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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還這么小,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好日子要過,我想好好補償他�!�

    盛母眼角紅了起來,“都二十五歲了還小什么呀,我兒子不也只大他兩歲,看看你再看看他,這哪是差兩歲要面臨的壓力……”

    “媽,”盛天凌打斷她,“他叫我一聲哥哥,在我眼中他就永遠是個小孩兒。我得一輩子保護他照顧他,拼盡全力給他最好的生活,這是我欠他的,明白嗎?”

    盛母見他態(tài)度強硬,不欲再爭,抹了抹眼淚,說道:“媽媽知道他以前吃了很多苦,為了你大學也沒得上,媽媽都知道,會好好對待他的。你放心工作吧,不要操心了�!�

    那頭掛了電話,盛母走到二樓敲了敲門,小周應了聲,從里面走出來。

    “怎么了,夫人?”

    “他今晚真有好好吃東西嗎?”

    “對呀,吃了一碗粥呢�!毙≈苣雍苄老玻八麑ψ约旱慕】岛茉谝�,喝藥吃飯都很配合�!�

    “哦,”盛母不知為何覺得不大對,想了想又問道:“心理醫(yī)生今天來了嗎?怎么說?”

    “來了,說狀況比以往好很多,現(xiàn)在愿意交流了�!毙≈苈曇魵g快,“高費用的醫(yī)生就是不一樣啊,我還沒見過有誰抑郁癥恢復速度這么快的呢。”

    “那也得他自己配合治療。”盛母低聲說:“我也沒想到小森這么快就放下心結,愿意好起來了。”

    話是這么說,但她心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不過轉念一想,人好的快肯定是好事,盛懷森早一天康復,盛天凌的壓力就不會那么大。

    當天夜里盛天凌飛去了上海,第二天馬不停蹄奔赴三場飯局,收錢免不了再度飲酒,他連續(xù)熬夜加過度飲酒,人已經(jīng)累到虛脫。

    連曲卿都有些心疼他,“少爺,要不咱們歇一歇,總這么奔波你身體真的吃不消�!�

    盛天凌只說:“上次剩的那五十萬全投進公司了,劉醫(yī)生的助理剛剛給我發(fā)微信,如果要接著治療,還得繼續(xù)交錢。”

    “十萬這么快就用完了?”曲卿驚訝,“這個醫(yī)生的費用也太高了。”

    “但是效果好,”盛天凌看著手機里剛剛到賬的二十萬貨款,這點錢原來還不夠他買套衣服,現(xiàn)在卻成了他賴以生存的資本,“小周說他配合治療很積極,醫(yī)生每天都記錄滿滿幾張紙�!�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康復了�!笔⑻炝韬舫鲆豢跉�,他喝酒不會臉紅,但臉色發(fā)白,越發(fā)顯得冷漠蒼弱。

    “送我去機場,”他說:“我們回家�!�

    曲卿給他披上外套,扶著他坐進車里。手摸到盛天凌支棱的肩膀,曲卿才發(fā)覺這短短半月他竟瘦了這么多。目光移到下方,盛天凌穿著黑色西裝長褲,腿部移動時甚至能看到凸出的膝蓋骨。

    “少爺,”曲卿感慨萬千,眼眶有些發(fā)酸,“我真沒有想到,你是這么有決心的一個人�!�

    他看著盛天凌那雙熟悉的眉眼,冷淡中透著疏離,傲氣像鐫刻在骨子里,如何灰頭土臉都仍舊肆意飛揚。

    張狂的人似乎還活在昨天,可今天睜開眼來,他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世上最努力的人之一。

    “他在我這兒受了這么多年委屈,我吃這點兒苦算什么。”盛天凌扯了扯唇,輕聲說:“不過我也是頭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錢這么難掙�!�

    他想到了被收押的父親,心中有些難過。

    “公司到了這種地步,想短時間挽回到原來的實力是不可能的�!鼻浒参克骸艾F(xiàn)在局勢不好,你多吃點苦,以后慢慢會越來越好�!�

    “嗯�!笔⑻炝枳硪怆鼥V,閉上眼又想起盛懷森那張可愛的臉,呢喃:“他會越來越好�!�

    下了飛機已是凌晨六點,東方剛顯出一絲魚肚白,冷風呼呼掛著,外頭氣溫很低。

    盛天凌沉了一夜的酒意散了些許,雙眼滲著紅血絲,有些頭暈。他拿過身旁的大衣穿上,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有醫(yī)生的未接來電。

    撥回去卻無人接聽,盛天凌眼神沉了沉,又打了盛母電話。

    盛母還在睡覺,聲音掩不住困意,“寶貝,回來了?”

