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個可愛的圓腦袋聽話又勤勞,給廖停雁收拾了餐桌,另一個拿著廖停雁給它的小錘子嘿咻嘿咻替主人捶背。
司馬焦沒見過這種奇奇怪怪的‘人’,所以不能理解廖停雁為什么一臉慈愛地看著兩個小人,還說它們可可愛愛。他瞧了兩個忙活的小人一眼,覺得它們怪模怪樣,一轉(zhuǎn)眼看到廖停雁寫在兩個木頭人背后的字,是“1”和“2”。
“那是什么?”司馬焦捉了個小人,指著它后背的數(shù)字問。
被抓住的二號小人正在給廖停雁捶背,突然騰空,吚吚嗚嗚地在半空中揮舞手腳和小錘子。
不要欺負小孩子!廖停雁把它放回地上,還摸了一把它的腦袋,這才回答:“是數(shù)字啊,那個是1,這個是2�!�
說完她才反應(yīng)過來,祖宗是不知道阿拉伯?dāng)?shù)字的。說到這里,她還有個疑惑。就是她和司馬焦雙修,偶爾看到過司馬焦的一些記憶碎片,按照雙向理論,司馬焦應(yīng)該也看到過她的,可他沒有表現(xiàn)出過什么異樣。
如果他看到了她在從前世界的記憶,應(yīng)該會砸出十萬個為什么才對,可他沒有半點異樣。還有,之前她偶爾激動時心里想過以前怎么怎么樣,說過些原本世界的東西,他都沒反應(yīng)。
所以她有個猜測,關(guān)于她從前那個世界的一切,可能被“屏蔽”了。
司馬焦:“一和二?為什么用這么奇奇怪怪的符號�!彼麤]有探究下去的意思,覺得可能是魔域那邊的說法。
只是對牽靈術(shù)生出了一絲興趣,攤開手說:“《庚辰萬法錄》給我�!�
《庚辰萬法錄》就是他之前給廖停雁帶回去的大部頭術(shù)法書,廖停雁拿出來給他,他刷刷刷找到牽靈術(shù),看了大約十秒鐘,然后閉目五秒鐘,接著他就從廖停雁那邊拿了個空白的小木頭人,用了牽靈術(shù)點靈。
廖停雁:“……”十五秒速成天階術(shù)法,你知道我學(xué)了多久嗎!之前一直失敗,還是到了煉虛期才終于成功用出來了!我剛才還有點驕傲的!
現(xiàn)在見識到了學(xué)神的光輝,驕傲和小鹿一起殉情了。
司馬焦點靈的小木頭人也是和小一小二一樣圓滾滾的樣子,只是廖停雁還沒給它畫眼睛嘴巴,它就呆呆地到處摸。
司馬焦一巴掌按著小木頭人的腦袋,很壞心眼地看它在手底下打轉(zhuǎn)。
廖停雁覺得他像個玩玩具的小男孩。
廖停雁把小人提了回去,也給它畫了顏文字表情,是個莫名嘲諷的表情,看著和司馬焦有種微妙的相似。
背后再給它編號3。
雖然表情很嘲諷,但小三也是個勤勤懇懇的小人兒,廖停雁沒什么事給它做,想想就拿出來一口袋堅果,叫什么她忘記了,總之挺好吃,就是剝殼麻煩。
她給了小三一口袋堅果和一個大碗,它就抱著大碗坐到一邊開始老老實實剝堅果了,剝完一碗上供,接著剝下一碗。
司馬焦:“……”
司馬焦:“那是我點靈的�!�
廖停雁:“嗨,分什么你我啊,來,吃個堅果�!毖a腦子的。
司馬焦被她塞了一嘴堅果,本想說一般而言自己點的靈,只有自己能使喚,看一眼廖停雁那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的表情,他就懶得說了。大約也是神交的緣故,看她使喚地還挺開心。
他嚼了嚼嘴里的堅果,咽了下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吃了東西,就不大爽利地躺了回去。
他不喜歡吃任何東西,不是因為食物口味的問題。很小的時候,照顧他的多是師家人,他們給他吃過一些……不是很好的東西�?傊髞硭褪裁炊疾幌氤�。
并不是廖停雁以為的挑食。
點靈的小人耗盡了靈力就會變回去,在廖停雁看來它們就是充電機器人。
