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嫵&判官筆:“……”
她摁了摁眉心:“帶我去見他�!�
下一刻,整個地面翻滾了起來,在白眉和小狐貍的驚呼聲中,地面如同海浪卷著他們朝深處而去。
息壤深處,一處汩汩冒著泡的泥池中,男人被吊在石柱之上,勾魂鎖扣住他的琵琶骨,赤裸的上半身上被開膛破肚。
他腹腔內空空如也,鬼體被啃噬掉了,露出森森肋骨,陰柔俊美的臉上,雙目緊閉,隱約間還有鼾聲從他鼻間響起。
“你是擱哪兒都能擺爛啊。”
女子的感嘆聲響起。
男鬼打了個哆嗦,睜開瞇瞇眼,瞧見泥池邊站著的女子,無視她難看的臉色,齜起一口大白牙:
“喲,來了啊~死鬼~”
【第68章
青嫵偏心蕭沉硯】
青嫵臉色并不好:“我來早了,應該等你被吃干抹凈后再來。”
夜游齜牙咧嘴,陰柔俊美的五官都擰巴到了一起:“你個死鬼,又口是心非了是不是~哎呀,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青嫵真是沒眼看這個蠢貨,堂堂夜游神,陰溝里翻船能翻成這樣,也是夠厲害的!
夜游扭動了一下身體:“來了就趕緊把我放下,老子都要被那死蝗蟲給榨干了�!�
青嫵示意白眉和小狐貍過去將他放下。
她是不想碰這蠢東西一點的。
夜游挑眉,見白眉和小狐貍抓住勾住他蝴蝶骨的勾魂鎖卻沒事后,他意味深長的瞥了眼青嫵,回頭見這一老一狐一副束手束腳的樣子。
他友善的咧嘴笑道:“直接扯掉便是,放心啦,我抗造的很�!�
白眉梗著脖子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瞇瞇眼男鬼是誰,但對方笑起來的樣子,給他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
當下,他和小狐貍不再手軟,用力一拽,那兩條勾魂鎖從夜游的骨頭上被拽了下來,鉤子尾端還掛著兩扇鬼骨。
一老一狐臉色都白白的。
夜游墜入泥池中,下一刻,就見他像條黃鱔似的,自己蛄蛹上了岸,爬到了青嫵腳邊。
他虛弱的伸出手:“搭把手�!�
青嫵抬起一腳,將旁邊瑟瑟發(fā)抖的無塵踹到他跟前,惡劣的笑道:“吃吧,特意給你帶來的�!�
無塵難以置信,恐懼地睜大眼。
青嫵挑眉,笑聲冷漠無情:“不然你以為我留你到現(xiàn)在是干嘛?”
“不、不——”
無塵絕望的叫聲剛剛脫口,脖子就被掐住,對上一雙死魚眼。
夜游眼睛睜大了幾分,露出黑白分明,卻有些駭人的黑瞳,他咧嘴笑了起來,下一刻,一口朝無塵咬去。
兩三口下去,就將無塵的魂魄撕扯入嘴。
這一幕看得一老一狐頭皮發(fā)麻,夜游舔了舔唇,很嫌棄:“色鬼的魂魄吃起來真的很惡心�!�
“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有臉挑揀?”
夜游咯咯直笑,不在乎青嫵的辱罵,不懷好意的看向白眉和小狐貍:“我還以為那邊那兩個也是你給我?guī)淼难a品呢�!�
“�。 毙『倗樀勉@進白眉懷里,白眉臉色也不太好。
夜游擺擺手:“安啦安啦~雖然很想把你們吃掉,但是死鬼肯定會錘死我的啦~”
白眉:“……”老頭兒我信你個鬼,你看我們的眼神就像看兩盤肥豬肉!
吃了一只鬼,夜游似也有了點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扭了扭脖子,問道:
“你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青嫵用的是傀儡身體。
青嫵卻是反問:“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
“陰溝里翻船,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夜游一臉晦氣。
就在這時,一陣天搖地動。
白眉和小狐貍都嚇了一跳,仰頭朝上看:“怎么回事?”
