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醫(yī)院曾有一個燒傷病人,因為無法忍受痛苦而從病房樓跳下去的。
從那之后,他們醫(yī)院管燒傷病人就管得可嚴了,秦主任說比監(jiān)獄還嚴。
“啊啊……”
“你是不是想問問家屬�!�
宋婉清點點頭。
“他一直守在外面,你和孩子的情況,醫(yī)生都跟他說了,等你好一點,他就能進來看你了�!�
宋婉清再次啊啊啊了起來。
“你是想問你多久會好?”
宋婉清點頭。
“這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因為要安慰你就騙你,你聽秦醫(yī)生的,好好配合,不要有負擔�!�
小護士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可不許哭啊,你男人和閨女都需要你照顧,哭了眼里會有炎癥的�!�
之后,小護士就開門出去了。
太痛了,痛不欲生,打了針,宋婉清很快又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早上好�!毙∽o士說,“我要給你換藥了,可能會有點點疼,你稍微忍一下�!�
“你女兒的情況很好,你放心�!�
小護士的動作很輕柔,聲音里還帶著笑,讓宋婉清覺得好像真的沒有傷得那么重。
出了病房門,小護士躲在護士站,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護士長說:“小劉,你做得很好,堅持住,她需要你的鼓勵和照顧。”
之后,宋婉清每次醒來,小護士都會跟她說中午好、下午好之類的問候,講講女兒的情況,說說病房外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第四天上午,趙振國終于被允許進病房了。
穿著隔離衣做好消毒后,小護士叮囑道:“管好你自己個兒,你不許哭,也不許惹她哭。要不然我不讓你進去�!�
宋婉清聽到了兩個不一樣的腳步聲,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啊...啊...”
她聽出了趙振國的腳步聲。
“媳婦兒,照顧你的小護士可兇了,她嫌我臟說有病毒,一直不讓我來看你,都怨她,我現(xiàn)在才能見到你�!壁w振國怕宋婉清傷心,故意一來就告狀,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委屈。
“咱閨女沒有事兒,醫(yī)生說你很快也能出院了,咱們一家三口都要好好的!”
…
話沒說幾句,小護士就催著趙振國出去,嫌他礙事,嫌他毛手毛腳,耽誤自己照顧病人。
宋婉清:“啊啊啊……”
“媳婦,我出去了,下次她批準了,我再進來看你�!�
趙振國說完,扭頭就出了病房門,連頭都不敢回,因為眼淚會掉下來。
他太貪心了,開始覺得媳婦兒活著就行,可現(xiàn)在看著包成木乃伊的媳婦兒,他還想讓媳婦兒以后不頂著那么多疤,頂著別人異樣的眼光生活。
進了秦醫(yī)生辦公室,跟秦醫(yī)生交談了半個小時。
離開醫(yī)生辦公室的時候,他下了一個決定。
……
趙振國去了辦公大院,經(jīng)門衛(wèi)登記后,有人把他領進了王新軍辦公室。
王新軍還沒下班,他在辦公室里等。
秘書關門離開后,趙振國開口道:“王主任,我想用一條消息,換一個送我媳婦兒去京城301醫(yī)院燒傷科救治的機會。”
301醫(yī)院,又名解放軍總醫(yī)院,是國內(nèi)頂尖的部隊醫(yī)院,據(jù)秦醫(yī)生所說,那里有國內(nèi)最好的燒傷科醫(yī)生,沒有之一。
可現(xiàn)在是77年2月,出城都需要開介紹信的年代,這樣一家遠在京城的部隊醫(yī)院,是趙振國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但是他沒辦法,王新軍這個軍二代一定有辦法,畢竟王老爺子還在呢。
“嗯?”
王新軍閉上眼睛叩了叩桌子,“你繼續(xù)說…”
【143、石頭換機會】
趙振國從懷里(空間)里掏出一塊石頭,放在辦公桌上。
那塊石頭拳頭大小,表面粗糙,夾雜著黃褐色的斑駁。燈光下隱約可見點點金色光芒閃爍,金色與暗色交織。
王新軍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瞟了那塊平平無奇的石頭一眼。
趙振國抿了口茶,笑了笑:“清代的礦區(qū)新編中就有所記載,山有平臺,砂帶烏黑,量極細而潤�!�
嗯?