廖停雁的小一和小二先變回去了,小三的持久度是前面兩個的三倍,就是好像有點呆,廖停雁沒叫停,它就坐那剝了一個小山的堅果。廖停雁覺得,下回再點靈小三,就別讓它剝堅果了,她存的那些差點不夠它剝的。
她們待夠了三天,廖停雁就是沒修煉,都感覺自己修為在這幾天內(nèi)源源不斷往上漲。
“是不是差不多該走了?”廖停雁問。
司馬焦伸手:“拆了這個就能走了�!�
廖停雁:“……”行行行,給你拆腳套,你這個臭貓貓。
她這三天里照顧的仔細,基本上沒讓祖宗動過手,所以這會兒拆開藥符,發(fā)現(xiàn)愈合速度比自己想的要好一點。她捧著司馬焦的手,就像爾康捧著紫微的手,突然戲精附身,滿面深情地說:“答應(yīng)我,要多注意不要撕裂了傷口,也不要磕到碰到,我會心疼�!�
司馬焦的表情好像她在他衣服里扔了個毛毛蟲。
廖停雁:“等下!我們不是出去嗎,你往里面走干嘛?”不會是剛才聽到她在心里笑話他生氣了吧。
司馬焦扭頭看了她一眼,“拿個東西再走�!�
廖停雁肯定他這語氣里仿佛是順手一拿的東西,絕不簡單。
司馬焦伸手要拉著她,帶她過去。廖停雁先一步抱上了他的腰,“我自己抱,你手別用力�!�
司馬焦就把手搭在她肩上了,他把廖停雁瞬息間帶到了雷鳴山谷中心,放開她,俯身五指張開按在了中央一塊普通的石頭上。
天搖地動,但他們兩人站立的地方紋絲不動,廖停雁腳下一空,她迅速穩(wěn)住身子,停在半空中,發(fā)現(xiàn)自己和司馬焦站在一條銀河里。
在這片空茫的黑色中,有星星點點的璀璨紫色光點,河流一樣漫過她的腳下。
“走�!彼抉R焦順著紫色星星銀河往前走,廖停雁跟在他后面,看著那些紫色的小光點,當(dāng)那些光點飄到她眼前,她才看見那是花型的光點。
在這條路上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xiàn)好幾條銀河匯聚的終點,所有的璀璨光點圍繞著一顆拳頭大的紫色石頭,紫色石頭上纏繞著幾圈小小電弧。
司馬焦伸出手把它摘下來的時候,那些電弧滋啦滋啦,扎進了他的手指,又被他撕開了——像是撕橘子瓣上的白色橘絡(luò)。
撕干凈了,他把石頭往廖停雁手里一放,非常隨意。
“行了,走吧�!�
“這是?”廖停雁翻來覆去地看石頭。
司馬焦:“雷石。”
廖停雁:“看它出現(xiàn)的這個環(huán)境,我不得不懷疑,這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雷石,是雷鳴山谷里很重要的東西。”
司馬焦點了點那塊光華內(nèi)斂的石頭,“它是雷鳴山谷的‘心臟’,雷鳴山谷能擋雷劫,主要是它的作用�!�
廖停雁:“……”所以說你把這個拿走,雷鳴山谷就毀了是嗎?
“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绷瓮Q憔o張兮兮地說著,把石頭收了起來。開玩笑,既然這么有用,就算被發(fā)現(xiàn)也要帶上啊,下回還得用呢。
司馬焦:“不會,等他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了�!钡侥菚䞍�,也沒人會在乎這里了。他想到這里,心情不錯地笑了下。
兩人離開的時候,廖停雁還有點不真實,“你就這么隨隨便便地過來,又隨隨便便把人家最重要的東西拿走了,這么簡單的。”
司馬焦:“雷鳴山谷,從前是司馬一族所造,雷石也是司馬氏所有�!�
廖停雁:“難怪你能進來了!可是,雖然以前是你們的地盤,但師氏把持這么久,就沒設(shè)點什么禁制之類,讓你們司馬氏的人不能再來去自如嗎?”