“山塌了罷了。”青嫵淡淡道,估摸著子時已經(jīng)到了。
突然,她感覺到了什么,皺起眉,快速返身。
白眉他們跟上后,就見上方破開一個大洞,山石塌陷而下。
夜游慢條斯理跟在后面,見狀哪能不明白。
以青嫵的實力,從外界就能把這處不成氣候的息壤鬼獄給毀了,之所以用傀儡之身先進來這一趟,就是防著他被息壤給吞噬了。
怕是從她的傀儡之身進入息壤的瞬間,曲蝗那家伙煞費苦心弄出的鬼獄就已經(jīng)破了個大洞,否則,這人間山石豈能墜入這片地下。
塵囂激蕩中,一個人影驟然沖了出來。
那人影肩生雙頭,面目猙獰,一只手臂被砍了正在不斷飆血,赫然是那無愁。
他瞧見青嫵后,先是一愣,眼中驟射出兇光,竟是直撲青嫵而去。
倏然,劍光從后襲來,三尺青鋒橫削而來,直接將他攔腰斬開。
青嫵一側身,躲過了濺來的血點子。
下一刻,她腰身被攬住,男人的氣息包裹而來,保護般的將她拽入懷中。
“你可有事?”
“你怎么回事?”
兩人同時開口。
蕭沉硯一雙鳳目卻亮的驚人,鋒利血色還未從他眼底散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狠戾殺氣。
他身上明明還沾著灰塵血跡,卻半點不顯狼狽,反倒是崢嶸難遮,周身氣勢令息壤中的小鬼們都退避三舍。
夜游也頓住腳,眉梢挑了挑。
青嫵從他懷里撤出,黑著臉:“不是讓你子時退下山嘛�!�
蕭沉硯抿了抿唇,沒解釋,視線越過她,看到了后方一看就不是人的夜游。
夜游立刻笑瞇了眼,擺手打了個招呼:“死鬼她相公,聞名不如見面啊。”
蕭沉硯眸子微動,想到了什么,看夜游的眼神很是冰冷。
夜游卻是玩味的勾起唇。
一道身影橫插進來,打斷兩人的視線交鋒,青嫵道:“你來就來了吧,正好借你的氣運一用,把困在這里的小鬼們都帶出去�!�
夜游臉色驟變:“死鬼!”
青嫵理都不理,盯著蕭沉硯:“愿意嗎?”
“你說,需要我如何做?”
“需要你的血,可能會有些傷身體�!�
蕭沉硯只看她一眼,長劍在手臂上用力一剌,割出一條深深血痕,鮮血汩汩涌出的瞬間,青嫵以判官筆一蘸,血絲化線。
在判官筆的牽引之下,變成紅繩,系在了一個個小鬼的魂體上。
蕭沉硯的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邊上,夜游的臉色難看的很,一個勁咬牙切齒。
阿嫵死鬼,你是真偏心�。�
近在眼前的功德你是說送就送��!
救了這么多小鬼,那得是多少功德!多少!全都給這個男人了!
他白白被曲蝗那臭蟲掏了這么久腸子了?!
一聲爆喝驟然響起。
“是誰毀了本尊的鬼獄��!”
“給本尊死——”
一把鬼刃憑空出現(xiàn),直刺蕭沉硯的背心。
生死關頭,青嫵驟然擋在蕭沉硯身前。
撲哧——
鬼刃將她整個人貫穿?
【第69章
死鬼啦~你就疼惜疼惜人家嘛~】
鬼刃穿胸而入,蕭沉硯看著青嫵的身體被穿透。
剎那如墜冰窖,腦中一片空白,但身體比大腦的反應更為迅速。
手中長劍反斬,狠狠砍斷緊隨襲來的鬼手。
吃痛聲驟然響起。
一只宛如昆蟲觸須的鬼手被斬斷,切口處溢出黑氣。
一個丑陋的鬼影出現(xiàn)在半空,來者雖是人形,容貌卻似蝗蟲,一雙復眼怨毒無比,身后鬼翅震動著。
那把從青嫵胸膛貫入的鬼刃,赫然是鬼翅所化。
蕭沉硯接住青嫵軟倒的身體,久違的,他感覺到了恐懼。
青嫵皺著小臉,蹙眉盯著他:“蕭沉硯……我好痛啊�!�
蕭沉硯緊緊摟著她,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半空中,曲蝗看著下方這些毀了自己鬼獄的爬蟲,眼神陰鷙的可怕。
目光落到蕭沉硯身上后,又變成難掩的貪婪。
“帝王命,竟然是擁有帝王命之人……”
“難怪能斬斷本尊的鬼手,小子,就是你毀了本尊的鬼獄嗎?”曲蝗森然問著:“正好,吃掉你的魂魄,將你的身體納為己用,本尊也能享受一下人間帝王是什么滋味�!�
譏笑聲響起,卻是夜游笑出了聲。
“唉,腸子都要給老子笑沒了,哦,老子腸子已經(jīng)沒了�!币褂沃е�,嘲諷的盯著曲蝗:“我說,你們當蟲子的是不是都沒腦子?”