    “嗯,醫(yī)生電話怎么打不通?”盛天凌皺眉,聲音沙啞,“小森沒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吃的好睡得好,這會兒估計還在睡呢吧……”盛母起身站在窗前,余光掃到院子里的人,語調一轉,“呦,他今天起這么早。”

    盛懷森背對著她,穿了件淺藍色連帽衫,露一截雪白的脖子。他在院子里那顆開滿白花的老樹前站了一會,伸手摘了片樹葉,轉身回了房。

    “可能是知道今天搬家吧,我看他昨晚東西都收拾好了。”盛母打了個哈欠,“你什么時候到家?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我兒子真是辛苦死了……”

    “他東西都收好了?”盛天凌聲音忽然變大,嚇了盛母一跳。

    “對啊,昨晚上小周還幫著他收拾呢,不過他也沒多少東西,就幾件衣服而已……”

    “快,攔住他!”盛天凌喉嚨發(fā)干,心迅速沉了下去,盛懷森是不是心情抑郁,又想離家出走?

    “攔住他?他能上哪兒去?”盛母雖然疑惑,但感受到盛天凌情緒激動,仍然下了樓走到盛懷森房間,敲門后將手機遞給盛懷森,“你哥哥的電話,他有話對你說。”

    “小森?”盛天凌頭腦發(fā)脹,胸口撐著疼,“你怎么了?是頭疼還是哪里不舒服?你不要著急,跟哥哥說,哥哥馬上到家?guī)闳タ瘁t(yī)生……”

    不同于他的緊張焦慮,那頭靜了許久,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喊他:“哥�!�

    這聲隔了半月重新響起的哥令盛天凌愣住了。

    他心臟猛地跳動起來,高興的心口發(fā)軟,正想說些親密的話,又聽到盛懷森澄澈清晰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他很平靜,又很正式地說:“我在家里等你回來,有些話要跟你說�!�

    理制作?2021-07-14

    00:36:33

    四十九、別走

    盛天凌混沌的大腦停滯了兩秒,他張著口,還想再說些什么,那頭卻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夫人的電話?”曲卿提著箱子從后面跟上來,替盛天凌拉開車門,“家里沒出什么事兒吧?”

    盛天凌吞了口唾沫,胸口不知怎么開始發(fā)慌,“沒事�!彼麚u搖頭,坐進車里,“走吧�!�

    曲卿看他臉色不對,本不忍打攪他,想了想還是說道:“西城口那家工廠的老板今早跟我說,他們廠近期加工的貨物出了問題,需要返回重新加工,暫時不能給咱們交貨了�!�

    惴惴不安的盛天凌聽了這話,眉頭皺起來,“廣州那邊不是說好了后天送貨過去么?西城交不了貨我拿什么送?”

    他語氣不太好,曲卿便知道他此時心情不虞,心道少爺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以后需要學習的還有太多。

    “西城那邊是付了定金的,他們不按時交貨,我們可以得到相應的賠償。用賠償?shù)倪@筆錢去市場買現(xiàn)成的貨,后天送去廣州。”曲卿耐心道:“當然賠償金額數(shù)量較小,我們得從公司里拿出一部分補上�!�

    盛天凌聽完后,目光瞥向窗外,看不出情緒,“知道了。”

    曲卿點點頭,沒再說話。晨輝漸漸照向大地,萬物開始蘇醒。車子行駛半小時后,緩緩駛進西江別墅區(qū)。

    曲卿將手提箱遞給盛天凌,“少爺,我先回公司了,早上得給下面開個會,你回去好好休息,后天我來接你�!�

    盛天凌點點頭,回身接過行李箱往前走。稀薄的日光灑在他黑色大衣上,他眉頭舒展不開,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走過花草鋪了一地的前院,盛天凌在吱吱呀呀的鳥鳴中推開那扇熟悉的雕花暗紅門,扣在門扉上的手頓了頓,不知怎地又收回去。