司馬焦嗤笑一聲,“他們當(dāng)然設(shè)了,但是,對我有用嗎?”
呵,辣雞,沒用。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
廖停雁覺得,就憑祖宗這張嘴和這個表情,至少能氣死十個師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師氏:看我防火墻!
病毒嬌嬌:手撕防火墻。
第48章
司馬焦給廖停雁煉制了個新的防御法寶,
仍舊是用瓔珞為基,是師余香寶庫里更加漂亮的一個瓔珞項圈,
他這回將那個雷石之心也一起熔煉了進去,
就算是雷劈也劈不壞了。
用司馬焦的原話是:你要是遇上了像師千縷那樣的修士,跑不掉,
躺下來讓他打,
對方用盡全力也要打半天才能破開防御。
這一點廖停雁是相信的,畢竟這次這個防具,
司馬焦足足做了半個月,斷斷續(xù)續(xù)改了好幾次,
能讓他花這么多時間去做出的東西,
當(dāng)然厲害。
廖停雁聽他說了那話,
就掂著那瓔珞項圈問:“破開防御后呢?”
司馬焦就嗤一聲,廖停雁看到他的下巴微微揚了下,還未完全愈合的手指撐在下巴上,
說:“在那之前我就會到,你可以繼續(xù)躺著�!�
“頂天立地”的祖宗實際身高目測一八八,
剩下頂天的那部分,全都是他自信氣場給堆積起來的。
不過,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悟性高到離譜,
實力強到逆天,慈藏道君,天上地下只此一個,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人。
司馬氏就剩他一個,
人還在三圣山里被關(guān)著的時候就讓諸位大佬嚴陣以待,出來后把這么大個庚辰仙府搞得人仰馬翻還全身而退,能讓正道魁首師千縷掌門束手無策,還能手撕天雷。
可是,這么厲害一男的,偶爾行為怎么這么低幼呢?
他趁她半夜睡著,把她那些點靈小人的臉都涂掉了,畫了堪稱驚悚的奇怪人臉上去,還敢大言不慚說:“這樣看著不是更加自然好看了�!�
呸,半夜起來看到立在床邊三個面目全非的點靈小人,一瞬間生活片就變恐怖片了好嗎!
廖停雁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起他的審美,但想想他選擇了自己,審美肯定沒問題,所以他就是手賤。
“來,這些給你玩,你想怎么畫就怎么畫,別糟蹋我的小一小二和小三�!绷瓮Q憬o了他一打空白的木頭小人。那都是她之前沒事用木片刻出來的,刻了很多。
司馬焦看也不看那些木片,只指出:“你口中的小三是我點出來的�!�
廖停雁:“……我們還是別討論小三的問題了,討論多了容易吵架�!�
司馬焦:“什么意思?”
他又說:“你還會跟我吵架?”
廖停雁:“我為什么不會跟你吵架?”情侶嘛,多少都是會吵架的,現(xiàn)在沒吵,純粹是沒遇到事。
司馬焦:“那你跟我吵一個我看看。”他的表情動作,就和當(dāng)初好奇她罵人,讓她罵一個看看一樣。
廖停雁:“……現(xiàn)在找不到氣氛,下次再說吧�!�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個‘下次’會來的這么快。
他們這段時間住在師余香的風(fēng)花城,城里面有很多師余香的小情人,隔三差五來一波自薦枕席,師余香和這些人尋歡作樂,私生活非常混亂,反正大家都是玩玩。
其中有一個她的秘密情人,木家的一位外府公子,也是以風(fēng)流著稱,每次經(jīng)過風(fēng)花城都要過來和師余香廝混幾日。這次他也是過來了,恰好這一日廖停雁在師余香那個花苑里午睡,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身邊坐了個陌生男人,曖昧地摸著她的臉,湊過來就說了句下流話。
