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喬莎瞠目結舌,“張、張維奇殺過人?”
周繁輝難得顯露幾分親切,冷笑一聲:“莎莎,差別就在這?里,你連爸爸的話都聽不出真假,怎么去了解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周喬莎的悻悻抵達巔峰,嘴快道:“難道她當年跟你就合適了?”
見周繁輝臉色暗沉,周喬莎還?不知道自己一針見血。
“我?說合適,她就合適,”周繁輝陰惻惻的神色嚇了周喬莎一跳,“回程機票訂好了嗎?”
周喬莎肚子里一堆疑問,比如陳佳玉的腕傷到底怎么回事,沒料到親生?父親竟然下了逐客令。
她不由心酸,“爸爸好像不歡迎我?來這?里�!�
周繁輝的笑容竟多了虛偽的味道,“爸爸看得出你在這?里很無聊。”
今日?之前,周喬莎會認為周繁輝因她刺探他的感情而?生?氣,現(xiàn)?在,她篤定是不小心刺探了父親的秘密。
周喬莎起?身道:“或許我?可以找她聊一下,你說的,我?們都是女人,話題應該很多�!�
周喬莎悄悄問了一遍園子里的傭人,一個兩個比陳佳玉更加怕事,受過警告似的吞吞吐吐,一口咬定不知道。然而?她沒想到答案會那么快自動?找上門。
傍晚,周繁輝多疑的目光停在陳佳玉沒貼藥膏的右腕,旋即,整個園子的安寧宣告終結。
他死死扣住她的小臂,拉到眼底下,細細查看,拇指如熨斗危險按壓。他要的陳佳玉該是一塊精致無暇的美玉,而?不是貼滿稀奇古怪標簽的合成品。
“我?們小玉,越來越不聽話了。”
臥室的氣氛像雨季的云腳,越來越低沉,霎那間到了壓迫人的程度。
陳佳玉眉頭?微蹙,辯解道:“叔叔,我?只是覺得疤痕太丑了�!�
“丑嗎?”周繁輝危險地反問,“這?是叔叔給我?們小玉的獎章�!�
手腕的束縛驀然收緊,沒一瞬陳佳玉指尖發(fā)涼,輕飄飄的似要離開身體?。
陳佳玉直視著跟周喬莎輪廓相似的眉眼,一個懵懂,一個狠厲,這?一點相似性根本不足以緩解疼痛。唯一能止痛的是鐘嘉聿給予的信念。
周喬莎自幼由外公外婆撫養(yǎng)長大,除了脾氣大一點,還?算一個善惡分明的人。她尚未接觸社會,心思再多也不會太復雜,不至于像她父親十惡不赦。如果能鉆周喬莎的空子逃出周宅,是最安全穩(wěn)妥的捷徑。周繁輝就算有滔天怒火,也不能燒到唯一的親生?女兒身上。
如果此?路不通,鐘嘉聿再行其?他方案。
“叔叔,你抓疼我?了�!标惣延褚а狼旋X,束縛沒有半分松懈的勢頭?,整個人反而?被薅近了幾分。
周繁輝的笑容像親吻了魔鬼,令人脊背發(fā)涼,“告訴叔叔,我?們小玉跟莎莎說了哪些不該說的話?”
“說叔叔打?我??”陳佳玉的笑容夸張而?古怪,束縛感驀然轉(zhuǎn)移到了熟悉的部位,扭曲了她的所有,聲音頓時如瀕死老嫗,“莎莎、那么崇拜你,不會、信……”
借口逛茶園看日?落的周喬莎去而?復返,躲在臥室陽臺樓下靜靜聆聽史無前例的動?靜。男人的陰沉低吼,女人的尖叫求饒,家具翻倒的巨響,不斷沖擊她的耳膜與心靈。
白日?間那道清越的女聲變得無比凄厲,猶如利爪劃過周喬莎稚嫩的心靈。
“叔叔,你別打?我?——!”
