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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五條悟含糊咕噥了聲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的話,才笑瞇瞇回道,“是啦,在邀請你。既然幕后黑手已經(jīng)被消滅,也就不用擔心會被[她]…嗯,它發(fā)現(xiàn)你我之間的關系了呢。如何,要來嗎?鑰匙分你一把哦。”

    這下,羽取一真是真的開心到周身會飄粉嫩小花——“要,”他斬釘截鐵的答應,略作停頓后又補充一句。

    “我會先處理好后續(xù)問題�!�

    和悟同居這個選項的誘惑實在太大,令羽取一真感覺自己走路都像踩在軟綿綿的云朵里。

    但他還是要為這場[百鬼夜行]收個結(jié)尾。

    夏油杰和羽取一真都被五條悟上報逃脫,詛咒師也幾乎沒被留下來。

    只是仍舊有數(shù)位被咒靈殺死的普通人、[窗]及輔助監(jiān)督,使得[特級詛咒師]夏油杰的威脅性又被拉高一級。

    他驅(qū)使的咒靈越多,對非一級以上術師的危險性就越高。

    收到傷亡報告的五條悟后悔自己在與夏油杰訣別的那一刻沒忍心下手,如今卻已尋不到他的蹤跡,只能站在墓園新立起的一排石碑前低垂著眼,靜默吊唁。

    真的很抱歉,我在那時心軟了。

    五條悟向這些無辜遇難的死者誠懇認錯。

    也請各位放心,如果夏油杰還打算這樣做……他不會再放過對方第二次。

    ………

    羽取一真帶著虎杖香織與羂索的尸體回到盤星教——前者的尸身妥善安葬,后者的大腦就地焚毀。

    等悠仁升上高中,他就能去仙臺的[杉澤第三高中]找到人了。

    屆時,羽取一真會向他仔細解釋虎杖香織的經(jīng)歷,并帶悠仁來此處祭拜他的母親。

    ——上周目他答應過的,會好好照顧悠仁。

    至于與他們分道揚鑣的夏油杰,羽取一真詢問酒見綾子,發(fā)現(xiàn)他再沒有回到盤星教。

    大概是清楚羽取一真絕對會站在五條悟那邊吧,壓根沒有詢問的必要。

    甚至假設五條悟一聲令下,羽取一真絕對會當場就把盤星教的這位老同事逮起來——三人都對此心知肚明。

    因此,夏油杰走得也格外干脆,不僅沒有帶走那些由他招募來的詛咒師,連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只是去學校叮囑她們幾句,甚至沒有多做解釋便離開了。

    “夏油大人說,要我們留下來跟著你,以后也要記得好好學習�!�

    菜菜子小聲開口,吐字卻逐漸哽咽,“他是拋棄我們了嗎?”

    被迫接手這對姐妹的羽取一真:“………”

    真是吃定了他不會遷怒小孩。

    御子柴可能會對這個展開感到dokidoki,但他對養(yǎng)小孩真的沒有興趣。

    “沒有,只是他在逃亡,帶著你們不方便�!庇鹑∫徽嫦肓讼�,干脆叫來酒見綾子,“交給你了,照顧好她們�!�

    菜菜子和美美子剛想掉下來的眼淚都給嚇憋了回去:“…………”

    逃、逃亡?!

    酒見綾子更是無言以對:“……”

    她光是看大了這位難搞的羽取一真還不夠嗎,怎么又丟過來兩個小鬼!?

