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
“好!”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的響起,后者自然是徐月的,而前者則是溫黛。
看著溫黛毫不猶豫的拒絕,謝淮笑而不語,手中動作微微加重,昭示著她不要輕舉妄動。
“手有些累了,不若郡主站一會?”
明晃晃的威脅!
溫黛氣得牙癢癢,可看著謝淮又沒有辦法。
只能肉疼的將這份機會送到了徐月手上,她閉了閉眼。
“那就這樣安排吧,我腳疼的厲害,冒然挪動,只怕會加重,我就不拖累謝安哥了�!�
她一副為謝安著想的樣子,可方才的動作落在謝安眼中就是她貼住了謝淮,顯然對謝淮更加信任些。
心頭的期待驟然被潑了一盆冷水,滋味比想象無以復加的難受。
他張了張嘴,可卻如鯁在喉,半點未曾說出什么,只冷冷的點點頭。
一家歡喜一家愁。
徐月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謝安在一起。
就算先前謝淮挑刺讓她不爽,可在此刻,她心中依舊升起些許感激之心。
徐月的馬匹溫順,謝淮抱著人幾乎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帶著人坐了上去。
郎君的臂力好的嚇人,一手穩(wěn)著她,一手則是抓緊了韁繩。
而對比這邊的順利,徐月那邊顯然就有些艱難了。
謝安人高馬大,又愛烈馬,馬匹高大,她踩上馬鐙都有些費勁。
她眼巴巴的想讓謝安伸手接住她。
可謝安現在滿心都是方才溫黛再次拒絕他的樣子,對于徐月的需求視而不見。
徐月只覺得臉上一陣無光,尷尬的咬了咬唇,硬是上了馬,不過腿也酸軟得厲害。
更重要的是,她甫一坐好,謝安就一夾馬腹,驅使著馬匹前進,她差點迎面撞上馬頭去。
前面策馬奔騰,后面的謝淮則是不緊不慢,慢悠悠的模樣。
溫黛因著先前的事情,始終沒有給謝淮一個好臉色,甚至還暗地借著陡峭地踹了好幾腳這家伙的大腿根。
她踹得得勁,以為人沒發(fā)現,看準下一個坑,她出手,卻被人抓住了‘作案兇器’。
她掙扎不得,還被人握在掌心摩挲,溫黛咬緊唇,耳根通紅,忍不住斥罵他。
“混蛋,謝淮,你快放開我!”
謝淮斂眸看她,皮笑肉不笑。
“還以為郡主方才已經吸取了教訓�!�
31
?
壞的不夠徹底
畢竟,現在她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難道不應該安分守己一點。
免得狐貍尾巴被人揪出來。
可溫黛的想法偏偏跟常人不同。
自小被捧著長大,囂張慣了,唯一栽的還是一對狗男女身上。
可即便如此,縱然人前裝著樣子,也掩飾不了她骨子里的逆反。
她咬緊牙,時至今日才發(fā)現,在謝淮面前,她根本就裝不下去平日里的那副樣子。
她瞪著人威脅著。
“謝淮,你信不信我讓我阿爹阿娘殺了你!”
膽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羞辱她,真當她是泥捏的不成。
謝淮聞言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揚了揚眉頭,俯身低語。
“怎么,郡主難道不想在謝安面前繼續(xù)裝賢良溫婉了?”
溫黛猛然睜大眼,不敢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看著她杏眼圓瞪的模樣,謝淮輕嗤,面對著刺眼的日光微微瞇眼,狹長的眼尾勾勒出極具凌厲的弧度。
深邃的眉眼下,是毫不掩飾的侵略性。
“并不是所有人,都蠢得不可救藥�!�
謝淮點到為止,并沒有將所有事情拆穿。
可這也足夠溫黛萎靡不振,甚至開始懷疑自我。
她掩飾得這樣差嗎,居然就這么被人看出來了?