第
33
章
次日?晨光熹微,
周喬莎眼中的?陳佳玉依舊一副清麗玉人的模樣,令她懷疑昨晚一切都是情趣與幻聽。除了?陳佳玉身上鏤空的防曬開衫。
周喬莎甚至試圖從鏤空的小孔洞穿秘密,試圖發(fā)現(xiàn)淤青的?痕跡,然而光線擾人,
看得并不清晰。
“你很熱嗎?”周喬莎問。
周繁輝有事出門,
鐘嘉聿如影隨形,
偌大的?園子只剩她們倆在六角亭觀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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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玉拉了?一下下滑的?領口,
淡笑著給她遞了?一盞茶,動作緩慢優(yōu)雅,“可能有一點感冒。”
周喬莎迂回道:“昨晚睡得不好?”
“老樣子,
”陳佳玉不知在?暗示還是敷衍,
“做噩夢了?。”
周喬莎細品香茗,
心思沉重?,
好茶只余苦澀,
“做什么噩夢?”
陳佳玉話鋒一轉(zhuǎn),
直指要害,
“你是不是快回國了??”
周喬莎心里咯噔一下,不滿道:“真好笑,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你們是不是都盼著我回國?”
陳佳玉幽幽一嘆,
理了?理交疊雙腿上的?裙擺,
望住一池只會吃糧不會祈福的?錦鯉,
“我夢見和?你去機場,
我被?海關銬住了?,
攜帶大.麻制品,
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回國�!�
夢境邏輯太過清晰完整,周喬莎霎時生?疑,
“你編的?吧?”
“是吧,”陳佳玉不以為意,坐到?美人靠邊,隨手撒了?一抓的?魚糧,魚池霎時沸騰,喧鬧不休,“不定現(xiàn)實更可怕�!�
周喬莎定了?定神,是來刺探消息,不是發(fā)脾氣?,她得收斂一下任性。
“你多久沒回國了??”
“三年,”陳佳玉沖著魚池發(fā)呆,“有兩次差點能回去,你爸爸舍不得我離開�!�
昨日?以前?,周喬莎會認為陳佳玉變相秀恩愛,不定當?場翻白眼。
她艱難啟齒,一個字等同親手掰掉父親偽善面具的?一角,“他不準你離開嗎?”
陳佳玉只掃了?周喬莎一眼,沉默放下輕便的?塑料魚糧碗,回到?桌邊,拾起棕色便攜皮質(zhì)雪茄盒。三指寬的?雪茄盒裝了?兩支雪茄,她抽出一支,無意中也抽出了?周喬莎眼里的?好奇。帶紋身的?手腕頓了?頓,往周喬莎遞了?遞,“你爸爸最中意的?,來一根嗎?”
周喬莎一時沒接,警惕一圈周圍。
陳佳玉了?然,“放心吧,監(jiān)控拍不到?亭子�!�
周喬莎仍舊沒動,反問:“你感冒還抽煙?”