“就你?還當人間帝王?”
“手下敗將還有臉猖狂�!鼻壤湫Γ骸耙詾楣愍z被破了,本尊就收拾不了你?堂堂夜游神也不過如此,你的鬼力都被本尊吃了大半�!�
“雖不知你是從哪兒找來的幫手,但你以為,就憑這些人,便能贏了本尊?”
曲蝗說著,掃了眼白眉和小狐貍:“呵,你們倆個爬蟲也來了啊,倒是省了本尊的力氣�!�
曲蝗言語之中,完全沒有提及青嫵。
顯然,在他看來,青嫵就是個不起眼,沖出來替男人擋刀的小嘍啰。
白眉和小狐貍卻是臉色怪異,驚懼……也是有的。
但一老一狐更震驚的卻是夜游的身份。
這個腸子被掏空,一臉衰樣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夜游神?
白眉想到不久之前自己還想使用‘有錢能使鬼推磨’大法,在陰陽路上請動夜游神幫忙,給小鬼們開一條捷徑去投胎。
這會兒本尊就在眼前,他一整個凌亂。
白眉過去在陰陽路上遠遠見過這位夜游神,雖未瞧見過正臉,但當時對方頭戴喪冠,一身黑袍,好不威風……
而現(xiàn)在……
白眉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眼前碎了,哦,是夜游神高大威武的逼格。
夜游這會兒也是不耐煩了,他瞥向還在男人懷里要死不活的某鬼,道:“差不多得了啊,死鬼!你真當自己是朵嬌花呢?”
青嫵翻了個白眼,蕭沉硯也在這幾息之間冷靜下來,反應了過來。
他看著懷中女子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鳳目瞇了起來,他怎么記得她這具身體是……
突然,青嫵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道:“救命之恩還了,蕭沉硯,這回咱們可兩清了�!�
男人眼中微光一閃。
下一刻,女子的身體在他懷里化為一個草編小人,小人頭上插著一朵枯萎了的鳶尾花。
蕭沉硯瞧著那朵鳶尾,心頭某處被狠狠一撞。
曲蝗瞧見這一幕,心里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猛地意識到了什么。
“不對,息壤鬼獄不可能從內被破壞�!�
“破壞鬼獄的不是你們!”
那朵鳶尾花的出現(xiàn),像是個不祥的預兆,曲蝗渾身發(fā)噤,他想起了一個‘人’。
在陰司之中,有那么一位大人,她所經(jīng)之地大雪凍魂,雪地上會開放出朵朵鳶尾。
鳶尾幾乎就是她的標志,鳶尾花現(xiàn),鬼王俯首。
不!
那位大人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人間�。�
夜游勾唇:“終于反應過來了嗎?蠢蟲子?”
曲蝗扭頭就想跑,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寒氣將他凍結。
幽暗地下,有冰涼之物從天落下,轉眼之間,世界變成茫茫大雪一片。
白雪皚皚中,一道紅影翩然出現(xiàn),她手提一盞青燈。
蕭沉硯怔怔看著那道身影,就見女子抬手,一只判官筆飛入她手中。
白眉遲疑的出聲:“王……王妃?”
遠處站著的紅衣女子,與他見到的青嫵在容貌上有些相似,但要詭艷美麗上更多,那是一種直入靈魂,驚心動魄的美,難以用語言形容。
她周身不見人氣兒,像是九幽下最荼蘼的顏色。
明明仰頭望著半空中的曲蝗,卻給人一種,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位。
“曲蝗,役屬妖冥司黃蜂部下,當值五百年。呵,區(qū)區(qū)五百年的一只蟲子,膽子倒是不小。”
隨著青嫵聲音落下,曲蝗被一股無形之力從天摜下,砸在青嫵腳邊。
他噤若寒蟬,每個足肢都在顫抖,驚懼的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大雪出現(xiàn)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居然真的是她,真的是這位陰判!!
天命判官,地位僅次于酆都陛下,能與五方鬼帝平起平坐,陰司之下,無她不可審判之鬼。
青嫵垂眸看著這只臭蟲,聲音不帶絲毫情緒,“我很好奇,是誰教你與陽世人勾結的?”
曲蝗一怔,顯然沒想到青嫵會有此一問。
他還以為青嫵會質問他是從何處搞來息壤,又或者,黃蜂大人是否知道他的所作所為?
