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審訊這一塊,比起他的【令行服從】,【問心】要好用多了,這也是當初他執(zhí)意想讓Oliver入職藍樞的原因。
他認為這樣得天獨厚的能力,不該被浪費在追尋無人在意的歷史上面。
但他顯然做錯了。
他仗著比Oliver大兩歲,太自負,太愚昧,太可笑,他以為可以引領Oliver前行,卻不料將兩人都拖入了地獄。
“老瘋子原名徐子理,是原藍樞七區(qū)副區(qū)長,他的一階能力【復制】,二階能力【視覺誤差】,三階能力【空間魔方】,這座監(jiān)獄里有幾百個他的復制體,被亞俟勒關(guān)押在各個地方,凡他目光所及之處,都可以制造視覺誤差和移轉(zhuǎn)空間,這也是分明沒有監(jiān)控,老瘋子卻依舊可以操縱監(jiān)獄的原因�!�
司泓掣語氣冷靜,甚至夾了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他深深望著Oliver,眼睛一下都不舍得眨。
“每個單獨關(guān)押,且沒有稀鉛礦鐐銬的犯人,都是老瘋子的復制體,殺死他的復制體,可以消滅他部分視角,但這效用甚微,因為他可以無限復制,且當敵人來臨,他會立刻將復制體轉(zhuǎn)移。”司泓掣的語速逐漸變慢,仿佛這樣就能和Oliver多呆一會兒。
“最簡短有效的辦法,就是殺死他的本體,他的本體需要及時輸送營養(yǎng)液,行動并不方便,可惜我不知道他的本體在哪里�!�
這就是亞俟勒與本怖故意隱瞞他的事情了。
本怖對他的排擠他能夠感受的到,雖然這排擠名義上大義凜然,但司泓掣明白,本怖不過是嫉妒他這些年在禁區(qū)樹立的威望。
Oliver緊攥著枝蔓的一端,掌心已經(jīng)全是汗。
雖然他表現(xiàn)的堅強又鋒利,但心里已經(jīng)慌成一團。
司泓掣帶給他的陰影仍在,他看他穿著這身衣服出現(xiàn),用那樣毫不掩飾的目光注視自己,就會呼吸急促,焦慮不安。
他剛要開口,問下一個問題的答案,司泓掣卻徑直說了下去。
“我不建議你們殺了他。”司泓掣停頓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讓言語變得不那么難接受,“十八年前平叛之戰(zhàn)的關(guān)鍵人物,唯有他沒有中過【死誓咒】,因為他在那場戰(zhàn)役之后就瘋了,所以現(xiàn)在只有他,能說出真相,這場戰(zhàn)役,與我們所有人都息息相關(guān)�!�
Oliver一怔,他并沒有問起平叛之戰(zhàn)的事情,司泓掣本不必告訴他。
他突然意識到,司泓掣并不是來和他殊死一搏的,這場精心謀劃的抓捕以及釣魚行動,都是為了此刻這段話。
Oliver不是會被情緒左右的人,哪怕他和司泓掣之間充滿了背叛,辜負和傷害,但他相信,司泓掣此刻說的都是真話。
司泓掣將Oliver的神態(tài)變化看在眼里,淺金色睫毛每顫抖一次,都仿佛讓他的麻木消減一些,他的心臟開始變得柔軟,血液開始流動。
“告訴蘭聞道,如果他知道當年的戰(zhàn)況有多么慘烈,就會明白,此刻的高塔公會還不是對手,你們必須耐心等待,徐徐圖之�!�
說著,司泓掣張開手掌,朝Oliver扔來一只U盤。
Oliver抬手接住,余光瞥去。
那是一只橄欖形狀的U盤,上面雕刻著一顆營養(yǎng)不良的小松樹。
顯而易見,這是司泓掣的私心。
Oliver心中一痛,就要將U盤扔回去。
司泓掣突然道:“這是我在地下三層檔案室找到的烏里爾影像記錄,你大概要去趟尤托皮亞,那里的腌臜事,才是扳倒聯(lián)邦政府的關(guān)鍵。”
Oliver的手指慢慢攥了回來,既然和哥哥有關(guān),他不得不收下。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對不起�!�
Oliver先是愕然,隨即蹙眉,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收回枝蔓,司泓掣不得不回答他的問題。
但他并不想要這個答案,‘對不起’三個字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刺耳太荒謬了。
他渾身都不舒服起來,往昔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他腦中閃回,他的記憶力太好,他全部都沒有忘。
對不起的是哪件事呢?
