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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別再去想了。

    這顆惴惴的小心臟啊,拜托你也別再為了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劇烈跳動了好嗎?

    可是直到回到房間,她波動的情緒還未恢復分毫。

    掙扎不會讓情緒消失,只會讓血液沸騰,然后沖破理智束縛,把掩埋在心里已久的不知名的東西點燃。

    可是那不知名的東西,又該是喚做什么呢?

    ·

    于真意覺得陳覺非來游泳館了也不會下水的,他雖然已經(jīng)拆了固定器,但是距離恢復到以前的正常狀態(tài)還需要一點時間。

    小喇叭花:“姐姐,非非哥怎么還沒來呀?”

    一看到陳覺非,于真意就想到昨天的事情,她難得有了些不自在。

    這是十幾年來,于真意第一次因為陳覺非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

    陳覺非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襯衫,扣子敞開,里面是簡單素凈的白色短袖,一條灰色的及膝休閑褲,右腳球鞋的鞋帶系得很松。他手里轉著手機,風把他前額的碎發(fā)往后吹,露出干凈飽滿的額頭。

    陳覺非習慣穿這些素凈又單調的衣服和色彩,于真意早就看膩了。

    可是為什么,今天看起來,總是不同呢?

    總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相比于她的坐立難安,陳覺非顯然正常得多,他看著于真意和小喇叭花站在原地:“嘖,昨天剛見過我就被我?guī)浀搅�?�?br />
    昨天?這神經(jīng)病居然還敢提昨天?

    于真意那點尷尬和不自在立刻隨著夏風煙消云散,自己在這里為了那點兒不知名的東西瞎糾結半天,這狗東西就跟個正常人一樣,真令人生氣!

    “嘖什么嘖,成天嘖嘖嘖,不帶嘖字是不是不會說話了?”

    陳覺非沒明白怎么又欺負到他頭上了:“嘖——”

    于真意看他的眼里似帶刀,陳覺非從容改口:“哦�!�

    三人到游泳館門口的時候,其余幾個人已經(jīng)在了,除了張恩儀,剩下三個男生都低頭打著游戲。于真意在前臺登記信息,而后帶著幾個人進去。

    泳池水波光粼粼,于真意坐在岸邊,白嫩細長的兩條腿打著水花,邊教小喇叭花換氣邊和坐在身邊的張恩儀聊天。

    張恩儀:“你說咱蔣胖站在陳覺非和顧卓航旁邊會自卑嗎?”

    于真意回頭看著幾人,四個男生沒一個下水的,都悠哉悠哉地坐在休息床上,看這架勢,沒一個人想動。

    陳覺非下身穿著泳褲,上身就套了件穿來的白T,他這腿是下不了水了,估計也就是在這里坐會兒湊個熱鬧。但是即使穿著件薄T,還是能隱約看見腹部肌肉和腰線。額前的碎發(fā)往后薅著,泳池里晃動的熒藍光點躍動在他的發(fā)絲間,手肘撐著膝蓋,低頭玩著手機。

    四個人的動作如出一轍,一看那橫屏的架勢就是在打游戲。

    這四個人該不會是換個地方來開黑的吧?

    用著于真意的卡......

    于真意的心簡直在滴血,她怎么就替這四個人買單了。

    于真意遲疑了一下:“潛力股呢,萬一人瘦下來是大帥哥,比如彭于晏。”

    “算了吧,買股就要買能一眼望見未來發(fā)展趨勢的。”

    “比如?”

    “陳覺非和顧卓航啊�!睆埗鲀x不懷好意地笑著,她靠的于真意近了些,“這兩只股,你要哪個?”

    莫名的,于真意又想到了昨天在陳覺非房間的那涵蓋著親昵又曖昧叢生的一幕,想著想著,臉頰開始散發(fā)灼熱燙意。

    沒等到于真意的回答,張恩儀隨意地揮揮手:“算了算了,換個問法。如果有兩個大帥哥喜歡你,你會是什么感受?”

    “就只有兩個嗎?”

    張恩儀:“......”

    于真意:“我于真意行善積德十六年,路過的螞蟻都不敢踩,這是我應得的,謝謝�!�

    張恩儀徹底無話可說了,于真意卻有想問的:“一一,你是選步驚云還是聶風呀?”

    張恩儀同樣不假思索:“都要啊!”

