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祁嘉和他吻過、做過,感受過彼此的體溫和呼吸,貼著胸腔聽過心跳,可以自詡為與路白菲最親密的人。最初的喜歡或是因?yàn)楸黄渫獗砦�,漸漸地祁嘉意識到路白菲在感情上有著很高的忠誠度,私下能給足自己的安全感。祁嘉太愛他這一點(diǎn)了,也因此被激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控制欲。
盡管路白菲不知道,但戀愛中的祁嘉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只是為了讓路白菲更徹底地屬于自己。
他們在被子下面牽著手,路白菲猶豫了一會,才問,“是家里的親戚么?”
祁嘉
“嗯”
了一聲。
路白菲又問,“你那時候多大?”
“六七歲吧�!�
祁嘉答,繼而感到路白菲把自己的手捏得更緊了。
“有對你......
做過什么不好的事嗎?”
路白菲的提問極為委婉。
祁嘉猜測他是擔(dān)心自己受到過性方面的傷害,于是說,“被打過,被從樓梯上推下去,關(guān)在衣柜里或者車?yán)�,其他的,倒沒有。”
祁嘉注意到路白菲的下頜線似乎繃緊了些,又把他往懷里攬了攬,沉默片刻,說,“對不起。”
從來沒有人為自己做錯的事向祁嘉道過歉,明明什么也沒錯的路白菲卻常常對祁嘉心懷愧疚。
祁嘉沒有說什么,安心躺在路白菲懷中,默默地對他說
“我愛你”,不久便睡去了。
祁嘉自從出國以后,一次都沒有見過表哥祁仲誠。
他從小就不是那種挨打認(rèn)慫的性格,就算離開姑姑家時也還不到十歲,仍然以自己的方法報(bào)復(fù)過祁仲誠。
那時的祁嘉已經(jīng)因?yàn)槌煽儍?yōu)異準(zhǔn)備跳級,又被本地的一間私校錄取,知道自己不日即將開始住校生活。于是在走前的半年,祁嘉特別順從地把所有零用錢都交給祁仲誠,眼看著他在游戲上進(jìn)行大筆開銷,幫他寫作業(yè)時也格外認(rèn)真,甚至教他在管理不嚴(yán)格的月末小考時通過手機(jī)接收答案,總之就是盡自己所能去滿足祁仲誠的無理要求,讓祁仲誠過了一段特別舒心享樂的時光。
離開姑姑家不久,祁嘉就聽說祁仲誠因?yàn)橥的昧思依锏膸兹f錢去買游戲裝備而被姑父暴打,加上祁仲誠中考發(fā)揮失常,最終去了一所校風(fēng)很差的高中,盡管后來被家人想辦法送出國念了大學(xué),但一所野雞大學(xué)的學(xué)歷對他的人生顯然毫無助益。祁仲誠作為祁家后輩里最年長的一個,儼然活成了全家族的笑話。
隔天上午,祁嘉在路白菲的床上舒舒服服睡到了自然醒。
路白菲已經(jīng)下樓陪著祁兆恒和周以馨吃過早飯了。客廳的鐘敲了整十下,祁嘉才不緊不慢地走入餐廳。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戴了腕表,用了淡香,穿著一身不菲的襯衣西褲,一副矜貴少爺?shù)臉幼幼叩铰钒追粕磉叀?br />
路白菲還沒換衣服,穿著休閑服站在與餐廳相連的花園里,見祁嘉走近自己,便兩手插兜站在原地,說,“叔叔阿姨剛?cè)ゾ频��!?br />
祁嘉看著他,露出微笑,說,“不用急,爺爺奶奶他們年紀(jì)大了,最多就在午餐前后的一個小時露面,我們到時候再去不遲�!�
說完,牽住路白菲的手腕,湊近了對他說,“哥,為了感謝昨晚好心收容我,今天讓我?guī)湍愦蚶硇蜗蟀��!?br />
路白菲笑了笑,仍然身形端正的站著,垂眸看著在自己跟前主動放低姿態(tài)的祁嘉,說,“那就有勞我們嘉嘉了�!�
午宴開始前一刻鐘,祁嘉領(lǐng)著路白菲入場,穿過十余桌賓客,坐到了最靠近舞臺的主桌。
周以馨本來是要抱怨他來得太晚,卻因?yàn)橹車藢ζ罴魏吐钒追撇唤^于口的夸獎而最終什么都沒說。
