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覺非一手丟開政治書,抬頭,眼里帶著倦意,聲音有些沙�。骸霸趺戳�?”
“我想拿你的水杯去灌水�!�
陳覺非嗯了聲,從抽屜里拿出水杯塞到她懷里。
“冷的熱的?”
“冰的�!�
“......給你去小賣部買杯冰可樂是不是更好?”
“哦,謝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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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水機(jī)上顯示熱水還要等待三分鐘。
張恩儀靠在一邊,繼續(xù)課上的話題:“你說,怎么泡?”
于真意想了想:“邀請他中午一起吃飯吧。畢竟我倆的友誼也是從吃飯開始的�!�
張恩儀認(rèn)真地?fù)u搖頭:“不是,我倆的友誼是從陳覺非吃屎開始的。”
話音剛落,兩個人對視幾秒,然后笑得像開水壺,配合著前仰后合的動作,如同僵尸變異前兆,嚇得來灌水的幾個學(xué)生面露驚悚地朝兩人看。
笑聲默契地停下,兩人接著剛才的話題。
張恩儀:“那你幫我說,不然顯得我賊心昭然若揭�!�
于真意搖頭晃腦講著大道理:“自古以來多少話本里的狗血故事不都是從閨蜜不好意思要男生的微信,讓好姐妹去要,結(jié)果心儀的人和好姐妹雙宿雙飛了。本人貌美如花,顏值不容小覷,勸你還是自己來。”
張恩儀被她逗笑,于真意真是半天不夸自己就難受。
她也搖頭:“沒事,你倆雙宿雙飛也行,你這種大美女就是要配帥哥�!�
于真意:“......”
哇,這山一般的偉岸胸襟。
張恩儀撒嬌:“好不好呀,我主動去說顯得我賊心昭然若揭�!�
“遲早要揭�!�
“于真意!”
“好好好知道了�!�
水開了,于真意和張恩儀對視一眼,這開水聲居然真的和兩人的笑聲旗鼓相當(dāng),兩人莫名其妙又開始笑,推推搡搡地走到教室門口。
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于真意才想起紙條還在陳覺非那里,里面的文字稱不上露骨,但是和小姐妹的聊天內(nèi)容要是被他看見也很尷尬。
也不知道陳覺非看沒看。
回教室的時候,陳覺非果然還在睡覺。
于真意就知道他這是暑假日夜顛倒的作息還沒改過來,加上今天早上起的太早,錢敏女士的冷萃實(shí)在拯救不了他的困意。
下節(jié)是自習(xí)課,于真意戳了戳顧卓航的肩膀。
顧卓航抬頭看她。
“讓我一下下行嗎,就五分鐘�!彼彝昙垪l就走。
顧卓航起身讓她站到中間后又坐下。
于真意:?
她的意思不是讓這倆男的把她圍在這一畝三分地里�。�
她蹲下身,額頭貼著陳覺非的手臂,歪著腦袋在陳覺非的課桌里翻找。她的頭晃來晃去,長發(fā)蹭過他的手臂,后腦勺又貼著他的胸口。
陳覺非實(shí)在困,知道于真意在一邊也懶得管,直到她蹲得小腿太發(fā)麻了,手肘支在自己的大腿上借了個力,陳覺非終于忍不住了。
他困得睜不開眼睛,長臂穿過于真意的脖子,往自己的腿上帶,聲音含糊又沙啞:“乖,別煩我,再睡會兒�!�
于真意一個不穩(wěn),屁股跌坐在地上,腦袋就靠在陳覺非的大腿上。
他的聲音很輕,所以只有張恩儀和顧卓航聽見。
張恩儀滯愣地回過頭。
區(qū)區(qū)十個字,簡直將限制級拉滿。
顧卓航側(cè)頭,垂眸睨著她,看著緋紅染在于真意瓷白的臉上,他又看了看陳覺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天的悶熱在這個窒密的空間里席卷周身,于真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就往陳覺非的褲子上擦,她麻木地靠在他腿上,手往課桌里掏了掏,這會兒功夫倒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簡直覺得無語。
動了動脖子,陳覺非把她禁錮得更緊。
于真意說:“陳覺非,你要掐死我了。”
陳覺非恍若未聞。
于真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肘,又一次小聲叫喚:“陳覺非,你再不放開我我就不要你了�!�
毫無威懾力的恐嚇起到了顯著效果。
陳覺非指尖終于動了動,艱難地抬起頭,另一只手大力地揉了揉臉,算是徹底清醒了。他松開于真意,漂亮眉眼里困頓十足,屈尊紆貴般看了她一眼,抓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撈起來。
于真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從顧卓航后頭跨出去。
張恩儀帶著暗示性地咳嗽了一聲,于真意一頓,她看著顧卓航,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顧卓航,你中午是不是一個人吃飯呀?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顧卓航有些驚訝,他反應(yīng)了一會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該說不說,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的確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等待的功夫讓于真意覺得他在考慮如何拒絕,聽著張恩儀又一次帶著暗示性的咳嗽聲,于真意拿出最后一根樹莓味的棒棒糖遞給他:“一個人吃飯很沒意思的,和我們一起吧?”
