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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血飛濺而出,她似乎想要一線生機,拼了命抓蕭珩的手。

    蕭珩語氣很輕,目光看向陶家的兩個女人,聲音溫柔在陶翎兮耳邊安撫:“不怕,乖�!�

    陶翎兮的母親崩潰大哭。

    蕭珩放了手,走到這邊牢房。

    陶老太太把長媳護在身后。她老臉上全是冷汗:“少帥想要什么?”

    “名單�!笔掔竦�,“陶家軍火買賣,誰是牽線搭橋的人,把這份名單給我�!�

    “我沒有�!�

    “好,那就算了�!笔掔竦馈�

    “你能否幫我們聯(lián)系到盧宥堂?”她見蕭珩要出去,又開口。

    像這樣的老太太,有一線生機都不會輕易妥協(xié)。

    孫女死在她面前,讓她知道,蕭珩是碰運氣的心態(tài):能得到想要的更好,得不到也沒關(guān)系。

    他不在乎人命、不好色,也不愿意花時間和精力去拷打。

    蕭珩如此漠然的態(tài)度,讓陶家老太太明白,她們在他心里毫無分量,沒有任何價值,她等不到結(jié)果。

    唯有合作,叫他如愿。

    蕭珩:“可以�!�

    “我只知道兩個人�!碧绽咸f。

    蕭珩折身回來。

    這天深夜,蕭珩派人送陶家兩個女人去揚州了。

    參謀宋擎問他:“把這兩個女人送去揚州,也于事無補。盧宥堂不會替陶家撐腰的�!�

    “我知道�!�

    “那你……”

    “留個把柄,可以惡心蕭令烜�!彼f。

    宋擎:“為何?”

    惡心蕭令烜,有什么用嗎?怎么好好的做這樣的無用功,又不是三歲孩童。

    蕭令烜在陶家大開殺戒,要的是暴利,蕭珩在這里過家家?

    這不像他性格。

    宋擎問完,見蕭珩不答,又追問:“他最近得罪了你?”

    “他覺得我惡心。我不能叫他失望。”蕭珩說。

    宋擎太了解蕭珩,總感覺發(fā)生了一點什么事,蕭珩沒告訴他。

    陶家兒孫,全部葬身那場爆炸。

    兇手是誰,幾乎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蕭令烜,可又沒證據(jù)。

    爆炸是在陶家的院子,不是蕭令烜的地盤;出事時,洪門堂主們都在場,還有那么多貴客,蕭令烜也在客人中。

    他置身事外,沒有半分嫌疑。

    “當(dāng)務(wù)之急,是選新的龍頭�!备饼堫^趙萬峰說。

    因為,上一任龍頭的葬禮,需要新龍頭來操持。

    此事宜早不宜遲,否則幫內(nèi)先起爭分,打起來會流血死人的,也會被其他勢力吞并。

    “當(dāng)然是趙副龍頭接手,您可是盧老的六徒弟,除了陶博就是您輩分最高�!庇腥苏f。

    “那也不是輩分高就可以�!庇腥朔磳�。

    二十幾位堂主,八成都是盧宥堂的徒弟,彼此看不慣。

    就在此時,盧家來了人。

    盧宥堂的孫子,親自到了南城,帶來盧宥堂手諭:他新收了關(guān)門弟子蕭令烜。

    幫內(nèi)嘩然。

    蕭令烜大咧咧在太師椅上坐定,先點燃一根煙。

    他眸光漆黑,靜靜看著眾人,不說話。

    他什么也沒說,但人人都明白:擋了他的路,全部都要死。

    他蕭四爺想要碼頭,就乖乖奉上。誰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坐上龍頭,跟他搶位置,下一場爆炸就在誰家。

    “……如果實在無人能服眾,我舉薦蕭四爺�!壁w萬峰突然說。

    他這句話,看似賭氣。

    他的地位,僅次于陶博。他這么說了,其他人仿佛更沒有立場去反對。

    于是,很快蕭令烜就拿到了龍頭大印。

    他上任第一件事,辦理陶家葬禮。

    入夜,十萬大洋與兩名美貌女郎,悄悄送進了趙萬峰的內(nèi)宅。

    蕭令烜成為新龍頭,震驚四座。

    第038章

    你想欺師滅祖?

