紙箱讓貓?zhí)稍诶锩妗?br />
    黑貓全程都很乖，似乎知道余弦不會害它。

    某種程度上的小動物之友。

    咚、咚、咚。

    又有什么在敲窗。

    但這回應當不是貓了。

    余弦抬了頭，看向窗外。

    一張臉貼在保安室的玻璃窗戶上。

    嚴格來說，確實是一張臉。

    眼眶后的位置空空洞洞，有血順著保安室的玻璃往下滑。這是一張被單獨剝離下來的面皮。

    在這張面皮的額頭正中心，劃開了一個血十字。

    余弦皺了皺眉頭。

    誰在當著保安的面貼小廣告啊？

    第72章

    中邪（2）

    老人家，您住在這，有沒有……

    “觀看監(jiān)控任務已完成，獎勵3000積分，高級貓糧一袋，請離開保安室，繼續(xù)尋找線索。”

    離開保安室？

    余弦朝著保安室窗外看了看。

    然后調了監(jiān)控。

    監(jiān)控畫面里，保安室的窗戶下面蹲了一個扭曲的人，背對著監(jiān)控，握著一把刀，在自己臉上比劃著什么，然后把這張臉貼在了窗戶玻璃上，敲窗，迅速移開。

    余弦有點疑惑。

    這是鬼域嗎？

    正這么想著，有一條短信的提示音讓手機震動了一下。

    余弦看了一眼，是肖愁發(fā)來的短信，內容是：“方便接電話嗎？”

    一看，信息已經成功發(fā)出去了。看來真的只是暫時的信號不好。

    余弦發(fā)：“讓你幫我報個案，靈異方面的，紅棠小區(qū)這邊有人切自己的臉�！�

    “特案組人不夠，只有我能去，成不？”

    “不用了，我自己處理，這有只貓裝保安室的箱子里，可以幫我送去寵物醫(yī)院嗎？那張臉送你�！�

    “成交，結束后來做個筆錄。”

    “好�！�

    余弦確定好安排之后，就收了手機，拎起警棍走出了保安室的門。

    門外安安靜靜，偶爾有幾聲鳥叫的聲音。

    除了保安室，其他地方的燈光都開得不大，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顯得有些陰森。

    偶爾有一兩輛車駛過馬路。

    這里不是鬼域，而是正常的人類世界。

    那種被什么東西盯著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這個東西靠近他或許有什么目的，也因此從未離開。

    尋找線索……

    余弦的視線在黑暗中逡巡，忽然一頓。

    路燈的黑暗處，之前那個人在監(jiān)控里消失的方向，蹲著一個四肢扭曲的“人”。

    或許這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但可能也算人，畢竟有手有腳的。

    他咀嚼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已經沒有嘴皮遮蓋的牙齒嘎啦嘎啦地啃咬著嘴里的東西，牙齒縫間黑慘慘的，看上去每顆牙齒都被單獨地隔開。

    事實上，可能只是因為天色太黑了，實際上每顆牙齒之間流的都是血。

    咀嚼著的東西，或許就是剛剛從黑貓身上撕扯下來的筋肉。

    余弦看了看紅綠燈。

    是綠燈。

    他跑過斑馬線，向前追去。

    余弦沖到那兒的時候，那個被自己剝下臉皮的人已經朝著一個方向跑走了，只有地上的一灘血跡，還有一張尋人啟事。

    他撿了起來，看著尋人啟事上面的消息。

    男，42歲，某日忽然精神異常，胡言亂語，于近日失蹤，知情者請與……聯系。

    這張紙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皺巴巴的，年月日卻也是這幾天。

    余弦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濕漉漉的，翻到了背面。

    是一整面用血來寫的“死”字。

    他的手指上粘上了這些血。

    余弦甩了甩這張尋人啟事，用手機拍了個照，拎著往前走。

    然后看到一個垃圾桶，把這張尋人啟事捏成團丟了進去。

    垃圾要丟到該丟的地方。

    干好這件事之后，他再順著那個“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有什么想讓他死。

    這種感覺還真是……新奇。

    余弦無法準確地描述這種感受，只能選了一個大概最貼切的詞來形容。

    余弦的面前是一條小巷，小巷的燈光就愈發(fā)昏暗，漂浮著的一抹鮮紅在微弱的昏黃色燈光下一晃而過。

    只能看到飄蕩的輪廓，看不清五官，那是發(fā)虛發(fā)灰的面容。

    那種被人看著的感覺更加強烈。

    余弦的視線其實可以適應黑暗，他一步步往前走。

    沒走幾步，一輛小小的塑料玩具車就咕嘟嘟地攀出來，撞到了余弦的靴子上。

    余弦抬頭望去，什么也沒有看到，只是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隱隱約約，聽不真切，像是幻覺，又像是貓叫聲。

    小巷里有門，有的門被鐵鎖鎖著。

    余弦不常出門，也不知道小區(qū)前到底有沒有這條小巷，小巷內部又究竟是不是這番景象。這里陰暗而潮濕，只有一兩盞燈，有一扇門是開著的。

    余弦剛走過這扇門前，就聽到了一聲：“余弦啊……”

    這個聲音似乎就在腦后。

    余弦硬生生剎住車，再往后退了幾步，拐了個彎走到門口：“老人家，您找我？”

    門口貼著幾張被水泡皺的黃符，也不知道是誰貼上去的。

    這是個窄小的客廳，里面的燈泡似乎很久沒有換過，看上去比外面的燈還要昏暗上幾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huán)境比較潮濕，還是因為夜晚的低樓層，這兒很冷，一進去之后，就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涼意。

    整個屋內的陳飾都很舊。正對著大門口的是一個高高的實木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黑白遺像，還有兩根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