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片林子至少有三百畝,全是亂石雜林,還有密密麻麻的矮木、野草,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正是屯兵的好地方!而且,這里離京城只有二十里!只可惜京郊的地都是有主的,當年太祖打天下,便把京城周圍的地分給了幾位開國公侯。若是他公然買這片無用的荒林,定然會惹人懷疑。
“君清,你可知這林子是誰的?”若是有了這片林子,很多事就好辦了,將來要是有個萬一,也能有個保障,即便費些力氣,景韶也想把這片地弄到手。
慕含章低下頭,輕嘆一口氣道:“這片林子,現(xiàn)在就是我的大部分家產(chǎn)�!�
景韶愣怔了片刻,大笑著在懷中人臉頰上親一口:“君清,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嗯?”這下,輪到慕含章愣怔了。
“我拿祁縣的百畝良田跟你換這片荒林可好?”景韶輕踢馬肚,讓小黑撒歡跑起來。
“你要用盡管拿去用便是�!蹦胶掠X得景韶這是為了幫他解決這無用的地,“只是百畝良田換這東西是萬萬使不得的�!�
“使得,這荒林對我來說可比千畝良田都值錢!”景韶輕笑著單手摟緊懷中人,讓小黑跑得更快些。
晚間,被景韶派出去找人的兩個侍衛(wèi)回來了。
“屬下無能。”兩個侍衛(wèi)跪下請罪。
“罷了,許是本王看錯了�!本吧負]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蹙眉沉思。今日在廟會上看到的女人,確實很像是葛若衣。
景韶之所以這么重視,是因為這個人乃是平定三番的一個關(guān)鍵。
上一世景韶第一次見到葛若衣是在四皇子府的宴會上,這個女子一曲“蝶戀花”跳得出神入化,讓他記憶猶新。以至于幾年后在東南王的王府里見到她的時候,一眼就認了出來。她與東南王有血海深仇,來京中告御狀卻被四皇子攔截,逃出四皇子府后不知用什么手段混進了東南王府,并成為了東南王的寵姬。
當年景韶帶兵平定三番,東南王雖好色貪財,打起仗來卻一點不含糊,宏正十八年那差點要了他的命的一箭,就是拜東南王的將軍所賜。當他以為自己要折在東南的時候,突然傳來東南王暴斃的消息。而東南王,正是死在了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手中!
慕含章來叫景韶去沐浴的時候,正看到他沉浸回憶中的表情,禁不住悄悄攥緊了衣袖。
關(guān)于葛若衣的行蹤,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景韶便將之暫時置之腦后了。
有了幫忙抄書的自家王妃,景韶就放心地每日在別院里與任峰他們切磋練武,晚間與君清泡泡溫泉,喝喝酒,日子過得異常愉悅。他終于體會到為什么慕靈寶那三人總欺負慕含章了,有人代做功課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本來說好就住兩天,結(jié)果景韶一住就不想回去了。
四月初九,北威侯生辰,除了慕含章親手畫的祝壽圖外,景韶還送了一份厚禮。北威侯慕晉見到景韶比上次還要親熱,不過對于景韶含蓄的拉攏之意依然是含糊過去。景韶也不在意,他知道北威侯這老狐貍抱得是什么心態(tài),故而拉攏時的姿態(tài)也放得很高,沒有強求。
令眾人意外的是,四皇子景瑜也前來祝壽,不過景瑜放下禮物與慕晉寒暄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因為他還在禁足中,特意讓母后求的恩典才跑出來半天的。京城這些公侯之家都少又有姻親關(guān)系,北威侯府與繼皇后母家永昌伯府也不例外,所以四皇子請恩典給北威侯祝壽也說得過去。
慕含章見父親對四皇子比景韶還要熱情,只覺得心中冰涼,跟父親告罪說景韶也在受罰,不能久留,便拉著他離開了。
“君清,我沒事的�!本吧刈隈R車里,看著冷著臉的自家王妃,心中覺得暖暖的,會因為他受委屈而生氣的人,除了母后與哥哥,便只有君清了。
“四皇子到了選正妃的年紀了,剛好北威侯府的嫡小姐還未出嫁,我父親……”慕含章抿了抿唇,父親明知道景韶與四皇子不是一派的,還做著這樣的打算,雖說這樣可以保北威侯府以萬全,但如此厚此薄彼實在是讓人心寒。
“君清,”景韶心疼的把他抱進懷里,“生在王侯之家,有些事情,莫要強求�!�
慕含章嘆了口氣,放軟身體靠在景韶胸口,輕聲道:“我知道……”
“咴~”行走中的馬車突然剎住,車中兩人猛地向前栽去。景韶迅速把懷中人抱緊,單手撐住車底,才沒有磕到。
“王爺恕罪,小的該死�!避嚪蛎Τ雎曊堊�。
“怎么回事?”看了看懷中人安然無恙,景韶才出聲詢問。
“四皇子與侍衛(wèi)的馬突然駐足,小的來不急停車�!避嚪蛳崎_半邊門簾給他們看前方的情形。
只見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舉著一張血狀跪在馬前,身著暗黃色皇子常服的景瑜坐在馬上,聽到女子說了什么之后,突然跳下馬朝女子走去。
“糟了!”景韶放開懷中人,迅速跳下車,趕在景瑜之前沖到了女子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若衣,我終于找到你了!”