他大著膽子抬起頭,對上青嫵那雙眼睛的瞬間,他靈魂激蕩,瞬間全明白了。
根本不用問!
不管是息壤的由來,又或者黃蜂是否知曉,怕是早就被這位陰判大人看透了。
女子傲慢的用足尖抬起他的下巴,她緩緩彎腰:“或者,我問的再清楚一點,是誰讓你找上云后行的?”
曲蝗嘴巴張開,眼里露出迷茫:“云后行……是誰?”
青嫵眼神一瞬變得譏諷至極。
云后行貪污的銀兩大半都被送來了出云觀,羅氏幫著拐殺孩子,而出云觀背后之鬼又是曲蝗。
而云后行背后之人明顯是個有手段的,在他腦子里下了禁制,抹消掉自己的存在。
方方面面的證據(jù),都指向曲蝗就是云后行背后的‘那個人’。
結果,曲蝗壓根不知道云后行是誰?
蕭沉硯眸中暗色激蕩,也品出了端倪。
云后行背后的‘那個人’不是曲蝗,或者說,‘那個人’讓云后行誤以為自己是曲蝗,兜兜轉轉繞這么大圈子,全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像是,要用這場息壤鬼獄,割裂開云后行和十年前他栽贓鎮(zhèn)國侯這件事一般。
他背后‘那個人’,想將一切都終結在這里。
蕭沉硯想到了,青嫵自然也想到了。
她直起腰,神情冷漠到了極點,線索到了這里就斷了,還真是……令鬼不爽。
不過,能將陰間鬼和陽間人耍的團團轉,‘那個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對方越是想要隱藏,越說明,十年前發(fā)生在人間,發(fā)生在父母兄長身上的事情,關系重大。
她父母兄長的魂魄,絕不是無端失蹤的!
“你所犯之事,當入無間,永生永世受刑。”青嫵冷冷宣下判語,而下一刻,她又勾起唇:
“但是吧,比起折磨鬼,我還是更喜歡讓鬼直接魂飛魄散。”
曲蝗恐懼到了極點,不!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慢著!”夜游突然道,腆著一張臉,諂媚笑道:“直接弄死他多浪費啊,你看我腸子都被他給掏空了,我吃了他,正好補回來嘛~”
夜游說著,湊上前,抓著青嫵的手臂一個勁的搖晃,腦袋還望青嫵肩膀上拱,一副臭不要臉死撒嬌的樣子。
“死鬼啦~你就疼惜疼惜人家嘛~”
對面,蕭沉硯冷冷盯著,目光越發(fā)冰涼。
【第70章
拔光他的野雞毛,看他怎么開屏!】
面對夜游的撒嬌,青嫵的態(tài)度也‘溫柔’的出奇,很好說話的點頭:
“好啊,那就讓你吃好了。”
夜游雙眼放光,咽了口唾沫,蒼蠅搓手手,朝青嫵拋去媚眼。
“就知道死鬼你最疼人家了~那我不客氣了喲~”
“呵呵,好說好說。”青嫵皮笑肉不笑。
夜游吃鬼的過程絕對算不上好看。
青嫵走向蕭沉硯,低聲道:“你帶著小鬼們先上去吧。”
蕭沉硯視線在她和夜游身上略作停留,頷了頷首。
白眉和小狐貍也極有眼色的跟著離開了。
等三人走后。
青嫵睨向正在進食的夜游,扭了扭脖子,大步走了過去。
出其不意,一腳狠狠朝夜游踹去。
轟隆巨響。
夜游叼著曲蝗的半條腿,撞入息壤中,地下一陣顫動。
“啊呸呸!”夜游一股腦把半條腿的魂軀塞進嘴,吐出一口泥。
只是將曲蝗吃掉,他的身體就恢復成原本模樣。
抬手一把握住了掃來的判官筆,手上立刻滋滋冒煙,鬼體被灼傷。
夜游嘶了聲,卻沒松手,瞇瞇眼帶著笑:“背后出手,過分了啊,死鬼~”
青嫵冷笑,一拳狠狠揍在他臉上。
夜游舔了舔松動的后槽牙,剛要開口,一股威壓壓得他撲通跪地。
握著判官筆的手不由松開,他撐著地,有些吃力道:“我知道我辦事不力,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才剛恢復呢�!�
壓迫感從頭頂傳來,女子聲音冰冷:
“在我眼皮子底下�;ㄕ�,夜游,你是在碎尸地獄里還沒受夠刑是不是?”
