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人聊了許久,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衛(wèi)夫人在說,衛(wèi)夫人還說她的皮膚有點干,用花露保養(yǎng)一下才好,看得出來,她是那種很在乎容貌的人。
聊到宋眠都開始累了,外面的小丫鬟才敲敲門,探頭進來對她說:“夫人,您該回去了�!�
衛(wèi)夫人說了一聲好,然后站起身跟宋眠道別。
衛(wèi)夫人說:“我家大人一直睡不好,得有我在身邊伺候著才行,那我就先走了,你不要害怕,好好休息�!�
衛(wèi)夫人離開了宋眠的房間,朝小院正中的房間走去,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衛(wèi)振峰并不在屋子里。
她納悶的問小丫鬟:“大人呢?”
小丫鬟說:“大人在黎王的院子里,還沒回來呢。”
衛(wèi)夫人聞言,那副端莊的姿態(tài)立馬就泄了,她沒骨頭的倚在塌上,然后打了個哈欠:“怎么還不回來,難不成黎王那里藏了不得了的美人兒?”
小丫鬟笑了笑:“夫人,您說什么呢,這世上還有比您好看的人么?”
衛(wèi)夫人很受用,這是她身邊最受寵的小丫鬟,她不是最能干的,但卻是嘴巴嘴甜的,所以這次出門,她把她給帶了出來。
即便心中高興,可衛(wèi)夫人嘴上還是不放心,她說:“那不一定呢,畢竟……”
畢竟什么,她沒往下說。
而此時,衛(wèi)夫人看不見的地方,陰暗潮濕的石室中,毒蟲嗅著一股陳舊的腐爛腥氣悄悄爬過嶙峋的石頭和黏膩的土地,爬往最深處。.
越過猩紅的泥土,黑洞洞的前方,奇異的開始傳出陣陣幽香。
毒蟲的動作在這種溫柔的幽香中慢慢變得遲緩,在身體近乎凝滯后又忽然癲狂,最終,在它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中,它被粘在了角落的蛛網(wǎng)上。
常年吸食著這種異香長大的蜘蛛格外的健碩,八只有力的勾爪整齊的用力,身上的紅色絨毛根根豎起,像是危險的刺,它飛快順著蛛網(wǎng)移動到獵物掉入陷阱的地方,然后將自己的毒牙插進蟲子堅硬的外殼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其變成了一具半透明的空殼。
“吱嘎、吱嘎……”
更深的室內(nèi),異香彌散的源頭,一純白色衣袍的男人站在石案前研磨著藥物的粉末,石案旁有半人高的廢物堆,若細看去,其上褶皺交疊,干癟的五官蜷縮著,全都是發(fā)灰發(fā)暗的人皮。
昔日美人現(xiàn)在像是被污染又揉皺的廢紙,毫無價值也毫無美感的堆砌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冤魂在低矮的石室中環(huán)繞,沖天的怨氣幾乎匯成猩紅色的兇光,一下一下沖撞著室中人的面門。
但是衛(wèi)振峰毫無所覺,那雙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石臺正中已然半開的花朵。
若宋眠還在這里,一定會震驚的發(fā)現(xiàn),那花朵與她選中的一模一樣,那是一朵美人面,但是那一朵碩大的美人面,足有半人那么高,半開的花朵像是野獸半開的血盆大口,粗壯的花莖上面纏繞著無數(shù)紅色的細絲,像是血管一樣,是通紅的顏色,石臺下面,好幾個形容枯槁的活人被拴著,細瘦的手腳戴著沉重的鐵鏈,上半身的筋絡(luò)中,一只蜿蜒到花根的白色“血管”隨著根莖一直插進他們的皮膚中,扎根于血管里,饑渴的汲取著這些血奴身體中的能量。
血奴是這株花最特殊的養(yǎng)料,這些人不吃五谷雜糧,他們只喝特殊的香水,那香水用美人皮做主材,經(jīng)制香師的蒸煮焚烤,加入珍惜藥材,統(tǒng)統(tǒng)成為碩大花朵的養(yǎng)料。
衛(wèi)振峰瞇起眼睛看著臺上那朵將要盛開的花,閉上眼睛,他的鼻尖仿佛都能味道那股銷魂的異香。
衛(wèi)振峰說:“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子逍,你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花的?”