    果真是和錢敏女士一樣的回答。

    “誰不想做夾心餅干�!�

    于真意沒懂:“什么?”

    張恩儀意味深長地笑:“夾、心、餅、干�!�

    于真意還是沒懂,張恩儀捏捏她的臉:“聽不懂就別聽了小朋友�!�

    于真意覺得張恩儀好像在嘲笑她,對話就此停止。她下水游了幾圈后,想去深水區(qū),她游到岸邊問張恩儀去不去,張恩儀現(xiàn)在正自來熟地和喇叭花聊天,不想動。

    于真意嘆了口氣,來之前一個個都積極的要命,要來之后,不是組團開黑,就是換個地方姐妹談心,就她一個人是真的想來游泳。

    深水區(qū)這邊沒什么人,于真意游得自在。正游著,她突然感覺到左側小腿處傳來的一陣陣痙攣,像是尖銳的針短暫地刺了一下之后又直挺挺地扎進去,而后疼痛襲來。

    是抽筋的前兆。

    “我——”她慌亂地撲騰著,只說了一個字,泳池里的水就往她的鼻子和口腔里鉆,嗆得人喉間發(fā)澀,又疼痛。

    眼前的一切變得迷朦,撲騰的兩腳怎么都夠不著地,心里被害怕和慌亂占據(jù),她無意識地拍打著水面,艱難又無力地伸出手。

    那邊,張恩儀隨意地一瞟,沒看見于真意的身影,她驚覺不對,麻利地起身,大聲叫著:“真真!于真意!”

    她的聲音吸引了后排幾個男生,陳覺非放下手機,深水池區(qū)并無人。幾個正在淺水區(qū)游泳的路人和教練也紛紛回頭看著。

    陳覺非心一沉,嗓子眼如同被堵住般,他丟下手機,往深水區(qū)跑。

    剩下三人跟在后頭。

    水池邊地滑,他還沒好透的腳踝處傳來絲絲痛意,陳覺非索性跳下泳池,跟他一起跳下去的是顧卓航。

    于真意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消失殆盡,眼睛里充斥著泳池水,酸澀填滿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眼。在理智消失前,迷朦視線里的每一幀,都是陳覺非朝自己跑來的身影。

    ·

    陳覺非抓著于真意的手,帶著她往泳池邊游,顧卓航跟在旁邊,張恩儀薛理科和蔣英語在岸邊接著她。

    在張恩儀把于真意拉上岸后,顧卓航快速起身,他蹲在于真意身邊,臉上焦急之意不言而喻,連抱著她的手都是顫抖的。

    張恩儀壓著她的胸腔,迫使她把水吐出來。

    陳覺非費力地上岸,腳踝處的絲絲疼痛不敵心里的恐懼。他手撐著地,艱難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于真意身邊,但是她的身邊被幾個人圍住,還有很多路人。

    陳覺非推開其他幾個人,聲音啞著:“讓開點,別圍著她,要透氣�!�

    他垂眸看著于真意在顧卓航懷里,鼻子突然一酸,分辨不清是剛剛不小心嗆進鼻子里的泳池水還是什么。

    腳踝疼痛后知后覺地鉆心而上。

    過了一會兒,于真意終于把嗆進喉嚨和鼻子里的水吐了出來,她睜開眼睛,纖長的睫毛上凝聚著水珠,眼里血絲彌漫,淚花生理性上涌。她的唇和臉頰都發(fā)白得可怕,整個人盡顯脆弱。

    “于真意�!鳖欁亢綋鷳n地叫她的名字。

    “姐姐!”

    “真真,沒事吧你!”張恩儀急哭了,眼淚直直往下掉。

    ......

    于真意覺得自己的意識恢復了一些,她機械地搖頭,聲音如游絲,然后撒謊:“沒、沒事了。”

    她有些模糊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顧卓航、張恩儀、小喇叭花、薛理科、蔣英語、游泳館的天花板......