    但之前都是由夏油杰親自照顧這對姐妹的,如今夏油杰離開了,總得給她們安排新的住處與照拂的長輩。

    何況這是來自圣子大人的吩咐——酒見綾子只好點頭領走這對雙胞胎姐妹。

    算了,反正她也不討厭小孩。

    “我今后不再是圣子�!�

    羽取一真叫住酒見綾子,對她強調(diào)了這么一句。

    酒見綾子的腳步一頓,再轉(zhuǎn)過頭看向羽取一真時,表情明顯變得興奮起來:“您是指……”

    “嗯,”羽取一真開口,“我將是新任的教祖�!�

    不僅是盤星教名義與實質(zhì)上的教祖。

    ——還將是總監(jiān)部那方的[教祖]。

    羽取一真交代完盤星教的事情,獨自回到寢殿,站在盥洗間的鏡子前,正面打量起鏡中這個神情冷淡的青年。

    過了片刻,他用五指將額前的碎發(fā)往后撩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之前由[虎杖香織]劃下的傷,如今已隨著羽取一真的體力值補滿而痊愈了。

    然而此刻,羽取一真從物品欄里取出[業(yè)雙],抽出其中一柄短刃,指間輕巧一轉(zhuǎn),反手將鋒利的刃尖對準自己的額頭——

    以毫不動搖的姿態(tài),自左往右,再度刻出一道深而重的血痕。

    在皮肉被這柄短刃割開期間,不斷涌出的血液受重力吸引,爭先恐后的流進眼中阻礙視線,又被另一只手淡然拭去。

    全程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僅細密的睫羽在被那些腥紅血液壓低時,微微顫動了稍許。

    還有針線,也不能忘記將這道傷痕縫起。

    ——等那些血也被低下頭,潑在臉上的清水洗干凈時,再抬起頭看向鏡子的青年,額前已多了道強行偽造出的縫合線。

    親眼見過了這周目的[虎杖香織]與上周目的[夏油杰],羽取一真已推斷出這道額頭的縫合線便是代表[被羂索附身]的意思。

    而那些在長年累月間被其掌控的總監(jiān)部,但凡聽過[那位大人]的家伙,想必也是依靠這道縫合線來辨認身份的吧。

    “你…不,您……”

    趁著夜色來到首座所居住的宅邸里,羽取一真面無表情盯著眼前這位大驚失色的老人,確認自己的判斷沒錯。

    他們絕不會想到有人如此瘋狂,在殺死羂索后,主動往自己的額頭上切割出一道傷口來偽裝它。

    “很好,你還能認出我。”

    羽取一真慢慢開口,連遣詞與斷句的語氣也學起了那個羂索——根據(jù)他以往與它的聊天經(jīng)驗。

    “我來之前還在想,首座的位置可不能交給蠢蛋來坐呢�!�

    第155章

    羽取一真能悄無聲息潛入這棟宅邸,

    自然是依靠黑豆柴擬態(tài)。

    地址由禪院直哉提供——他還挺好用的,在干壞事這方面相當有天賦。

    但防御結(jié)界理當對他的原身形態(tài)起警報,因此,

    羽取一真原本打算在擬態(tài)解開的同時就出聲偽裝羂索,

    讓這個老頭主動解除警報。

    合情合理,還能讓首座被他的神出鬼沒嚇一跳。

    然而,原本應該是最嚴密的防御結(jié)界之一,依舊對羽取一真毫無反應。

    和他之前殺的那些高層情況一樣……就好像這些防御結(jié)界全部都對他關閉了偵測雷達,以保證這位天狼星殺手能夠暢行無阻,來去自如。

    羽取一真愈發(fā)確信,

    這點實在不同尋常。

    等回去后,問一下悟那邊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吧——或許是他那邊幫忙動過手腳?

    但此刻,

    他繼續(xù)盯著這位強作鎮(zhèn)定的總監(jiān)部首座,

    聽聽這個老頭會說出點什么話來。

    “您…您這次來是為了……”

    敬語拉滿的總監(jiān)部首座幾乎想要抬起衣袖擦汗了,

    但他被這雙淡漠的黑瞳冰冷注視著,

    連動一下手指都有種自己會被殺掉的錯覺。

    比起那位女性的身體,這個青年的歲數(shù)并不大,

    在精神上帶給他的壓迫感卻前所未有的強…!