    徐白好些日子沒見到蕭令烜。

    蕭珠的腿拆掉夾板,是徐白陪同她去醫(yī)院的。

    人人都在談?wù)摵殚T新的龍頭。

    “……徐姐姐,咱們在醫(yī)院的時候,護士小姐們也在說�!笔捴榈馈�

    徐白:“最近沒什么大事,就這件事風(fēng)頭最大�!�

    “這世上沒有我阿爸辦不成的�!笔捴橥︱湴�。

    徐白不愿多談。

    拆掉夾板,蕭珠的腿需要復(fù)健,徐白攙扶她在屋子里散步。

    蕭令烜回來時,蕭珠正在發(fā)脾氣。

    “怎么抽風(fēng)?”蕭令烜問。

    蕭珠很想他,又氣惱,哼了聲不搭理他。

    徐白在旁邊解釋:“阿寶說她這條腿不靈活了,可能是廢了。”

    “才拆了夾板,得一兩個月才能靈活,急什么?”蕭令烜說。

    徐白:“我也是這樣告訴她的。她只是有點沮喪,沒什么大事。”

    “……我怕我的腿廢了�!笔捴榻K于開了口,十分委屈。

    徐白:“不會的。從你受傷開始,我不是一直照顧嗎?我很用心照顧你的。如果你的腿不能恢復(fù)如初,我負責(zé)�!�

    “你怎么負責(zé)?”蕭珠眼睛亮了幾分。

    蕭令烜也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徐白:“我把腿打斷,作為補償。”

    蕭珠泄氣。

    “你的腿斷了,難道我的腿就能好?”她苦著小臉,“你這不是負責(zé)。”

    又道,“我說個負責(zé)的辦法�!�

    “你說�!�

    “要是我的腿不能如初,你給我當(dāng)媽。”蕭珠道。

    徐白看向蕭令烜。

    蕭令烜饒有興趣在旁邊湊熱鬧,沒接茬。

    他回視徐白,挑挑眉,等著看她如何回答。

    “那你吃虧了�!毙彀椎�。

    蕭珠不解:“怎么吃虧?”

    “我不介意給你當(dāng)媽,但你愿意蕭珩給你當(dāng)?shù)鶈�?自降一輩了�!毙彀渍f,“他是你堂兄�!�

    蕭珠嫌棄不已:“我有親爹!”

    “你看,這事在你自己這里就擰住了,你也覺得成不了。你換個懲罰�!毙彀渍f。

    蕭令烜覺得很無聊。

    聽女人說話,實在浪費時間,他轉(zhuǎn)身走了。

    下午時,來了個客人。

    是上次徐白去揚州見過的,盧宥堂的孫子,名叫盧天瑞。

    盧天瑞先看望蕭珠。

    “天瑞哥哥!”蕭珠瞧見他,很是歡喜,“你舍得來看我了?”

    “我一直忙,有空就趕緊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桃花酥�!彼畔乱环蔹c心,又沖徐白點點頭,“徐小姐,又見面了�!�

    “盧少,你從揚州趕過來的?”

    “是�!北R天瑞笑道,“你們先忙,等會兒再聊。”

    中午一起吃飯。

    飯桌上,蕭珠與盧天瑞聊得很高興。

    徐白沉默吃飯,不怎么開腔。

    蕭令烜時不時說幾句。

    他的嘴很毒,不是損蕭珠就是貶盧天瑞。他刁鉆刻薄,徐白總想笑,又不太敢,忍得很辛苦。

    “……陶家的兩個女人去了揚州,爺爺很生氣。他說,你不該把事情做成這樣的。如果你想要陶博退位讓賢,有一百種辦法�!北R天瑞說起正經(jīng)事。

    蕭令烜:“陶家的女人跑了三個,是我疏忽。但能找到揚州去,我有些意外。我派人在路上阻攔了�!�

    “她們先南下,再往西南,昨日才到揚州的。你的人可能沒想到這條路�!北R天瑞說,“有人幫她們�!�

    “多管閑事�!笔捔顭@淡淡道。

    盧天瑞:“爺爺叫你去趟揚州�!�

    “改日吧�!笔捔顭@說。

    盧天瑞:“你最好明天跟我一起去。爺爺很生氣�!�

    “他又不能暗殺我。一把年紀(jì)了,你勸著他別總生氣,會早死的�!笔捔顭@說。

    此言一出,徐白和盧天瑞都在心底莫名一顫。

    為了得到洪門的碼頭,蕭令烜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如果盧老非要在這個時候壞事,他會翻臉。