    然后,她看見坐在一邊的陳覺非,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圍在她身邊,只是安靜頹然地坐在那里,渾身濕漉漉的,身上的白T也緊緊地貼著肌膚,衣擺上淌著水。

    敞著腿,一只手輕輕捏著腳踝,黑發(fā)濕透了,蓬松感不再,而是耷拉在眉眼處,他斂著眉,點漆似的眸光緊緊地盯著她,眼眶紅紅,原本緊繃的脊背在看到她醒來的那一刻悄悄放松,他揉了揉臉,無聲情緒肆意發(fā)酵著。

    緊繃的情緒如決堤洪水,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之后再也無法填合。于真意的眼前再一次被眼淚填滿,她從顧卓航的懷里掙脫開,踉踉蹌蹌地跑向陳覺非,一把撲進他的懷里。

    “陳覺非——”

    她哽咽著叫他的名字。

    少年胸膛寬闊,肌膚帶著滾燙熱意,于真意聽見他胸膛之下那顆急速跳動的心臟,像密密電流順著耳畔蔓延到全身。

    無處可躲的氣息。

    陳覺非手足無措,他的手僵硬在空中,鼻息間是少女的烏發(fā)。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一點也不想放開。

    “我,我以為我要死掉了......”她聲音破碎,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的腿抽筋了......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真真——”他的聲音同樣晦澀,聲線顫著。

    “回家我就要去寫遺書......誰知道我會不會突然哪天就死了......”死亡的可怕之感,于真意終于切身體會到了,恐懼夾雜著無措,無窮無盡的后怕涌上來,充斥著大腦,使得她說話毫無邏輯,“我應該要先把遺書寫好的......我們的那條小狗,你要幫我照顧好它......”

    洶涌熱烈的情緒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涌到胸口。剛剛壓下的酸澀又一次彌漫到喉間,陳覺非眼睛紅紅的,內(nèi)心恐懼并不比她少,他竭力壓下那些自己的情緒,輕撫著她的后背,扯出一個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息,又迫使語氣中帶上調笑意味:“難為我們真真還想著我了�!�

    張恩儀在旁邊哭成淚人,她走過去拉了拉于真意的手,姐妹倆抱在一起痛哭。她哭得比于真意還厲害,哭著哭著于真意開始反過來安慰她。

    今天這一遭之后,于真意怕是未來一年都不敢下水了,即使游泳也不敢再踏入深水池一步。

    于真意恢復得快,當其他人都還在后怕的時候,這個當事人已經(jīng)活蹦亂跳到去安慰別人別再害怕了。

    她和張恩儀在游泳館門口買了杯檸檬茶,幾人在公交車站等車。

    陽光透過枝葉,潑出細碎的光,照在奶茶塑料杯上,配合著檸檬水的色澤,像是透著光的剔透琉璃瓦。

    送走張恩儀三人后,于真意等人在公交站臺等車。車來了,于真意看著坐在一邊的顧卓航,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她疑惑:“你不上嗎?”

    顧卓航愣了一下,像是在想心事。

    “車來了�!庇谡嬉庵貜�。

    顧卓航反應過來,他搖搖頭,隨意地扯了個謊:“我待會兒有事,不坐這輛車�!�

    司機在催促于真意快上,于真意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和顧卓航招手再見。

    公交車駛過,揚起一地塵埃。

    顧卓航坐在站臺上,兩手撐著頭,手指插過黑發(fā)間,顫抖的指又慢慢握成拳。他低頭看著歪歪扭扭的線條,回憶被突如其來的暖風刮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已經(jīng)記不清是哪一年的暑假,跟著父母一起來這里,他住在親戚家,親戚家的小孩帶他去游泳館玩。

    游泳館里熱鬧非凡,聲音沸反盈天,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在這喧鬧的空間里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一道聲音。那是兩個和他同齡人模樣的男孩女孩,在不遠處斗嘴打鬧。

    女孩帶著泳帽,腦袋圓圓的,像一顆小橙子,她嘟著嘴,粉□□白的臉上氣憤盡顯:“陳覺非,你這個臭小狗!”

    男孩做了個鬼臉,聲音稚嫩卻故作老成:“哦,臭小狗還不是你的小狗�!�

    女孩更氣了,她悄悄走在男孩后面,正要抬腳把他踹下去,就對上了顧卓航的眼睛。

    女孩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她眨了眨眼,狡黠地笑著,然后豎起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一刻,心間酸脹,有什么東西正在盛夏的午后躍躍欲試破土而出。

