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因為這份離婚文書，是林汀應得的。

    他也是方才在罵醒凌霄的過程里才徹底想通，為何林汀非要與凌霄、與他們凌家劃清界限。

    流產的真相，凌父早就查了出來。

    舉報信的促成原因，他也能想得通。

    若非失望至極，何至于將事情做到絕處。

    不過，這些真相他不打算告訴凌霄。

    2

    凌霄抱著離婚文書，躺在他和林汀的婚床上。

    林汀的位置空落落的，泛著徹骨的冷意，凌霄只輕輕一碰便顫抖著縮回了手。

    原來，一個人的婚床是如此孤獨冷寂。

    他和林汀成婚才不到半年，這樣冷冰冰的床她卻睡了將近三個月。

    林汀一個人被孤獨長夜侵蝕時，他卻在別的女人身邊熱心守候，為旁人孩子的夜半啼哭而著急慌張。

    凌霄陡然想起今天凌父說的最后一席話。

    「沈清柔打小就長歪了心思，混在你們幾個男孩里，跟這個那個都曖昧不清。打著你媽的旗號接近你，后來卻因為看中王家權勢嫁過去，王闊沒了王家走下坡路了，又想回頭來勾你�！�

    「她剛寡上門的那日，為著惹起你的憐惜，她暗中掐了自己剛滿月的孩子。我親眼看見，當時林汀也看見了�！�

    「為了這么個詭計多端的女子，弄丟這么好的林汀，當真不值得�？墒橇柘�，選擇是你做的，再不值，你都得自己受著�！�

    父親說得對。

    是他識人不清，是他蠢而不自知，是他分不清輕重緩急，模糊了家里家外的邊界線。

    林汀不要他，他們的孩子也不要他，是他活該。

    一夜無眠。

    清晨第一縷陽光爬進婚房時，凌霄終于提筆落字，在離婚文書上簽了字。

    他寫得緩慢，力透紙背，一筆一劃盡是沉重的悔意。

    離婚文書由凌父轉交，后面的程序也走了后門委托別人完成。

    凌霄暫時不敢再面對林汀。

    他怕自己后悔，更怕林汀會用失望與厭惡的眼神看自己。

    他想先好好整理自己，哪天等他徹底參透如何愛人，他會精神抖擻地出現在林汀面前。

    好好愛她，更加愛她。

    3

    然而，上天不眷顧凌霄。

    在凌霄偷摸目送完林汀上火車的那天，他迎來了兩場重大的打擊。

    第一件事，上頭將他降職查辦，并剝奪他兩年競選團長的資格。

    第二件事，沈清柔跑到凌家瘋言瘋語，說她和凌霄真發(fā)生過關系。

    她甚至將沈家父母和一眾發(fā)小都叫了過來，死纏爛打地要凌霄娶她過門。

    凌霄氣急，橫豎就是解釋不清。

    幸好，凌家父母和發(fā)小們也深知凌霄的為人，并沒有輕信沈清柔的巧舌如簧。

    可沈家父母卻是難纏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跟著自家女兒拱火，鐵了心地要將女兒和孫子送進凌家大門。

    最后還是凌父親自出面，雷霆手段之下這場鬧劇才終于落下帷幕。

    此后沈清柔的名聲零落成泥，出門便被人指點議論，連帶著她的孩子和父母也遭受了許多非議。

    凌霄一想到自己因這么一個人失去了摯愛也心灰意冷至極。

    最終，在父親的沉默和母親的淚眼中遠走他省任職。

    4

    在外那幾年，凌霄一心撲在工作上，空閑時間少得可憐。

    但只要有假期，他便會坐上去往京市的火車，一路直奔清北大學。

    哪怕只是看林汀一眼，哪怕林汀不知道他來過，對他而言都是能抑制思念的甘露。

    林汀她冰雪聰明，也沉得下心刻苦學習。

    在大大小小的研討會和成績榜上漸露頭角，還成為了好幾個教授的得意門生。

    她友善可愛，人緣極好，走在校園里總是被人群簇擁的那個。

    凌霄以前就知道林汀是個能力出眾的女孩，卻不知她能耀眼奪目至此。

    從前凌母嫌棄林汀家世寒酸，發(fā)小們也對她多有揣度，時間一長他也有所影響。

    所以當林汀說要高考時，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只夠得上海城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