    他站在原地打開箱子,從中取出給盛懷森買的禮物。那是本蘭波絕版詩集,他在上海酒會上拍來的。

    封面是那句風靡一時的話:我的生命不過是溫柔的瘋狂,眼里一片海,我卻不肯藍。

    他拿著這本書,好像有了點面對未知的勇氣,伸手重新推開門,抬腳走了進去。

    家里傭人能辭退的都辭退了,冷冷清清一室寂靜,唯有門縫里透出來那點光,給黑暗的客廳照了點亮。

    有個人面對他坐在餐桌上吃早飯。他吃的非常慢,一口包子要嚼很長時間,一勺粥要也要很久才能吞下去。

    盛天凌看的眼眶發(fā)酸,他已經(jīng)把這個人的身體折騰成這個樣子,連簡單的進食也要小心翼翼。

    舌尖泛起苦澀的滋味,盛天凌被涌上來的自責扼住咽喉,他知道小森一時無法原諒他,但他想盡力彌補。

    “小森,我給你買了……”

    “你回來了。”平靜的嗓音。

    盛天凌被他的聲音打斷,手里捧著那本詩集,站在原地歉疚地看著盛懷森,不知他要對自己說什么。

    盛懷森放下勺子,抬眸看向他。盛天凌被他的眼神看的恍惚了一下。

    他的眼神很干凈,也很溫柔,嗓子仿佛被水洗過一般,清澈,卻透著股陌生調。

    他站起身,拿過身旁的行李箱,十分平和地對盛天凌說:“等你回來,是想跟你道個別。”

    盛天凌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大腦像駛過一輛列車,轟隆隆炸起來。

    不,不,不……

    內心掀起一陣洶涌波濤,不好的預感猛地涌上來,盛天凌止不住心慌。

    “我要走了。”盛懷森將箱子的拉桿提起來,手握在上面,對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哥�!彼届o地說:“再見�!�

    黑色轱轆在地板上拖出長長的聲響,等盛懷森走到了門口,盛天凌才如夢初醒,他被這平靜的態(tài)度激瘋,忽略了盛懷森要離開的事實。

    “小森!”盛天凌大步追上去,想伸手抱住盛懷森,對方卻在此時回過頭,靜靜看著他。

    眼神安靜,臉色溫柔。一絲多余的情緒都沒有。

    “什么事�!彼茌p松,又很自然地說。

    盛天凌如遭雷劈。

    強烈的不安幾乎要沖破胸膛,從喉嚨中爆發(fā)出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個眼神,不是這個表情,不是這個語氣……

    從一開始就不對。

    你應該不想見到我,不想跟我說話,連一眼都不愿再看我……你應該反感,抗拒,討厭,甚至恨我……

    怎么能是這么溫柔,又這么心平氣和的態(tài)度呢?

    他們曾經(jīng)那么親密,愛恨糾纏也刻骨銘心,可為什么,為什么他如今什么都不再在意,就像是忘記了所有過去。

    太陌生了,太陌生了。

    盛天凌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中,渾身都在痛,竟無法再去擁抱這個人。

    “小森……”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會說了,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盛懷森這副安然的模樣猶如一把利劍,深深刺傷了他。他掙扎半天才從喉嚨里艱難擠出幾個字,“你……你要去哪?”

    早晨的日光照在盛懷森眼睫上,他微微瞇了下眼,說:“去開始新生活�!�

    如果他此時的表情有一點點生氣不滿,亦或吵鬧冷戰(zhàn)的影子,那么盛天凌就可以使出渾身解數(shù),大力阻攔他,只要能讓他留下來,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可他偏偏平靜又溫柔,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所以我來跟你告別,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他表現(xiàn)的如此平靜自然,叫盛天凌看在眼里,一句阻止的話也說不出。

    可心又實在痛的厲害,掙扎了好久,盛天凌才找回語言能力,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話一出口,卻是發(fā)著抖的:“那……你住在哪里,身上有錢嗎?”

    不等盛懷森回答,盛天凌用胳膊將書抵在胸前,另一只手伸進口袋里掏那張銀行卡。他的手抖得厲害,掏了幾次才將卡掏出來。

    “這卡里有二十萬,你先拿著�!笔⑻炝鑿娙滩话玻b作盛懷森真的只是出去走走而已。為了證實這個臆想,他做出一副鎮(zhèn)定的表情,眼圈通紅也要強裝輕松,“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盛懷森抬眼看著他,靜了一會兒,伸手接過那張卡,然后很真誠地對他說:“謝謝�!�

    沒有賭氣不要他的錢,也沒有被他的情緒感染,他還是這樣平靜又自然。

    盛天凌難受到壓抑,快要撐不下去。胸口破開一陣苦澀的滋味,他動了動手指,將那本書也遞過去,“送你的,我在酒會等了好久�!�

    盛懷森接過來,依舊道:“謝謝�!�

    盛天凌看著他,終于還是問出口:“恨我嗎?”

