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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作者有話說】

    好了好了,明天再看~

    ◇

    第54章

    輪船旖旎

    鼻腔里噴出一道滾燙的熱氣,被西裝褲箍住的地方隱隱作痛。

    藥效開始發(fā)作,裴溪洄渾身著火似的,眼前黑一陣白一陣,水龍頭變成好幾個還晃來晃去。

    雙腿軟得像兩根面條,他漸漸站不住,順著墻壁滑下來,癱在地上,直到腦子里除了發(fā)泄以外再沒有其他念頭,他才意識到那杯酒里被人放了什么。

    杜立榮這個王八蛋!老畜生!

    如果今天不是演戲,而是他真的被靳寒厭惡棄之不顧,那酒桌上受辱自不必說,等宴席結(jié)束后他孤身一人又被下了這種藥,會發(fā)生什么可想而知。

    “大爺?shù)摹厝ダ献泳桶涯銕装讯缌恕?br />
    裴溪洄掙扎著想起身,但力氣和神志一起飛速流失,雙手在地面上撐了好幾次都沒能起來。

    他想要喊人,可用盡全力發(fā)出的蚊子叫聲連衛(wèi)生間都傳不出去。

    眼下的情況必須趕緊叫人來幫忙,他一咬牙把手砸在墻上,劇烈的疼痛終于讓他找回一絲理智,急忙摸向自己的口袋,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在他剛才摔倒時甩了出去。

    他用力晃晃腦袋,視野勉強(qiáng)清晰,看到手機(jī)掉在水池底下,強(qiáng)忍著難受爬過去撈起來,剛要解鎖,一道極為小心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完蛋。

    裴溪洄閉上眼睛暗罵一聲,握住手機(jī)快速連續(xù)地按了三次關(guān)機(jī)鍵,然后把手機(jī)塞進(jìn)口袋,幾乎是剛一放好就被一針扎進(jìn)后頸。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透過地板反光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意識在一片黑暗中不斷下墜,身體仿佛置身火海,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燒得灼燙。

    裴溪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扇打開的車窗露出幾顆星星,有微弱的光灑在臉上。

    雙手還是虛軟得抬不起來,沉重的眼皮不停打架,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接到他的消息——他的手機(jī)里有個報警裝置,遇到危險時連續(xù)三次按下關(guān)機(jī)鍵,就會向哥哥發(fā)送求救信號。

    “嘶……”

    直挺挺翹著的地方疼得發(fā)麻,他倒吸一口涼氣,遲鈍地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停了。

    車窗大開,車內(nèi)空無一人。

    冷風(fēng)呼呼地灌進(jìn)來,海浪聲此起彼伏。

    他伸手摸向口袋,手機(jī)不在兜里,襯衫不知道被誰扯開了,濕乎乎地貼在身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酒味,好像有人往他身上潑過酒水。什么情況?

    裴溪洄一下子慌了神,趕緊把衣服攏好,腦袋里閃過無數(shù)可怕的猜測,他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紅彤彤的臉蛋驟然嚇得慘白。靳寒沒來嗎?

    這么一會兒功夫到底能出什么事?

    他慌亂地低頭檢查自己身上,尋找有沒有奇怪的痕跡,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不燙,他一時也分辨不出到底有沒有出事。

    兩道沙沙的腳步聲忽然逼近。

    他心尖一顫,抓過一個水瓶握在手里,充作武器。

    車門沒鎖,還開著一條小縫。

    他做好心理準(zhǔn)備,乍著膽子把頭探出窗外。

    只見一片深灰色的海灘上,潮水卷著白沫猛烈地拍向礁石,遠(yuǎn)處蔚藍(lán)色的海面上停著一艘燈火通明的游輪,幾柱昏黃的燈光破開夜色直照向?yàn)┩俊?br />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車外五六米的地方,上半張臉融進(jìn)黑夜,下半張臉被光照著,有明滅的火星在他指尖閃動兩下,他徒手熄滅煙蒂,只剩唇間吐出的一縷白煙。

    即便隔著再遠(yuǎn)的距離,裴溪洄都能認(rèn)得出,那是靳寒。

    讓他只是看著就覺得安全。

    原本的恐懼和不安一掃而空,他吸吸鼻子,幾乎想要立刻撲進(jìn)哥哥懷里。

    但靳寒一步一步走到亮處,隔著兩條小臂的距離站在他面前,露出來的一張臉陰沉如水,眉眼間滿是戾氣,提著那瓶被加了料的酒冷冷地對他說:“滾下來�!�

    裴溪洄一怔,心臟被戳開個小洞。

    他本來就被那藥弄得神志不清,又擔(dān)驚受怕一路好不容易看到親人,結(jié)果一聲“哥”都沒叫出口就被兇,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對不起哥哥……”