    “……陶家的人不死絕,哪怕陶博讓位了,幫派內(nèi)也會爭斗不斷。這樣,只會更加削弱力量。你回去告訴老爺子,他可以信任我。”蕭令烜放下筷子,抽出香煙點燃。

    薄煙升騰,蕭令烜的話,說得很慢,“他最好信任我�!�

    徐白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十六七歲的盧天瑞臉色微白:“烜哥,你不會欺師滅祖的吧?”

    蕭令烜淡淡一笑,漆黑眸光安靜落在盧天瑞臉上:“當(dāng)然不會�!�

    見盧天瑞臉色更難看,蕭令烜伸手,拍了拍他后腦勺:“吃飯。”

    又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爺爺只想讓你做富家子,磨掉了你的利爪,可惜了。不如到我身邊來做事,洪門很缺人。”

    盧天瑞:“我中學(xué)畢業(yè)就要去留洋,爺爺不愿我涉足幫派。”

    “你自己呢?”

    “我不太愛念書�!北R天瑞垂頭,“但我會聽我爺爺?shù)陌才�。�?br />
    “愚孝�!�

    “留洋很好啊,我將來也要去留洋�!笔捴橥蝗徊逶挘靶旖憬阍谕饷婺盍怂哪陼�,對不對?”

    眾人目光投向徐白。

    包括盧天瑞。

    氣氛里的緊繃消失,盧天瑞問徐白:“在外面念書辛苦嗎?”

    徐白喝了一口湯,才回答:“不管做什么事,有天賦、有興趣,就很容易。反之則很難。盧少現(xiàn)如今成績?nèi)绾�?�?br />
    “介于中等和糟糕之間�!北R天瑞誠實道。

    徐白:“那就是既無這方面的天賦,也不是很感興趣。你如果去留洋,大概會覺得很辛苦�!�

    蕭令烜轉(zhuǎn)向徐白這邊,手臂搭在椅背上:“聽聽,這就是明白人說的話�!�

    盧天瑞沉吟:“我會考慮的�!�

    又道,“你既然不去揚州,我得及早回去交差,我下午就走了�!�

    “我叫祁平送你。”蕭令烜道。

    下午時,盧天瑞走了,蕭珠有點擔(dān)心:“阿爸,你會得罪盧老嗎?”

    “這天底下沒有不能得罪的人�!笔捔顭@說,“你操心這些破事,還不如好好練字�!�

    戳她的頭,“這里裝了個豬腦嗎?一個多月了,字還是丑得像鬼畫符。”