    盛懷森搖了搖頭,唇邊是釋然的笑,“我不會恨你的�!彼D了下,后面的話沒再說。

    盛天凌點點頭,伸著僵硬的手揉了揉盛懷森的頭發(fā),仿佛他不過早上出門一趟,晚上便會回家。

    心里痛的狠卻不敢表露,盛天凌最后只好牽動嘴角扯出一個笑,好似輕松地說道:“記得回家啊�!�

    不敢再聽盛懷森的回答,盛天凌慌不擇路地沖回別墅死死關上了門。

    可不過兩秒,他又打開門,只敢開一點點縫隙,手指扒拉著門縫,透過那一點可憐的光去看盛懷森離開的背影。

    “別走�!彼÷曊f道。

    盛懷森的背影頓了一下,提著箱子走下樓梯,慢慢朝前走去。

    盛天凌紅著眼,又說了一句,“別走。”

    他的手死死扣住門扉,痛徹心扉的偽裝終于片片掉落。他心酸難忍,語氣近乎乞求。

    “別走,別走……”

    這次連停頓都不再有。

    黑色轱轆的聲音漸行漸遠,那只扶在行李箱上的手握的很緊。慢慢亮起來的日光籠了他一身。

    在這朦朧又普通的早晨,盛懷森收拾好行李,出了門。

    理制作?2021-07-14

    00:36:36

    五十、獨居

    盛懷森提著行李轉了兩趟地鐵,最終在桐林路租了房,暫住下來。這兒路段不算太好,距離鬧市隔了兩條街,但環(huán)境清幽,門斜對面有條長長窄窄的巷子,沿途的墻壁種滿了紫藤花。

    房租押一付三,盛懷森本沒想住這么久,但他身體實在太差,暫時坐不了長時間的車,今天的輾轉已經(jīng)令他身心俱疲,只能等身體養(yǎng)好點兒了再作打算。

    安頓好一切后室內又回歸寂靜,老舊的掛鐘鑲在褐色墻壁上,滴滴答答地走著,暮色從未關籠的窗口壓進來。

    盛懷森對著偌大的房間發(fā)了會兒愣,然后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面。醫(yī)生說他的胃要精細調養(yǎng),每餐都不能缺。

    他洗了一個西紅柿切塊放進咕嚕冒泡的開水里,然后加點醬油進去調味,最后把面撈出來時,在上面撒了一把切碎的蔥花。

    昏黃的光影將他整個人都吞了進去,他背影落寞地坐在空曠寂靜的屋子里,吃單人份的晚餐。

    他進食緩慢,一碗面也吃了好久。外面不知什么時候起了冷風,吹的窗戶噼啪作響。盛懷森走過去關好窗,站在窗邊發(fā)了一小會的呆,然后收拾碗筷,洗漱上床。

    …………

    一個人的日子過起來很快,睜眼閉眼已經(jīng)過去一周。盛懷森的身體仍沒什么起色,但他開始每天出門晨跑。

    距離桐林路幾百米處有個小型菜市場,盛懷森每天早晨六點出門,晨跑完去菜市場買菜回家做飯,下午去隔壁書屋坐著看會兒書,等行人開始陸續(xù)下班時,他就放下書回去做晚飯。

    附近的居民慢慢跟他熟了起來,平時都愛跟他聊聊天說說話。盛懷森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又生的白凈秀氣,很容易就博得別人好感。

    他的抑郁病情時輕時重,但好歹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尖銳壓抑,大多時候他都能控制自己,不在別人面前表露出抑郁的情緒。他本就是個能忍的,若不是逼的狠了,怎么看都是個溫軟和善的人。

    如今他還處在每天都要吃大量藥的時期,但那些藥價格太貴,盛懷森已經(jīng)在減少用量。他想等身體再好點兒了就去找份工作,他沒有學歷,自然不奢求能找到什么體面的工作,或許是圖書管理員,或許是超市收銀員,再或許是餐館洗盤子的……

    走一步算一步,盛懷森也不知道自己這副病架子能活多久,沒準哪天躺下就再起不來了,但他足夠平靜,相信那一天到來時也不會有任何悲傷和不舍。

    因為這世界于他,實在沒什么可留戀的。

    他一個人晨跑,一個人買菜做飯,一個吃飯睡覺。未來的路不知道有多長,他可以忍受寂寞忍受獨孤忍受一切在深夜襲來的痛苦,因為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把人生的希望全依附在另一個身上,注定要在日積月累中遍體鱗傷。盛懷森花了二十年才懂這個淺顯的道理,比大多數(shù)人都來的晚了些,但好歹他懂了。