王新軍的目光落在對面看似平靜卻暗藏鋒芒的趙振國身上。
這人絕非等閑之輩,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卻不卑不亢,掌握著說話的主動權。
他就那么篤定自己會答應?
王新軍裝模作樣整理好文件,手搭在了桌沿,準備摁著桌子站起來,下班回家。
趙振國還是淡定地坐著,接著說:“馬克思在《資本論》里面說,金銀天然不是貨幣,貨幣天然是金銀。我想用一條黃金礦脈,換我媳婦兒下半輩子健康�!�
王新軍起身的動作頓住了,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什么?咳咳咳……”他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他眉頭一挑,恍然大悟,趙振國之前看似故弄玄虛的話語,實則是在為即將提出的交易鋪設背景。
緩緩舉起那塊石頭,王新軍對著辦公室內(nèi)昏黃的燈光仔細端詳,內(nèi)心激蕩不已。
這東西,真的是金礦石?
如果趙振國所言非虛,那么這份交易的重量,遠遠超出了王新軍最初的想象。
思緒開始飛速運轉,金礦脈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無法估量的財富。
他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可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國家有多缺錢,他是知道的。
可這個交易并非兒戲,他需要仔細權衡。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確實很難拒絕這樣的交易。
畢竟,誰不想抓住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大展拳腳呢?
“為什么是我?”王新軍問道。
“因為我跟您有緣,您這樣的貴人,我也只認識您一個。”趙振國笑著說。
總不能說,“因為認識你兩輩子了,信得過你的人品�!�
王老爺子有實打?qū)嵉能姽�,建國的時候授少將軍銜。王新軍為人正派,搞經(jīng)濟很有一套,是有大抱負的人,王家不會背后捅刀子,更不會干殺人越貨的事情。
“你確定是來找我?guī)兔�,而不是來當散財童子的?�?br />
77年2月份,黃金的價格約為100美元盎司,(3.6586美元一克),如果能開出一噸黃金,那就是美元。
王新軍在心里算出這個數(shù)字,興奮得差點昏過去。嘴角怎么都壓不下去,只能佯裝喝水來掩飾自己。
(后來礦大的教授說他這筆賬算得不對,沒有算礦石中的黃金含量。)
趙振國原本對金礦有所計劃。
開放后到八十年代初期,國家對于金礦資源的管理尚未形成嚴密的體系,金礦開采還處于一種相對寬松的狀態(tài)。
只要瞅準時機,將這個看似平凡卻又暗藏寶藏的山頭承包下來,進行自主開發(fā),那么就能在這片礦山上實現(xiàn)資本的原始積累,一躍成為“金礦王”!
這個計劃在他心中盤桓已久,現(xiàn)在為了媳婦兒,他情愿冒些風險,將計劃提前了一些。
上一世,因為自己混賬,他最終失去了宋婉清。
重活一世,自己明明發(fā)誓要守護好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她卻還是因為自己,被燒成這個樣子。
他不愿媳婦兒下半輩子活在痛苦中,頂著面目全非的臉和渾身的疤痕增生。
與媳婦兒的健康相比,那些金光閃閃的礦石、那些可能帶來的巨額財富,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無論這條金礦脈的儲量是五十噸、一百噸,還是更多,無論市值多少個億,都無法與媳婦兒和女兒的幸福相提并論。
這次家中失火,趙振國也意識到,重生之后,想帶媳婦兒過好日子的想法沒有錯,但錯在他太高調(diào)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惹來的禍端,卻讓媳婦兒替他承受了。
按照目前的行事作風,未來如果開發(fā)礦山,可能還會惹火上身。
王新軍沒直接答應交易,他要先驗證這塊石頭的真假。
這是后續(xù)交易的前提。
走之前,趙振國又給了王新軍兩塊類似的石頭。
王新軍面上不顯,但心里更相信有所謂的礦脈存在了。
“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憋到趙振國走了,王新軍開始放聲大笑。
司機和秘書面面相覷,都有些手足無措,王主任這是怎么了?