“你……”跪在地上的女子正是葛若衣,本來聽說今日北威侯生辰,她就拿著訴狀攔住了一個看起來地位最高的人,怎料突然沖出來一個身著月白華服的男子突然抓住了她,還叫出了她的閨名,只把她嚇得呆在當場。
“三皇兄,你識得這個女子?”景瑜皺眉,“她剛才說是要告御狀的。”
“她呀,是我在大漠遇見的一個舞娘,”景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番邦人,這里有些不清楚�!辈坏雀鹑粢罗q解,景韶一個手刀就把人打昏,扔給一旁的侍衛(wèi)了。
景瑜聞言,上下打量了葛若衣一番,見這女子雖然形色憔悴,卻也難掩美貌,著實是難得的美人。他倒是不懷疑景韶的話,因為這女人剛才確實說自己叫什么若衣來著。
“改日為兄送你個更好的�!本吧匦χ牧伺木拌さ募绨颍瑑扇颂撆c委蛇地客套兩句就各自走了。景韶轉(zhuǎn)過身來呼了口氣,讓侍衛(wèi)把葛若衣先行送回別院。
午后,慕含章坐在書房里繼續(xù)幫景韶抄書,眼前不停地浮現(xiàn)景韶看到那女子之后的表情。昨日丟下他就追了出去,今日又是這般,而且用過午飯就去看那個女子了……
心中酸疼得難受,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抄錯了行,只得撕了這一頁重新來,再次落筆,卻不受控制地連寫了三個“韶”字!
第25章
吃醋
“明日本王就上奏父皇,不過你也莫要報太大希望�!本吧乜戳丝刺焐�,到了陪自家王妃吃飯的時間,便放下茶盞起身準備走。
“王爺?shù)拇蠖鞔蟮�,小女代全族人先謝過了�!备鹑粢�?lián)渫ㄒ宦暪蛟诘厣�,給景韶磕了個響頭。
景韶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東南王說到底就是東南的土皇帝,太祖將東南那塊封地給他,就是給他全權(quán)治理,縱然葛家有再大的冤情,以大局為重,父皇也會把這件事壓下去。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東南王的把柄,雖然一時用不上,以后總能用到的,現(xiàn)在報給父皇,也算是一件功勞。
慕含章這幾天抄書經(jīng)常忘記時間,所以景韶先去書房找他。書房中空無一人,只有抄了一半的書冊在書桌上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景韶走上前去把書合起來放好,轉(zhuǎn)頭看到桌下有幾個紙團,撿起一個來看,上面什么也沒寫,只有三個大墨點,不禁失笑,想必君清抄書也抄煩了,明天還是自己來抄讓他也去玩一天吧。
“王妃呢?”景韶到了飯桌前,依然不見自家王妃的蹤影。
“回王爺,王妃說沒胃口,就回臥房了�!痹浦窭蠈嵉鼗卮穑]有按慕含章給他的說辭回復。在云竹小少年的心里,溫潤的王妃明明已經(jīng)很傷心了,還要編一套說辭勸薄情的王爺先吃飯,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沒胃口?”景韶皺了皺眉,轉(zhuǎn)身朝臥房走去。君清向來按時吃飯,突然間沒胃口,莫不是生病了?
別院的臥房包括臥室和一個后院,漢白玉砌成的溫泉池占了整個院子的大半。一股活水由地下引來,從青玉雕成的千層蓮中汩汩溢出。這溫泉池是整個別院景韶最喜歡的地方,有專人負責每季在池邊的空地上換上時令花卉,如今就栽著幾株正開花的矮桃樹。
慕含章半身趴在池邊,伸手接住緩緩飄落的桃花瓣。光滑白皙的脊背露出水面,被氤氳的霧氣繚繞出似真似幻的模樣,晶瑩的水珠順著伸出的指尖,劃過掌心的殘紅,帶著粉色的花瓣一同跌入池中。
殘紅入水,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景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頓時覺得口干舌燥起來,快速脫了自己的衣服,縱身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大的水花打在臉上,慕含章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水下突然冒出的人一把抱住了。
“��!”慕含章驚呼出聲,待看清是誰之后,禁不住嘆了口氣,“王爺怎么不去用晚飯?”