是不相信他的話,將他送入AGW特危死刑監(jiān)獄,還是在他失去Pine后無情將他推倒關(guān)進籠子,或是十四年無間斷的精神和身體折磨,以愛的名義,以恨的理所當然。
Oliver猛然抽回枝蔓,轉(zhuǎn)身對伙伴們說:“我們走。”
司泓掣身體一顫,抬手捂住胸口,血從指縫溢出來。
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焦急地追上前幾步,用幾乎哀求的語氣喚道:“Oliver!”
再看看我吧,我請求你,這或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可是Oliver并沒有回頭,他堅定的向前走去,掌心逐漸聚起耀眼的金色光芒。
剎那間,異能信息素爆發(fā),橄欖清香彌漫,整座監(jiān)獄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幻境。
老瘋子徹底失去視覺,空間移動戛然而止,局勢自此開始倒轉(zhuǎn)。
司泓掣眼睜睜看著Oliver與伙伴們消失在旋轉(zhuǎn)木馬之后,在【虛擬境】當中,只要Oliver不想被他找到,那他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呢?
司泓掣抬起頭望去,天空很藍,像是從未被污染過那樣澄澈,首都城已經(jīng)多久沒有這樣的藍天了。
他貪婪地享受著這樣的藍天,呼吸著植物的芬芳,他的目光越過冰淇淋屋,越過小熊餐廳,穿過過山車的彎道,看見了一座金燦燦的房屋。
房屋頂層開著窗戶,一只小獅子趴在窗邊沐浴陽光,它身邊陪伴著騎士小熊,長鼻子守衛(wèi),和卷心菜侍女,屋頂?shù)臒熁鸷苊�,映亮了小獅子碧綠的眼睛。
他想起這是什么地方了。
這是黃金屋主題樂園,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司泓掣邁動腳步,循著久遠的記憶,繞開旋轉(zhuǎn)木馬,走過叢林探險,接下路邊分發(fā)的宣傳手冊,對跳舞的騎士小熊點頭示意,終于找到了那家坐落在陽光里的紀念品店。
——“這個叫騎士小熊,這個叫長鼻子守衛(wèi),這個叫卷心菜侍女。小獅子是王子收養(yǎng)的,這三個都是陪伴它長大的好朋友,它是一只能和玩具說話的小獅子�!�
——“你很喜歡?”
——“嗯,不過太貴了,唉主題樂園里什么都貴,我們還是去排過山車吧。”
——“你先去,我買兩瓶水�!�
——“普通的礦泉水就行哦!”
——“知道了。”
他看著Oliver金發(fā)飛揚,跑向了過山車長長的隊伍。
他望著那抹金色輕笑,心里滿是愛意,半晌,他偷偷取出這個月的生活費,遞給服務生:“請幫我把這幾個毛絨玩具裝起來�!�
你有一場不愿醒來的夢嗎?
他有。
第149章
【虛擬境】中一切幻象由Oliver操控,他直截了當?shù)膶⒗席傋拥拿孛芤灾黝}樂園廣播的形式告知了所有人,這樣分散在各地的伙伴能聽得到。
最后,Oliver在廣播里留下一句話——
“你們知道哪里能找到我,對吧�!�
湛平川放下肩頭的波波夫,望著遠處的黃金屋暗暗咂摸。
不愧是好朋友,這一招真是絕殺。
老瘋子陷入幻境,看不清監(jiān)獄的結(jié)構(gòu),也就不知道該怎么挪動空間了。
波波夫恰在此時蘇醒了,他緩緩睜開迷蒙的眼睛,環(huán)視了一圈,嘟囔道:“哎我操,地府長這樣啊。”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鬧騰了點,但也行吧,至少還有賣冰淇淋的,他愛吃。
然而波波夫很快就感覺到渾身隱痛,像是傷口愈合了,但神經(jīng)的痛感還在。
他可能還沒死,或者說死前出現(xiàn)了走馬燈。
“我也不是個有童趣的人啊,走馬燈怎么不是烤肉店�!闭f著,他又將眼睛合上了。
湛平川抬手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醒醒。”
波波夫掀起眼皮,看到了黑色頭套里的湛平川。
“我靠,大少爺你?你還這么年輕怎么就——”
湛平川一掌捂住他的嘴:“沒死,少咒我,你也沒死,趕緊跟我走�!�
波波夫頃刻回神,原地跳了起來:“我這都沒死?我靠我靠我靠回去有牛逼吹了!”