“主任,吃...”
王新軍大手一揮,“吃,吃什么吃...走,去師范,找個人�!�
老煤是被校領導帶人從被窩里拎出來的。
難道是在投機倒把那里買肉票,想寄回老家,給父母嘗嘗肉腥的事情暴露了?
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原則,主動交代了自己的問題。
結果領導噗嗤一笑說,老煤你怕啥,只是某個領導想找你看一塊石頭而已,啥票不票的?我啥也沒聽見。
石頭?什么石頭?
犯得著寒冬臘月把他從好不容易暖熱的被窩里叫出來么?一點熱氣兒都沒有了。
老煤這時候還不知道,他今晚上,沒機會睡覺了。
“這是劉教授,我們學校采礦工程專業(yè)的老師,我們都喊他老煤。”校領導向王新軍介紹著。
省去寒暄環(huán)節(jié),王新軍單刀直入,“老煤,這...這到底是不是金礦?”
胡子花白的老煤從王新軍手中顫巍巍地接過那塊石頭。
他先是仔細地端詳著這塊石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仿佛要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入腦海。
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讓王新軍意想不到的動作——他輕輕地湊近那塊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更讓王新軍震驚的是,老煤竟然伸出了舌頭,輕輕地舔了舔那塊石頭。
王新軍愣住了,他不明白老煤為何要這么做,但緊接著,老煤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這...這...是蝕變巖型礦石...雖然沒進化驗室,但這里面的金色,是黃金...”老煤的手指緊緊地握著那塊石頭,“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見到金礦石...甚至,我們還有機會順著這塊石頭,找到金礦脈!”
老煤大吼一聲:“走!去化驗室!我要確定這塊石頭的含金量!”
化驗室內(nèi),原本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擁擠。
學校的主要領導,值班人員都來了,或站或坐,或交頭接耳,或指指點點,整個化驗室充滿了嘈雜和喧囂。
王新軍大聲喊道:“大家靜一靜!聽我說!”
人群逐漸安靜下來,王新軍繼續(xù)說道:“化驗不需要這么多人,請大家先出去吧!”
秘書領會了王新軍的意思,有序地引導人群離開化驗室,他其實也想留下來看,被王新軍瞪了一眼,戀戀不舍地走了。
化驗室內(nèi)只剩下王新軍和老煤兩個人。
老煤小心翼翼地將金礦石放入設備中,開始了一系列的化驗操作。王新軍則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天邊泛白的時候,老煤激動地宣布:“這塊礦石中的黃金含量達到了600g每噸!”
王新軍聽不懂,老煤跟他解釋,一般每噸礦石中的黃金含量大概在3到5g之間,如果礦脈的礦石都有眼前這塊的品質(zhì)那么好...
趙振國,你真是我的福星。
如果這是一場交易,那我占了你大便宜了。
快過年了,我送你一份禮物吧!
【144、意外來客】
趙振國相信王新軍一定會答應自己的交易,目前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早晨跟小護士確定宋婉清和孩子的情況后,趙振國準備去拜訪幾個人。
自家房后的那個木耳棚跟房子一起著火了,產(chǎn)量勢必會有影響,算下來,新訂單沒辦法按時交貨了。
他需要給對方一個交代。
出乎趙振國的意料,幾人都紛紛表示不急,不需要趙振國的賠償,把他遞過去的錢都推了回來。
他們幾個人消息靈通,知道趙家出事兒了,甚至知道是王主任打電話把他媳婦兒接到醫(yī)院的,怎么可能收他的賠償,紛紛表示這事情不急,讓他先照顧好家里。
趙振國兜兜轉轉,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
計劃見媳婦兒一面,就回村里一趟,做好出發(fā)去京市的準備。
讓誰來照顧孩子,他有點犯難了。
托付給丈母娘肯定是最穩(wěn)妥的,可媳婦兒出事兒他至今還瞞著宋家,丈母娘歲數(shù)也不小了,要是看見媳婦兒這樣,萬一再有個好歹…
托付給芬姐嗎?芬姐自己還有孩子要照顧,還要兼顧剩余幾個木耳棚的管理,這…
想見媳婦兒,又被小護士給攔下了。
剛想問為什么,小護士就笑咪咪地解釋:“趙同志,你現(xiàn)在不能進去見宋同志,京城301醫(yī)院來的專家,正在為她會診。”
301?專家?不會吧?