“這該是我問你的,”景韶摟著懷中人不撒手,因為水中的緣故,手下的皮膚異常的滑嫩,忍不住偷偷摸了兩下,“身子不舒服嗎?”
慕含章抿了抿唇,輕輕推開越湊越近的景韶:“臣沒事�!�
“還說沒事,”景韶伸手把人又摟過來,在那緊抿的唇上親了一口,“我知道你不高興了,蕭遠的夫人不是邀你明日去城南的園子嗎?明日你只管去玩,那書我來抄�!�
慕含章抬頭看了看眼帶笑意的景韶,他的這番溫柔縱然是真的,卻也不會獨為他一人如此。低下頭看著霧氣彌漫的水面不說話,落在水中的桃花瓣隨著水中的微波打著旋兒,慢慢沉入池中。
景韶撓了撓頭,不知道他怎么了:“君清,你若有什么難處只管告訴我……”
慕含章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氣:“今日那位姑娘……王爺打算封王姬還是……”這般說著,那種酸痛的感覺又冒了上來,禁不住微微蹙起眉。
景韶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自家王妃這是……吃醋了?一把拽過兀自傷心的人,尋著那淡色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慕含章起初沒怎么反抗,但當一條濕滑的東西探進口中的時候,禁不住伸手去推他,豈料反被抱得更緊,身后的那只手也開始緩緩在腰股間輕撫、揉捏。
長長的一吻結(jié)束,慕含章有些喘不過氣來,靠在景韶肩頭喘息。
景韶深吸了口氣,抱著他在水中坐下,輕撫著懷中人的脊背幫他平緩呼吸�!案鹑粢滤备杏X的懷中的身子一僵,忍不住勾了勾唇,在那水汽熏蒸成粉色的耳垂上輕咬一口,“她是東南封地一個商人世家的小姐,東南王看上了葛家的嫡長子,想要搶去做孌寵,中間還發(fā)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反正后來東南王殺了葛家全族,那個男子也就是葛若衣她哥哥也不堪受辱而死。”
“她真的是來告御狀的?”慕含章抬頭看他。
“那是自然,這個女人有很大的用處,我不能讓她落到四皇子手中,”景韶皺了皺眉,騙葛若衣那套所謂故人相托的說辭,在君清這里自然是說不通的,不知如何解釋便不打算多言,“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以后不會再納妾,更不會再娶側(cè)妃了。”
低頭看了看懷中人,那雙漂亮的黑眸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瞪大了:“你還沒有子嗣,怎可說這般話?”
景韶微笑著看他:“我已然娶了男妻,有沒有子嗣本就不重要,況且,自從見到你,其他人便再難入眼了�!�
“小勺……你……”慕含章震驚的看著他,一個親王竟然不要子嗣!他這是在跟他表明心跡嗎?心中的酸澀,被突然而來的甜意取代,慢慢把下巴放到景韶肩膀上,“我……我也……”我也是!我也喜歡你!這句話終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景韶倒是聽懂了自家王妃的未盡之言,低頭,深深地吻住那泛紅的唇瓣。這一次,慕含章沒有再抗拒,反而微微張開嘴,放他進去。景韶自然不會負了這番美意,勾住他口中的軟舌交纏,一手輕撫著懷中人的后頸,一手從肩膀緩緩揉捏下去,滑到了胸膛之上,在水中捏住一顆小豆,輕輕按壓揉捏起來。
“唔……”慕含章被激得顫了顫,差點咬到景韶的舌頭。景韶輕笑了一聲,攬過他一條腿,讓他面對著自己跨坐在雙腿之間。
因為泡溫泉不著寸縷,如今這個姿勢,就使得微微抬頭的小君清和精神抖擻的小小韶貼在了一起,景韶將羞赧的自家王妃又向懷里摟了摟,使兩個小家伙親切地打了個招呼。
“嗯……”慕含章悶哼一聲,小君清因為這一撞而徹底精神起來。
景韶拉過一只修長瑩潤的手,與自己的一只手交握,將兩個小家伙裹在其中,同時低頭含住一顆已經(jīng)被捏的泛紅的小豆,吮吸碾咬起來。
“啊~”胸前和下面同時被照顧,慕含章禁不住揚起頭,在景韶驟然加快了手中動作之時,有些承受不住地甩了甩腦袋,晶瑩的水珠順著揚起的濕發(fā)甩入水中,說不出的誘人。
霧氣彌漫的溫泉池,一時間,只剩下潺潺流水之聲與偶爾溢出的驚喘,仲春的桃花瓣隨風飄落,激起一圈一圈細細的漣漪,羞紅了一池春水。
第26章
聚會
次日午后,景韶把自家王妃送到回味樓去,讓周謹帶著他去參加京城每月一次的男妻聚會。周謹今日倒是沒有穿過分鮮亮的衣服,一身深藍色的長袍顯得穩(wěn)重許多。
“周大哥,君清就托你照看了�!本吧爻芾习骞肮笆�。
“王爺盡管放心就是。”周謹本就為人爽朗,年紀又比他們都大,熟悉了之后,連慕含章也跟著叫周大哥。
慕含章看著像托付小孩子一樣啰嗦的景韶,無奈地笑了笑:“王爺放心回去就是,我還能丟了不成?”