    我不是故意被下藥的,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在自救了,能不能先抱一下再發(fā)火啊,我真的很難受……

    他打開車門跳下去,雙腿一軟直愣愣跪在沙灘上,手往沙子里一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

    怎么車門底下的沙子比旁邊高出這么多?都快壘成一坨小沙山了,就像有人知道他下車時一定會站不穩(wěn)跪倒,提前鋪的一樣。

    混沌不清的腦子慢半拍地察覺出蹊蹺,裴溪洄抬起臉來,看向靳寒:“……靳總?”

    靳寒沒頭沒腦地來了句:“這么多人看著,你就這么迫不及待?”這么多人……

    裴溪洄不解地看看他,又小幅度轉(zhuǎn)著眼睛看看四周,發(fā)現(xiàn)車門下有兩排腳印。

    一排是靳寒的,指向他腳下。

    一排就歪七扭八凌亂很多,指向車后的樹林。

    那一剎那,他忽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靳寒話里的隱喻——有人在樹林里看著他們,可能還不止一個。

    悶在心頭的委屈蕩然無存。

    裴溪洄憋著笑,爬起來撲向靳寒:“靳總,幫幫我……我好熱啊……”

    靳寒后退半步,假意沒躲開,被他撲個正著。

    裴溪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我昏迷之前看到了何寶生。”

    靳寒扯開他的手臂:“我來之前他正把你往車下搬,看到我就跑進(jìn)樹林里了�!�

    “我的衣服是?”

    “我解開的,你熱得厲害,我給你淋了點(diǎn)水�!�

    裴溪洄安下心來,被哥哥扯開,順勢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

    軟乎乎的沙子墊著并不疼,他卻哼哼唧唧地抱怨:“前夫好兇啊,我屁股都要開花了……”

    靳寒瞪著他:“你叫我什么?”

    “前夫啊�!迸嵯榔饋恚浂簧岬赝砩蠐�,都這樣了還忍不住作死。

    靳寒氣得想給他一腳。

    “再亂叫我就抽你。

    裴溪洄偷笑,假裝摔倒跪到他腳下,樹懶一樣掛在他腿上,小聲問:“會是何寶生嗎?”

    “不會,三年前你出事時他不在楓島,頂多是個被威逼利誘的同盟�!�

    “咋不直接把他抓了,看著就煩�!�

    “他像是來和人交易的,別打草驚蛇。”

    “好,那一會兒怎么操作?”

    “我先走,何寶生一定會出來,你不要多呆,在他出來之前跳進(jìn)海里,有人接應(yīng)�!�

    靳寒話剛說完,裴溪洄猛地躥起來撲進(jìn)他懷里,兩手抓著他的襯衫“刺啦”一聲撕成兩半,一大片麥色胸膛明晃晃地撞到眼前,壁壘分明的塊狀肌肉上還帶著一層性感的薄汗。

    裴溪洄腦子里開始放片兒。

    想起自己以前總騎在哥哥的腹肌上像小狗一樣撒歡,一格一格的堅硬仿佛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光是堪堪蹭到都讓他渾身痙攣。

    “哥,我不行了……”

    他不管不顧地抱住靳寒,雙腿岔開往他身上跳。

    靳寒又心疼又煩躁,要不是有人看著,他早就把裴溪洄抱回車上好好安撫了。

    “好孩子,再忍一會兒�!�

    他強(qiáng)硬地扯開弟弟的手臂,把人輕輕丟在沙堆上。

    裴溪洄嚷嚷著喊熱,雙手瘋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眼看著又要失去理智。

    沙灘上到處都是貝殼和海蜇,任由他撕開衣服滾來滾去,不是劃傷就是被蟄。

    靳寒沒辦法,手伸下去掐住他的脖子逼他抬起頭來:“小洄,看著我。”

    “唔……”裴溪洄乖乖抬起腦袋,滿臉潮紅,狗狗眼濕得要往外溢水,茫然地看了他幾秒后露出個傻乎乎的笑:“daddy……我好難受……你抱抱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側(cè)過頭把臉貼在靳寒掌心,滾燙的臉頰被他溫涼的掌心冰著,舒服得小聲呼氣。

    靳寒心都要融化,大手向下扯開他的領(lǐng)口:“再忍五分鐘,哥給你降降溫�!�

    他舉起手里的酒瓶,里面裝的是溫水,不由分說地澆在裴溪洄身上,順著脖子流向襯衫。

    裴溪洄第一下被澆得渾身激靈,適應(yīng)之后又覺得涼快,張開嘴巴要喝。

    靳寒不給:“是生水�!�

    “可是我好渴呀……”他眨巴著眼睛哀求哥哥,“一會兒能給我喝別的嗎?”