“聽說最近你都沒找人了,怎么,那些人都滿足不了你這淫蕩的身體了?”語氣熟稔得意,還試圖去揉她的胸。
廖停雁臥槽一聲,一腳把他踹飛出去,這才徹底醒過來。往常司馬焦在身邊,這里其他人也不會沒有允許過來,所以她壓根就沒防備。她怎么知道,這人以往過來,從來都是不需要這邊守衛(wèi)通傳的,因為他和師余香算是偷情,他家中還有個家世相仿的妻子,很是兇悍。
司馬焦剛好離開了一會兒,恰巧就給他撞上這個空隙。
“嘶……你干什么!”木公子修為沒她高,被她一腳踹的痛叫出聲,怒氣沖沖坐起來罵了聲。
他的運氣著實不太好,因為這個時候,司馬焦回來了。
之后發(fā)生的事,廖停雁想起來就頭疼惡心。司馬焦當(dāng)時笑了一聲,強硬地按著她的手,不顧她的拒絕,強迫她捏碎了那人的腦袋。
人的腦袋在她手底下迸裂的觸感,讓廖停雁記憶深刻。
她當(dāng)時就吐了出來,在一邊干嘔了半天。
司馬焦不理解她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大,“只是殺個人而已�!�
廖停雁知道他不理解。
他們所生的世界不一樣,司馬焦覺得殺人沒關(guān)系,就像她覺得不能殺人一樣,他們的觀念都是來自于所處世界的普世觀念,互相大概都是無法認可的。
她理解司馬焦生在一個不殺人就會被殺的環(huán)境,所以對他的嗜殺,她不予評價,只堅持著自己不逼到絕境不動手殺人的想法。
司馬焦這次并沒有上次面對月初回時的生氣,所以也沒想折磨人,是那種看見只不喜歡的小蟲子所以隨手弄死的態(tài)度,動手很干脆,都沒時間讓廖停雁蒙混過去人就死了。
看到廖停雁的反應(yīng),司馬焦坐在旁邊擰起眉,“他冒犯你,我才要你親自動手,只是件小事而已。我從未見過有人殺人反應(yīng)這么大的�!�
他雖然知道廖停雁不喜歡殺人,但也只覺得她是不喜歡而已,就像她還不喜歡吃一種粘牙的焦糖,但硬要給她吃了,她也只是皺皺鼻子,灌幾口水,在心里罵他兩句而已。
他生在妖魔窟里,又怎么會知道在太平盛世養(yǎng)出來的姑娘多難接受自己殺了人。又怎么會理解,不喜歡殺人,與不喜歡吃什么東西,對廖停雁來說完全不一樣。
廖停雁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些什么,她滿腦子還是剛才濺到她手上的腦漿,下意識覺得惡心的不行,擦洗了許多遍手。
她的世界,殺人的人終究是少,普通人和殺人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就算是打仗,也有許多士兵因為在戰(zhàn)場上殺人而落下心理疾病,無法排解,廖停雁又怎么會毫無影響。
她干嘔了半天,擦擦嘴,站起身徑直進了屋里找個地方躺下了,司馬焦跟著她走進屋,看到她背對著自己躺下,是個拒絕他靠近的姿勢。
廖停雁現(xiàn)在很難受,生理上的難受,心里又生氣,就不想理人。如果司馬焦只是那個殺人狂魔師祖,她不敢跟他為這種事生氣,可他現(xiàn)在不是了,她把他當(dāng)這個世界最親密的人,所以忍不住和他生氣。
司馬焦去掰她的胳膊,廖停雁一把拍掉他的手,臉也沒轉(zhuǎn)過去,懨懨地說:“別跟我說話,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話�!�
司馬焦沒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他盯著廖停雁的背,不得其解,“你究竟怎么了,就因為我讓你動手?”