祁仲誠比他們到得早很多,就坐在與主桌相鄰的一張圓桌邊。眼看著祁嘉和一個同齡朋友在眾人注視下落了座,祁仲誠投去的視線逐漸變得陰冷。
隨著年歲漸長,祁仲誠在時隔多年后也想明白了,曾經(jīng)的祁嘉用一個九歲小孩的智商,設(shè)計(jì)報(bào)復(fù)了自己,而祁仲誠直到念了大學(xué),才琢磨出祁嘉當(dāng)時的用意。
因?yàn)槭怯H友間的聚會,氣氛比較輕松,滿場都是拿著酒杯走動的人。祁仲誠沒等祁嘉坐下幾分鐘,就端了杯白酒走到主桌邊。
祁嘉料定了他要來的,指下?lián)苤浑p金絲楠木筷子,面無表情地抬眸。
“難得見一回啊祁嘉�!�
祁仲誠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斟滿的白酒杯遞過,說,“喝一杯唄。”
路白菲就坐在祁嘉身邊,且已經(jīng)從他臉上看出了端倪,繼而就聽見祁嘉說,“爺爺奶奶還沒來呢,我留著第一杯酒敬他們二老�!�
話說得滴水不漏,表面看著客客氣氣的就把祁仲誠堵了回去。
祁仲誠當(dāng)眾不便發(fā)作,只得拿著酒杯返回自己的座位,一轉(zhuǎn)頭卻見祁嘉舉起手邊的紅酒杯,和那個與他同來的青年碰了一下杯沿,然后從容飲下一口。
祁仲誠氣得臉都白了,而祁嘉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筵席開始以后,主動來跟祁嘉攀談的人不少。祁仲誠就坐在隔壁一桌,被迫要聽那些吹捧和恭維,滿桌佳肴吃在嘴里也不是滋味,他心煩意亂地捱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見到祁嘉起身似乎要去洗手間,于是趁著祁嘉落單偷偷跟了上去。
25
我想睡你想得睡不著
作者有話說:前幾天感冒了,所以更得有點(diǎn)慢...
今天開始好起來,之后幾天都會連更~
這場宴會是在酒樓頂層舉行的,祁嘉一向不喜歡熱鬧人多的環(huán)境,加之在席間和長輩喝了幾口酒,人也有點(diǎn)暈乎,一邊松著領(lǐng)結(jié)一邊慢慢穿過環(huán)形長廊,還沒等他走到盥洗室門口,后面突然伸來一只手,氣勢洶洶地將他挾制住了。
祁仲誠是快步跟著祁嘉來的,他要感謝這間五星級酒店的地毯鋪得夠厚,皮鞋踩在上面幾乎沒有聲音,祁嘉對他的一路尾隨亦沒有察覺。
偷襲來得很快,祁嘉的反應(yīng)也還及時。他以手肘側(cè)擊祁仲誠,奈何氣力不夠,反被祁仲誠將一條手臂反剪到身后,又被強(qiáng)行拖著走了幾步。眼看著前面就是僻靜少人的消防樓梯,祁嘉有點(diǎn)慌了,掙脫得厲害,祁仲誠試圖要掩住他呼救的一瞬,忽而感到一記兇猛的掌力從自己腦后推來,繼而整個人都被貫得失了平衡。
祁嘉借機(jī)脫身出來,祁仲誠則被路白菲從身后直接摁進(jìn)了墻里。
他的整張臉都撞到了墻上,前額與墻壁發(fā)出一聲悶響,鼻血即刻就流了出來。路白菲一點(diǎn)不給他反抗的機(jī)會,又徑直把他拖進(jìn)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祁嘉喘著氣,只來得及和路白菲對了個眼神,就見他架著人高馬大的祁仲誠一同撞進(jìn)了那扇掛著警示標(biāo)示的門里。
祁嘉從沒見過路白菲發(fā)火的樣子,慌亂之下也沖了進(jìn)去。
路白菲穿著一套修身西裝,本來像是行走在畫報(bào)里的人,根本不適合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打架,但他揍人的拳頭依然兇狠。他自己挨了祁仲誠兩下,襯衣紐扣被拽掉了一顆,祁仲誠卻比他傷得更多。
要不是祁嘉用盡全力將他拉住,勸他,“哥!哥!夠了,再打酒店保安要來了”路白菲是真的打算將祁仲誠打到爬不起來為止。
祁仲誠嘴里罵罵咧咧的,臉上掛了彩,皮鞋也蹬掉了一只,癱坐在樓梯上直喘粗氣。
路白菲連正眼都不瞧他,轉(zhuǎn)頭對祁嘉說,“你想要他道歉嗎?”