王大哥太夠意思了,連礦脈地址還沒告訴他,就送了自己這么驚喜的禮物。
趙振國老老實實地待在長椅上等著,等得那叫一個抓耳撓腮。
大概兩個小時后,病房里出來三個人,秦醫(yī)生,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和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
趙振國想開后詢問,秦醫(yī)生招招手,示意他到辦公室說話。
“趙同志,你厲害啊,我昨天跟你說我老師,今天你就把人請來了…”秦醫(yī)生有點看不透這個趙振國了,這是哪兒的風,把他老師這個大拿給吹來了。
趙振國笑了笑,沒接話。
秦醫(yī)生也不惱,扭頭跟老太太說:“孫老師,您要是做手術、我能跟著學習么?”
他嘴里的孫老師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耷拉著眼皮說:“可以,不過,別著急,她的植皮手術我建議一周后進行,面部的整容和修復手術,大概要半年后開始。你確定你能去301看我做手術?”
秦醫(yī)生嘆了口氣,他還以為孫老師飛過來了,就能在這里做手術呢。
“別想了,你們醫(yī)院條件不錯,但還是比301差一些,手術肯定是要在301做的…老吳,您有什么建議?”
“我?”老頭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聽到這話有點懵,好像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啥事。
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我就老王叫來看看的,你是西醫(yī),我是中醫(yī),咱倆說不到一塊去。你這又是植皮又是整容的,小姑娘老受罪了……我感覺這樣不行…”
咣!
老太太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聲調(diào)高了八度,“老吳頭,你有話直說,別陰陽怪氣!”
老吳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胡子,“你看看你,多大歲數(shù)了,氣性那么大,小心老了氣出來高血壓。我的意思是,不用手術…”
“老!你說誰老?”老太太冷哼一聲。
趙振國:上了年紀的女醫(yī)生好可怕。不能讓老吳說完么?他還想聽。
老吳沒有回答老不老這個問題,反而說出自己的治療方案,“如果她是我的病人,我會先用紫色疽瘡膏和化毒散膏各半,混勻外敷,等痂皮脫落后,可撒布五白粉,暴露創(chuàng)面。等腐肉脫凈后,肉芽新鮮之瘡面,外用數(shù)甘乳膏或生皮粉�!�
“根本就不需要動刀子,讓小姑娘受那么大罪…”
“呵呵,你行啊,你最行了,你那么行,怎么沒救回我爹的命?”老太太出言諷刺道。
“你…我…我…”老吳詞窮了,我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憋的臉紅脖子粗、垂著頭不說話了。
老太太挑著眉、斜著眼,不屑地看著他說:“你不行就不行,別強撐著了……”
兩個加起來百歲有余的老人,就這么不管不顧地吵了起來,完全不拿趙振國和秦醫(yī)生當外人。
趙振國扯了扯秦醫(yī)生的衣擺,秦醫(yī)生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沒事,這是我…前師爹,他們總這樣,我都習慣了�!�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看來這兩個人的故事很精彩。
“不用…勸架嗎?”
秦醫(yī)生搖搖頭,“不用,吵累就好了�!�
“那我媳婦兒的病?”
“額…天大的事兒都等他倆吵完再說吧,我老師都來了,不會不管的…”
得,等著吧。
兩人越說語速越快,語言種類越豐富,老太太時不時蹦出幾個俄語單詞,老頭說的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這,能聽得懂么?還吵的這么厲害。
兩人吵了半個小時,吵得趙振國腦仁疼,王新軍這是從哪兒請來的兩尊大佛,治病行不行暫時不知道,吵架可是真厲害,聽起來都不帶重復的。
…
“行,我治,治不好我不姓吳,哪怕是留一道疤,我都跟你姓!”