    蕭珠氣得七竅生煙。

    她張牙舞爪要和蕭令烜干架,蕭令烜信步下樓走了。

    蕭令烜如愿得到了洪門在華東五省一百多處碼頭。

    從此,全國多半的軍閥,想要軍械都得看蕭四爺臉色。

    他很忙。

    這天之后,徐白又好幾日不見他。

    再次見到他,是午后。

    這天下雨,大中午也是陰陰的,樓道內(nèi)光線暗淡。

    蕭珠每日歇午覺,徐白從房間出來找點水喝,正好蕭令烜上樓。

    他喝多了,遠遠都能嗅到他身上酒味。

    他本想直接上樓,聽到這邊房門開合的聲音,他伸頭看一眼,調(diào)轉(zhuǎn)腳步,朝徐白走了過來。

    第039章

    惡作劇

    蕭令烜走近。

    煙酒熏染下,男人體溫極高,似個熱爐。

    “四爺�!毙彀追泡p聲音,“阿寶睡了�!�

    “你來,有話跟你說�!笔捔顭@定定看了她幾息,繼而開口。

    他轉(zhuǎn)身上樓。

    腳步穩(wěn)健。

    徐白到此處上工有六周了,從來沒上過三樓。

    三樓的小會客室,傭人打掃得很干凈,開了長窗通風(fēng)。

    冬日寒風(fēng)撩撥窗簾,把寒意一陣陣送入室內(nèi)。

    蕭令烜沒坐,依靠著窗臺點煙,指了指靠墻沙發(fā):“坐�!�

    徐白坐下律周。

    陰天,室內(nèi)沒開燈,蕭令烜肩膀開闊,幾乎遮擋了窗口透進來薄薄天光,室內(nèi)一片陰暗。

    他逆光,只煙頭忽明忽滅,看不清楚他神情。

    “陶家宴會那天,蕭珩抓了幾個人?”他問。

    徐白端坐,手放在膝頭。

    她目視前方,卻不看蕭令烜:“四爺,您這邊的事,我從未透露一個字給蕭珩�!�

    “嗯?”

    “蕭珩的事,您這樣有本事的人,應(yīng)該都可以查到。我不能告訴您。抱歉。”徐白說。

    在權(quán)貴門第做事,頭一件是嘴嚴。

    她今天敢出賣蕭珩,明日就會出賣蕭令烜。

    “還沒過門,就這樣忠誠?”他冷笑,“我的確查得到。我問你,你如實回答�!�

    “我不會說�!毙彀椎�。

    蕭令烜:“你不說,難道等我想辦法撬開你的嘴?”

    “四爺,我不是您的犯人。您和蕭珩都是做大事的,我沒有野心摻和,請您別為難我。”徐白說。

    蕭令烜吸了口煙:“徐白,你是誰的人?”

    “當(dāng)然是您的人�!毙彀缀芄麛�。

    她只能在蕭令烜這里看到一點前途了。

    他給的薪水、他能提供的工作機會,是徐白救命的浮木;她弟弟也指望他那邊教導(dǎo)成才。

    蕭令烜按滅香煙,朝她走了過來。

    男人身上的熱浪,撲面蓋向了徐白,她本能想要站起身躲開。

    她猶豫幾秒的功夫,蕭令烜撐住沙發(fā)靠背,將她圈在身下。

    方寸空間,她如被籠罩,視線里的光線都淡薄了。

    “我的人,不要吃里扒外�!笔捔顭@的聲音,在徐白頭頂。

    徐白縮著肩膀,盡可能不碰到他,低垂眼睫:“您可以信任我,四爺。我沒有野心�!�

    她再次說了“野心”二字。

    徐白剛和蕭珩訂婚時,躊躇滿志;留洋在外,慢慢知曉了世情,沉穩(wěn)很多,心中仍有大愿。

    她不是個蠢人,學(xué)習(xí)又努力,她能混出點名堂。

    然而家中遭難,她被一棒打醒。

    徐白終于看到了世道的殘酷。她曾經(jīng)自以為是的驕傲與高貴,只是構(gòu)建在她爺爺用鮮血打下家業(yè)的基礎(chǔ)上。

    徐家搬到了小鋁騶弄堂,親朋散去,徐小姐身上的光環(huán)都黯淡,徐白這才明白,人本身很渺小。

    優(yōu)秀的學(xué)識、才華,沒有買家時一文不值。

    “懷才不遇”四個字,徐白深刻體會到了。

    如今她的愿望,是生存。

    在蕭令烜這里做細作、幫襯蕭珩,從而嫁進帥府?徐白想都沒想過。

    “……你身上是什么香水?桂花味的?”他突然說。

    徐白等一個結(jié)論,陡然聽到這句話,她詫異抬起眼。

    正對上蕭令烜的眸。

    他的眸子太漆黑,哪怕在暗處也有鋒芒。

    他噴出來的呼吸,幾乎灼燙徐白,兩個人靠得太近。

    徐白下意識偏頭。

    蕭令烜站直了�;\罩在徐白身上的壓力,卸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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