廖停雁沉默片刻,還是嘆了口氣,說:“你不能這樣,我從來沒阻止或者強迫你做過什么事,所以你也不能這么對我�!�
司馬焦長這么大,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不能……不,有人說過,只是他從不在意,在他這里,只有想做和不想做,沒有不能做。這天底下,沒有他不能做的事。
如果面前不是廖停雁,司馬焦一句廢話都懶得說,但現(xiàn)在他沉著臉片刻,還是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不能不會,你總要殺的,早晚有什么區(qū)別�!�
廖停雁看著帳子上的花鳥紋出神,她其實知道,她有想過,或許哪一天,她會為了身后這個人殺人,但不能是現(xiàn)在這樣。這樣隨隨便便,好像兒戲一樣的殺人。
就是不高興,暫時不想理他。
她不高興,司馬焦也不高興,他就從來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對廖停雁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在乎和寬容。
司馬焦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廖停雁沒管他,她睡一覺,竟然做了個噩夢,醒過來連往常的一日兩餐都不想吃了,實在是沒胃口。點靈小人舉著小木槌靠過來,要給她捶背,廖停雁擺擺手拒絕了。小黑蛇爬過來要和她玩,廖停雁也沒動彈。
司馬焦在外面待了三天,消了大半的氣才回來。他不想對廖停雁發(fā)脾氣,但撒了氣,心里仍然是煩躁,好像回到了最開始,還沒遇到廖停雁時的狀態(tài)。
他沉著臉走在師余香的花苑長廊,衣擺和長袖擺動都帶著戾氣�?熳叩介T口時,他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
人不在。他很快走出來,感受了一下,竟然沒有在周圍任何地方感知到她的氣息。
她走了?因為害怕,因為這種小事就離開他?
司馬焦一揮袖子,一整個花圃中的錦繡花苑都塌了下去。他看都不看,唇線繃緊,滿身寒氣循著一個方向找過去。那個瓔珞項圈上,有能讓他追查到人的術(shù)法。
他一直追到云河畔,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廖停雁坐在那里握著一根釣竿,正在釣飛鰩。飛鰩是這片云河里的一種妖獸,尋常很難釣到,司馬焦看到她身旁擺放的大桶里裝了好幾條飛鰩,而她用來釣飛鰩的餌,是之前在雷鳴山谷抓的那些長蟲。
原來她那時候收集那些長蟲,是為了釣飛鰩,她是怎么知道雷鳴山谷里的蟲能釣飛鰩?
司馬焦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想跑,身上的怒意散了些,他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盯著廖停雁的背影,沒有上前的意思。
他還是沒覺得自己有哪里做錯了,可他感覺到廖停雁很難受,他認識她之后,第一次在她那里感受到這種沉重的心情。
他就站在樹后看,看廖停雁釣了難釣的飛鰩,看著她一臉的抑郁,垂頭喪氣地在原地生火,烤飛鰩。
烤的香氣四溢,她自己又不吃,好像是想到什么又覺得惡心,看了眼自己的手,拿出水灌了兩口。
司馬焦覺得很煩躁,手把旁邊大樹的樹皮剝下來好大一塊。
廖停雁:“我不想吃�!�
她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之前你說要去雷鳴山谷,我翻到一本游記,說雷鳴山谷里的蟲子能釣飛鰩。飛鰩肉很美味,本來想跟你一起嘗嘗的�!�
司馬焦:“……”
他走過去,坐在廖停雁對面,拿起烤好的飛鰩咬了一口,面無表情把整只飛鰩吃完了。
廖停雁還在頹著,喪著一張臉又給他遞了只。司馬焦不想接,看她的表情,還是伸手接了。
廖停雁:“你以后不能這樣了。”
司馬焦丟下飛鰩,“這樣一件小事,你為這跟我生氣?”
