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風(fēng)凝了凝眉,嚴(yán)肅地回道:“爺,據(jù)今日傳來的信,似乎是陛下情況不妙了�!�
周顯恩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畢竟以他的性子,不出意外才是怪事:“他又出什么事了?”
秦風(fēng)有些無奈,不知該怎么開口,斟酌了下才道:“陛下他前幾日服用……仙丹,似乎是丹藥有問題,所以現(xiàn)下病危了�!�
周顯恩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扯開嘴角,嘲諷地笑了一聲:“仙丹?子虛烏有的東西,也就只有那個蠢貨還相信。吃死了,也是他活該。”
不過這樣一來,這些事都能解釋得通了。陛下誤食丹藥病危,立儲之事懸久未決。若是陛下突然駕崩,勢必會讓他去護(hù)駕,畢竟這兵權(quán)還握在他手里的。
他若是不在,或者晚到一步,那兩位王爺奪嫡就是勢均力敵。顧懷瑾有太皇太后的恩寵,顧染嵩有當(dāng)朝丞相的支持。所以無論是他們中的哪一位,都不希望他回去攪亂了局勢。
今日,這些人應(yīng)該就是信王或者雍王派過來阻攔他的。不出意外,他回京的路上也會有意外。
他抬了抬手,道:
“在回去的路上加派些人手,把礙眼的東西都清理掉�!�
秦風(fēng)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忽地皺了皺眉,還是沒忍住問道:“爺,這些丹藥一直是曹國師親自煉的,他為何連丹藥出了問題都不知道?”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眼中隱隱帶著冷意:“曹無衣還沒有那么蠢,多半是咱們那英明神武的陛下以為那些丹藥真有奇效,所以就偷偷多吃了兩顆,加重了藥量�!�
無論是顧懷瑾還是顧染嵩,都是不信這些道家方士的。陛下駕崩,不管是誰繼任大統(tǒng),曹無衣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巴不得陛下長命百歲,又怎么可能害他?
所以這件事,只能是那位陛下自己犯蠢,討罪受。
秦風(fēng)皺了皺眉,心頭有些氣悶。當(dāng)年他們周家軍在戰(zhàn)場上浴血廝殺,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他家爺更是因此中奇毒,如今連解藥都再難尋到。
死去的人身首異處,不得歸家�;钪娜艘挂辜灏荆罒o明日。
他們付出了那么多,這才將大盛被割讓出去的疆土都奪了回去,保得大盛十年的安定�?勺詈笥秩绾�,他們誓死效忠的陛下,親小人,信奸佞,不僅不理朝政,還一心放在求仙問道之上。
他們拿命換來的海晏河清,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諷刺。
思及此,他咬了咬牙,抬頭瞧著周顯恩:“爺,陛下病危,咱們要出手么?”
周顯恩抬了抬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留他一命,還有用�!彼麗炐α艘宦�,眼中卻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你去修書一封,送到落陽谷。讓沈玨來一趟兆京,也只有他,能吊那個蠢貨一口氣了�!�
雖然救那位可有可無的陛下,秦風(fēng)心中也有些不情愿,可大局為重,他還是忍下了私人的恩怨,道:“是直接讓沈大夫入宮么?”
周顯恩的手指在輪椅上敲了敲,月影傾斜,只露出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給他找個宅子,讓他每日游山玩水,好吃好喝,權(quán)當(dāng)來兆京散心�!�
見著秦風(fēng)似乎有些疑惑,他隨意地?cái)n了攏袖袍,低頭瞧著衣擺上的紋路:“你不用急,有的是人比咱們更急�!�
聽他這樣說,秦風(fēng)恍然大悟,也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F(xiàn)在最急的可不是他們,也不是信王和雍王,而且曹國師。
陛下若是有個萬一,他難辭其咎不說,還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陛下還活著。只要陛下熬過此關(guān),由著他忽悠一頓,勢必就會將丹藥一事再敷衍過去。
所以,如果他知道神醫(yī)沈玨來了兆京,恐怕會不惜一切代價(jià)去請他入宮診治。
上一次,就是曹無衣綁了謝寧,想以此威脅周顯恩。
不過這一次,他恐怕得舍得血本,恭恭敬敬地去求沈玨入宮救治陛下了。
想到這兒,秦風(fēng)倒是覺得有些痛快。他家爺從來就不是個會吃虧的主。旁人想在他手里討便宜,只怕不僅吃不下,還得倒把自己的給吐出來。
夜風(fēng)吹過,拂動著周顯恩額前的碎發(fā),他神色淡漠地瞧了一眼滿地的尸體,皺了皺眉:“把這些尸體處理干凈,動作小點(diǎn),別讓人看見了�!�
這個村子里的人沒見過這么多尸體,就不必要嚇唬他們了。
秦風(fēng)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輕吹了一聲口哨。黑暗中紛紛跳下無數(shù)道黑影,隨即拖著地上的尸體就走了。