    而且,這位大人有事都會采用各種方式來迂回傳達指示,極少露面——而往往每次親身造訪,就意味著對方接下來要說的內(nèi)容絕非小事。

    甚至上一任首座,

    就是這樣“老死”的。

    這位總監(jiān)部首座的內(nèi)心忐忑不安到極點,

    面朝羽取一真跪坐在這間傳統(tǒng)和室的榻榻米上,連視線都一觸即離,

    絲毫不敢往上抬。

    看一眼對方額頭上的縫合線確認身份,已經(jīng)算他鼓起了莫大勇氣。

    至于為何防御結(jié)界沒有發(fā)出警報——那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這位大人的結(jié)界術造詣不知比那些酒囊飯袋高多少,

    連天元大人親至也未必能及得上他!

    這點細節(jié)被總監(jiān)部首座看在眼里,反而愈加為[羽取一真已被羂索附身]提供了有力佐證。

    “為了。”

    羽取一真見他沒有繼續(xù)往下說,顯然是在將后半句的主動權全盤交給他——于是,他便也玩味似的開口,念出這個單詞。

    “你來說說看,我是為了什么?”

    這句反問里蘊藏的拷問與審視意味太重,令首座的渾身都是一抖,大腦開始瘋狂運轉(zhuǎn)。

    他甚至將自己上任以來做的事都走馬燈似的翻了個遍,又害怕是自己的小算盤被對方發(fā)現(xiàn)將遭清算,又祈禱對方千萬只是來給他下命令的。

    羽取一真在面對五條悟時,總會被后者說演技不合格。

    然而一旦離開五條悟的視線,羽取一真的演技總是爐火純青,好得宛若渾然天成。

    尤其是在當惡人反派這方面,簡直天賦異稟。

    譬如,這位首座已經(jīng)快被嚇得尿褲子了,抖抖索索半晌才憋出一句。

    “您、您是為前兩天的[百鬼夜行事件]而來嗎?”

    畢竟他還記得,[百鬼夜行]的發(fā)起人里除了那個名為夏油杰、如今逃亡在外的特級詛咒師,就是眼前這位青年了……應該是叫[羽取一真]來著。

    莫非是在責怪他們辦事不力?

    可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應該阻止[百鬼夜行],還是縱容[百鬼夜行]�。�

    這不就是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才決定按規(guī)矩辦事……如此一來,即使大人后來怪罪,他們也好有理由推脫……

    但真到了對方親自前來,帶著裹挾濃重殺意的威壓站在他面前時,首座又覺得自己想耍的把戲不過是一點小聰明,幾乎被對方看了個透徹。

    “哦?”

    羽取一真站在原處,墨黑衣袖靜靜垂在首座跟前,好似連空氣也被這股死寂而壓抑的氛圍凝固了般,在斜斜照進來的月色里紋絲不動。

    唯有眼神落在首座俯下身時露出的頸后,銳利宛若一柄實質(zhì)化的鍘刀,緩慢切割著他那顆因恐懼而瑟縮的心臟。

    “[百鬼夜行],沒錯,你們幾乎什么也沒做�!�

    羽取一真淡淡開口,“而你們,以后最好也什么都別做�!�

    這句話直接令首座的冷汗都沿著脖頸淌了下來,恍惚間感覺死神的鐮刀已懸在自己的頭頂。

    “這個,我可以解釋……”

    “不,我的意思就是,什么也別做。”

    那雙黑瞳冰冷盯著首座,沒有給他繼續(xù)“辯解”下去的機會。

    電光火石之間,首座終于領悟了這位大人的意思。

    “您要我們對今后的事情發(fā)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論是什么?”

    話音落下,他便感覺由那道目光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壓迫一輕——說明蒙對了。

    首座內(nèi)心終于能緩過來口氣,甚至開始竊喜自己的反應速度還算快。

    哼,要是換了尾石那家伙來,肯定會因蠢笨而“不得不”以死向大人謝罪。

    顯然無論是[百鬼夜行]抑或換了具新身體,都在這位大人的計劃之中;甚至之后還會有同樣類似挑戰(zhàn)咒術界運轉(zhuǎn)規(guī)則的事件再度發(fā)生,而他們同樣無需插手,只管放任自流便是。

    可是,這幾年來還有瘋狂狩獵他們的[天狼星殺手],以及想要顛覆現(xiàn)有秩序的[最強]五條悟……也不必管嗎?