祁嘉愣了愣,然后搖頭道,“不稀罕,走吧哥�!�
說完,好像很怕路白菲再回頭去揍祁仲誠,拽著他離開了消防通道。
他們兩人沒有返回宴會廳,祁嘉把路白菲拉進(jìn)盥洗室,幫他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和路白菲一起乘坐電梯出了酒店。
五月的海市已然像是到了盛夏,室外驕陽似火,正午的日照把一條柏油路曬得熱氣蒸騰。
路白菲站在行道樹下,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里面那件被拽掉紐扣的襯衣。
“酒店里應(yīng)該有不少監(jiān)控�!�
他面對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神色平靜地說,“如果你表哥追究起來,會不會讓叔叔阿姨難做?”
祁嘉倒比他更沉得住氣,聽后付之淡淡一笑,“我姑姑姑父一家子都在下屬的物流分公司靠山吃山,沒有了我爸媽他們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可追究的,難道不是祁仲誠挾持我在先?”
說著,伸手攀住了路白菲的一條胳膊,仰起臉問他,“哥,你剛才生氣了?”方才提起祁仲誠的那種冷酷口吻不見了,提問時的祁嘉又換作一副無比依賴路白菲的神情。
這一次祁嘉帶著路白菲回來,一則是因?yàn)樗睦锒嗌儆行┛謶�,不愿�?dú)自面對祁仲誠這個曾經(jīng)的霸凌者;二來是想讓路白菲知道他成長之中的一部分經(jīng)歷。這種經(jīng)歷要是由祁嘉自己像個祥林嫂一樣念叨出來并不恰當(dāng),最好是讓路白菲親眼所見。
路白菲想起剛才自己血涌上頭的一瞬,無奈笑了笑,“我一看到他把你往消防通道里推,一下就覺得腦子炸了,當(dāng)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揍得永遠(yuǎn)碰不到你的一根手指......”
這不是那個處事周全、進(jìn)退合度的路白菲了,他也會有為了祁嘉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而怒不可遏的時候。
祁嘉不自覺地又把路白菲的手牽緊了些,恰到好處地藏起自己并不單純的用意。
他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能與路白菲單獨(dú)相處。
祁嘉搜腸刮肚給自己找借口,裝作一副微醺的樣子,“你訂的酒店房間沒退吧...?我喝酒喝得有點(diǎn)暈,要不我們?nèi)バ菹⒁幌��!?br />
路白菲又不傻,聽祁嘉這樣說,壓低了聲音笑道,“祁嘉,你就是想睡我吧?”
祁嘉眨了眨眼,一下樂了,眼神閃閃地看著路白菲,說,“真的,哥,我想睡你想得睡不著�!�
從這天中午開始,周以馨就找不到兒子祁嘉了,下午連續(xù)打去好幾次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直到傍晚時分,周以馨才收到一條從路白菲的號碼發(fā)出的信息:阿姨,祁嘉手機(jī)沒電了,怕您擔(dān)心就用我的手機(jī)給您報(bào)個平安。
發(fā)出這條信息時,路白菲裸著上身坐在床邊,而祁嘉躺在他身后,正若無其事用自己的手機(jī)翻看新聞。
祁嘉說自己口渴,路白菲發(fā)完信息,拿來瓶子給他喂水。
水沒喂幾口,兩個人又廝纏在了一起。路白菲懷里摟著祁嘉,嘗試用僅存的一點(diǎn)理智制止他,“再做下去,你就回不了叔叔阿姨那邊了......”