風(fēng)吹過松樹,月影婆娑,院墻外空空蕩蕩地,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連地上的血跡都半點(diǎn)不剩。
一切收拾妥當(dāng),周顯恩躺在輪椅上,透過樹葉縫隙,瞧了瞧山尖上的一輪勾月,手指握在輪椅扶手上,陰影將他籠罩在其中。
那個人終于快死了,可他怎么能死得這么快、這么簡單?他得好好地活著,親眼看著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切。
周顯恩低頭悶笑了幾聲,月涼如水,打濕在他的鬢角、眉梢。面上在笑,眼底卻只有寒意。
……
周顯恩回屋的時候,房里的燈還亮著,推開門時,謝寧就趴在桌上,柔順的長發(fā)鋪在她的身上,許是吸了些許迷煙,睡得很熟。鴉羽似的眼睫輕顫,白皙的面頰因?yàn)檎碓谑直凵隙鴫撼隽思t印。
他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橘色的燭火透出雕花木窗映在他眼底,似乎驅(qū)散了幾分寒意。
良久,他才動了動身子,隨手關(guān)上木門,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清晰可聞。他推著輪椅往謝寧的方向去了,路過桌案旁時,偏過頭瞧了瞧她的睡顏。
倒是很乖。
他猶豫了一會兒,手指輕捻。最后還是抬手將她小心地扶到了懷里,一手推著輪椅,往著床榻上去了。因著輪椅的阻擋,讓他的動作有些不自然。
將她平穩(wěn)地放回床榻后,他便抬手將她的腳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略低著頭,為她褪下了鞋襪。收拾妥帖后,才為她蓋好了被子,又捏了捏被角。
屋內(nèi)燭火還在躍動,他靠在床榻旁,一手撐著下巴,目光是有意或無意地落在熟睡的謝寧身上。
夜色迷離,他似乎也有些困了,瞇了瞇眼,墨色長發(fā)從身側(cè)垂落一些。他抬起手掌,擋在眼前,瞧了瞧手心。有些蒼白,卻瞧不見污血,似乎也聞不到血腥味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惹得她在睡夢中也蹙了蹙眉,嘴角微微翹起,帶了些不滿的弧度。
瞧著她這模樣,他忽地輕笑了一聲,挑了挑眉,手指還夾著她的臉。像是來了興致,指腹輕輕一壓就是一點(diǎn)紅印子,過一會兒,又消了。
倒是挺軟的。
他又捏了捏,有些樂此不疲。似乎是玩累了,他放開了“蹂躪”著她面頰的手。低頭松開扣在腰間的白玉佩帶,隨手搭在一旁。衣襟敞開,便不緊不慢地寬衣。掀開被子,就躺了進(jìn)去。
因?yàn)樗恢彼�,所以被子里有了些暖意�?br />
長臂一伸,便將謝寧整個人都攬入懷中。手扶著她有些單薄的背,讓她的頭埋在他的胸膛上。他什么都沒做,只是收緊了手,緩緩闔上眼。她抱著很軟,身上還是淡淡的山茶花香,似乎讓他心頭的戾氣平靜了許多。
今日,他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墨色長發(fā)鋪在床榻上,發(fā)尾勾住了滿堂的月色,糾纏不清。
第二日,等謝寧醒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周顯恩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而自己又躺到他懷里去了。還好有第一次,這一次她倒是沒有那么驚慌。她偏過頭瞧了瞧,他還睡得很熟。
她倒是睡不著了,便想起身穿衣�?伤齽倓恿藙由碜�,就被一只手臂給攬入了懷中,周顯恩還闔著眼,手臂壓過來搭在她身上,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還早,再睡會兒�!�
謝寧被他抱在懷里,動不了身子,只覺得面上一片發(fā)熱,尤其是他身上的雪松氣息縈繞在身邊,更是渾身不自在。
她偷偷抬起眼瞧了瞧他,他雙目微闔,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也不知道昨晚他是何時回來的,似乎回來的很晚。
說起這個,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為什么突然就睡著了。好像就在桌上坐了一會兒,莫名其妙就覺得困了,再后來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平日里她雖然也睡得沉,可這還是第一次,睡著了以后什么都不記得了。不過瞧著四下沒有什么異樣,她也就沒有多想了。
因著周顯恩一直將她抱著,她動不了身子,又睡不著,只能睜著眼睛躺著。不知過了多久,她越睡越清醒,才斟酌著開口:“將軍,時候不早了,你要是困的話,就多睡會兒,我得起身了�!�
“那就起來吧�!闭f著他睜開了眼,神色懨懨地打了個呵欠,松開了還搭在謝寧身上的手。
謝寧起身,正準(zhǔn)備取下搭在床頭的衣物,余光瞧了瞧地上的鞋襪,難道是她昨天夢游回了床榻上,還自己脫了鞋襪和衣服?不過這些她實(shí)在沒有印象了,想了想也只是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兒,也就沒有再多管了。
一切收拾妥當(dāng)以后,她偏過頭,卻見周顯恩還坐在床上。似乎還很困,眼皮半搭著,墨色的長發(fā)有些凌亂。
謝寧頗有些無奈地道:“將軍,您要不要還睡一會兒?”