黎王笑了笑,將提煉出的透明液體放在石案上,然后說:“這還要歸于我那好王妃�!�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隨便說,畢竟他的兄長高居在京城,他們之間只能通信來往,若這些機密被有心人看了去,會給他們?nèi)莵聿槐匾穆闊?br />
今天,黎王的心情很好,難得兄長也在這里,于是他就慢慢向他道出了自己發(fā)現(xiàn)這種神花的經(jīng)過。
“兄長是知道的,我那王妃美則美矣,卻先天不足,從小體弱,因著得病,連帶著容貌都受了影響,臉色蠟黃,雙眼無神,年紀輕輕,那一頭黑亮的秀發(fā)就慢慢斑白了�!�
“我自然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妻子這樣消沉死去,于是便開始想辦法為她找大夫,甚至還寫信去京城,尋求您的幫助。”
衛(wèi)振峰聽了不住的點頭。
他確實收到過子逍的求助,也派了經(jīng)常最好的大夫跋山涉水來到這里,但是那王妃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誰來了都說是治不好的。
據(jù)黎王所說,他們請了那么多名醫(yī),甚至是見多識廣的江湖大夫,全都沒能治好王妃的病,就在他們要放棄的時候,奇異的,王妃的病好了。
她的先天頑疾不但痊愈,原本枯瘦下去的臉頰也重新煥發(fā)光彩,美貌慢慢回復(fù)如初,甚至較之從前更勝一籌。
黎王還納悶是哪個大夫治好了她的病,但是他日益嬌美的妻子卻淺笑著告訴他,那并不是大夫所為,她是被花神給救了。
黎王不解那花神是什么東西,但是王妃卻神神秘秘的告訴他,花神只在她的夢中出現(xiàn),花神在她的心里。
他的王妃很快就成了通州城中最美麗的女人,身體也格外的健康,通州城中瘟疫肆虐,甚至連他都中了招,可她依然是那副鮮活貌美的模樣,此后十年,黎王自己都無可避免的有了細紋,身體每況愈下,常年都掛著一副蒼白的病容,甚至有幾次,差點就走過了鬼門關(guān)去,但是他的王妃依然貌美健康的像是個少女,甚至懷上了孩子。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的王妃開始做噩夢,說她受到了花神的懲罰,花神不允許她誕下那個生命。
但是他的妻子很固執(zhí),她想給他生一個血脈相承的孩子。
所以,花神便開始找上門來,讓她噩夢連連,還要奪走她的孩子。
黎王妃幾欲癲狂,成日神神叨叨的,可那個時候,黎王因頑疾臥病在床,氣息奄奄,根本就顧不上她了。
在黎王妃中日祈求之下,花神還是沒有生出憐憫,奪走了她的性命,王妃暴斃于自己的房中,死后三天,尸體不但沒有腐爛,反而還散發(fā)著濃重的異香,她沒有任何腐化的跡象,安靜的躺在那里,就像是個睡著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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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她的衣服下生出了碎瓷一樣的裂紋,剝開衣服,那些裂紋呈樹根的形狀,全都朝著心臟的位置,而心口地方的血肉已然潰爛,從中鉆出了半朵美人面。
王妃曾向他形容過花神的模樣,所以黎王一眼便認出,這就是有著堪稱起死回身功效的花神。
那時,他的身體已支撐不了多久,于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態(tài)度,他收集了那兩瓣凋落的花瓣,一瓣入了藥,一瓣給了他遠在皇城的兄長。
第二天,他就奇跡般的從床上爬起來了。
雖還是體弱,一直咳嗽著,但是,黎王再也沒有陷入那種將死的困境。
黎王將那株神花從王妃的心臟里面挖了出來,脫離人體后,那株花朵便飛快閉合,隱隱有要枯萎的跡象。
黎王嚇壞了,不敢再輕舉妄動,將那株花帶回到了王妃的身邊。
沒有了花神庇佑,王妃的身體在慢慢凋謝,花兒將根扎進她的皮膚下,她的皮膚變的干癟如皺紙,花兒也被救活了。
此后,為了養(yǎng)活這株神花,延年益壽,返老還童,他殺了許多人,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花神偏愛美人。