    懂了就不會再回頭。

    這天天氣很好,盛懷森晨跑完買了條活魚,打算中午清蒸,吃魚對身體有諸多好處,醫(yī)生的建議是每周兩次。他的存款不多,進口藥實在買不起,只好在食材上多做替補。

    盛懷森拎著一袋東西步行回家,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小盛今天又這么早!”鄰居大爺慢悠悠地順著小巷散步,笑著問他:“今天跑了幾公里?昨天我看你步數(shù)排行榜都超過老孫了!”

    盛懷森先跟他說了聲早上好,然后溫聲道:“早晨空氣好,跑起來也舒適,我身體不大好,醫(yī)生建議每天多跑一點,有利于身體康復。”

    他早在剛來時就被關懷過健康問題,附近幾家租戶都對他非常照顧,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平時都會給他傳些養(yǎng)生之道。

    大爺關懷了他幾句,忽然想到什么,語調一轉,“對了,今早我出門時看到你家門口站著一人,大高個兒,穿著打扮都挺貴氣,先前沒見過。我想著或許是你朋友,跟他說你出門了,想請他來我家坐坐,他不愿意�!�

    盛懷森也不顯得驚訝,臉上仍掛著和煦的笑,只淡淡道:“他現(xiàn)在走了嗎�!�

    “走了啊�!贝鬆斢行┘{悶,“他也是挺奇怪的,我問你是他的誰,他也不說,就愣站在窗口,你那窗不是沒關嗎?我也摸不清他是干嘛的,就有點擔心,怕他順你東西。”

    大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后來我叫上老孫打算再上去問問,一看,人倒是已經(jīng)走了�!�

    “小盛,那男的到底是你什么人�。俊贝鬆斣秸f越好奇,“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就看著不大好接近,年紀輕輕的,氣勢倒不小�!�

    盛懷森一彎眼笑起來,“是我哥�!彼f完,想補一句他從小到大都這樣,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你哥?”大爺顯得很吃驚,將盛懷森來來回回看了幾遍,“你兩長得也不像��!”

    盛懷森抿抿唇,“不是親的,我是領養(yǎng)的。”

    大爺表情十分吃驚,正想說些什么,家里人打電話來催了,他接完電話后拍拍盛懷森的肩,“大爺不知道你跟他之間怎么回事,但你已經(jīng)搬出來住了,要是不想見到他,往后他一來我們就報警,讓警察把他趕走�!�

    他表情嚴肅,不像開玩笑,盛懷森只好笑著安撫他,“沒那么嚴重,我不介意見到他。您放心,我能保護好自己�!�

    大爺點頭,又說了幾句話才踱著步往菜市場走去。盛懷森告別他后拎著東西往回走。路上行人不多,太陽慢慢升起來,開滿紫藤花的幽暗墻壁也泛起耀眼的光。

    魚是活的,在袋子里活蹦亂跳,盛懷森掏鑰匙時正逢魚一個猛烈掙扎,他“啊”地一聲,手滑了一下。鑰匙朝前滾落,蹦跶幾次后停下,落在一雙黑色皮鞋前。

    有個人彎腰將鑰匙撿起來,然后歪頭朝他笑,“小森�!�

    盛懷森抬眼看向他。

    “我媽說看到你在桐林菜市場買菜我還不信�!�

    那人笑了笑,靠過來擁住他,溫聲說道:“你離開他了,我真高興�!�

    理制作?2021-07-14

    00:36:38

    五十一、害怕

    “中午十二點在國繁大酒店跟李明然有飯約,對方帶了合同,今天可以簽�!�

    “下午三點董事長會議,商討審計事宜�!�

    “下午五點眾安的王總想約你談合作。”

    “晚上七點上海世紀酒店……”

    “九點明鼎家園……”

    匯報完日程的曲卿等了許久,寬大沙發(fā)椅后面才傳來低低一聲:“知道了�!�

    曲卿的目光頓了頓,泛起幾絲憂慮,他將日程表合起放在辦公桌上,走上前問:“今天沒見到人?”