“不用了,早點(diǎn)回去吧。”周顯恩說著,便隨手取下了自己的衣物,不緊不慢地穿著。
見他提到了回去,謝寧站在一旁,沒說什么。
還在穿著衣袍的周顯恩,抬眼瞧了瞧她,頗有些戲謔地道:“怎么,還沒玩夠?”
謝寧瞧著他,輕聲道:“將軍,就沒有什么要同我說的么?”
周顯恩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以為她就是字面意思,隨意地道:“沒什么了,你把東西收拾好就行了�!�
謝寧有些無奈地?cái)n了攏了眉尖,沉默了好半晌,最后還是輸給他了,妥協(xié)道:“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她與她姨母一家再親,終究也是出嫁了的姑娘,不可能在人家這里待上十天半個月的。而且這幾日相處下來,她對他倒是沒有多生氣了�?墒窍氲交厝�,卻有些不自在,也許是離開有些日子了。
而且她也怕,若是哪日他不高興了,又沖她發(fā)脾氣,讓她走。不過,他這個性子怕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跟他說了也沒用。若是再有下次,她絕對不會理他了,他來找她也沒用了。
想了想,她就轉(zhuǎn)身去收拾東西了,周顯恩坐在床榻上,雙手撐在身后,直直地瞧著謝寧的背影。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可還是隱隱覺得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他皺了皺眉,他剛剛有說什么話么?
女子的心思,果然捉摸不定。
同傅家人吃過早飯后,周顯恩便說要帶著謝寧回去了。傅家人自然是舍不得她,一連送到了村口,直到馬車遠(yuǎn)遠(yuǎn)地瞧不見了,她們還站在原地。
謝寧瞧著漸漸模糊不清的傅家人,眼中涌出幾分酸澀,心下也有些傷感了,在這里呆了幾日,突然要走又怎會不難過呢。
一路上,她都沒怎么說話。周顯恩似乎也若有所思,一直皺著眉頭。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周府門口。謝寧瞧著這熟悉的匾額,忽地有些陌生感了,許久沒有回來,倒是有些不習(xí)慣了。云裳似乎還好,在后面幫著秦風(fēng)一起提行李。
周顯恩下了馬車,見謝寧回過頭瞧著他,他忽地開口:“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
謝寧也沒有問他什么事,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跟著云裳一起回去了。秦風(fēng)正提著行李要進(jìn)去,卻被周顯恩叫住了。
他放下行李,走到周顯恩身旁,恭敬地問道:“爺,是有何吩咐么?”
不過他有些疑惑,陛下病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至于沈大夫,應(yīng)該也在路上了,他實(shí)在想不通還有什么別的重要的事情。
周顯恩似乎若有所思,手指輕扣著輪椅,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見他這樣,秦風(fēng)不敢怠慢,他家爺若是如此,便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事。說不定是信王和雍王的事情,又或許他家爺對此事另有安排了。
秦風(fēng)也跟著思索了起來,兩人站在門口,各自想了很久。
直到旁邊的駿馬踏著蹄子,冷風(fēng)吹過。周顯恩才抬了抬眼,秦風(fēng)急忙要記下他的話。
他雖神色冷淡,卻是認(rèn)真地問道:“女子若是生氣了,該如何讓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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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二更)(shukeba.)
周府門口,
秦風(fēng)看著周顯恩,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哪里想過這些事情,身邊也沒有什么姊妹,平時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也就云裳了。說到女子的心思,
他實(shí)在不懂,
行軍打仗還能出謀劃策,
若是覺得有什么麻煩,
他也能說上兩句,
可提到這個就實(shí)在是為難他了。
好半晌,
他才猶豫地問道:“爺,
可是夫人生氣了?”他又想了想,“但瞧著夫人還好呀,好像也沒有同您生氣,可能離開她姨母家,
所以有些難過?”