    “很好,還算機靈�!�

    首座想要問出口又不敢,低著頭忐忑半晌,終于又聽見頭頂傳來聲音,語速不緊不慢,“希望你以后也能繼續(xù)保持這份機靈,首座大人�!�

    在說后半句話時,他聽見腳步聲逐漸自身邊遠離,對方似乎已打算離開——“大人等下,關于那位五……”

    首座終于沒忍住想要說話,卻見對方重新轉(zhuǎn)回身來,逆著月光的黑瞳幾乎要沉入深淵之中,又自那深不見底的恐怖與絕望之中,映照出足以令人發(fā)寒的微微笑意。

    連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唇角,也忽而勾起一點極耐人尋味的冷淡嘲弄。

    “畢竟不機靈的,都已死在天狼星之下了�!�

    ………

    最后用一招死亡威脅將那老頭嚇得徹底癱軟在榻榻米上連連點頭,羽取一真心情很好。

    這樣也省了他們繼續(xù)追查[天狼星殺手]——被[羂索]這樣一說,總監(jiān)部會默認[天狼星殺手]是他的人,而之前死的那些,都是他認為“不機靈的”。

    這種含糊不明的判斷標準,最容易讓他們自己延伸出各種束縛自己的規(guī)矩。

    至于讓他們“什么都別做”,則是羽取一真相信只要沒有這幫高層插手阻撓,悟肯定能實現(xiàn)他的理想。

    雖說他也可以殺光咒術界的所有高層再換一批聽話的,但這種太過恐怖的統(tǒng)治手段,反而容易讓這幫高層怕死到陽奉陰違——就像上周目的加茂家與總監(jiān)部,表面上唯唯諾諾,暗地里不知道在密謀什么。

    還會連累悟也跟著受敵視,包括他教出來的那些支持他的學生。

    因此,這周目的羽取一真轉(zhuǎn)而嘗試冒領羂索身份,直接當上這幫老頭的幕后BOSS。

    外來的【加茂家主】說話不好使,【羂索】說話總好使了吧。

    讓他們?nèi)プ鳇c什么,有可能在執(zhí)行上給他打折扣——說得太清楚還容易暴露身份。

    讓他們什么都別做,反而是簡單就能實現(xiàn)的效果。

    至于之后……倘若還有人敢對悟使絆子,他就繼續(xù)殺幾個震懾,再放任他們猜去,總會留下機靈的。

    羽取一真警告完首座,便又用“高深莫測、來去無蹤的”黑豆柴擬態(tài)離開這棟宅邸,跑了一長段路后,解除形態(tài)回到人身。

    自從偽造出額頭的這道縫合線,羽取一真就始終沒有使用回血面包、反轉(zhuǎn)術式或進食來補滿體力值,好讓它能維持在傷勢不會愈合的狀態(tài)。

    當然,他也不能一直留著這道縫合線,悟過兩天會送鑰匙過來,到時他就要搬去公寓里住——可不能讓對方發(fā)現(xiàn)他又給自己造了道傷口。

    眼看離盤星教的地盤越來越近,羽取一真的心情也愈發(fā)放松,想著等回去就先對著鏡子將縫在傷口上的線拆掉,然后發(fā)動一下反轉(zhuǎn)術式就萬事大吉……

    “哦嚯,很厲害嘛,我的一真大人�!�

    寒冷到積了層厚雪的深冬,沒人愿意在后半夜的街道上亂逛——某位提前來送驚喜(鑰匙)的人除外。

    羽取一真剛腳步輕快地拐過一個路口,整個人都因為這句話而徹底僵硬住了。

    犯、犯罪被抓了個正著……

    羽取一真停住。

    羽取一真默默轉(zhuǎn)過身。

    羽取一真用一種格外可憐巴巴的姿勢站在原地等訓。

    這一連串反應,可給五條悟氣樂了。

    他打給羽取一真的電話不通,還以為對方是睡死了沒聽見——結(jié)果正要偷溜進寢殿里送驚喜的他,[六眼]卻接收到熟悉的咒力氣息自遠處靠近!