    靳寒眼底一暗,咬牙切齒,壓著股就要忍無可忍的火氣說:“一會兒你最好給我全喝光�!�

    他佯裝生氣,把手里的酒瓶砸到離裴溪洄很遠(yuǎn)的一塊礁石上,而后揚(yáng)長而去。

    裴溪洄被丟棄在灘涂上,望著哥哥的背影,本能地爬起來追上去,摔了一跤,再起來,再追,再摔,反復(fù)幾次后他仿佛萬念俱灰般癱在地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tuán)。

    一邊感嘆偶像劇真不是人演的,一邊幻想等會兒要用什么姿勢開葷,余光瞥到樹林里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他知道時機(jī)到了,爬起來頭也不回地沖進(jìn)大海。-

    夜間海水冰涼,緩解了幾分燥熱。

    他先在淺海區(qū)裝模作樣地?fù)潋v幾下,演足為情自殺的戲碼,然后一個猛子扎進(jìn)深水區(qū)。

    剛扎進(jìn)去就被一只大手撈住,嘴巴里被塞進(jìn)個氧氣閥,源源不斷的氧氣涌進(jìn)來,呼吸瞬間通暢。

    一個穿著潛水服的男人游到他面前,丟給他一只氧氣瓶。

    裴溪洄乖乖把瓶抱在懷里,吸著氧嘴邊就咕嘟咕嘟地冒出一串泡泡,眼睛還瞪得圓咕隆咚的,像只好奇心很重在觀察人類的海豚。

    男人似乎是看他這樣子可樂,抬手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

    裴溪洄一愣,不用摘潛水鏡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整個楓島會這樣呼嚕他腦袋的只有老裴一個。

    因?yàn)槿昵暗氖�,他看見老裴還有些別扭,不情不愿地跟著他往游輪的方向潛。

    潛一半太累了想罷工,他就往老裴身上一栽。

    裴聽寺趕緊接住這祖宗,跟大海龜背上馱了只小海龜似的,背著他上了游輪。

    靳寒已經(jīng)從另一個方向游到船上,不顧自己渾身濕透,扯過條浴巾就去接裴溪洄。

    老裴托著他的屁股讓他往梯子上爬,裴溪洄五迷三道的爬兩階掉一階,急得人抓狂。

    最后還是靳寒趕過來,跟拎只小雞子似的一只手就把弟弟拽了上來。

    裴溪洄鉆進(jìn)他懷里時已經(jīng)沒有半分理智可言了,一邊喊哥一邊叫疼,手腳并用把自己扒得光溜溜。靳寒用大浴巾裹住他,安撫地親親額頭說不怕了哥抱著。

    裴聽寺不知道他中了藥,還以為孩子怎么了,火急火燎地去找醫(yī)生,帶著烏泱泱一幫人跟在靳寒后面跑,眼看著要跟進(jìn)船艙了靳寒忽然轉(zhuǎn)身看他:“你還要再跟?”

    老裴聽不出他話里有話,滿眼都是兒子:“他怎么了?快先讓醫(yī)生看看!有什么我能幫忙的?”

    靳寒直白得可怕:“他被下藥了,幫忙站遠(yuǎn)點(diǎn)�!�

    “……”裴聽寺老臉一紅,腦子毫無防備地被機(jī)關(guān)槍突突成篩子,但好在他活到這把年紀(jì)也算古今中外見多識廣,只僵了片刻就把身后的人全轟走,還不忘叮囑靳寒:“對他溫柔點(diǎn)!”