“我隨口問的,
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敝茱@恩沉了沉眉,手指還輕扣在輪椅上。
果然,到了關(guān)鍵時候身邊沒一個靠得住的人。
秦風(fēng)見他的眉頭還皺著,
也有些擔(dān)心,
雖然他看不出來謝寧到底有沒有生氣,
可既然他家爺說生氣了,那就是生氣了。好不容易才和好,
可不能因?yàn)檫@些又鬧了矛盾。
秦風(fēng)又使勁兒想了想,
忽地眼前一亮:“我聽云裳說,
但凡女子都喜歡金銀首飾,
夫人想必也不例外吧�!�
聽到他這樣說,周顯恩抬了抬眼,略微思索,似乎有些道理。
……
兆京街頭,榮盛街上,琳瑯閣立于街道一旁,極其招搖,彩繡輝煌,匾額上的大字都是用金粉裝飾。
秦風(fēng)推著周顯恩進(jìn)了鋪?zhàn)�,店�?nèi)生意似乎極好,一個中年男子本還慵懶地斜靠在桌岸上,見得周顯恩雖坐在輪椅上,可通身氣派非凡,腰間掛的玉佩都是頂好的成色,當(dāng)即擺出笑臉,急忙親自迎了過來。
“這位貴人,不知您來小店,是想看些什么,本店新進(jìn)來一批不錯的玉佩,您盡可以瞧瞧。若是不知挑選何物,小人愿為您介紹介紹�!�
那接待的老板喋喋不休地為他介紹著,還急忙將他往最貴的地方引。
他正在說個不停,周顯恩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女子的首飾在何處?”
一聽他這話讓老板一愣,想通后隨即笑了笑,了然地道:“原來貴人是想給夫人相看首飾,尊夫人可真是有福氣,有您這樣貼心的郎聽見他這樣的恭維,周顯恩倒是有些受用。著面前琳瑯滿目的金銀首飾,他倒是不知該選什么才好。他本意是想讓掌柜的,直接拿一些貴重的全部包起來。不過既然是送禮,還是要合她心意才是。
一旁的秦風(fēng)見他不知挑選什么,急忙低下頭,信誓旦旦地道:“爺,我走之前問過云裳了,她說但凡男子覺得好看的,女子大多覺得不好看,若是反著來,就是咱們覺得不好看的,那夫人就會覺得好看�!�
是這樣么?周顯恩瞧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懷疑。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秦風(fēng)立馬正色道:“都是云裳說的,她說男子和女子的眼光一向是不同的,她們的東西咱們欣賞不來,咱們喜歡的她們覺得無趣。我想了想,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聽他這樣說,周顯恩倒是沒有再說什么了。他也從未給女子挑選過首飾,既然云裳是這樣說的,那他就這樣做吧。
他抬了抬眼,秦風(fēng)就了然地到旁邊,隨手指了指一塊翡翠玉鐲:“爺,這個好看么?”
那玉鐲通體溫潤,雕著雙頭翠鳥,成色較新。周顯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還可以�!�
一旁的掌柜急忙過來:“郎君好眼光,這個是新進(jìn)店的翡翠玉鐲,最新的樣式,您夫人看了一定喜歡的,要不我給您包起來?”
掌柜的時候這樣伸過去就被秦風(fēng)用眼神制止了:“這個不要�!�
既然爺說好看,那夫人就覺得是丑的。
他又挑了一個通體金黃,上圓下小,黃澄澄的鐲子。頗有些期待地瞧著周顯恩:“爺,這個如何?”
看著那通體金黃的鐲子,周顯恩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地道:“丑死了�!�
而且還俗氣。
一旁的掌柜訕訕的笑了笑,這鐲子是給那些老夫人準(zhǔn)備的,一瞧這位郎君的夫人定然是個年輕女子,哪里會喜歡這樣的顏色。他只要開口跟他們介紹幾樣合適的,卻見秦風(fēng)指著那黃燦燦的鐲子,對他道:“把這個包起來吧�!�
掌柜的聞言一愣,瞧了瞧周顯恩,又瞧了瞧秦風(fēng)。這算哪門子事兒,說丑還包起來,說好看就不要。真是怪人。
他想了又想,也許人家這是順道買來送給自己母親的,也就沒再說什么了。
周顯恩推著輪椅往前走了走,目光停在一根纏花枝流螢玉釵上。釵頭刻著一朵山茶花,煞是好看。他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也算輕巧。
跟她身上的香味也相宜。
秦風(fēng)本還在幫忙挑選,見周顯恩拿著那根玉釵,便問道:“爺,您覺得好看么?”