兩三秒后。
顧卓航接過糖:“好。”
糖紙剝開,樹莓味的棒棒糖是霧紫色的,一股子香精的味道。
顧卓航看著前面正在和張恩儀說話的于真意,看著她飽滿的嘴唇一張一合,唇角一直微揚(yáng)著,她的嘴唇顏色清透粉潤,倒是和這樹莓糖有異曲同工之妙。
顧卓航的視線從于真意身上移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陳覺非也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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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高三的時間充足,北樓和南樓的鈴聲是分開的。離高二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下還有十五分鐘,北樓的鈴聲已經(jīng)響起,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聽見北樓東西走廊上如擂鼓般的腳步聲。
于真意嘆了口氣,餐具盒已經(jīng)擺在了桌子上,她晃了晃盒子,里面不銹鋼勺子碰撞的聲音叮鈴哐啷響著。
語文老師楊巧君正好走到第四排,她睨了眼于真意,語氣帶笑:“餓了?”
于真意:“是的老師,我都面黃肌瘦了�!�
楊巧君:“看不出啊,這不還是挺白的�!�
“就是�。 笔Y英語在前面插嘴,“我死七天都沒于真意這么白�!�
于真意的白的確是公認(rèn)的。想到蔣英語這比喻,班里發(fā)出窸窸窣窣的笑聲,困頓一下子全消。
楊巧君也笑:“行了行了,你們大半節(jié)課都沒動靜,現(xiàn)在倒是都活過來了。那今天提前給你們感受一下高三生活�!�
后排有學(xué)生問:“老師,啥意思啊,這就要開始高三模式了?”
于真意想了想,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什么呀!巧巧姐讓我們也提前下課吃飯呢!”她說完看著楊巧君,“對吧巧巧姐?”
楊巧君微微蹙著眉:“嗯,就你最會做理解。”
話音剛落,伴著歡呼聲,最后排的男生把門打開,學(xué)生們像涌起的潮水往教室外沖。
張恩儀拉了拉于真意的袖子,眼里暗示意味頗重。于真意比了個ok的手勢,她回頭看著顧卓航:“跟我們一起哦?”
她聲音軟而不膩,輕輕柔柔,像幾個小時前含在嘴里的樹莓糖。
顧卓航點(diǎn)點(diǎn)頭。
于真意眼瞧著陳覺非也要站起來,她疑惑:“岑柯不都給你特權(quán)讓你在教室里吃飯了嗎?”
陳覺非抬起頭,斂眉與她對視著,手指叩著桌沿,語氣異常平靜:“一個人吃飯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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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真意和張恩儀走在最前邊,張恩儀這個霸王花開始裝含羞草,在顧卓航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薛理科和蔣英語跟個左右護(hù)法似的架著陳覺非,于真意特別想去提醒一句,他穿著的固定器可以讓他正常走路,只不過比常人走的稍微慢些。她想想還是作罷。
因?yàn)榱私獗舜�,所以于真意知道陳覺非此刻的心情稱不上好。但是于真意不知道陳覺非在生氣什么,她努力思考著從上午開始自己和陳覺非說的每一句話,到底哪里觸到這條小狗的雷點(diǎn)了呢?