景韶撓撓頭,翻身上馬,京城中參加這個聚會的男妻,多是出身達官顯貴之家,不過以君清的智慧應當不會吃什么虧。于是放心的把馬車和云竹留下來,自己騎著小黑找自家兄長喝茶去了。
城南風景好,許多王侯家都在這里建有園子。每月一次的聚會,多是在茂國公家的墨園。
次子、庶子可娶男妻,本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一定非要遵守,但茂國公家歷來將此立為家規(guī),縱然不喜歡男子,庶子也必須娶個男妻。所以京城的王侯之家,茂國公府的男妻是最多的。
入得墨園,便聽到一陣絲竹之聲,穿過層層墨竹,眼前顯出一個寬闊的水榭,水榭之上擺有桌椅、茶點,岸邊有女子奏樂,一張弦箏、兩只竹簫,幽幽入耳,美不勝收。
“這里倒是個風雅之所�!蹦胶驴戳丝此可响o靜坐著聽曲的幾人,原本擔心如女子串門那般熱鬧的景象并未出現(xiàn),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周大哥來了�!币姷街苤�,幾個人紛紛起身,客氣的拱手行禮。
“這位是?”水榭中為首的男子身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衫,年紀約有二十五六,與周謹相仿,五官俊秀,只是眉間有很深的紋路,當是經(jīng)常皺眉所致。
“這是成王妃慕公子�!敝苤斝α诵ο虮娙私榻B。男妻們通常不喜歡他人稱之為夫人、少奶奶,所以他們之間互稱公子。
“見過王妃。”幾人聽了,互相對視一眼,上前來行禮。
“這種場合,諸位不必如此多禮�!蹦胶轮t和有禮地讓眾人起身。
“聽聞文淵公子氣度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睘槭椎哪凶訙睾鸵恍�,把他們讓到里面去。
“不過是少年輕狂,在詩會上得的虛名�!甭牭竭@人叫自己以前的名號,慕含章覺得似乎回到了以前,參加讀書人詩會時的情形,心情不由得愉悅起來,對眼前這人也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周謹給慕含章一一介紹,為首的這位姓林,是定南侯家二少爺?shù)哪衅�。另外幾位基本上都是朝廷官員的家眷。
“怎么不見茂國公府的?”周謹問林公子。
“他們和永昌侯府的公子去后面林子里斗雞了,我們不想去湊那個熱鬧,便在這里聽曲。”林公子說話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皺起眉頭,看起來頗為憂愁。
“怎么了這是?”周謹見林公子愁眉不展,禁不住開口問道。
“二少爺硬要娶一個官宦家的嫡小姐做側(cè)室,”一旁嗑瓜子的張公子開口替他說道,“林大哥的日子本就難過,再娶個出身高的側(cè)室……哎……”
慕含章緩緩地品茶,靜靜地聽著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這些男子都是讀過書的,說話也比較含蓄,皆是點到即止,但這只言片語之中,他還是能聽得出來,多數(shù)的男妻在家中過得都不太好。
丈夫多為庶子,娶男妻有時候也是被逼無奈。況且很少有誰家的兒子從小是按男妻培養(yǎng)的,他們多數(shù)不懂如何管家,而且妾室一旦有了子嗣就會更加難管。所以如果不是丈夫有所偏愛,即便能做到相敬如賓,困在內(nèi)宅之中消磨了意志的男子,也很難過得如意。
“聽聞成王上個月請旨把側(cè)夫人降為妾妃,慕公子是怎么做到的?”那位愛說話的張公子突然把話頭引向了慕含章。
“一切都是王爺?shù)囊馑�。”慕含章放下茶盞,淡淡道,對于自家的事并不打算多言。
“你小子現(xiàn)在怎么跟個女人似的,總探聽這些家長里短�!敝苤敽袅藦埞拥哪X袋一巴掌,止住了這個話題。
慕含章重新端起杯盞,他發(fā)現(xiàn)周謹?shù)南喙m然只是個小侍郎,他自己也就是個開酒樓的,但在這些貴族男妻中卻聲望很高,所有人都尊他一聲“周大哥”。除卻他本身為人爽朗、待人隨和之外,蕭遠成婚七八年,沒有納一房妾室才是眾人真正佩服的原因。一個不能留下子嗣的男妻,卻可以學那河東獅,管著相公不許納妾,著實需要些非凡的手段。