衛(wèi)振峰聽罷點頭,頗多感慨。
他緊緊盯著那株花朵,像是在盯著一個絕世美人。
昏暗的空間中,他的目光詭異的發(fā)亮,連聲音都帶上了潮濕與陰冷,也不知他是在與黎王對話,還是在獨自呢喃。
他說:“快了……快了……”
有他那貌美的夫人,還有那位祁公子,這朵花吃得滿足,他們也早日享受昔日雄姿。
黎王也贊同的點頭。
天知道,為了抓住在通州成手眼通天的祁宗,他費了多少功夫,他將他帶到這隔絕了外界的孤島,設(shè)計了那樣大的圈套。
他本以為,依照祁宗的聰明,他不會這樣輕易中招,結(jié)果這人卻一次次的自己往圈套里面跳,讓他的成功甚至來得有些不真實。
不過,黎王將其稱之為喜悅,并不以此為意。
*
宋眠將整個屋子里都搜索了一遍,最后找到了幾件金子做的首飾,這可都是好東西,拿出去能賣不少錢,所以她全都不客氣的將其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然后,她將床上的床帳還有床單全都取了下來,將其系在一起,做了一條繩子,她站在凳子上,對著后窗悄悄的看,這些人大概只看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所以只在門口安排了看守的侍衛(wèi),后窗是一片漆黑的小樹林,距離湖面很近,看著陰森荒涼,沒什么人。
宋眠暗自慶幸后窗沒有安裝鐵柵欄,她長呼出一口氣,然后踩著凳子,雙臂用力,爬上了后窗,她騎在窗框上,將自己的“繩子”綁在距離最近的樹枝上,然后縋著繩子慢慢往下滑,不敢發(fā)出一點聲息。
下落的時候,樹枝因為壓迫在沒有蟲鳴的寂靜深夜中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會折斷一樣。
宋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去,雙腳成功落在地上之后,腿都是軟的。
她心驚膽戰(zhàn)的站在墻根下,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小樹林,覺得自己的腳下很軟,不像是踩了泥土,那觸感滑不溜秋的,像是肉。
她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待到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黑暗,才蹲下看去。
距離她最近的一棵樹上露出了兩雙幽亮的綠眸,宋眠反而松了一口氣,她踩到了動物的內(nèi)臟,大概是被野貓叼過來的食物。
宋眠前腳走出小樹林,后腳,房屋的方向就傳出了騷動,外面的守衛(wèi)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逃跑,舉著火把追了上來。
宋眠驚慌失措,不知該往何處去,眼看著幾個人影飛快朝她這邊跑來,宋眠匆忙劃拉了旁邊的枯樹葉掩蓋住了自己在泥濘土地上的腳印,然后深呼一口氣,直接鉆進了水里。
水面波瀾輕輕推開一圈,然后重歸于寂靜,待到追兵趕上來,只看見了啃咬著動物內(nèi)臟的野貓,以及平靜無波的湖面。
宋眠依照記憶中的小島模樣不遠不近的沿著島的輪廓往另一邊游,為了讓自己省些力氣,她脫去了自己的外衫和衣裙,只留了一層里衣,此時已接近黎明,湖水冷得讓人牙齒打顫,泛著魚肚白的東方,她隱約看見了船只。
但是她已自顧不暇,自然沒注意到這船只的朝向,她只以為那是離島的船。
宋眠害怕那些人也是黎王的爪牙,所以不敢露頭,只咬著牙使勁往前游,被熹微晨光照亮湖中高地,她看見不少飄搖的黑色頭發(fā)與被與啃食的殘肢斷骨,宋眠全都忍了下來,直到看見無人的岸,才敢露頭。
這一排島邊的房屋低矮簡陋,墻皮脫落,荒草叢生,一看就不是那些貴人會來的地方。
宋眠拖著又薄又濕的里衣上岸,被黎明的冷風(fēng)吹得瑟瑟發(fā)抖。
正當她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的時候,忽見那其中一間破屋后窗的鐵柵欄顫了一下,然后被一只大手輕松掰開,一顆頭探了出來,突兀的有點嚇人。
宋眠雙手抱臂,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一樣看去,只見祁宗目光晶亮的從窗后探出頭來,一臉的喜悅。
“眠眠,你是來救我的么?”