祁嘉倒是一點(diǎn)不在意,說,“回不去也沒什么,明天再回也一樣�!�
可是他稍一扭動,就發(fā)覺自己渾身酸軟得厲害,大腿內(nèi)側(cè)還在微微抽痛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小聲道,“只怕是明天也回不去了�!笔窒陆K于放緩了撩撥路白菲的動作。
路白菲將一條手臂枕在祁嘉頸下,另只手提起被子搭在他身上,遮住了他光滑而骨感的背脊,對他說,“先睡一會兒吧,然后我們起來吃飯,晚上還是回你家�!�
說完,低頭在祁嘉眉心處吻了一下。
祁嘉臉上是帶著笑的,心里滋味卻有些復(fù)雜。
路白菲愛得這么簡單明朗,對祁嘉毫無保留,卻不知祁嘉費(fèi)盡心機(jī),利用了可以利用的一切,甚至不惜拿自己那段孤立無援的童年當(dāng)做籌碼,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路白菲不能輕易離開。
愛到底是什么,祁嘉一時無法界定了。只是這一刻他終于可以確信,路白菲被自己攥緊在手里,從此祁嘉談的不再是一場朝不保夕的戀愛。他有了主動權(quán),知道路白菲會因?yàn)槭裁炊能�,不管祁嘉提出多么為難的要求,路白菲都會愿意為滿足他而一再讓步。
于是當(dāng)祁嘉無意間在路白菲的手機(jī)里看到那條從他媽媽白莎那里傳來的信息,他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暗中替路白菲安排好一切。
26
乖,你先別出來
作者有話說:每次寫虐文都怕一些過激的評論。大家看了前面幾萬字應(yīng)該都很清楚小路要被虐了,不喜歡這種情節(jié)的請及時止損,不要讓自己不開心(然后弱弱地求一些大家的海星投喂~~
回到棠城以后,戀愛和生活都在繼續(xù)。路家和祁家兩方的家長,都有些顯而易見的天真,只把路白菲和祁嘉近些時日的形影不離當(dāng)作是上一輩延續(xù)下來的友情,根本沒往別處去想。
祁嘉自有一番打算,再過個半年一年,他或要重新考取國外名校的研究生,到那時他想說服路白菲一同起去,再計(jì)劃得遠(yuǎn)一點(diǎn),也許他們還能在國外完成婚姻程序。
他不急于把這些想法和路白菲交底,盡管祁嘉比路白菲小了兩歲,但由于跳級讀書的原因,目前他們都是大三學(xué)生。祁嘉為即將到來的暑假提前做好了旅行攻略先在國內(nèi)來一趟自駕,再飛去新西蘭跟一個自由行的團(tuán)。
路白菲在期末通過了英語六級,查分那天下午聽著祁嘉興致勃勃地提到暑假,他沉默少許,才說,“嘉嘉,我可能沒那么多時間,不如我們先預(yù)留一個十天的旅行?”
祁嘉想同他酣暢淋漓地共度兩個月,路白菲卻只能給他十天。
祁嘉愣了愣,有點(diǎn)失落地問,“怎么這么短?十天不夠的�!�
路白菲坐在書桌邊的轉(zhuǎn)椅里,這時便關(guān)了電腦屏幕,回過身來,和坐在床邊的祁嘉說,“我爸媽都想早點(diǎn)退休,藥廠那邊……
他們希望我能盡早接手�!�
“今年暑假我可能要跟著我爸在公司里實(shí)習(xí),時間就沒那么靈活了。你先說說想去哪兒玩,我提前把那幾天預(yù)留出來。”
路白菲一邊說著,一邊坐在椅子里滑到祁嘉跟前。
祁嘉小聲地抱怨,“你才大三呢,他們怎么這么著急?”
路白菲耐心跟他解釋,“早一年也沒什么不好,我們系其他的同學(xué)都在準(zhǔn)備考研和實(shí)習(xí),我總不能一整個暑假沒有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