    鬼使神差的,顧卓航點點頭。

    女孩笑得更開心了,她蓄力,一腳踹向男孩的屁股,男孩就這樣跌落泳池,濺起好大的水花。

    “于真意!”小男孩抹了把臉,咬牙切齒地念她的名字。

    于真意,她叫于真意。

    顧卓航不知道那是哪三個字,但是他想當然地猜測著,應該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真意二字。后來再見面時,他慶幸,自己居然沒有猜錯。

    中途,男孩似乎要去隔壁的少年宮補課,他先走一步,女孩還留在游泳館內(nèi)。

    因為下泳池前沒有拉伸,加上顧卓航不怎么會游泳,下水的時候他的腿毫不意外地抽筋了。

    淹過頭頂?shù)挠境厮裥睦锏目謶�,一點一點將他的神志吞噬殆盡。

    暑期,游泳池里都是人,大人帶著小孩在玩,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只有她。

    她最先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她游過來,小身子費力地拽著他的手往泳池邊拉。

    周圍圍著很多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很吵。

    但是顧卓航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也只有她。

    彼時女孩身邊站著一個女人,女孩歪著腦袋,指著他說:“媽媽,他醒了�!�

    女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嗯,真真很棒哦�!�

    女孩問:“那我這算是見義勇為嗎?”

    女人說:“當然�!�

    胸腔處的窒息感終于消散,顧卓航想和她說一聲謝謝,奈何喉嚨里像是灌滿了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親戚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擔心地問他有沒有事,他搖頭,只是看著那女孩。

    “哎呀,陳覺非是不是要下課了?”女孩問。

    女人點頭:“那我們走吧�!�

    “寶貝,獎勵你今天做好事,咱們晚上去吃麻辣魚吧?”

    女孩搖搖頭。

    “你不是想了很久了嗎?”

    “陳覺非海鮮過敏呀,媽媽你忘了嗎?”

    女人失笑:“對對對,我忘了。那咱們?nèi)コ钥救�?�?br />
    女孩拍手:“好耶!”

    女人帶著女孩往外走,兩人的對話聲也逐漸變得模糊,然后被周圍的嘈雜聲響所覆蓋。

    顧卓航說自己不太會游泳,這句話是真的,他真的不會游泳,也不敢下水。

    因為童年的這一遭,讓他徹底對泳池產(chǎn)生了陰影,可是他又矛盾地慶幸著這一遭。

    他知道溺水之時的可怕和恐懼,所以他看見于真意的那一刻,腦子里的理智如崩掉的弦,他不再害怕泳池,不再抗拒水。

    她救了他一次,他要還給她。

    不僅如此,他甚至有一個私心。

    有人說小狗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誰,就會一直跟隨著她,跟一輩子。

    在泳池里這一遭,也算是死過一次了吧。

    這么算來,他在嶄新而又一次重啟的路途里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于真意,他也想一直跟著她。

    那同理,于真意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她會對自己產(chǎn)生依賴感嗎?

    這就是他陰暗的私心。

    六點一到,沿途路燈準時亮起。正是晝夜交替的時分,暮云在慢慢收盡,夕陽在拉線,整座城市墜落黑暗。

    公交車來了一輛又一輛,等待的人依次上車直至站臺空無一人。太陽西沉的最后一束光落在他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上,在地上投下一個側影。

    明明還是夏天,卻映出秋天的蕭索。

    因為顧卓航清楚地明白。

    她不會。

    她不會對自己產(chǎn)生任何的依賴感。

    混沌的腦海里,顧卓航一遍一遍地回憶著剛剛在游泳館里,于真意趔趄著撲進陳覺非懷里的那一幕。

    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于真意和陳覺非的這十六年,是他搶不過來也跨不過去的,無人可以代替的十六年。

    作者有話說:

    設定之初在糾結陳陳和航航的性格人設,糾結了也就三分鐘吧,就決定讓兩個人性格相似了。

    因為我想要真真在性格相同的兩個少年之間仍然堅定選擇陳覺非,任他何方天降,永遠堅定竹馬。

    我就喜歡數(shù)十年如一日朝夕相處之下產(chǎn)生的與生俱來的登對和宿命感。

    第24章

    和小喇叭花在鴛鴦巷口告別,于真意拉了拉陳覺非的衣擺,焦糖色的落日光線落在她拉著陳覺非的手背上。他一轉身,衣擺從她手中輕飄飄離開,光暈流淌在她掌心。

    傍晚時分,家家戶戶有人出來倒垃圾、散步,鄰居看見兩人,沖他們點頭,就當打過招呼。

    陳覺非和鄰居簡單打過招呼后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

    于真意抿了抿唇,原本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陳覺非又問:“嗯?”