周顯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旁的掌柜又急忙擺出笑臉:“貴人這眼光真好,這玉釵是咱們店今天剛進(jìn)來的,做工精細(xì),只此一根,您看要不要…”
他話還沒說完,秦風(fēng)卻將周顯恩推到一旁了,看也沒看那只玉釵。
如果爺覺得好看的,那夫人肯定覺得不好看,所以能玉釵不能要。周顯恩倒是沒說什么,任由秦風(fēng)帶著他挑選。
身后的老板跟著他們一路挑挑揀揀抬手擦了擦汗,瞧他們兩個人的眼神也越來越怪了。還真是兩個品位……獨(dú)特的客人
秦風(fēng)抬起一塊木盒,盒子里放著一顆鴨蛋大小的夜明珠:“爺,您覺得這個如何?”
周顯恩隨意地瞧了瞧,皺了皺眉,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倒不是丑,只是這種東西,她能用得上么?
秦風(fēng)見他沒說話,只是皺著眉頭,便道:“您若覺得拿不定主意,說不定夫人就喜歡,還可以多買幾顆。”
見周顯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秦風(fēng)就將手里的夜明珠塞給了一旁的掌柜。
兩人又一路挑挑揀揀,眼見掌柜的手里的盒子是越堆越高,本來一開始他還想問一問這兩位是要送給什么人,可到后來見這二人財(cái)大氣粗,連價(jià)錢都不問便直接買下,定然是大財(cái)主,他也就不多嘴了,任由他們挑就是了。
他們的眼光雖然比較……耐人尋味,可回回選的都是些貴重的物品,他還巴不得他們繼續(xù)挑下去。
挑了不多時,周顯恩回頭瞧了瞧首飾盒都成小山堆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這些夠了么?
秦風(fēng)瞧著架子上都快被他們搬空了,也低聲道:“爺,要不咱們再去別處看看?聽說胭脂水粉,女子也很是喜歡�!�
周顯恩也覺得差不多了,就擺了擺手:“結(jié)賬吧,這些東西待會兒一起拿回去。”
那掌柜的一見今日來了這么個出手闊綽的貴客,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
秦風(fēng)正要推著他出去,見他盯著那些首飾若有所思,他有些疑惑的地問道:“爺,可是覺得還缺些什么?”
周顯恩淡淡地收回目光,抬了抬手指,不冷不淡地道:“沒什么,只是覺得……”
他忽地低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了。沒想到,女子的品位都如此清奇。
這樣一想,謝寧莫名其妙生他的氣,似乎也能理解了。
……
周府后院,謝寧剛剛收拾完東西,又將屋子里里外外的擺設(shè)了一遍,還特意折了就是桃花過來插在花瓶里,窗臺上搖曳著新鮮的花蕊。
日光融融,推開雕花木窗,便有曦光灑落,停留在她的指尖。她正要將軟榻上的被子抱出去曬一曬,還沒出門口就見到周顯恩回來了。
身后還跟著秦風(fēng),他手里提著一個大箱子,不知裝的什么,可瞧起來有些沉,便是秦風(fēng)提著都有些費(fèi)勁兒。
謝寧還抱著被子,沖他點(diǎn)頭笑了笑。看來他們今日出去,就是買了這些東西回來。
她并未在意,本想直接就走,卻見得周顯恩眼神一動,身后的秦風(fēng)就將箱子搬了過來:“夫人,這些特意為您買的,您瞧瞧喜不喜歡?爺他……”
他本想再多說幾句,就聽到周顯恩咳了咳,他也就閉嘴,沒有再多言了。只是頗有些期待看向謝寧,這可是他們忙活了一下午才買回來的東西。胭脂水粉,金銀首飾,一應(yīng)俱全。想來任何一個女子看了都會喜歡的,也不會再生氣了。
謝寧似乎也有些意外,盯著面前的箱子瞧了半晌。頗有些無措的捏了捏被子,猶豫道:“這……都是給我的?”
話剛說完,她就疑惑的眨了眨眼,今日并非什么重要的日子,為何突然送她禮物?而且這么大個箱子,也不知里面裝的是些什么。
周顯恩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別過眼,不冷不淡地道:“送的你,收下就是了。”
見他這樣,謝寧倒是若有所思。無端端給她買禮物,難道,這是在向她道歉么?
周顯恩就坐在一旁,側(cè)著身子,面色冷淡。仿佛并不在意她喜不喜歡這些東西。
不知是日光襲人,還是面前的箱子分量實(shí)在太重,她瞧了周顯恩好一會兒,忽地彎了彎嘴角。他這一整日都是去為她挑選這些了么?