夜游低著頭,陰柔俊臉上笑意不改,瞇瞇眼里卻閃過一抹冷意。
“你倒是會算計,也真敢算計�!�
“曲蝗那臭蟲弄出來的這個所謂小地獄,壓根還沒成形,壓制尋常小鬼還差不多,怎么可能壓制得了你�!�
“你倒是會演,弄出這么一場苦肉計來,一副陰溝里翻船的樣子,連那曲蝗都被你騙過去了吧?”
“他吃了你半具鬼體,殊不知,你是故意割肉喂養(yǎng)他的�!�
“然后利用霉運在司徒鏡身上留字,引我過來收拾掉曲蝗,呵呵……然后順理成章再吃掉曲蝗是嗎?”
青嫵捏住他的下巴:“如此一來,曲蝗利用息壤獲得的力量,乃至他從你身上吃掉的那些鬼力又原原本本回到你身上了�!�
“你倒是穩(wěn)賺不賠啊�!�
夜游齜著一口大白牙:“哎呀,我這點小算計,全都被死鬼你看穿啦~討厭~看破不說破嘛~”
判官筆飛了起來,罵道:“臭不要臉的,你倒是會算!”
“按規(guī)矩息壤要被收回陰司,曲蝗從息壤里獲得的力量自然也要被打散,歸于陰司,你這是從虎口里拔牙!”
夜游摳了摳耳朵,“安啦安啦~天塌下來不還有死鬼頂著嘛~是吧,死鬼~”
青嫵面無表情盯著他,手拍了拍他的臉:“我能讓你吃進去,也能讓你加倍吐出來。”
“夜游,僅此一次�!�
夜游嬉皮笑臉的神情慢慢收起來,垂下眸,嗯了聲。
青嫵看著他眉間那條血線,意有所指道:“你最好是真明白了,不管是人還是鬼,造了孽,就得償�!�
夜游身體一僵。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判官筆飛回青嫵手中,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青嫵直起身,然后一腳踹夜游肩膀上,把他踹了個踉蹌,鬼眼都睜大了。
“瞅啥瞅!把此地的息壤回收了,還有息壤下埋的那些金銀,都給我挖出來�!�
夜游垮起個鬼臉,又變回平時那陰陽怪氣的樣子:“臟活累活甩給我,死鬼你喜新厭舊,你對你那人間野男人可不是這樣的!”
“你個瞇瞇眼也配和他比?”青嫵叉腰冷哼,作勢又要抽他:“還不滾去干活�!�
夜游抱頭鼠竄:“干干干,我這就干!鬼心不古,鬼心不古啊~”
青嫵冷哼,這才離開,判官筆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帶著遲疑:“阿嫵,夜游這家伙該不會還想救回日游吧?”
陰司之下,日夜雙神,夜游神司夜,日游神司晝,兩者為雙生兄弟。
“不然呢?”青嫵冷漠回答:“他倒是會鋌而走險,這一次連我也算計上了。”
判官筆:“日游當年闖下大禍,被罰入分尸地獄,碎魂破體,夜游當初為了救他,擅闖分尸地獄,還是你把他撈出來的�!�
“日游在當時,不是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嘛。”
青嫵:“還剩點渣,被我捎帶出來了�!�
判官筆尖叫:“你是真的行!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還以為夜游這些年偷懶不干活是不滿當年日游被罰的事,他怕不是偷偷藏著一個勁琢磨著怎么修復日游的殘魂吧?”
青嫵翻白眼:“安靜點,別吵吵�!�
判官筆氣得毛都要炸了。
“這事兒被發(fā)現(xiàn),你也會被牽連的�!�
青嫵眼神輕蔑,語氣幽沉:“笨筆頭,你以為只有人間才有冤假錯案,陰司之下就沒有藏污納垢嗎?”
判官筆聲音一滯。
“日游當年是闖下大禍,但他同樣也救了數(shù)不盡的人�!�
“他救了人,陰司便損失了一批鬼。甭管是陰司還是陽間,都繞不開一個‘利’字�!�
判官筆沉默了。
它是在青嫵從人間歷劫回來后,才被她選中成為判官筆,鬼生短暫,自然不清楚陰司下的全貌。
甚至于,對于自家這位主子,它的了解也不全面。
它未被選中時,一直沉睡在三川河下,聽到許多鬼物對自家這位主子的評價。
應天命而生,魂魄漆黑,無心無情,生來是承襲陰司的。
可是跟隨青嫵之后,尤其是回到人間之后,判官筆常常會迷惘。
自家主子,好像和傳言中并不一樣。
無心無情……真是她這樣的嘛?