溫黛心都忍不住揪了起來。
那謝安呢,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不過是耍著她玩。
溫黛想到這個結果,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看穿了她的想法,謝淮淡淡道:“謝安可沒有你想的那樣聰明。”
溫黛扭頭瞥他,這家伙是她腹中蛔蟲不成,怎么對她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早就看穿了她的目的,卻一點不露聲色,難不成是覺得耍著她好玩?
想到先前為了謝安而刻意接近謝淮的事情,溫黛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尷尬。
他想做什么。
謝淮也在想這個問題。
謝淮不知道為何明明小郡主的手段拙劣明顯,偏偏他一直未曾揭穿,甚至于附和幾分維持著她這副假面。
溫黛還在等著謝淮給的答案,謝淮低頭對上小郡主執(zhí)著要個說法的眼睛。
他斂眸淡聲道:“郡主多慮了,在下不過是國公府內微如塵埃的庶子,又能對郡主做甚�!�
溫黛冷哼一聲,算他會說話。
可她依舊不能確定這家伙會不會壞她的計劃。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想到謝淮對金銀細軟不感興趣,讀書人,為的不就是當官嗎。
況且可比當一個庶子威風多了。
她看了眼前頭的謝安,不情不愿的小聲道:“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你日后前程定然無憂�!�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謝淮拿了她的好處,自然也算得溫家門客,勉強算是一艘船上的人。
到時候自然也不會對溫家不利。
門閥權勢被溫黛用得淋漓盡致,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畢竟見多了世家大族中門下學子如何走上仕途,溫黛也不覺得這有何可羞恥的。
周朝王權至上,可世家門閥依舊不容小覷,學子們十年寒窗苦讀,不過是窺見一縷權勢。
這個世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謝淮聞言,眼神微暗,片刻后輕聲道:“好啊。”
他唇角帶著笑意,可眼底眸色晦暗,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溫黛聽著人答應下來,心下才稍稍放松。
她才有了幾分閑情逸致欣賞著周遭的風景。
紫金山以南幾乎一半都是皇家獵場,可是西邊卻人跡罕至,少有人踏足。
周圍叢林密布,碧樹參天,充滿生機的青翠讓人的心情也忍不住的隨之放松。
可溫黛總覺得周圍陰沉沉的,原地寂靜得可怕,她下意識的往謝淮懷中湊近幾分。
瞧著人望過來的眼神還理直氣壯的望了回去,絲毫不覺得這是多么親密的動作。
這讓背地中一直觀察這邊情況的謝安忍不住的抓緊了手中的韁繩,望著謝淮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復雜之色。
謝淮將謝安不安的模樣收入眼底,心中嗤笑一聲,又看著對此毫不知情的溫黛,突然覺得這似乎是個可以很好利用的局面。
眾人心思各異,忽而孫可瑩驚喊。
“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話落,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過去。
只見得山澗處,溪水潺潺,一頭麋鹿站在圓石上喝水。
只是奇異的是這頭麋鹿渾身竟然是雪白的,淺淺的一層絨毛隨風舞動。
就連頭上的角也是如此,猶如冰雪砌成,分外奪人心魄。
“是雪鹿,沒想到傳言居然是真的!”
徐月也有些興奮,她曉得祥瑞之言一說對于這樣一個朝代何其重要。
眼下看著近在咫尺的通天大路,她心中的算計乍現。
溫黛在夢中也只是聽說,況且徐月拿到的雪鹿并非活物,眼下看著這般漂亮的活雪鹿,她眼中閃過驚艷之色。
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鹿眸,晶瑩剔透,像是上好的寶珠,反映出萬物模樣,洞察著所有人的心思。
只是它的膽子似乎很小,看著陌生人闖入領地,嚇得鳴叫一聲撒腿就跑。
徐月最先反應過來,“快,快抓住它!”