“呦~我當這滿身華服的公子是誰,原來是含章��!”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水榭外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就見五六個男子從竹林后繞出來,帶著幾個隨從,浩浩蕩蕩的朝水榭行來。
慕含章皺了皺眉,認出了說話之人,乃是他同窗五年的杜英豪。慕家族學的山長乃是族中的一位中過探花的族叔,因為名氣很大,家中的其他親戚也會把孩子送來讀書。這杜英豪就是北威侯夫人的親侄子,因為看不慣慕含章總受先生夸獎,便處處跟他作對。
“兩年不見,我還當你去考鄉(xiāng)試了,原來嫁到了茂國公府。”慕含章坐著不動,瞥了一眼盛氣凌人的杜英豪,繼續(xù)淡然地喝茶。
“哼,你縱然是中了舉人,還不是被姑母嫁了出去?”杜英豪冷哼,杜家不是什么顯貴之家,他縱然是嫡次子,也被用來攀關(guān)系嫁給茂國公家三少爺。
“休得無禮!”杜英豪還待再說什么,被一旁的自家二嫂喝住。
茂國公家僅本家這一輩的男妻就有三個,行禮過后紛紛落座。
“昨日我去北威侯府祝壽,看到了頗有趣的一件事。”杜英豪見慕含章即便被嫁出去,依然是別人追捧、恭敬的對象,心中不平,忍不住就想刺他兩句。
玩累了的眾人一邊喝茶一邊閑聊,聽得此言便問他何事。
“成王在四皇子的馬蹄下救了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杜英豪笑著看向面無表情的慕含章,故意拉長了聲音道,“聽說成王喜歡的不得了,直接養(yǎng)到別院做外室了。”
聽了這話,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冷卻下來,眾人均尷尬地沉默著不知如何接話。心中卻道原來成王妃也不怎么受寵,聽聞成王為他貶了側(cè)室,可這轉(zhuǎn)眼又找了個外室。
慕含章看著一臉看笑話的杜英豪,只覺得好笑,這人即便過了這么多年,還是這般幼稚�?戳丝刺焐骸皶r候不早了,我這幾日住在別院,需早些回去�!闭f罷,放下茶盞,起身告辭。
成王別院在城東,墨園在城南,著實有些遠,不好挽留,眾人紛紛起來相送。
“三弟胥不懂事,還請王妃莫要見怪�!彼椭聊珗@外,茂國公家二公子向慕含章賠罪道。
慕含章笑了笑,卻不接話,云竹將馬車趕過來,正待上車,不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咴~”一聲清亮的嘶鳴,黑色的駿馬在眾人面前急急地剎住,馬上的男子身姿挺拔,俊美非凡,正是人們剛剛說的那個薄情的成王景韶。
眾人看清來人,紛紛跪下行禮:“見過成王殿下�!�
擺手讓眾人起身,景韶見自家王妃已經(jīng)站在了馬車前,輕笑道:“我怕你回得遲了不好走,特來接你�!�
“我看著時辰呢�!蹦胶鹿戳斯创剑粗侨寺�(qū)馬走過來,向自己伸出一只手。本不想在外人面前太過親熱,但余光撇到杜英豪那妒火中燒的表情,鬼使神差地把手放進了他的手心,借著馬上人的力道,翻身坐到了景韶身前。
“云竹,你把周大哥送回去再回別院�!蹦胶聦︸R車旁的小廝交代了一聲,與眾人道了聲別,便隨著景韶瀟灑地絕塵而去。
杜英豪氣紅了一張臉,林公子等人也露出了艷羨的目光,只有周謹為有不要錢的華蓋馬車坐而高興不已。
這一日起,成王十分寵愛王妃的消息,迅速在上層圈子里流傳開來。
鑒于那套《兵書》實在太厚,一個人抄,最快也得一個月,為了既能玩又能顯得認錯態(tài)度好,景韶與慕含章開始一起抄。每日上午一個練武,一個處理內(nèi)宅事務,下午一起在花園里擺個桌子賞花、抄書,晚間一起泡溫泉,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關(guān)于葛若衣的事,景韶寫了個折子遞上去,等了三天都沒有消息。這一日剛吃過午飯,正抱著自家王妃躺在搖椅里曬太陽,景韶就被一道旨意宣進了宮。
“東南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宏正帝背著手,看著御書房中的山河圖問跪在身后的景韶。
景韶小心措辭道:“葛家并不是大家族,這件事東南一帶可能并沒有傳開,只是那女子來京告御狀,兒臣也不知如何處理,只得悉數(shù)稟報父皇�!�
宏正帝點了點頭,并沒有讓景韶起身,依然看著面前占了整面墻的山河圖:“你可知太祖為何要封藩王?”