陳佳玉怔了?怔,隨口的?關心比頂級手工雪茄更為可貴,最終讓她收手的?卻?是腦袋里一道就連教?訓人也性感無比的?男聲:“少抽一點”。
她笑了?笑,準備收起雪茄,眼皮底下忽然伸來一只手——
“我試試�!敝軉躺蛄�?招呼,便直接抽走,喂進唇間,點火姿勢嫻熟,看樣子不是第一次。
“你也抽煙�!标惣延耜愂龅馈�
“別告訴他,”周喬莎口吻稚嫩如叮囑玩伴,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看著手中粗大的?雪茄,“爸爸的?東西就是好�!�
她往桌子上支肘托腮,如何也沒想到?跟父親這個記恨了?六年的?情人同桌相聊。她討厭的?并非陳佳玉這個人,而是陷入父親情人身份的?女人,從老師的?神職墮落成?玩物。陳佳玉如今的?一切是咎由自取,她還是于心不忍。就像看到?路邊的?乞丐,她都會好奇一下背后故事,但不一定會施舍。
“他的?女兒也挺好�!标惣延竦_口,沒有矯揉造作的?深情,也沒有含糊忸怩的?敷衍,像陳述一個簡單事實。怕她不信似的?,還補了?一句,“真的?�!保M在晉江文學城
周喬莎還沒磨出像周繁輝一樣的?臉皮,不由為陳佳玉的?以德報怨羞愧,“你、別給我戴高帽�!�
她紅著臉,偏頭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濃烈而醇香的?味道既嗆又爽,食髓知味,飄然欲仙。
“這園子里不是男人就是傭人,”陳佳玉略顯滄桑環(huán)視半圈,輕聲嘆息,“好久沒碰到?一個可以話的?人�!�
“你在?這里,沒有交到?朋友嗎?”周喬莎問了?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揭人短處,又蠢又壞。
“現(xiàn)在?交到?了?�!标惣延穸似鸩璞K淺抿一口,還是那副清淡如茶的?口吻。
誰會不喜歡恭維,尤其出自一個如花似玉大美人之口,周喬莎隔著六年光陰,隱隱感受到?周繁輝如逢初戀的?興奮——以女兒的?視角難免別扭,但那份心動依舊存在?。
“莎莎,”陳佳玉的?柔情攻勢猶在?繼續(xù),“一想到?你要回國,我既羨慕又失落,回是肯定回不去,下一次見面不知道又要多少年。如果你爸爸讓我到?機場送你,多少減輕一點遺憾�!�
周喬莎昨日?剛因張維奇和?陳佳玉被?訓,可不敢貿(mào)然虎口拔須。周繁輝雖然不會給予她皮肉懲罰,眼神與言辭也構成?一種精神虐待。
她沒搭茬,深深享受這人生?第一支雪茄。,盡在晉江文學城
“莎莎……”比起贊美,美人的?撒嬌哀求更叫人難以把?持。
周喬莎的?意志力與年紀一樣稚嫩脆弱,一步步瀕臨失控,年少逞強的?心潮澎湃而來,她鬼迷心竅點了?點頭。
陳佳玉終于跨出萬里長征第一步,心還懸著,但精神大漲,離完成?鐘嘉聿交代的?任務又近一步。她只需借周喬莎的?掩護到?達機場,鐘嘉聿明面上沒出現(xiàn),暗里會幫她在?廁所完成?移花接木,巧妙逃離。
只有離周繁輝“邊境貿(mào)易”的?日?子越近,逃離風險才更小�!柏浳铩辈灰舜罅慷谪�,基本完成?一批出一批,降低風險,所以除非風聲緊,交易日?期不便更改。陳佳玉再金貴,也不敵周繁輝的?雄心壯志,到?時他不可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只會舍棄價值少的?一方——陳佳玉必然成?棄子。
周喬莎跟陳佳玉六年未見,以前?也僅有三四個月的?好感,要求她直接放走陳佳玉,恐怕是天方夜譚。
翌日?,陳佳玉一路尋到?六角亭見到?周喬莎,彼此相對無語一瞬。
周喬莎受不住陳佳玉眼神里的?殷切,先發(fā)制人開了?口,“昨天的?雪茄,還有嗎?口感挺正,簡直回味無窮。”
陳佳玉不可能先滿足周喬莎,只走近一步,忽然拉過她的?手緊緊握住,“莎莎。”
周喬莎莫名心煩意燥,雪茄比美人更為魅惑,從昨天開始便一直占據(jù)腦海,給予她無與倫比的?興奮。她拉扯一會,掙不開那只細膩的?手,只能由著陳佳玉大表深情,急切打斷:“我會的?,我答應讓我爸爸同意你送我去機場。你再順點爸爸的?雪茄給我,要是再多一些更好,我想帶回國跟我的?朋友們分享。”
陳佳玉求饒道:“我可不敢一次性‘順’太多�!�
“有多少要多少,”周喬莎既掙不開陳佳玉的?手,索性將她往主樓的?方向輕推,“過海關可以帶50支雪茄,你要是能幫我湊全,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