    巷口停著一排私家車,于真意在黑色的車窗玻璃里看到倒映的自己。

    “我以后就不給你送飯了,來我家吃飯吧。”

    和以前一樣。

    陳覺非點點頭,他看著于真意那難以啟齒的樣子,以為是什么大事,卻沒想只是這件事:“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說完,他虛虛推著她的肩膀往家里走。

    于真意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掌心貼著她細長的天鵝頸。從游泳館出來后,她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發(fā)尾還有點濕,拂過他的手背。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緊身露臍T和牛仔褲,勾勒出上身纖細的輪廓,胸前微微隆起的飽滿幅度像兩顆水蜜桃,此刻又因為胸口劇烈的起伏而更加明顯。

    牙齒咬著吸管,并沒有在喝檸檬水,只是在思考。

    粉潤的唇上沾著濕意,和牙齒印過又很快消散的月牙痕跡。

    “真真?”陳覺非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在想游泳池的事情嗎?”

    于真意回過神來,剛想說不是的�?墒窍乱幻�,陳覺非彎著身子,他的五官靠近自己的臉頰前,于真意看見他眼底墨一般的濃稠,緊接著是微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頸側。

    兩手交疊,抱住她。

    他的身體溫度比常人高,連帶著掌心的溫度,他抱著于真意的時候,于真意覺得仿佛層層衣服都被剝除,他的掌心就這樣直白敞然地撫摸著自己的肩背。

    “真真�!彼兴拿郑皠e怕�!�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今天都是我的錯�!�

    “所以,真真,能不能原諒一次你的小狗?”

    聲音是習慣性的懶散,卻帶著無法忽視的認真。

    他沒有錯,也不必自責,更不必把這個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一旁香樟樹參天,枝繁葉茂,像撐起的大傘,直直覆蓋下的陰影包裹住樹下?lián)肀У娜恕?br />
    擁抱攜帶來了他身上綠調的薄荷柑橘味,成為這個曠闊空間的主色調。

    陳覺非最近老是抱她,這個擁抱讓她覺得很不習慣,可是更怪異的是,她一點兒也不想推開。甚至,要是能一直抱著就好了。

    于真意的耳根熱熱的,她訥訥點頭。因為點頭的動作,臉頰蹭著他的脖子,上上下下,像觸摸著柔軟的棉花糖。

    陳覺非彎了彎眼,眼尾透出笑意:“那我去跟錢姨負荊請罪,待會兒她打我的時候,你得保護我。”

    于真意聳了聳鼻子:“我媽才不舍得打你呢!”

    陳覺非沒再說別的,他扣著于真意的手腕,慢慢往于真意的家里走。爺爺和于岳民在院子里下象棋,錢敏嗑著瓜子,坐在一旁指點江山,忙著嗑瓜子的嘴上還在不停嫌棄于岳民下得太臭了。

    眼見兩個人進來,三人抬頭:“真真,陳陳,回來了�!�

    陳覺非點頭。

    “阿姨,做飯吧。”錢敏往廚房里叫了聲。

    阿姨在廚房應著。

    “哎呦,我們真真怎么傻乎乎的?”于岳民看了于真意,直笑。

    一下子,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她臉上。

    于真意摸了摸臉,清亮的眸里有些呆滯:“我很傻嗎?”

    陳覺非忍著笑意:“有點。”

    阿姨準備好了飯菜,讓大家進去吃晚飯。于真意走在最后,她看著于岳民和陳覺非勾肩搭背的樣子,眼前的場景又變得虛幻。

    她沒有在想游泳池的事情。

    剛剛那短短的幾秒里,她只是在想,他們好像沒法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

    吃過飯,陳覺非在于真意房間里打游戲,于真意湊在一邊,看著陳覺非的操作,好奇地問:“這個真的很好玩嗎?”

    陳覺非遞給她:“試試�!�

    于真意搖頭:“我怕我輸了,影響你的戰(zhàn)績�!�

    聞言,陳覺非正在操作的手一頓,他回頭看著于真意,眼神微微一沉:“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輸?shù)脹]眼見人�!�

    于真意頭微微后仰,和他扯開了些距離:“以前是以前嘛,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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