“前朝為政不仁,太祖與三路反王共打天下,先行破都城者為皇,”景韶仰頭看著前世看了無數(shù)遍的地圖,西南、東南、淮南三塊地方,算上平定南蠻之亂,他整整打了十年,“太祖仁德,得到天下后,封西南、東南、淮南三個世襲藩王�!�
“封地之事,朕并不愿多管。”宏正帝背對著景韶看出不表情,但景韶知道父皇在想什么,朗聲道:“東南雖為封地,卻也是我大辰的國土,東南百姓,也只認父皇一個皇帝。”
宏正帝聞言,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緊緊盯著跪在地上的景韶,景韶微微低頭,任他瞪視。
良久,宏正帝突然朗聲大笑:“不愧是朕的兒子!哈哈哈!”走到景韶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三番,乃是朕的心頭之患,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景韶的瞳孔驟然緊縮,面上卻是不顯,磕頭道:“兒臣明白�!备富实囊馑际�,如今還不是平定三藩的好時機,這件事需先壓下去。難怪前一世景瑜敢明目張膽的扣下她做王姬,最后逼得她親手去報仇,也難怪景瑜當年敢第一個站出來提議撤藩。卻原來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得到了父皇肯定的回答。
第27章
燙手山芋
三藩之爭遲早是要開始的,宏正帝所謂的時機未到只是因為沒有合理的理由,僅僅強搶民男這一條根本不足以提出撤藩。前一世是因為景韶在滇藏打仗遇險,宏正帝下旨讓西南王出兵增援,怎料西南王以西南困苦又遇到天災為由,讓朝廷先出糧草錢再出兵,惹得皇帝大怒,下旨撤藩。而當時費了很大勁剛剛滅了南蠻的景韶,還未回到京城,就又領(lǐng)旨揮軍南下,直接去打西南封地。
這一世已然不用他去平那出力不討好的南蠻之亂,那么三藩之戰(zhàn)還是越早開始越好。景韶在馬背上沉思,待回過神來,小黑已經(jīng)走到了二皇子府。
“你小子,還惦記著哥哥府里的鮮草料呢�!本吧睾眯Φ鼐玖司拘『诘亩�,剛從宮中出來就進二皇子府,定然會惹人懷疑,正待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遇到了下職回來的景琛。
“站在門前作甚,怎不進去?”景琛下了轎子,就看到自家弟弟在門前無聊地揪馬耳朵,頓感丟臉的兄長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京城中敢當街縱馬的,也就他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了,這會兒在自己門前發(fā)呆,莫不是又闖什么禍了?
景韶翻身下馬,撓撓頭道:“想找個人喝酒,不知不覺就走到哥哥門前了。”
景琛瞪了他一眼:“這么大了,總想著跑馬喝酒,成何體統(tǒng)!”