判官筆躲起來嚶嚶嚶,它只是個小筆筆啦,這些老鬼的心思太難猜了~
“說起來,曲蝗那家伙到底怎么搞來息壤的?”
提起這一茬,青嫵嘴角抽搐,頭疼的揉著眉心:“咱們下來時,井口壓著的那塊石頭看到了嗎?”
“看到了,上面的符文我先前就覺得奇怪的,雖然是陰文卻透著一股妖氣�!�
“所以我說,蟲子腦袋蠢呢�!鼻鄫硴u頭:“折騰來折騰去,不是給夜游做嫁衣,也是給別的。”
“什么意思?”
“呵呵,曲蝗用息壤造鬼獄,便是他這鬼獄真的建成了,也會落入別人的手中。那塊鎮(zhèn)石上的妖氣乃是一縷魂印,從一開始,這里的息壤就被標記上了�!�
判官筆瞠目結舌,腦子都要轉不動了。
它忽然明白:“我懂了,難怪你這么大方,同意夜游吃掉曲蝗,敢情夜游不吃,此地息壤中的力量也會便宜別人��!”
青嫵不置可否。
“所以那縷妖力到底是誰的啊!”
青嫵黑著臉,“一只沒事兒就開屏的白毛雞�!�
判官筆:“啥?”陰司里何時有這樣一號鬼物的?
妖冥司里也沒有雞精冥將��?
“不是陰司的�!�
青嫵顯然不想多提那只‘雞精’,神情既嫌棄又煩躁:“那只死雞,生意遍布三界,這回把爪子伸到陰司來了�!�
“呵,他最好別舞到我跟前來�!�
否則,她定要拔光他的野雞毛,看他怎么開屏!
……
西方,三重天處。
虛空藏院內,男子一襲白衣,銀發(fā)似雪,就連睫毛也是白色的,明明是純白一色,那張臉卻似囊括了世間顏色,美輪美奐一柄孔雀羽扇擋住半張臉,睡得正是安穩(wěn)。
忽然。
“啊秋——”
男子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眸子掀開,一雙銀瞳妖冶冷艷,眼里帶著疑惑,莫名感到一股惡意襲來,身上的孔雀翎有點發(fā)寒。
“哪個不要命的在惦記本王的美羽?”
【第71章
兩人身影重疊,月光無聲也繾綣】
青嫵從廢墟下剛冒頭時,就被人攬住腰身,撈了出來。
抬頭便對上男人那雙幽沉的鳳目。
即便是在黑夜中,她也能看清那雙眼里的鋒芒。
“怎么不去和百歲他們匯合?”青嫵問道。
蕭沉硯將她放下,淡淡道:“已讓那個神棍出去報信了�!�
青嫵勾唇,“不放心我?”
蕭沉硯覷她一眼:“沒有�!�
青嫵撇嘴,還怪嘴硬的呢。
她嗅到他身上濃郁不散的血氣,皺了下眉,扯過他的手臂,入手黏糊糊的。
卷起袖子一看,之前他割的那一劍可夠狠的,這會兒還在淌血呢。
“讓你放點血,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肉當肉。”青嫵罵了句,將自己衣袖扯下一截兒,先給他包扎起來止止血再說。
此刻月華落下,銀輝罩在廢石山間,蕭沉硯視線垂下,近距離之下,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
她肩膀上沾著點灰,是那個瞇瞇眼男鬼往她肩膀上蹭時沾上的。
蕭沉硯抬手,將那些灰塵撣去,不期然對上她抬起的眼眸。
“怎么了?”
蕭沉硯收回手,問道:“那個叫夜游的鬼,就是差點讓司徒鏡霉死的元兇?”
“嗯�!鼻鄫陈柤纾骸敖褚鼓阋埠退佑|了,回去用柚子水洗洗,那廝自帶霉運�!�
蕭沉硯嗯了聲,掩下眸底的思量。
她與那男鬼的關系……瞧著倒是挺親近的。
“行了,給你包扎好了,晚點還是要重新清洗下傷口�!鼻鄫称沧欤骸澳隳莿剡^鬼,臟兮兮的。”
蕭沉硯沒應聲,偏頭看向身后。
后方,血絲化為的紅線拴著一個個小鬼,那個叫虎子的小胖鬼赫然也在列,安撫著小鬼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