思考無果,得出結(jié)論——青春期的小狗,太過敏感。
“你說說你,腿都瘸成這樣了,在家休息不好嗎,是我我絕對把整個高二上學(xué)期給休了�!毖砜普f。
蔣英語也附議。
陳覺非嘖了聲:“怎么還阻止人學(xué)習(xí)啊?”
蔣英語陰陽怪氣:“不阻止不阻止,年級第一跟我們還是不一樣的�!�
薛理科還是不理解:“學(xué)霸的思維的確有別于我們凡人。”
提早下課的緣故,食堂里的人比往常少了一大半。
陳覺非在靠窗口的位子坐下,其余幾個人去排隊(duì)。
隊(duì)伍不長,沒等多久就到了于真意。
“阿姨,我要一份椒鹽排條,糖醋排骨,豬油炒杭白菜,然后再一份紅酒燴花蛤,毛豆燒雞,青椒土豆絲,分開裝在兩個碟子里�!庇谡嬉庹f。
阿姨給她打好后,打飯的時候手又顫顫巍巍地抖著,一抖就抖落了大半勺。
于真意的心也隨著她的手一起顫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食堂阿姨的手沒有一天不抖!
蔣英語吃的最多,眼見阿姨盛得少,又是苦苦哀求,磨蹭了好一會兒功夫。
于真意在陳覺非對面坐下,她把盤子挪到陳覺非面前,從餐具盒里拿出兩根勺子,其中一個遞給他。
薛理科和蔣英語屬于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就會死。兩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沸反盈天的食堂里也十分明顯。
薛理科看著顧卓航,自來熟般地問候:“同學(xué),你以前在哪兒高就的��?”
張恩儀:“高就這詞兒是這么用的嗎?”
薛理科:“那字兒造出來不就是給我用的嗎!”
顧卓航:“我高中以前都在杭城,半個月前剛搬過來。”
張恩儀:“那你從來沒來過這里啊,你覺得這里和杭城差別大嗎?”
顧卓航沉默了一會兒:“以前來過一次�!�
“那我上次看見你在古董花園那天,是不是就是你剛搬過來的時候?”
于真意和顧卓航中間隔著個張恩儀,所以她講話的時候微微探著頭,有一縷頭發(fā)上沾了點(diǎn)糖醋排骨的糖漿,發(fā)絲在甩動間又貼著她的唇邊,印上了一點(diǎn)焦糖色的痕跡。
顧卓航嗯了聲:“我住那附近�!�
此言一出,除了陳覺非,其他幾個人眼神交錯對視又交換。
大戶人家。
“那你——”
于真意有一堆問題要問,陳覺非的視線落在她唇上,他從夏季校服淺淺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紙,抽出一張后抬手伸到于真意面前:“別動�!�
于真意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任由陳覺非幫她擦著嘴角,他的拇指指腹隔著那層薄薄的紙巾刻意撫過她柔軟的唇,很快的一下。
張恩儀早就習(xí)以為常了,薛理科就不行,他還是做不到以正常又自然的目光面對眼前這兩人,所以他帶著滿滿的疑惑問:“哎,你倆這樣真的不影響你們以后找對象嗎?”
于真意覺得他大驚小怪,這怎么了,陳覺非可是重度潔癖啊。
蔣英語塞了口飯:“你想多了,陳覺非重度潔癖,這屬于是哀家眼里容不得臟東西�!�
他惟妙惟肖地學(xué)著,薛理科覺得好笑,他又戳戳陳覺非:“哥,我想聽你說這句話。”
陳覺非:“你有病吧�!�
“不過你倆那微信昵稱,整的跟情侶名一樣�!痹陉愑X非那里碰了壁,薛理科又開始剛剛的話題。
于真意:“文盲,你懂什么。”
張恩儀艱澀開口:“不好意思啊真真,其實(shí)我也不懂�!�
于真意:“......TBG:truebeautifulgirl,TNB:thinknoboy�!�
張恩儀、薛理科、蔣英語:“......”