這還是周顯恩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給她送禮,他這人把話都悶在心里,能送她這些,也算難得了。
周顯恩看她半天不說話,以為她不喜歡,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若是她不喜歡,那只能再給她買些別的東西了。
哄女子開心,果真是一件難事,比他行軍打仗還難。
“不喜歡就算了……”他正要抬手讓秦風(fēng)把東西撤回去。
就見謝寧抱著被子仰起頭看著他,目光清亮,認(rèn)真地道:“喜歡,將軍送的,我都喜歡�!�
春日融融打在她的身上,映著她臉上的笑意。周顯恩忽地別過眼,抬手輕咳了一聲。
“既然喜歡的話,就收下吧,不過是一些小物件�!彼S意地抬了抬手,秦風(fēng)就將箱子打開了。
謝寧還瞧著他,擺了擺手:“只要是將軍送的都可以,肯定好看的。”
她倒是沒想到周顯恩會送她這些,好看的首飾自然誰都喜歡,她也不例外。就算不好看,她也會喜歡的。
她頗有些期待地轉(zhuǎn)過頭,面上的笑容,在看到箱子后的東西后,慢慢凝固了。
周顯恩瞧了她一眼,見她愣在原地不說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來他挑得不錯,看到這些,她都喜歡得挪不開眼了。
他本來還擔(dān)心她會覺得這些太俗氣,沒想到她真的喜歡這些東西。看來他是應(yīng)該多多去了解女子喜歡些什么了,和他喜歡的果然相去甚遠(yuǎn)。
看來女子果真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好半天,謝寧才低下頭,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手指扯了扯懷中的被子,一時間不知該做何感想。
首飾倒是首飾,貴重也瞧得出貴重,就是這些樣式,實(shí)在不適合她們這樣年輕的姑娘。第一眼她還以為是拿錯了,這像是送給老太君的首飾。
居然還買了好幾個夜明珠,那樣的東西,拿了也沒太大的用。還有那些胭脂水粉,那顏色實(shí)在……精彩。
她偷偷瞧了瞧一旁的周顯恩,見他盯著自己,她實(shí)在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抬頭沖他笑了笑,硬著頭皮撒謊:“好看,將軍的眼光真的很好,我很……喜歡�!�
見周顯恩似乎有些滿意,她才放心了些。余光看向一旁的首飾,心下卻有些犯難,看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將這些首飾佩得好看些,還有那些胭脂水粉,倒是可以拿去調(diào)調(diào)色,興許還能救一下。
她想了想,看來云裳說的沒有錯,男子喜歡的東西,和女子喜歡的東西,果然是不一樣的。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他有這份心就好了,可看他眼神如此期待,也許這些都是他喜歡的,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算了。
“將軍,我先繼續(xù)把被子曬好�!�
周顯恩隨意地“嗯”了一聲就隨她去了。瞧著她輕快的腳步,他眼底也浮現(xiàn)出幾分笑意,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姑娘,哄她開心,似乎也不難。
日后,就照著這樣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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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宴(shukeba.)
天色漸晚,
謝寧剛剛梳洗完,瞧著地上擺的一箱子首飾,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可這也太多了,她的梳妝臺完全裝不下。
而且這么一大箱子?xùn)|西,不知道得花費(fèi)了多少銀子。雖然他看起來似乎很有錢,
可也不能這樣揮霍呀,
想想都替他心疼。
如果直接跟他說,
讓他不要再買這些東西了,
他會不會以為她不喜歡他送的東西?這些都是他費(fèi)了心思挑選的,
這樣直說似乎也不大好。
本還在書房里看書的周顯恩,
一抬頭見她對著箱子里的首飾發(fā)呆。她都站在那兒看了半天了,
有這么喜歡么?
或者是覺得缺了什么不好開口?他想了想,便道:“若是缺什么就再買�!�
謝寧抬起頭和他對視了一下,瞪大了眼,急忙開口:“”夠了,
完全夠了,
反而太多了。其實(shí)您不必如此破費(fèi)的,首飾有幾件就好了,這么多我也戴不完的�!�
這些首飾,
就算是她日日換一件,
也夠她戴很久的了。
周顯恩翻了翻書頁,
隨口道:“用不上的,扔那兒就是了�!�
聽他這樣說,
謝寧正色道:“將軍,
可這樣太浪費(fèi)了呀,
有些不必要的開銷還是得省一省,
日后若是用光了怎么辦?”