    然后怎么著,一眼就瞥見這混賬的額頭多了道極深的傷口。

    能把五條悟氣到雙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用這種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說敬語……羽取一真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大概也是唯一一個。

    “我錯了�!�

    羽取一真立刻誠懇向人道歉,完全沒了之前面對首座時的BOSS氣場。

    但這話,五條悟可聽過不止一次了。

    “自己劃的吧?”

    他扯了扯嘴角,從那傷勢上一眼就能看出始作俑者是誰——而羽取一真只有乖乖點頭承認的份。

    “偽造這個是要做什么……”

    五條悟正想繼續(xù)追問,卻發(fā)現(xiàn)羽取一真站姿雖然仍舊很穩(wěn),面色已十分蒼白,大概率是之前割開傷口時導致的失血過多。

    甚至再仔細點觀察,能看見傷口的邊緣仍在微微滲血。

    而眼下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是氣溫在零度附近徘徊的寒冬深夜。

    五條悟氣悶得鼓了鼓臉,還是過來伸手環(huán)住羽取一真的肩膀,帶著他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等到家了再繼續(xù)拷問你。”

    第185章

    五條悟剛開始還帶著羽取一真在街道上慢慢走,

    但深夜的寒風凜冽,稍微刮過一陣,他就忍不住去看身邊的羽取一真。

    縱使羽取一真身姿挺拔而放松,

    步伐沉穩(wěn),

    絲毫沒有被這幾股溫度極低的冷氣吹到瑟縮的模樣——五條悟也總感覺對方不過是在強撐。

    看一眼就來氣,但不看更來氣!

    甚至越看越總覺得他是在強撐,五條悟望過來的譴責視線快要穿透墨鏡,筆直在羽取一真的額頭與臉上盯出兩個燒灼出的窟窿。

    “或者悟幫忙拆一下線,”羽取一真開口的底氣不足,“我可以用反轉(zhuǎn)術式治療自己�!�

    五條悟:“……”

    五條悟收回目光,

    冷呵一聲,“就這樣用手拆,

    你當是在抽毛衣的線頭嗎?”

    “………”悟要是不介意,

    其實也沒什么問題。

    羽取一真在心底贊同,

    但礙于對方話語中傳過來的幽幽怨念,

    他現(xiàn)在完全不敢反駁。

    五條悟見這家伙又立刻蔫巴下去了,輕哼一聲,

    轉(zhuǎn)頭專心在這能見度較低的深夜里判斷方位。

    能壓縮兩個目標物體之間距離的[蒼]在趕路上是很好用,但得確保這段路途中間沒有混凝土大廈、高塔及樹木之類的障礙物。

    五條悟又朝比較空曠的路口走了些許距離,能確定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后,便將環(huán)住羽取一真的那只手收得更緊些,

    提醒一句“我要用術式了”——

    緊接著,

    連續(xù)長距離瞬移的[蒼]發(fā)動。

    羽取一真僅短暫眨了下眼的功夫,他們的身影已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一棟公寓樓的大門處。

    朝一樓的大廳看去,

    鎏金包邊的玻璃門內(nèi)燈火通明,有暖氣順著門縫漏出,裹著被吹起的碎雪,

    飄悠悠落在羽取一真與五條悟的腳邊。

    被[蒼]帶著趕路根本沒有任何[狂風拂面]或是[坐過山車和跳樓機那種咯噔一下]的實感反饋,周遭風景在剎那間就切換成了新的。

    就像是親身體驗了一次游戲里的閃現(xiàn)或者傳送,這感覺簡直新奇極了。

    “好了好了,趕緊進去取暖。”