神一般的英譯中。
蔣英語邊和大排做斗爭邊豎起了個大拇指:“姑娘好英文�!�
于真意:“Thankyou。”
于真意還要說些什么,從來都是問什么答什么的顧卓航冷不防開口:“你們兩個是......”
點(diǎn)到為止的話卻能讓每個人都明白言下之意。
顧卓航這是把兩人當(dāng)情侶了。
于真意夸張地啊了聲:“怎么會這么想?”
顧卓航淡淡地說:“你們的相處方式,挺像�!�
于真意塞了塊排骨,她看看陳覺非,一臉若有所思:“看來我們有必要改變一下相處方式了,不然還真被科科說準(zhǔn)了,萬一真耽誤我的桃花了呢�!�
蔣英語在一邊咒罵學(xué)校食堂的飯量越來越少越來越坑人,幾個人的話題又扯到了食堂的飯上。
區(qū)別于其他人,陳覺非直直對上顧卓航的眼睛,毫不退讓。大概是雄性生物之間,無需多余的言語,只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眼里的敵對之意。
陳覺非突然嗤笑出聲,眼里挑釁的進(jìn)度條被拉滿。
他還以為面前這位新同學(xué)是什么來路,原來是綠茶啊。
在小團(tuán)體的對話已經(jīng)成功地從食堂打飯阿姨手抖轉(zhuǎn)移到門衛(wèi)大叔好像逆齡生長之后,陳覺非沒由來地說:“其實(shí)不太熟�!�
幾個人的目光紛紛轉(zhuǎn)向他,于真意最先說:“啊,是排條,還是排骨,還是杭白菜啊?”
“真真�!甭曇舻偷统脸�,聽不出什么情緒。
該是很平的兩個字,卻在他的唇齒間摩挲出抑揚(yáng)頓挫的味道,更像雄性生物探出鋒利爪牙告誡外來的侵犯者。
于真意起先以為陳覺非在叫她,后來發(fā)現(xiàn)并不是,她還有點(diǎn)錯愕,因?yàn)殛愑X非不常這么叫她。而剩下的話,更是將她的錯愕拉到了峰值。
“其實(shí)我們兩個不太熟。”
“只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搬了三次家還是鄰居,她的名字取自我媽最喜歡的《飲酒》,我的名字取自她爸最喜歡的《歸去來兮辭》�!�
“除此之外,的確不太熟�!�
第6章
草木蔥蘢,伴著貼地而來的風(fēng)颯然作響,最后一絲晚霞湮沒了這座城市所有的建筑。
顧卓航一個人住在這里,做飯阿姨正在廚房燒菜,燒完菜之后她就走,待到明天的這個時間點(diǎn)再過來循環(huán)重復(fù)今天的工作任務(wù)。
顧卓航看著眼前的一桌子的菜,味同嚼蠟。
少女輕靈上揚(yáng)的聲調(diào)在耳畔回旋。
她帶著笑意說:一個人吃飯很沒意思的。
顧卓航只見過于真意五次。在古董花園,她笑著和鄰居妹妹說話;在躲云書店,她對自己說謝謝;在車站,她和賣西瓜的阿婆討價還價。
然后就是今天中午,她說一個人吃飯很沒意思。
而還有一次,太早了,回溯在時光的甬道里,距今已經(jīng)太久了,久到于真意一定忘記了。
莫名的,他又想到陳覺非今天中午那番話,那語氣里明晃晃的宣誓主權(quán)。
很幼稚,也很低級。
可是他矛盾地想著,要是身份對調(diào),坐在那里宣示主權(quán)的人是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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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xué)第一天,學(xué)校門口堵得厲害,于真意一道數(shù)學(xué)題沒解出來,被數(shù)學(xué)老師扣下了,陳覺非先慢吞吞地走下來,在停車棚等她。
數(shù)學(xué)老師沒有拖太久,只講了二十分鐘。于真意走出教學(xué)樓的時候看見陳覺非身邊站著兩個女生,身上還穿著迷彩色的軍訓(xùn)服,應(yīng)該是高一的學(xué)妹,不出意外就是在問陳覺非要聯(lián)系方式。于真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把書包抱在前面,坐在樓梯臺階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前頭。
直至看到兩個女生臉頰紅紅地跑開,于真意才走過去。
陳覺非靠著墻:“杵哪兒干什么?”