一來不能浪費(fèi),二來她實(shí)在又怕他再去搗鼓這么一箱子?xùn)|西回來了。心意她真的覺得很感動,可感動完又覺得心疼銀子。他花錢實(shí)在是太大手大腳的了。
周顯恩抬起頭瞧了她一眼,原來她是在擔(dān)心他的銀子用完。他挑了挑眉,上下瞧了她一眼:“瞎擔(dān)心什么?養(yǎng)你,綽綽有余�!�
他行軍這么多年所得到賞賜還有他的俸祿,多得這個小姑娘想都想不到。
見他似乎沒有理會到她話里的意思,謝寧干脆也不說了。無奈地笑了笑,就將手飾盒蓋上推到了梳妝臺下。
周顯恩沒覺得有什么異樣,看了會書,倒是有些乏了。他推著輪椅就從書房出來了,剛剛轉(zhuǎn)過屏風(fēng),就看見謝寧在那里收拾著軟榻。
他淡淡地道:“這么晚了,就別收拾了,直接睡吧。”
說罷,他就徑直往床榻去了,正要抬手寬衣,就聽得謝寧一面整理著軟塌,一面接話:“嗯,時候不早了,您也快歇息吧,我過會兒就睡了,這會兒還得去把被子收回來,不然夜里可就沒被子蓋了。”
因著好幾日沒在這里睡了,所以她今日把軟榻上的被子拿出去曬了曬,晚上睡著也可以舒服一些。
聽著她話里的意思,周顯恩皺了皺眉。她這是還要睡在那張軟榻上?
他頗有些不悅地開口:“誰讓你睡軟榻上?”
謝寧鋪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在他直直的眼神下,還是將手指輕輕抬起,卻是指了指他。
見著小姑娘指著他不說話,他本想開口讓她過來。忽地身子一怔,倒像是想起了些什么。
似乎真的是他自己,說讓她只能睡在那張軟榻上的。那還是她剛嫁進(jìn)來的時候的事兒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思及此,他抬手輕咳了一聲,剩下的話忽地有些開不了口了。他當(dāng)初,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他正想著,謝寧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了,應(yīng)當(dāng)是去收被子了。
他將目光落到窗旁的那張軟榻上,夜色襲來,屋子里空蕩蕩的,他便推著輪椅過去了,軟塌很窄,恐怕她夜里都不好翻身。
他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床板,低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地瞇了瞇眼,手指停住,暗暗用了些力。
謝寧回來的時候,就聽得轟然一聲,嚇得她抱著的被子都差點(diǎn)掉地上了。她擔(dān)心是周顯恩出事了,急忙跑進(jìn)屋里�;艁y地看了看,就見得他坐在床榻上,若無其事地在寬衣。
見他沒事兒,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正要開口,目光一轉(zhuǎn)卻落在了窗臺下的軟榻上,隨即睜大了眼,好半晌說不出話。
周顯恩背對著她,隨手將佩帶搭到一旁。謝寧就站在門口,已經(jīng)被驚得忘記進(jìn)去了,只是愣愣地看著那張四分五裂的軟榻。
木屑四散,軟塌整齊地?cái)喑闪藥讐K,倒在地上,像是被什么壓壞的。
看了好半天,謝寧才訥訥地開口,聲音還有些發(fā)虛:“這軟榻怎么……怎么變成這樣了?”
她不過出去了一會兒,竟然就塌了?
周顯恩坐在床頭,雙手撐在身后,漫不經(jīng)心地瞧了一眼窗臺下的“殘骸”,似乎是才注意到這件事。
謝寧看了看他,猶豫地道:“將軍難道是……”難道是他弄壞的?
周顯恩略歪了頭,神色懨懨地瞧著她,搶在她之前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在你姨母家吃太多了?”
“�。俊敝x寧第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弄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她極快地睜大了眼,面上有些發(fā)燙,慌忙擺了擺手:“這……這怎么可能?我也是今日才回來,就坐了一會兒�!�
可周顯恩的臉上沒有半點(diǎn)開玩笑的意思,而且似乎也是毫不知情,見他如此,她還是沒忍住偷偷摸了摸自己都腰身,好像和以前一樣啊。
難道是她自己沒有發(fā)覺,她真的……長胖了么?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皺了皺眉尖,又瞧了瞧周顯恩。這屋里就他們兩個人,也就是她剛剛在軟榻上坐了會兒。不是他,那可能就真的是因?yàn)樗木壒柿恕?br />
周顯恩見她臉上一陣一陣的紅,像煮熟的螃蟹一樣。一雙手還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腰,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忽地抬手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可能年久失修了吧。”
聽他這樣說,謝寧才回過神來,還皺著眉尖,將手里的被子放到一旁,輕聲道:“那我現(xiàn)在去讓人送一張新的軟榻過來�!�
她剛要轉(zhuǎn)身出去就聽得周顯恩不冷不淡地道:“這么晚了,別人不睡覺么?”
謝寧的步子一頓,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她瞧了瞧軟榻上的被子,難道她今夜又要打地鋪么?