    靳寒討厭別人對他和弟弟的私生活指手畫腳:“我有數(shù),不用你管�!�-

    船艙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但情況緊急只能將就。

    浴室里沒有開燈,昏暗狹窄的方寸之地,曖昧分子如同深水炸彈般轟然爆裂。

    靳寒抱著裴溪洄泡在浴缸里,水汽中彌漫著玫瑰油的味道,嗆得人口干舌燥。

    他中藥已有大半個小時,再不解掉藥性怕是會損傷腎臟。

    浴缸里好滑,他被架在哥哥身上,嘴里肆無忌憚地什么都喊。

    哥哥,daddy,好舒服,再重一些,可以很兇很兇,天吶好厲害……

    靳寒被裹得頭皮發(fā)麻,幾次險些失控,又怕收不住力道傷了他,忍得直爆粗口,讓他閉嘴。

    第一次之后裴溪洄恢復(fù)了些理智,就開始作妖,非說自己口渴,要他兌現(xiàn)在沙灘上的承諾。

    靳寒那張臉,連情動都不外露,乍一看會覺得他做這種事只是應(yīng)承敷衍,但言語間偶爾露出的急切和粗野騙不了人。

    他隨手拿過浴巾給弟弟一裹,確認(rèn)他不會著涼后,就堵住那張一刻不停地往外冒小甜話的嘴巴,把人往下一按:“行了,跪好。”………………

    四個小時,做了三次。

    裴溪洄吃了個飽。

    游輪正好靠岸,靳寒馬不停蹄地帶他去醫(yī)院做檢查,除了有些發(fā)炎外并無大礙。

    他倆這一晚逍遙快活什么都不管,裴聽寺和大豹忙得腳打后腦勺。

    先是根據(jù)杜立榮的手機(jī)通話鎖定了一片老舊小區(qū),當(dāng)晚負(fù)責(zé)跟蹤何寶生的人親眼看到他拐進(jìn)那片小區(qū)里。杜立榮,他,還有當(dāng)年大K的同伙確定勾結(jié)在一起。

    第二天,又一則爆炸性新聞在楓島大肆傳播——有圖有真相,疑似得閑茶社老板裴溪洄為情自殺深夜跳海,幸被路過漁民所救撿回一條命,現(xiàn)在中心醫(yī)院就診。

    中心醫(yī)院十七樓,裴溪洄側(cè)著身子面向墻壁躺在病床上,身上穿著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

    和靳寒離婚短短幾月,他已經(jīng)瘦得脫相,縮在被子里只有扁扁的一小團(tuán),幾乎看不到呼吸起伏。

    裴聽寺昨晚收到緊急任務(wù)離開楓島趕赴雨林,靳寒出差去了外地,夏三兒和陳佳慧都避嫌不和他來往,冷清的病房里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按鈴都沒護(hù)士愿意過來。

    瓶子里的藥早就輸光了,沒人給換,裴溪洄只能自己關(guān)上閥門苦苦等著。

    身后病房門被悄然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了進(jìn)來。

    “裴先生,要換液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情緒起伏,還透著一股金屬的質(zhì)感,就像數(shù)字后期合成。

    裴溪洄縮在被子里沒有反應(yīng),腳步聲漸漸逼近,醫(yī)生從藥箱里拿出一支淡藍(lán)色的針管,管身上標(biāo)注著【致幻劑】的字眼。

    他拔掉針帽,輕輕掀開裴溪洄的被子,拉下衣領(lǐng),露出脆弱不堪的后頸。

    針管沒什么重量,針尖細(xì)入牛毛,可他握在手里卻止不住地發(fā)顫,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額頭滾落,“啪嗒”、“啪嗒”砸在托盤上。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還沒成功下手,病房角落的醫(yī)用屏風(fēng)后傳來一聲輕而又輕的嘆息。

    “你抖什么呢?”

    那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問他。

    “拿針就像拿茶,手臂一定要穩(wěn),稍微抖一下茶水就濺在手上了,我不是教過你嗎?”

    屏風(fēng)緩緩拉開,裴溪洄和靳寒坐在后面,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向這個半大孩子。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

    第55章

    不要太恨我【一更】

    龍龍的表情并不意外,甚至還朝裴溪洄笑了笑。

    床上躺著的和裴溪洄身形極為相似的男人坐起來,搶過他手里的針管。

    他被搶也不掙扎,痛痛快快地給人家了,像是終于送走一塊燙手山芋,如蒙大赦。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老裴帶著大豹闖進(jìn)來,幾名保鏢圍在龍龍身側(cè),搶過他背上的包,搜查他身上有沒有武器,最后脫下他那件白大褂。

    龍龍全程都很配合,視線一動不動地落在裴溪洄臉上。

    裴溪洄也看著他,卻不知道到底該用什么表情去看他,直到他的白大褂被扒下來,露出里面那件米白色圓領(lǐng)對襟汗衫——他十八歲第一次上臺表演茶藝時,裴溪洄做給他的。