    背對他的男人將雙手覆蓋在臉上,深深呼了口氣,良久才低啞開口:“我把卡放他桌上了�!�

    曲卿看著盛天凌的側影,他近來消沉許多,渾身都透著疲憊,不說話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落寞感。

    也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盛懷森搬走后盛氏在賀程等人的攛掇下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那時候盛天凌頂住身心雙重壓力把這事解決了,但曲卿也發(fā)現(xiàn)他精神狀態(tài)大不如從前。

    “要不……”曲卿猶豫著,他知道盛天凌努力上進有大半原因都是為了盛懷森,如今人不在身邊了,他整天魂牽夢繞的太受折磨,“我去勸勸他,讓他搬回來……”

    盛天凌沉默著,拿過桌上的黑咖啡喝了兩口,仰頭躺在沙發(fā)椅上。

    前些天盛懷森給他的震撼和傷害太大,一周了他還沒緩過來,一想起這個人心口就揪著疼——甚至連見他一面都提不起勇氣。

    “再等等吧�!�

    曲卿等了許久,才聽盛天凌這么說。

    曲卿停了一下,說:“那我先出去了,現(xiàn)在到十二點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先休息休息,我提前半小時上來接你去國繁大酒店�!�

    盛天凌點點頭,拿過桌上堆積的文件看了起來。曲卿見他沒有休息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動,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打開門走了出去。

    “咯吱——”一聲響起后,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俯首案前的盛天凌,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筆在文件上勾勾畫畫,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忽然“崩”地一聲,鋼筆的筆尖被折彎,以一個扭曲的姿態(tài)戳在文件上。

    盛天凌的手發(fā)起抖來,他眼角紅了一片,呼吸聲越來越重,終于克制不住,拿著殘破的鋼筆對著自己的手背狠狠戳下去。

    筆尖剎那間陷入皮膚,鮮血迅速涌了出來,盛天凌卻感覺不到疼,他顫抖的手指握著筆,又一次對準手背扎下去。

    這一次流的血更多,紅色血流順著手背滴到文件上,“滴答滴答”響著,聲音很刺耳。盛天凌通紅著眼,動作熟練地抽出幾張紙將血擦干凈,然后將沾滿血漬的鋼筆扔進垃圾桶,從筆筒中重新抽出一支筆,繼續(xù)看文件。

    一看就是一小時。等積壓的文件處理完,盛天凌才揉了揉墜著疼的太陽穴,從上了鎖的抽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

    相冊邊緣磨損嚴重,昭示著它已被翻閱成千上萬次。盛天凌擦干凈手,用食指和拇指夾著紙層,一張張翻看。

    他掙扎的目光定格在第三張,然后嘩然停住。

    那里面是七歲的盛懷森和九歲的他。

    盛懷森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毛衣,烏黑的頭發(fā)軟趴趴地垂在腦袋上,小臉有些嬰兒肥,雪白天真。他穿了一套黑色牛仔服,坐姿端正,看著鏡頭笑的一臉肆意。盛懷森的一只胳膊撐在他大腿上,托著小臉望向他的側臉,眼睛亮的能溢出光來。

    這種你望著鏡頭我望著你的情節(jié),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在他身上發(fā)生過。

    盛天凌用受傷的手輕輕撫摸照片里的那個小男孩,過了很久,才喃喃說了一句:“我好想你啊�!�

    洶涌的思念又一次淹沒了他。他實在是,太想太想太想,太想盛懷森了。

    …………

    中午見客戶之前曲卿就發(fā)現(xiàn)了盛天凌手上猙獰的傷口,他嚇了一跳,旋即又十分心疼,“少爺……你這手……”

    盛天凌隨手從車里拿出兩個創(chuàng)可貼往上一貼,“沒事,就是壓力太大了�!彼忉�。

    有些人壓力太大時確實會做些自殘的舉動,曲卿想來覺得心驚,盛天凌這段時間每晚只能睡三個小時,白天又要奔波參加各種酒會飯局,長時間高負荷的工作本就令他疲憊不堪,如今再加上心理上的折磨,很容易就會生出病來。

    曲卿斟酌了一下,說道:“要不等今天活動結束,我就把后面幾天的行程推一推,讓你好好休息幾天�!�

    “不用,”盛天凌將邊緣翻起的黑色襯衣往下拉了拉,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行程照常�!�

    他目光下移,被遮住的小臂上也有不少道傷口,每次堅持不下去時他就這么做,疼痛能喚回些理智,告訴他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自怨自艾,不是痛苦掙扎,不是茫然失措。而是好好努力,給盛懷森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

    現(xiàn)在的他,還不夠好。

    曲卿便沒有再說話,開車載他去往國繁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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