見她準(zhǔn)備去卷被子鋪在地上,周顯恩躺在床上,半搭著眼皮,懨懨地道:“我夜里起身,你睡這兒會擋我的路�!�
“那我……”謝寧無辜地瞧了他一眼,這人又是不讓她去叫人送新的軟榻,又不讓她打地鋪,真是奇怪。
周顯恩別過目光,似乎有些勉為其難地道:“今晚,你就上來睡吧�!�
謝寧微睜了眼,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在傅家只有一張床,她想著是他覺得過意不去,還有她姨母她們在,所以才同她睡在一起,可這會兒又沒有外人。
這些謝寧沒動作,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道:“大晚上的,別折騰了,吵得我睡不著。”
聽他這樣說,謝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慢吞吞的往他的床榻上去了。原來他是怕她太吵了,不過也是,現(xiàn)在確實(shí)有些晚了。而且之前在傅家也同過榻,她倒也有些心理準(zhǔn)備了。
她坐到床頭,慢慢地松了力才坐上去,還用手戳了戳床板,似乎有些害怕這床榻出什么問題。
在她背后的周顯恩一手撐著下巴,墨發(fā)遮在身側(cè)。嘴角卻是抖了抖,好笑地瞧著她的小動作。
這小姑娘怎么老是聽他說什么話都信?
燈吹被滅了,謝寧平躺在床上,周顯恩的床榻有些寬大,所以他們之間還隔了一點(diǎn)距離,這樣的房間不同于在傅家,床榻上滿是他的氣息。
夜色中,周顯恩轉(zhuǎn)過身,見她雖躺在床上休息,卻顯得有些緊張。他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隔那么遠(yuǎn),他很可怕么?
僵持了好一會兒,見謝寧都快睡著了,他抿了抿唇,似有意或無意地翻了翻身,一伸手就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了。
又落入了熟悉的懷抱,謝寧嚇得睜開了眼,身子有些僵硬,卻沒有多抗拒。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額頭上,還無意識地蹭了蹭。
可他卻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將她抱在懷里,不一會兒呼吸變平穩(wěn)了起來。謝寧眼睫顫了顫,也試著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懷里。
夜色漸深,她也慢慢的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在想,她最近真的長胖了么?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謝寧揉了揉眼睛,腦袋還無意識的蹭了蹭,一抬頭就正對上一雙滿是戲謔的眼。
他胸前的衣襟有些凌亂,像是被誰扯開了,露出大片白皙健碩的胸膛,再往下似乎可以隱隱窺見些什么。
謝寧嚇得清醒了一些,臉上瞬間有些發(fā)燙急忙往后一退,卻忘了她還被他圈在懷里的。
周顯恩見他驚訝地盯著自己,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道:“怎么,看傻了?”
謝寧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他敞開的衣襟上,面上涌出一陣緋色,急忙別開了眼。
耳畔卻是傳來一聲輕笑,凌冽的雪松味靠近了些,周顯恩漫不經(jīng)心在她身側(cè)道:“怕什么?我是你夫君,你想看,就看個夠�!�
謝寧別過眼,卻見他扯了扯衣襟,若是再滑開一些,就可以窺見被遮掩的所有景色了。
她急忙閉緊了眼,搖著頭,有些語無倫次地道:“將軍還是小心些,別著涼,時候不早了,我……我先起身了。”
她說著就掙扎著站了起來,急忙扯過一旁的衣裙就穿上。
床榻上的周顯恩見她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似乎心情大好。低頭笑了笑,這小姑娘臉皮可真薄。
……
直至中午,謝寧本欲同周顯恩出去散心,前廳卻有人送來拜帖,說是長懿長公主在桃花山莊辦了春宴,邀請各家貴人前去赴宴。
謝寧拿著拜帖,瞧了瞧周顯恩,問道:“將軍,咱們要去么?”
周顯恩似乎若有所思,聽到謝寧的話,他忽地抬眼笑了笑:“去,當(dāng)然要去。”
謝寧不知他在想什么,不過既然他都同意去的話,那應(yīng)該就沒有問題了。
他推著輪椅就去了書房,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對她道:“你先收拾一下吧�!�
他瞇了瞇眼,這一回應(yīng)該會有好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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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shukeba.)
兆京郊外,
春水林畔,坐落著一座桃花山莊,顧名思義,
每逢桃花盛開時節(jié),花開十里,漫山遍野。長懿長公主費(fèi)時五年才從翠華山中硬生生建造了這樣一座恍如仙境的莊子。平日里多閑置,
唯有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
便用來宴請王公貴族或閨中好友一同賞樂。
一輛馬車拐過春水林,
才剛剛進(jìn)了翠華山的范圍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