    五條悟沒有等羽取一真愣完神,搭著人肩膀就往里面帶。

    公寓確實是肉眼可見的高檔,整體裝修是低調(diào)奢華風格,左手邊擺了一排真皮沙發(fā),整體鋪設的地毯讓他們在走路時幾乎不會發(fā)出聲音。

    即使這么晚回到公寓,前臺依舊有管理員坐在那里值守,并向他們友好打招呼。

    看見羽取一真額頭那道嚴重的傷口時,也只是露出了些微驚訝的表情,依舊沒有多說什么。

    “這里也會有藝人和富豪來住,所以很注重業(yè)主的隱私�!�

    五條悟邊小聲給羽取一真科普,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交到他手里——并親自給對方演示如何刷門禁及搭乘電梯。

    他們住在27樓,入目見到的走廊也相當寬敞,自主干道再延伸出數(shù)道分支岔路,導向每戶的公寓大門。

    真的很注重隱私,這也是五條悟看中這棟公寓樓的緣由。

    ——同樣來自荒生潤子的推薦,她在五條悟打電話過來虛心請教時,笑著說他們可不能買太便宜的公寓,會在每天出門時都遭到粉絲與八卦小報記者圍追堵截的。

    等用鑰匙打開門之后,這間僅屬于五條悟與羽取一真兩個人的溫馨小窩,徹底朝他們敞開了懷抱。

    大約七十平,半開放式廚房,客廳朝外側(cè)的整面墻是能夠俯瞰小半個東京的大面積落地窗,左手邊是敞開的臥室門,往右看則是干濕分離的盥洗室與雜物間。

    家具大部分都是活潑又俏皮的淺色系,陽臺似乎連通在臥室那邊,隱約能窺見一點翠綠盆栽的身影。

    全屋都配備有新風系統(tǒng)與中央空調(diào),可以在不開窗的情況下,長期保持室內(nèi)極少積灰與溫度恒定的狀態(tài)。

    “哼哼,雖然說硬裝都是固定的,但這些家具和裝飾物,都是我自己挑選的哦�!�

    五條悟單手插兜,嘴角翹起的神情間顯得相當自滿——他偷偷摸摸準備了這么久,當然就是要給自家戀人一個超大驚喜啦!

    如果不是被一真突然宣布的求婚理想給驚……好吧,是又開心又赧然到?jīng)]忍住朝對方發(fā)出邀請,五條悟原本是打算憋到新年再說的呢。

    至于占地面積頗廣的五條家與盤星教,那確實是他們擁有的資產(chǎn),卻也僅是資產(chǎn)而已。

    只有他用自己工作賺到的薪水,努力攢夠之后買下的這間公寓,才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東西,是能夠與一真共同分享的家——

    一種與五條家截然不同的、光是想起就足以令胸腔里的這顆心變得柔軟的特殊存在。

    五條悟望著這間七十平的小家,心情卻比高居五條家的主位之上、進行家主繼任儀式時還要來得高興。

    “如何?我還剩下窗簾還有茶幾沒來得及買,等挑個休息日,我們可以慢慢去逛。”

    他笑著轉(zhuǎn)過頭看向羽取一真,卻見到那雙黑瞳始終盯著客廳靠左側(cè)墻的一樣東西,似乎走了神。

    而跟隨那道目光望過去——那是一個占地頗大的水族箱。

    底部鋪著細軟的白沙、擺著錯落有致的假山與水草,連串細碎的氣泡在燈光下不斷朝水面滾涌。

    跟羽取一真在上周目看見的那個水族箱,一模一樣。

    只是里面還沒有魚。

    羽取一真出聲:“這個水族箱……”

    “啊,這個水族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啦,路過它的時候就是很想買,”五條悟捏著下巴思索。