老吳氣的胡子哆嗦,這死老太太居然薅他胡子!君子動口不動手,她居然打他!還說他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說他不行?他還不信治不好這么個小丫頭片子了!
趙振國錯愕地看著老吳,啥意思?他們吵出結果了?
老太太給趙振國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的像只得逞的老狐貍。
老吳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指著老太太問:“竹茹,你是不是故意激我接下這個病人的?”
老太太打了個哈欠,不搭理他,“小秦,給我找張病床,我困了。”
“老師,招待所那邊都安排好了�!�
“不去,讓那個誰去吧…跟他呼吸一樣的空氣我都嫌煩!”
老吳氣的臉色鐵青,拂袖而去,走的時候還重重的摔了門。
老太太哈哈大笑,朝趙振國擠擠眼,拉著趙振國的手說:
“放心吧,后生仔,老吳可是大國手…”她手指向上指了指,“給那位看病的…”
“你媳婦兒這傷,他治著比我治著強。不用開刀還能少受點罪…讓他還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媳婦兒…”
“不過他這人,脾氣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我不激他,他才不會那么容易答應幫你媳婦兒看病的,治傷那藥可金貴了,他可是個超級摳門的老頭子,嗯,他是嚴監(jiān)生,不,吳監(jiān)生。”老太太解釋道。
趙振國覺得這個老太太太可愛了,當時就順桿爬喊了聲“干媽”,把秦醫(yī)生看得目瞪口呆。
秦醫(yī)生嚴重懷疑因為他太要臉,導致他沒有得到師父的真?zhèn)鳌?br />
更讓他震驚的是,老太太居然還笑瞇瞇地應了
【145、復仇預備中】
凌晨五點,趙振國還在醫(yī)院長椅上打盹兒,吳老頭來了,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眼睛里還有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又疲憊又亢奮。
趙振國揉了揉眼睛,站起來迎了上去,“干爹?你怎么來了?”
吳老頭停下腳步,古怪地四處張望,可走廊上除了自己就是這個后生仔,沒別人了。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你不會是叫我吧?”
“干爹您這話說的,你不想認我?我回頭告訴我干娘去…”
老吳頭一激靈,干娘?不會是竹茹吧?難怪老婆子激他救人呢。這老太太,直接說是自己干兒媳婦不行么?非要兜這么大圈子?
這個美麗的誤會,確實是趙振國有意為之,相信美麗的干娘不會揭穿他的吧。
“干…干兒子…我...我不找她,我找你媳婦兒,你把竹茹叫來,我要給她露一手!”
趙振國見老頭對自己干爹的叫法接受度良好,并沒有反駁的意思,就一口一個干爹喊著,越喊越順嘴,喊得吳老頭受用的很。
很久之后,老吳頭才知道自己被這小子坑了。
不過也是因為這個誤會,自己跟竹茹才能再續(xù)前緣,不至于老死不相往來。
老吳頭一宿沒睡,把城里大大小小的中藥鋪子翻了個底朝天,配出了他想要的藥,殺到醫(yī)院,準備給老太太露一手。
結果老太太壓根沒出面,派秦醫(yī)生來轉達她的話:“誰愛看啊,我才不看。誰知道看了他會不會訛上我,說我偷師。中醫(yī)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存在,才會沒辦法發(fā)揚光大。讓他記得他說過的話,打過的賭就行�!�
吳老頭氣到跳腳,卻拿老太太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就是他的克星。
不過也確實如老太太所言,除了小護士,吳老頭把其他人都趕走了,據(jù)說連小護士都需要蒙上眼睛。
……
第二天下午,老太太準備坐飛機趕回京市,同行的還有王新軍。
臨行前她交代趙振國,老吳頭對吃的不講究,就是愛酒,用酒吊著他,讓他多留幾天。
這要求,對趙振國來說,太簡單了。
趙振國把寫著金礦脈地址的紙條遞給了王新軍,再次表示了感謝。
王新軍收下紙條,讓趙振國好好照顧家里人。
年后他準備牽頭組織個科考隊,到時候會找趙振國當向?qū)А?br />
趙振國點點頭,一切都在不言中。
對于趙振國認干媽干爹的行為,王新軍表示,干得漂亮,這小老弟太有才了!