景韶笑了笑,把馬交給兄長的侍從牽著,自己跟兄長并排走:“去回味樓吧,離這里最近�!�
景琛揉了揉額角,讓轎夫們回府去,自己跟景韶徒步朝回味樓走去。
還不到用飯時間,回味樓里沒多少人,景韶管一身暗紅綢衣的周老板要了個雅間。
“你可知這周謹是誰?”景琛看兩人十分熟稔的樣子,禁不住皺了皺眉。
“當然知道,”景韶給兄長倒了杯茶,“蕭遠是清流一派,但為人并不死板,兄長可以試著把他爭取過來�!�
“你有分寸就好�!本拌↑c了點頭,今日禮部有官員說成王妃與蕭侍郎的夫人走得很近,料想成王與蕭遠定然有什么牽扯,看自家兄弟明白其中的利害,便不打算插手。
既然見到哥哥了,干脆將宮中發(fā)生之事說了一遍,好讓哥哥心中有個數(shù)。至于葛若衣的事,景韶倒是有些犯難了,父皇的意思是,以大局為重,這件事不足以構(gòu)成攻打東南的理由,即便以后開戰(zhàn)時宣揚出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且處理不好就會讓百姓以為朝廷不顧百姓死活、軟弱無能。至于這女人如何處置,卻是全權(quán)交給他了。
“你若不方便,把她送到我府上給你嫂子管制便是。”景琛提議道,因為成王妃是個男子,不能時時看管,成王側(cè)夫人又貶謫了,二皇子妃雖說不夠溫柔體貼,但管理內(nèi)宅確實很有一套。
景韶蹙起眉,葛若衣是平定東南的關(guān)鍵,他把她搶過來,就是不想四皇子耽擱她殺東南王的時間,好讓他能少打幾年仗。但這又沒法跟兄長解釋,只得搖了搖頭道:“這人還有用處,我回去跟君清商量商量吧。”
景琛點了點頭,對于那個過門不久的弟胥,他是很滿意的,學富五車、為人謙和,正好能幫到不擅長計謀手段的景韶。
正說著,樓下一陣喧鬧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兩位公子,有話好好說!”小二急得滿頭大汗地勸阻,奈何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根本不聽勸。
景韶開門看了一眼,只見兩個穿著華貴的男子在大堂里打成一團,功夫都不怎么好,打起來毫無風度可言。身量高些的男子似乎占了上風,把另一個打倒在地。
景韶看著倒地那人有些眼熟,定睛仔細瞧,可不正是前幾天才見過的慕靈寶嗎?一只眼睛還青著呢。至于另一個……
“茂國公世子,”景琛見他認不準,便出聲提醒他,“皇后前日放出風聲,要給四皇子選正妃,茂國公與北威侯府均有還未出嫁的嫡小姐�!�
景韶聽得此言,頓時了然。禁不住嗤笑出聲,北威侯他們一家打得倒是好算盤,只可惜繼后前一世中意的是茂國公府的小姐,最后他含冤入獄,四皇子的這個老丈人可是功不可沒的。
“若是北威侯與繼后聯(lián)姻,你以后便與他們家疏遠些,在弟胥面前也少提些朝堂上的事�!本拌⊙谏祥T,免得樓下的人看到景韶,畢竟大舅子被人按著揍,這弟夫卻不幫忙,說出去不好看。
景韶聽到哥哥的話,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在他看來,君清比任何人都值得他信任,但哥哥也是為他好,于是冷哼一聲道:“慕靈寶那個嫡親妹妹,跟他一個德行,被北威侯夫人寵壞了,繼后就算再想拉攏北威侯,估計也不愿讓景瑜娶個此等女子。
景琛聽了,沉吟道:“若是慕家小姐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不如我們……”
“哥!”景韶立時打斷了兄長的話,“北威侯手中的兵權(quán)雖不及茂國公,但他的兵權(quán)在西北,現(xiàn)在正準備在西北販馬,這比茂國公有用得多。”
“是嗎?”景琛聽了,蹙眉思索片刻,“既如此,我會讓人把慕家小姐的狀況透露給皇后的。”
景韶聞言,暗自松了口氣。他相信君清,但沒法跟兄長解釋。君清在那個家里已經(jīng)很難做了,若是四皇子與北威侯府聯(lián)姻,將來兩方針鋒相對之時,要君清那般心細的人如何自處呢?
回到別院,天已經(jīng)黑了。
景韶走進臥室,看到慕含章穿著一身素色便裝,倚在軟塌上靜靜地看書,柔和的燭光打在他臉上,是那般的恬靜美好。禁不住勾起了唇角,看到這個人,只覺得朝堂上的紛紛擾擾,朝堂下的陰謀詭計,統(tǒng)統(tǒng)都煙消云散了。
緩步走過去,把臉埋到自家王妃的胸口,深吸一口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景韶放松身體,緩緩閉上眼睛,重生一世,滿目都是腥風血雨,只有在他身邊才會覺得安寧。這個人就是上天給自己唯一的救贖。
“怎么了?挨父皇訓了?”慕含章摸了摸胸口的大腦袋。
“沒有,跑了一天有點累了而已,”景韶抬頭看他,如此溫潤俊美的模樣,與那青一只眼睛的圓臉慕靈寶完全不像,忽而想起回門那天在北威侯書房看到的那幅畫,“君清,你家這一輩是不是都按上古九器取名字的?”