    十八歲長大成人,一只腳邁入大人的世界,有了屬于自己的事業(yè),肩負(fù)著師傅的希望,這第一件表演服,就合該由師傅來準(zhǔn)備。

    裴溪洄特意去玉手街,找手藝最好的繡娘給他定做了這件衣服,上面每一顆扣子都有講究。

    第一顆扣子上繡茶葉,第二顆扣子上繡麥穗,第三顆扣子上銹太陽,第四顆扣子上繡吉祥。

    寓意他旦逢良辰,順頌時宜。不忘初心,所愿必得。

    龍龍聽不懂這些話,傻兮兮地問他:“啥意思�。俊�

    裴溪洄一顆一顆扣子幫他系好,再拍拍衣襟,笑著說:“就是希望幸福美好常伴你。”

    龍龍也笑起來,他比裴溪洄矮一點(diǎn),墊起腳把自己圓圓的腦袋靠在他肩上,“這樣啊,我以為會有祝我事業(yè)有成,把茶道發(fā)揚(yáng)光大之類的。”

    “害�!迸嵯б粩[手:“用不著,咱們家不要求這個,樂呵就行�!�

    他是裴溪洄撿的第一個孩子。

    那年冬天,整個楓島都在下雪。

    裴溪洄和哥哥去后海旁邊的樹林里救被大雪蓋住的小動物,結(jié)果小動物被找到,卻在一個枯萎的大樹洞里看到了窩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的龍龍。

    裴溪洄問他家在哪里?

    他說家沒了,被大雪壓塌了。

    又問他那你爸爸媽媽呢?

    他說沒爸沒媽,我自己把自己拉扯大的。

    他發(fā)著高燒,說完這些就暈了過去,裴溪洄和靳寒把他送去醫(yī)院,兩個人守在病房外面的時候,裴溪洄就一直眼巴巴地看著靳寒。

    靳寒知道他有想法,讓他直說。

    裴溪洄就不好意思地?fù)蠐夏槪骸案纾夷莛B(yǎng)他嗎,我收個小徒弟。”

    他當(dāng)時二十出頭,自己都沒長大多少,整天無所事事,跟在哥哥身后瞎跑亂顛的,哪會養(yǎng)孩子?

    可是不養(yǎng)又該怎么辦呢?

    龍龍年齡超了,孤兒院是不收的,身板又弱,不能干重活,想來想去好像只有放在自己的茶社里才能讓他體面地掙一口飯吃。

    而且他看龍龍第一眼就覺得投緣,真心喜歡這個小孩兒。

    他不像靳寒那樣會養(yǎng)孩子,會教導(dǎo)人,只想著我的徒弟不用有多大出息,我有出息就好了啊,他只要正直善良,開開心心就好。卻沒想到這兩個要求,他哪個都沒做到。

    “你還穿著這件衣服干嘛呢?”

    裴溪洄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站在龍龍面前。

    龍龍叫他:“師傅。”

    “嗯。”

    裴溪洄像往常那樣應(yīng)答。

    “是誰教唆你的嗎?杜立榮還是何寶生?”

    龍龍一愣,隨即笑了:“沒有,是我在教唆他們�!�

    他頂著那張圓乎乎的極具迷惑性的臉蛋,任誰看了都無法把他和大K那樣的魔鬼聯(lián)系起來。

    裴溪洄不知道該說什么,換成任何一個人站在這里他都不會比現(xiàn)在更難過。

    他扭過臉呼出一口氣,聲音顫得厲害:“你今年才多大,做這種事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龍龍嘴唇翕動,開合好幾次才發(fā)出聲音:“坐牢……不好嗎?坐牢了就了結(jié)了,你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我也不用再被折磨,我倆都解脫了�!�

    “這是解脫嗎!你一輩子就毀了!”

    他氣得一巴掌甩在龍龍臉上,龍龍被打得偏過頭去,不覺得屈辱,只覺得可笑。

    明明他現(xiàn)在最該氣的是我要害他,而不是我毀掉了我自己的后半生。

    “毀不毀的已經(jīng)這樣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他扯過病床邊的兩個椅子,一個給自己,一個給師傅。

    兩人相對而坐,就像夏天夜晚在茶社里圍著水井邊看動畫片邊吃西瓜一樣。

    “怎么發(fā)現(xiàn)的?”龍龍問他。

    裴溪洄懶得說,語氣敷衍道:“大花。”

    龍龍一下子就懂了。

    裴溪洄給大花做的那個小窩,在茶社里最隱蔽的一叢假山石里,外人根本找不到。

    大花以為自己有了小貓崽,要保護(hù)寶寶,藏在窩里從不出來,叫都很少叫,所以能找到它還成功帶走的人,一定對茶社很熟悉。

    “原來那個時候就懷疑我了。”

    “沒有�!迸嵯飵е爸S,“我那時候不是被你嚇瘋了嗎?去哪懷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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