不過,他能不能趁機認個干閨女?王家三代都沒女娃娃,搞得王老爺子出去見到別人的女娃娃,都想搶。
嗯,這個事情回京市,可以跟老父親商議商議。
另一邊。
一口鹿血酒下肚,吳老頭覺得這哪是干兒子啊,這必須是親兒子。
什么?親兒子拿出三瓶酒留小老頭在這里過年?
可以,相當可以。反正也沒家了,在哪兒過年不是過年,有酒就行。
不用去京市了,趙振國準備回趟村里。
過年不欠債,欠債不過年。
有人,可欠著他的債呢,得還,得拿命還!
——
兩天前,
王大海帶著幾個民兵在在山腳下的一個廢棄洞穴里,找到了那個疑似縱火的人。
不過他們來晚了,那人衣衫襤褸,身體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牙印和抓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得虧是臘月,要不然該臭了。
“咦,這不是泥鰍嗎?我表哥他們村上的。天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閑,手腳也不干凈,我聽說他因為偷東西被判了幾年,在勞改農(nóng)場呢,咋會在這兒?”
同行的民兵大牛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跟振國哥有仇?”王大海問道。
大牛撓了撓頭,泥鰍跟振國哥應該都不認識,咋會來點他家房子?偷個錢至于么?
王大海覺得對不起振國哥,他太沒用了,要是他動作再快點,逮個活的。
趙振國聽王大海說了這人的來歷,又上前查看了那人的傷口。
那牙印和抓痕,看起來有野豬的,還有老虎的…
老虎?是虎妞么?可惜不能問問它怎么回事了。
趙振國準備去趟勞改農(nóng)場,他跟泥鰍貌似無仇無怨,但有一個人也在那里,他懷疑是那人在背后作妖……
“哥,我不聰明,不知道你想干啥,但是你要是信得過我,你讓我干啥,我干啥…”
“不用,我自己能行�!壁w振國一口回絕,不想連累王大海。
“哥,你確定么?我三姨婆家侄子的二表舅爺?shù)膶O子媳婦的娘家姑媽的兒子的大表哥,在勞改農(nóng)場上班…”
趙振國聽到最后那句,啪一巴掌拍在王大海的肩膀上,拍的他一趔趄,“額、那還廢什么話,走,快過年了,給你…大表哥送點年貨去。”
傻么?哪里傻了?大海這腦子不挺活泛的嗎?
敲開門,王大海說完那段堪比繞口令一樣的自我介紹,大表哥臉拉得比驢還長�?爝^年了,窮親戚都上門了,全是來打秋風的。
這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上門,是要作甚?
啥?帶著麥乳精和地瓜燒來的?咦,那咋好意思,快進快進。
“媳婦兒,整兩個菜,老家親戚來了�!�
二兩黃湯下肚,三人開始稱兄道弟。
大表哥也是個直腸子,沒幾句話,趙振國就探出他是給勞改農(nóng)場送物資的,進出非常方便。
男人么,喝了酒就滿嘴跑火車、開黃腔,趙振國裝作不經(jīng)意間,把話題往農(nóng)場的漂亮女人身上引。
大表哥大著舌頭說:“嘿,你別說,農(nóng)場真有個…漂亮妞,姓李、叫什么李…甜甜,啥甜甜啊,她就該叫騷騷,那騷的,隔十步開外都能聞見騷味兒,她那宿舍,就差寫著窯子倆字兒了……可惜…”
“可惜啥?”趙振國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大表哥媳婦兒端了盤出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句“可惜我沒睡過”,被吞了回去。
“可惜…她勾搭上副場長,現(xiàn)在沒在場子里面了……那個詞咋說來著,金…金…”
“金屋藏嬌?”