    “總感覺里面得養(yǎng)點魚,除了我釣的那種……嗯……”

    五條悟如今依舊會抽空和羽取一真去釣會魚,且技術已然相當熟練——只是,這與他能不能釣多點魚上來這種事依舊沒有絲毫聯(lián)系。

    只能說,該釣不上來的時候,任憑頂著什么[現(xiàn)代最強術師]、[隨時都為學生著想的超nice五條老師]、[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的人氣明星]之類的名頭,那些魚仍然不會買賬。

    何況他好不容易釣上來的那些,更傾向于交給羽取一真做成料理吃掉。

    所以啊,到底是什么魚該放進里面養(yǎng)……五條悟心里隱約有個概念,但又實在想不出答案。

    “——銀松葉錦鯉�!�

    他突然聽到身邊的羽取一真開口,并在自己錯愕看向?qū)Ψ綍r,用那雙溫潤的黑瞳回望過來。

    “養(yǎng)一條銀松葉錦鯉吧,”

    羽取一真緩慢眨了下黑瞳——五條悟察覺到他似乎很高興。

    “我會負責帶一條回來的�!�

    畢竟羽取一真這幾年也往小金庫里也攢了不少錢呢,別說去加茂家釣,就算買一條這種超貴的銀松葉錦鯉也不在話下。

    比起花多少錢,羽取一真更開心悟的潛意識里還記得他在上周目剛見面時送出的禮物。

    他原來如此珍惜著、喜愛著那條收到的銀松葉錦鯉。

    在短暫的安靜對視后,五條悟欣然同意。

    “好哦,那就等你帶一條回來�!�

    他在說前半句的語氣依舊輕松,到后半句卻急轉(zhuǎn)直下。

    “但是啊,在討論我們之后養(yǎng)什么魚之前,某人是不是該先去沙發(fā)上坐好?”

    這句近似于磨著牙擠出的威脅,讓羽取一真剛翹起來的尾巴瞬間又垂回去了。

    他乖乖在沙發(fā)坐好,等五條悟拎著急救箱過來,用專門消了毒的鑷子與拆線剪,小心翼翼挑起每一處縫合位置的細線,解開,抽離。

    五條悟的手很穩(wěn),動作也很輕柔,但不妨礙人給氣得夠嗆。

    “用的竟然還是縫衣服的線!”

    羽取一真正襟危坐,雙手放在大腿上,眼睛只敢盯著五條悟的胸口那塊地方瞧,完全不敢吱聲。

    五條悟的墨鏡被擱在茶幾上,露出的那雙漂亮蒼瞳正幽幽盯著人:“……說話�!�

    “我錯了,”羽取一真認錯態(tài)度極好,“我下次再也不這么干了�!�

    五條悟:“………”

    更生氣了,這家伙根本就是口頭認錯超快,實際在行動上犟種得要命。

    剪掉最后一截線頭,五條悟直起身,盯著羽取一真發(fā)動反轉(zhuǎn)術式,那道被利刃切出來的傷口瞬間痊愈無蹤。

    看面容似乎也恢復了血氣,不再像剛見到他時那般蒼白,連唇色都顯得極為寡淡。

    五條悟來回掃視兩遍,確認羽取一真身上再沒有其它傷口后,才終于開始問起具體細節(jié)。

    “去做什么了?”

    羽取一真:“………”

    是去當壞人,但具體細節(jié)說出來有點破壞自己在悟心中的形象。

    他握拳輕咳一聲,音量很低:“就是,冒充……羂索�!�

    五條悟挑起單邊眉梢,用一聲拉高的“嗯?”示意這只黑豆柴繼續(xù)往下坦白。

    羽取一真在五條悟面前總是沒辦法撒謊的,只好將自己的打算都詳細說了一遍。

    通過用身份來禁止總監(jiān)部以后插手干預任何事件,能夠最大程度的避免他們今后在背地里給五條悟使絆子。

    而他冒充羂索還有一點好處——即使今后被咒術界的人意外撞見他與悟走在一起,也會被那幫老頭當成[高深莫測的那位大人在刻意借用這具身體接近五條悟]之類,給他的行為腦補出一大堆理由,且不會連累到悟。