祁宗笑著說:“眠眠來英雄救美了。”
英雄漠然的看了美人一眼,然后伸手:“袍子扔過來�!�
第27章
祁宗真的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
然后扔給了宋眠,他皺眉看著下面的人,問:“眠眠,
你衣服呢?”
宋眠將那件外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感覺自己被湖水凍透的身體好受了些,她仰起頭來,
頭發(fā)濕噠噠的貼在額頭,
臉色發(fā)白的說:“脫在水里了�!�
但幸好她把從房里順出來的那些首飾都戴在了身上,
那幾個首飾可比自己身上的衣服值錢多了。
祁宗的眼神深了一下:“他們對你不好?”
宋眠的待遇應(yīng)該比她好才對,所以他才放任宋眠被帶走。
宋眠搖頭。
說什么好不好的,
那種人把她關(guān)起來,
好也是不好了。
她用祁宗寬大的外袍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然后剛要開口,讓他下來,
他們一起逃出去,結(jié)果,
一隊舉著火把的人由遠及近,朝這邊牢房的方向走了過來,為首那人身形十分單薄,宋眠只看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個人是黎王。
她登時一抖,
朝后面的枯草叢躲去,還給祁宗打眼色,讓他退回去。
祁宗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最后慢慢吞吞的退了回去,
宋眠努力想要透過晨光照應(yīng)出來的婆娑樹影看清他的表情,看看他有沒有在害怕,
但是她沒看清,她快自顧不暇了。
那群人匆匆走過,很快,到處搜捕宋眠的隊伍也來到了這里,這些人的手里牽著好幾條半人高的惡犬,離宋眠越來越近。
宋眠有點害怕那種大狗,她在家里的時候聽宋游說過,那些有錢人家或者是官家都喜歡養(yǎng)一些惡犬,這些惡犬都是吃生肉長大的,可以咬死一個強壯的成年人。
宋眠覺得她甚至是算不上強壯,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她都不夠這幾只大狗塞牙縫的。
那些嗅覺靈敏的惡犬尋著微弱的味道在距離宋眠不遠的草叢徘徊,宋眠努力屏住呼吸,連口水都不敢咽。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祈禱這些人不要發(fā)現(xiàn)自己。
一只大狗在草叢中鉆來鉆去,然后鉆到了宋眠的附近,它將靈敏的鼻子貼在地上,嗅到了她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衣袍一角。
還不等宋眠恐懼的驚呼出聲來,那沾了一下黑色衣角的惡犬就像是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樣,驚得連連后退,嚇得不敢吠叫,只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著,飛快逃竄了開來。
宋眠默默地縮得更里了些,然后抽回那落下的衣角,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原本她找祁宗要來衣服只是想御寒,可她又知道,剛才那惡犬表現(xiàn)出那副模樣肯定不是因為自己。
宋眠的身體有點發(fā)燙。
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身上沾滿了祁宗的味道。
等到聲音遠了,她才敢探出頭去,眼睜睜的看著黎王走進低矮的牢房。
黎王一步一步走向祁宗所在的房間,祁宗果然如他所想,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境地,也沒有露出窘迫的表情,但他一向看不慣他臉上那種無所謂的微笑。
一開始覺得這人總笑著,大概是性格隨和,后來,他又覺得他是個精明的笑面虎。
而今天,現(xiàn)在,牢房中只亮著一盞微弱的油燈,角落地上的油燈將快要熄滅的光努力往上鋪開,遇到牢中那人蒼白立體的五官,在臉上投出濃重的陰影,怎么看都有種陰森的感覺。
黎王覺得不太舒服,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一甩袖子,干脆不去看他的臉了。