“對對對對,就這個詞兒,要我說啊,她都不是人,是狐貍精,把副場長給迷的五迷三道的。”
�。�!
這倒是個意料之外的消息,趙振國本想搭上這條線,混進農(nóng)場,沒想到人居然不在農(nóng)場了。
這跟后世的紙面服刑,有什么區(qū)別?
“那她現(xiàn)在在哪兒?”王大海擠眉弄眼,做了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額,我告訴你你是能去睡她一回還是咋?你不怕狐貍精把你陽氣吸了?”大表哥反問道。
“我們,我們就好奇去看看。”趙振國接過話茬。
“哦……那你們?nèi)h,就在農(nóng)場邊上的向陽公社。”
出了大表哥家,王大海問:“哥,你準備咋辦?”
“大海你先回去…”
“又要趕我走,你是不把我當兄弟么?”
“行吧,走起…”
……
一天后,
趙振國騎著摩托車帶著王大�;氐搅舜謇�,摩托著邊胯里還有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好像是活物,時不時還動彈一下。
把王大海放在他家門口、趙振國開著車一路到了山腳下,扛著麻袋向山中走去。
密林深處,趙振國解開麻袋,倒出了一個人。
“李甜甜,狩獵活動,正式開始�!�
【146、復仇開始,百倍奉還】
一天前。
貨郎打扮的王大�?嘀槪驹诠缤獾囊粭l羊腸小道旁。
“哥,我找人打聽過了,李甜甜確實在這村里,就住在村東那三間顯眼的大瓦房里。”王大海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無奈,“可這村里人來人往的,咱們倆想接近她,怕是不容易啊。你打算怎么辦?”
“她男人沒在家吧?”
王大海點點頭,“哥,你咋知道的?”
這話問出口他就覺得自己確實笨,這還用問么?沒兩天就過年了,那什么副場長肯定會回家過年,想想也不可能陪著這么個玩意兒。
趙振國沉默片刻,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遞給王大海。
王大海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接了,都啥時候了,大哥居然還有心思給他糖吃?
“吃�!壁w振國簡短有力地說。
王大海順從地剝開糖紙,將那顆甜膩的糖果送進了嘴里。甜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卻絲毫未能緩解他的緊張。
彎腰撿起了被丟棄的糖紙,趙振國從口袋(空間)里掏出一支筆,在糖紙的背面迅速寫下了一行字:事畢,晚十點村東三里外大槐樹下,不見不散,泥鰍。
王大海湊近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哥,這是……給她留的信息?她會來嗎?”
趙振國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后面又補了一句話。
“恩,加上這句話,我有八成的把握她會來�!�
李甜甜要是不來,他就趁著月黑風高,摸進她家去,只不過這是下下策,現(xiàn)在還不能說。
王大海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振國哥這么有把握,那聽他的就對了。
這也就是趙振國仗著這年代交通和信息傳遞都不方便,才敢這么一試。
放到后世,一個電話就露餡了。
他在賭,賭李甜甜不敢光明正大打聽他家的事情,賭他家的事情還沒有傳到向陽公社。
還好命運是眷顧他的,他賭贏了。
當天晚上,李甜甜出現(xiàn)了。
李甜甜挺后悔去的,她一露頭,就被趙振國給打暈了,真不應該貪那一千塊錢。
要是不是最后加的那句話,她怎么可能會上當?
還想著把泥鰍哄得五迷三道,殺人越貨,沒想到反被人算計了。
——
密林中。
趙振國站在那光影交錯之處,“李甜甜,我數(shù)十個數(shù),如果你能跑掉,我就放過你�!�
李甜甜的手腳被綁在一起,嘴里塞著一只臭烘烘的襪子,她掙扎著,五里哇啦地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趙振國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扯下她嘴里的襪子,拿出小刀,割斷了綁著她手腳的繩子,冷冷地說道:“10。”
李甜甜一獲得自由,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雙腿抖得跟篩子一樣,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向前跑去。
她一邊跑,一邊哀求著:“哥,你放了我,放了我,我錯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