謝安幾乎是下意識的策馬前行,手中的弓箭拿出,頻頻射出。
只是那雪鹿異常狡猾,竟還會找掩體,最終隱沒于叢林不見蹤影。
謝安追過去才發(fā)現,此處道路四通八達,只怕一人之力難以捉住,便提出了分道而行。
徐月當即點頭同意,更是率先指出要去的道路,正是方才那雪鹿逃竄的路線。
這般猴急的徐月,溫黛還真是頭次遇見,看來徐月比她想象的還要想要奪得魁首。
似乎徐月也發(fā)現了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找補了兩句,不過也是掩耳盜鈴罷了。
溫黛本就是要阻止徐月的,眼下看見近水樓臺的機會被她奪走了,當即有些著急就想要同她搶。
沒等她手中動作,謝淮一把按住她,同時選擇了另外一條路線。
溫黛急了。
方才不急不緩就算了,眼下這可是機不可失的時候。
只是她還沒能反駁出口,就聽見謝淮低聲道:“郡主想要魁首之位,就聽我一言如何?”
溫黛也沒有思索的機會,因為徐月一行人已經先行踏上了道路。
溫黛沒辦法,只能挫敗著低頭,唉聲嘆氣的模樣,像是已經看見了失敗的結果。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嘆,緊接著傳來郎君的聲音。
“郡主看那是什么�!�
溫黛“嗯?”了一聲,心不在焉的抬著腦袋看過去。
只見得,翠綠當中,一片白毛尤其顯眼,那不就是方才那雪鹿身上的絨毛嘛。
溫黛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驚喜,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謝淮。
“你怎么知道它是往這邊跑的?”
明明方才那雪鹿是從那條路跑走了,怎么中途拐個彎從這跑走了。
謝淮笑而不語,只是慢悠悠的驅使著馬往路上走。
溫黛努了努嘴,什么嘛,裝什么。
雖然這家伙確實比她聰明那么一點點。
而密林深處,溫黛果真見到了那只雪鹿,正是方才那只無疑。
只是似乎是方才被謝安射出的箭簇傷到。
它蜷縮在溫暖的草窩之中,那只受傷的后腿不停顫抖,正留著鮮紅的血液。
看見他們追了過來,眼神異常的警惕。
這個時候,無疑是將它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謝淮將長弓遞給溫黛,示意她動手。
雪鹿似乎也察覺到危險,知道自己離死亡不遠,它靈動的眼睛陡然暗沉下去,竟是直接放棄了掙扎。
它直勾勾的看了過來,眼神中似有哀求之意。
“嗷嗚嗷嗚~”
雪鹿的身后一陣異動,幾只幼鹿露出眼睛,似乎是好奇發(fā)生了什么。
溫黛才知道它為什么不繼續(xù)跑了,應當是為了保護這幾只幼鹿
也是為了幼鹿覓食,才會這般輕易的離開藏身之地。
溫黛握在手中的箭羽遲遲不曾離手,她心中微不可查的一軟,忽然想到夢中的自己,也是這般絕望無助。
可想到要得到的魁首,她重新舉起弓弦,只是從始至終都未曾放手。
泛濫的良知和野心互相糾纏,吵得溫黛頭都大了。
最終她干脆的放下了弓箭。
“算了,反正徐月沒得到就行。”
溫黛想著沒了雪鹿,徐月應該不會走上前世的老路子,對她的威脅也會大打折扣。
她懷中帶了金瘡藥,只是是人用的,不知道對獸有沒有用。
她當即將小瓷瓶扔了過去,恰好扔在它的小草窩上。
“也不知有不有用,看它自己吧。”
也算是她日行一善了,做些好事,這樣做壞事的時候也還能安心點。
溫黛做完這一切就讓謝淮調轉馬頭離開,時辰還早,她應該還能找找有什么別的好東西。
謝淮看著眼前的溫黛,忽而開口詢問道:“郡主可甘心?”