他說:“老朋友,我是來聽你遺言的,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不如就趁現(xiàn)在說出來,你放心,我只要你的命,我不會針對你收下的人�!�
可那人還是安靜的笑著,他說:“我一直覺得你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黎王是來看這人落魄的狼狽樣的,結(jié)果站在這里,反而他像個傻子,一股羞怒從心中升起,只冷冷的轉(zhuǎn)頭對手下吩咐道:“把藥給他�!�
說罷,也不再去看祁宗,徑直離開。
他已經(jīng)走出老遠,那心中發(fā)慌的感覺卻還是沒有停止,,他總覺得祁宗悠閑的模樣不對勁,還總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詭異。
黎王止住了腳步,又折了回去。
回到角落那間小牢房前,地上只剩下一灘爛肉血水,那東西灘在地上,像是含著毒一樣,噗呲噗呲的冒著細小的泡泡。
黎王嚇了一跳,失聲問:“這是怎么了?”
那手下也沒見過這種場面,駭?shù)猛溶浌蜃诘厣�,連有毒的血水已經(jīng)腐蝕了他的衣角都沒有發(fā)現(xiàn),聽見上官的失聲質(zhì)問,這才回過神來:“王……王爺……這……”
黎王已經(jīng)顧不上哪里不對勁兒,他問:“東西呢?”
那手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指著不遠處的棺材說:“已……已經(jīng)收好了……”
他說:“小的不知道……我們就按照往常那樣,把藥給他喂了,他沒反抗,就……就……”
前幾次殺人,他們都將毒摻進飯食酒水里面,這次,他們明晃晃的給犯人喂毒,本以為要費些功夫,沒想到那男人連問都不問,居然直接主動接過玉酒杯把東西給喝了。
那手下心中下意識覺得這位祁公子是心中太過自信,所以沒多想。
很順利的,那張美麗的人皮慢慢從身體上脫落下來,他的手捏著那層還能感受到體溫的軟皮,將其安置在了一旁棺材中放置的假玉人身上,做完這一切,他本想叫來幫手來將尸體處理掉。
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那血尸已經(jīng)化成了血水。
這人從小就跟著黎王,幫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后來,為了養(yǎng)那朵神花,他更是做盡了惡心事,就連島上談之色變的血尸,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可是,他還是沒見過這種場面,尤其,那爛成一團的血肉中,好像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黎王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本能的后退了幾步,額頭已經(jīng)蹦起了青筋。
半晌,那團血肉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它慢慢干涸在了地上,像是一塊身體上的瘡疤。
“王……王爺,咱們怎么辦?”
黎王這才回過神來,他收斂了自己眼中的疑惑,強行鎮(zhèn)定下來對手下說:“先把東西帶走�!�
說不定是祁宗的體質(zhì)更差一些,又或許給他的劑量太重了,所以才會這樣。
否則還能因為什么呢?
黎王自嘲的笑,笑自己膽子小,不管如何,祁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他根本不需要害怕了。
手下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然后有些狼狽的出去叫人抬棺材。
黎王站在那里,安靜了一會兒,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稍微將地上木棺的蓋子抬起了一角,看見了里面的“人”,那張整塊剝落下來的人皮完整又貼合的覆蓋在下面的假人上,在棺中,就像是一個死去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