    這就是羽取一真答應過五條悟的,[會在同居前先處理好后續(xù)問題]。

    甚至,這種處理方式也沒有替他達成[改革咒術界]的理想。

    他的戀人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給出支持,卻又完全尊重了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倘若他沒有在今晚發(fā)現(xiàn),等對方回去后將線一拆、利用反轉(zhuǎn)術式徹底愈合傷口,就更難發(fā)現(xiàn)一真曾為他付出過什么。

    五條悟原本還板著臉聽他解釋,此刻已愈發(fā)柔和,連嘴唇也微微抿起,似乎有點走了神。

    “悟?”

    羽取一真在說完后又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五條悟始終沒有給出回應的他開始內(nèi)心打鼓——只有聲音還能勉強保持平日的鎮(zhèn)定與沉穩(wěn)。

    “我保證就這一次,真的�!�

    他的本意可不是想惹自家戀人生氣的……而且之后確實也用不上再劃一道縫合線了,只要他裝成功過一次,首座就會默認他一直是[羂索]。

    羽取一真用那雙黑瞳眼巴巴盯著五條悟,格外擔心對方還在生他的氣。

    但在他等待片刻后,卻見到五條悟卻反身去了廚房,打開冰箱門,拿出兩罐飲料又回來。

    這間公寓的溫度開得恰到好處,即使喝冰飲也只感覺舒適。

    只是,當羽取一真抬手接住五條悟朝他拋來的其中一罐時,才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氣泡蘋果汁。

    想起平安夜那晚,他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是悟上次聽他想喝氣泡蘋果汁后,又特意多準備在冰箱里的嗎?

    “你說過的,最后一次。”

    五條悟在羽取一真的身邊坐下,柔軟的布藝沙發(fā)面因承重而沉陷,令羽取一真的上半身無意識朝五條悟這邊歪了些許。

    “我相信你的保證�!�

    僅穿了件純白寬松襯衫的他拉開自己這罐氣泡蘋果汁的拉環(huán),仰頭喝了一口。

    輕軟的純白發(fā)梢隨重力垂落,在羽取一真的眼前微微搖曳,既似被風吹散又聚攏的浮云,又若一捧柔和的銀白月芒。

    而此刻,那雙比晴空更溫暖的蒼瞳也轉(zhuǎn)了過來,落進他的眼底。

    頭頂?shù)臒艄馊耘f明亮,卻又仿佛已逐漸黯淡下去——只因這高潔的浮云與月茫,都正向他奔來。

    “現(xiàn)在開始……是懲罰�!�

    ——在捕食與被捕食的危險交鋒中,從不存在真正的勝利者。

    僅有幾聲模糊的低喘在拳頭緊攥時斷續(xù)泄出,宛若在為這段過分激烈的關系標記上某種令人極度興奮的、近乎要將理智盡數(shù)吞噬殆盡的曖昧注腳。

    “唔…慢……”

    第158章

    窗簾被一只手拉開,

    明亮的朝陽斜照進室內(nèi),在地板上鋪出大面積的溫暖光柵。

    羽取一真被陽光刺得輕微瞇了下黑瞳,才反身回到床前,

    喊了聲仍賴在被窩里的五條悟。

    “早上好,

    悟�!�

    “早上了喔�!�

    “時間不早了喔�!�

    “嗷嗯……”

    五條悟睡得毫不動搖,翻身背對光線側(cè)躺著,小半張臉都埋進拉高的絨被里,只有純白柔軟的發(fā)絲有些散在枕面、有些蜷攏在頸窩間,像一團又一團輕盈的棉花糖。

    大概是他之前使用貓咪擬態(tài)太過熟練的緣故,連剛才那聲抗拒起床的含糊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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