“本家這一脈是這樣的,我們兄妹三個就是三寶刀的名�!蹦胶聹芈暤溃赣H愛名器成癡,連兒女的名字都是這般取的。
上古九器,刀三,一曰靈寶,二曰含章,三曰素質(zhì)。
景韶皺了皺眉:“那慕家小姐的閨名就是‘慕素質(zhì)’?”
慕含章點了點頭:“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是不是四皇子要選妃了?”
“我就好奇而已,”景韶向前挪了挪,“你妹妹若是跟慕靈寶長得像,怕是很難嫁出去了�!�
“哪有那般糟糕�!钡闪松砩蟻y說話的人一眼,但想想慕靈寶那張臉變成個女子,慕含章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次日,景韶找到了在小院暫住的葛若衣。
不得不說,換洗一新的葛若衣確實很漂亮,可以想象得到,那個讓東南王不惜殺葛家全族也要得到的葛家長子,是個怎樣的美人。
“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東南王在自己的封地中殺人,朝廷也不能多管,這事即便去查,他隨便按個大罪名在葛家頭上,頂多算他個苛政�!本吧剌p嘆了口氣。
葛若衣眼中的希望瞬間暗了下去,一雙纖細柔軟的手漸漸攥得發(fā)白。
“有些話不該說,但本王可以告訴你,東南封地朝廷遲早要收回,只是還需要些時日。”景韶看著她這個樣子,緩緩將手扣在了腰間的短刀上,東南王的脾性他已然知曉,刺殺之事找別人也是一樣,雖說會費點事。但葛若衣若是不知好歹,留著她就是個禍害。
“王爺肯為民女奔走,已然是天大的恩德,民女也知此仇非一朝一夕可以報得,”葛若衣沉默半晌,突然跪了下來,給景韶磕了個頭,“多謝王爺這幾日的照顧,您的大恩大德,他日定當相報�!�
景韶緩緩松開了扣在刀上的手,這個女子不僅有勇有謀,看事情也比一般人要通透,當年在東南王府見到滿身是血的她時,便對這個執(zhí)著的女子由衷敬佩,這也是他不愿意誆騙利用,而是實話實說的原因,說到底,葛若衣與前世的自己一樣,拼盡全力,到頭來卻失去了所有。
“本王給你兩條路,其一,在京城等著,不許鬧事,過幾年本王自然會給你個交代;其二,本王讓人教你暗器法門,幫你潛入東南王府,你自己去報仇�!本吧仂o靜注視著跪在地上的葛若衣,語調(diào)沉穩(wěn)而鄭重,“若是不知如何抉擇,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本王�!�
“我選第二條路!”葛若衣幾乎是立刻就給出了回答。
“你可要想清楚了,”景韶蹙眉,“若是不去,本王可以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民女絕不反悔,請王爺成全!”葛若衣給景韶磕了三個頭,生怕景韶不給她這個機會。
出得小院門,景韶看到了站在桃花樹下等他的慕含章。
“你怎么料到她定會選第二條?”景韶問道,這個說法是昨晚與自家王妃商量的結(jié)果。
慕含章笑了笑,摘下一朵桃花拋入水中:“楊花入水,依然是無根之萍,還不如做那野火,縱毀了自己,卻也燃盡了仇敵�!�
景韶聽得此言,只覺得醍醐灌頂。對他來說,重活一世,若是沒有君清與兄長的牽絆,怕是也會如葛若衣那般,不顧一切,也要殺盡仇敵,就算傾覆了江山也在所不惜。
轉(zhuǎn)眼到了四月下旬,四皇子的禁足終于結(jié)束,在繼后的勸說下,宏正帝也首肯了給四皇子選正妃的事。
而還在家中抄書的景韶,作為兄長給出的回應,就是把自己美艷的王姬送了過去。當是慶祝解禁的賀禮,也是搶了弟弟美人的賠禮。
第28章
山雨欲來
四皇子收到這份賀禮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明知妍姬是當年大皇子送給景韶的,如今景韶原封不動地送給他,這燙手山芋他卻推不出去。因為兄長可以送弟弟美人,卻沒有弟弟送兄長小妾的道理,而他之下,卻是再無成年的兄弟了。
景韶的書其實早就抄完了,只是懶散久了不想去上朝。
慕含章催他盡早回去:“朝堂上瞬息萬變,如今四皇子回到朝堂,還是小心些為好�!�
于是,把葛若衣留給鬼九刀學暗器,又交代任峰暗中收拾東郊的荒林,景韶不情愿地收拾行李,和自家王妃回到王府。
四皇子回到朝堂第三日,成王景韶也完成了十遍《兵書》。宏正帝當朝翻看一遍,問其中的問題,皆對答如流,龍心大悅,賞成王貢緞十匹、珍珠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