于真意解釋:“我過來多尷尬呀。”
陳覺非興致缺缺地哦了聲:“你不來救我。”
用于真意新學(xué)的詞來說,陳覺非的臉和說出的話時常讓她覺得ooc。
“ooc是什么意思?”陳覺非問。
于真意笑得眉眼彎彎:“就是你sbb�!�
“......”
車拐過學(xué)院路,最擁擠的一段路已經(jīng)過去了。
等在紅綠燈前,于真意問:“你說一見鐘情是不是就是見色起意呀?”
“是�!焙箢^的聲音沒半點(diǎn)猶豫。
“那這種喜歡有點(diǎn)不牢靠。”于真意好心提醒他,“你小心被騙。”
綠燈。
風(fēng)裹挾著她的長發(fā),發(fā)梢掠過陳覺非的鼻尖。白色襯衫有一角沒有扎進(jìn)裙擺里,蹭著他的手背。
他鼻子聳動了一下,清晰地聞到于真意身上的甜橙味,糅合在夏日傍晚的風(fēng)里。
指尖勾過她的發(fā)梢,他垂頭,額頭貼著她的肩膀,很輕地蹭了一下,聲音有些悶:“于真意,你知道就好。”
關(guān)她什么事?
于真意疑惑:“我知道就好?為什么我要知道?”
陳覺非沒再說話。
小電驢開進(jìn)鴛鴦巷,在陳覺非家門口停下,陳覺非慢吞吞地跳下小電驢,他單肩背著包,腳步一輕一重地往家里走。
站在門口,他倚著墻輸密碼。
——滴滴滴
密碼鎖顯示密碼錯誤。
于真意嘖了聲:“第三位的數(shù)字是7呀,你怎么自己家密碼都記不住了�!�
陳覺非的手一頓,指尖停在那個7上,面上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滴滴滴
長時間沒按密碼,密碼鎖又自動叫起來。
黃昏稀薄的陽光照在少年寬闊的肩膀上,靜謐巷口里,他好像是在笑,又分辨不清,聲音低到不認(rèn)真聽根本無從察覺。
“所以你說,要怎么改變相處方式?”
·
楊巧君前一天布置了默寫古詩的任務(wù),默寫完后同桌互改。
一般輪上這種同桌互改的時候,教室里都異常熱鬧,各種“灰色交易”層出不窮,比如對的打勾錯的不打叉,又如直接幫同桌改過來,更甚者來一場燈下黑不交換。
唯有于真意后頭那兩位,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寂靜嶺。
于真意好奇地回過頭去:“你們兩個好冷漠啊,好像不認(rèn)識一樣。”
本來就不認(rèn)識。
心里是這么想的,嘴上卻完全不一樣。陳覺非看了對方一眼:“沒有。”
顧卓航也平靜回應(yīng):“嗯�!�
更像不認(rèn)識了。
下課的時候,江漪走過來,從第一組第一排開始收作業(yè),走到陳覺非身邊時,他正好趴在桌上睡覺。江漪抿了抿唇,敲敲他的桌子:“陳覺非,要交英語作業(yè)了�!�
陳覺非原本埋在黑發(fā)間的手指動了動,胡亂地揉了把額前翹起來的碎發(fā),艱難地坐起來。
坐在前面的于真意恍然哦了聲,回頭把作業(yè)塞到江漪懷里:“不好意思,在我這里�!�
陳覺非睡眼朦朧地看了眼,大腦似乎還在宕機(jī)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