溫黛奇怪道:“有何不甘心的,我溫黛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才不是那種小氣吧啦的家伙�!�
她才不會乘人,不對乘鹿之危。
謝淮覺得,溫黛可真是個奇怪的女郎。
有時候壞,卻壞得不夠徹底,他從未見過如此自相矛盾的家伙。
為了防止別人找到,溫黛準備著將來時的痕跡掩蓋,只是她看著有些臟的地方,果斷放棄了親自動手的想法。
反正不是有現成的家伙嘛。
她笑瞇瞇的看著謝淮,開口就是一聲。
“謝淮哥哥。”
32
?
大男人,裝什么
“哇,謝淮哥哥好棒�!�
“還有那邊那邊�!�
樹冠繁茂的巨樹下,女郎坐在馬背上悠閑的指揮著不遠處的郎偶爾看見郎君背對著她,女郎嘴角便忍不住的勾起笑意。
但很快在郎君看過來的眼神中立刻消失,一副正襟危坐的小模樣。
“謝淮哥哥,你快點呀,我好像看見有人來了呢�!�
說著溫黛煞有介事的支起身子朝著周圍看來看去。
看著她裝模作樣的樣子,他竟覺得有些可愛。
謝淮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才會百無聊賴的在這里聽從小郡主的指揮,做這些蠢事。
溫黛原本就是做做樣子,余光不時瞥著謝淮的臉色。
看著他滿臉不愿,卻依舊做著這些事情。
溫黛頓時神清氣爽,只覺得先前因謝淮壓在心下的怨氣都消了不少。
她的繡鞋臟了,溫黛便不肯再穿。
在謝淮看來,小郡主的情喜怒哀樂簡直就是寫在了臉上。
眼下她心情好,連帶著那只赤|裸半懸在空中的白嫩小腳也跟著晃悠起來。
像是晃在人的心口上,白的晃眼。
謝淮不知何時來到了溫黛身旁,徒手捉住了她纖細的腳踝,摩挲著柔嫩的皮肉。
他抬頭看著溫黛,“郡主很高興?”
對上郎君異常危險的眼神,溫黛眨巴眨眼睛,漂亮話信手拈來。
“謝淮哥哥做下如此善事,功德無量,我這是為你高興呢�!�
毫無漏洞的回答,溫黛覺得自己糊弄人的本事越來越精進了,簡直稱得上是爐火純青。
只是她忘記了謝淮不走尋常路,本就不是要個答案,自然她說什么都是不對的。
“那在下還是要先感謝郡主將這般功德無量的事情讓給了我�!�
謝淮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精致小巧的腳踝,說出的話也是隨口而來。
跟溫黛的鬼話有的一拼。
郎君指間覆蓋著一層薄繭,硬硬的,偏偏他掌心滾燙得要命,跟烙鐵似的。
溫黛眉心皺緊就要將腿抽出來,卻反而讓他的力氣大起來,固若金湯般禁錮著她的腳踝。
她氣急,面兒上功夫徹底裝下去了。
“謝淮!放開我,你這就是登徒子行徑�!�
溫黛小臉皺成一團控訴著。
“是嗎,那郡主是要把在下抓到牢中關起來嗎?”
謝淮不以為然,薄唇輕勾起笑意,眉目疏朗,一雙眸子不笑時異常凌厲。
眼下這般笑意瀲滟的瞧著人,倒是分外的深情,若是旁的單純女子只怕就被這副皮囊騙過去了。
溫黛不承認差點被這家伙的皮囊看花了眼,她慌亂的別過眼。
怎么回事,這家伙從考試開始到現在,行徑怎么越來越奇怪了。
誰能想到端方雅正的皮子下是這么一個黑心肝的。
恐怕謝安都被這家伙騙了。
虧她還覺得謝淮木訥,眼下一看,分明是他裝出來故意騙人,說不得心中如何恥笑小看他的人。
溫黛忍不住腹誹著。
那廂謝淮見她許久不回答,手中動作微微用力。
小姑娘瞧著瘦削,骨肉卻很是勻稱有致,羊脂玉般的肌膚被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圈著。
因著微微施力,指間還勒出了淺淺一圈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