廖停雁抹了下眼淚,抽泣了一聲。
司馬焦把丟下的飛鰩拿起來,“……我知道了�!�
司馬焦:“我也沒罵你也沒打你,我都答應(yīng)了。”
廖停雁眼淚往下掉,“我做噩夢。”
司馬焦吃不下去,他渾身都難受,丟掉手里的飛鰩,一手勾著廖停雁的后頸把她拉過來,拇指用力擦掉她的眼淚,“不許哭了�!�
廖停雁看他手指上的傷痕,眼睛一眨,又掉了一顆眼淚在他的手掌里。她側(cè)臉靠在司馬焦的手掌,眼睛看著他,“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我說了不愿意做就是真的不愿意做,你不要強迫我了。”
司馬焦看著她,湊上前貼著她的前額,“我知道了。”
說到這,聲音又低了些,有點懊惱,“你別哭了�!�
用唇貼了貼她的眼睛,是個很不熟練的安撫姿勢。
第49章
司馬焦仍是不覺得自己要廖停雁殺個人有什么不對,
可他卻也覺得有些后悔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后悔”是個什么感覺,十分新奇,
是和身體的痛完全不同的一種煎熬。
廖停雁好些天沒再吃東西,
往常她每天都要花時間吃兩頓,有時候精致,
有時候豐盛,
有時候興致來了,她還自己動手做。他還記得有一回她做了個說是什么火鍋的,
吃的屋里全是味。
雖然他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吃的,但她吃得開心,
他也覺得心情好起來,
看她這些天懨懨的吃不下東西,
司馬焦比她還不舒服。
而且,他還見識到了廖停雁說的做噩夢。他在她的靈府里休息,原本的藍天白云變了,
司馬焦在她腦子里看到了一群人殺豬的景象,那豬被綁起來,
叫的驚天動地。
司馬焦:“……”
真是別致,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的靈府里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他自己的靈府里惡劣的時候有地獄般的尸山血海,但一群身形模糊的人聚眾殺豬……他真是開了眼界了。
他腦子里都好像循環(huán)了一整天的殺豬叫聲。
這不能怪廖停雁,
她除了前幾天的事,之前印象最深刻的場景就是幾歲的時候在鄉(xiāng)下外婆家看到的殺豬景象,那景象給她帶來的童年陰影堪比之前看到司馬焦殺人,她潛意識抗拒殺人,
所以噩夢的源頭就變成了殺豬。
廖停雁睜開眼睛,先給自己貼了個面膜。雖然修仙人士不會因為一晚沒休息好就留下黑眼圈,但她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疲憊,臉摸起來都沒那么水嫩了。
司馬焦把她抱到身上。
廖停雁捂著自己的面膜:“?”
司馬焦表情莫測:“殺豬……可怕?”
廖停雁翻著白眼看帳頂不說話,她什么都不知道,別問她。
司馬焦是知道了,殺豬不可怕,殺人也不可怕,但廖停雁一旦吃不好睡不好,那就很可怕。
司馬焦的眉眼顏色很濃,又因為皮膚太白,整個人的容貌就顯得尤為深刻,特別是擰眉沉凝的模樣,氣勢就顯得很鋒利。像在思考什么有關(guān)生死存亡的大事。
廖停雁看他這樣,反而先開口寬慰了他一下,“我調(diào)整幾天就好了�!�
讓司馬焦等著?這是不可能的。他這個人擅于制造問題,同樣也擅于解決問題。
很快的,他帶回來一只玉枕。
“用這個,只要做夢都會是美夢。”
廖停雁抱著那只玉枕,想起童年看過的某部火熱穿越劇,里面也有個玉枕,忘記叫什么名了。當(dāng)天晚上她就試了試這個玉枕,沒有她想的那么硌人,枕著還挺舒適的,果然也很見效。
司馬焦這晚上在她的靈府里沒再聽到殺豬叫聲了,只發(fā)現(xiàn)那些花香變成了濃濃的甜香,像是什么甜食的味道,熏得他感覺自己的神魂都是甜味。
廖停雁夢到自己生日,和久違的親戚朋友們在一起,吃了一大堆奶油蛋糕。她醒過來之后就感嘆,“好久沒吃過奶油蛋糕了。”也好久沒見過親人朋友們了。
“做了好夢開心嗎?”司馬焦問她。
廖停雁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夢,夢里她想念的朋友和親人都在朝她笑,大家吵吵鬧鬧,催她切了蛋糕。特別大特別好吃的一個蛋糕,所有的一切都很和諧——夢里顯然有美化,她媽才舍不得給她買那么大的蛋糕,她爸也不會笑的那么和藹,妹妹更不會乖巧叫她姐姐,朋友們天南海北,更不會聚的那么齊。
她還是點了頭,“挺開心的。”就是想到一句詩,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這個枕頭這么有用,你怎么自己不用?”廖停雁摸著玉枕上雕刻的紋樣,覺得那看上去有點像是長鼻子大野豬。
司馬焦看她恢復(fù)了精神,也放松了些,從鼻子里哼了聲出來,“對我沒用�!�
他擁有特殊的能力和強大的力量,相對的,有不少法寶靈藥都對他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