湛平川拍拍他的肩頭,指了指遠處的黃金屋:“大部隊在那兒,看見了嗎,過去找法塔給你兩顆大力丸補一補,把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們,蘭斯莉莉和阿提婭在七層解救尤托皮亞人,我去找我叔和盧叔�!�
“哦!”波波夫應了一聲,精神振奮地朝黃金屋跑去。
湛平川望著已經(jīng)化作主題樂園的監(jiān)獄,托腮沉思:“我該怎么破除【虛擬境】的影響,準確地找到二層呢?”
琢磨片刻,湛平川突然靈機一動,他可以回到【虛擬境】出現(xiàn)之前啊,那不就能知道真實的景象了嗎?
可是【時間穿越】有點太費體力和信息素了啊......
他雖然心里吐槽,但還是發(fā)動了四階能力。
果然,回到一分鐘之前,眼前還是熟悉的長廊,熟悉的犯人,他記好方向,穿回現(xiàn)在,向二層跑去。
但令他意外的是,這次使用四階能力,似乎沒有了第一次那么深的疲憊感。
他發(fā)現(xiàn)他的體力和異能似乎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進化著。
在塔斯曼海盜國時,他連三階能力都控制不好,那張從棘切割網(wǎng)不知道被他送哪兒去了。
可當在監(jiān)獄對付巖漿人的時候,他腦海里想著月球,撕開的空間居然真的直通月球。
而且他甚至在同一天覺醒了四階能力【時間穿越】。
覺醒也就算了,第一次使用給他累得夠嗆,他以為四階能力得適應個幾年才能融會貫通,但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個小時,他再穿越已經(jīng)不那么費力了。
這是正常人類應該有的進階速度嗎?
湛平川挑眉。
怎么不是呢,他只是稍微幸運一點的人類罷了。
七層,蘭斯三人正嗑著從獄警懷里搜羅來的信息素,暴力強拆牢門,【虛擬境】就憑空出現(xiàn)了。
阿提婭從來沒見過主題樂園,對她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東西。
她望著在自己面前扭屁股的卷心菜侍女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喝出幻覺了�!�
蘭斯解釋道:“這不是幻覺,這是Oliver的能力,你處在他創(chuàng)造的幻境中。”
聽完Oliver通過廣播說的話,蘭斯會心一笑。
有一個思維敏捷,覺醒等級高的神隊友實在是太省心了。
阿提婭被妖嬈多姿的卷心菜侍女牽住手指,臉瞬間通紅,害羞的不行。
她任由幻境里的人物帶她跳舞,這樣充滿夢幻的樂園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甜蜜。
蘭斯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醒醒,救人了�!�
阿提婭這才回神,暈暈乎乎地點頭。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啊,他說的那個本體我好像見到了!”
蘭斯頗為意外。
阿提婭:“我剛進來辨不清方向,一個勁兒的亂跑,然后就闖入最底層一條很窄很黑的廊道,我跑到盡頭,才發(fā)現(xiàn)那只有一扇銅綠色大門,根本不通。后來兩名獄警來了,他們拿鑰匙開了門,我看見里面有個特別恐怖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胃里插管,一直在輸營養(yǎng)液。我想起來了!他們確實叫他老瘋子,老瘋子還一直喊自己要做大官了!”
這實在是意外之喜,蘭斯眼睛倏地一亮。
找到了老瘋子,就意味著找到了平叛之戰(zhàn)的真相,一切悲劇的根源,一切陰謀的起點,甚至他的身世,都與那場戰(zhàn)役有關(guān)。
黑化版阿德里安絲毫沒有受到【虛擬境】的影響,雖然他不明白一路上的獄警們?yōu)槭裁炊己蜎]頭蒼蠅一樣原地亂轉(zhuǎn),但他并不關(guān)心。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就是亞俟勒砸死他的地方。
想起那飛濺的鮮血,刺骨的疼痛,他全身的細胞就興奮起來,他迫不及待想將痛苦百倍千倍送還給亞俟勒。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場合讓他盡情宣泄了,他實在是壓抑的太久,太痛苦了。
阿德里安的臉上逐漸浮起微笑,灰藍色的眼珠流露出極致的偏執(zhí)和癲狂。
快步走在路上,他從一臉茫然的獄警手中奪過一條長棍,他在掌心掂量著長棍,滿意于這能夠砸碎骨頭的重量。
然后他直接甩下厚重的棉衣,扯掉遮面的頭套,拽開扣到頂端的紐扣,邁開長腿,踏著潮濕的樓梯,跨步上了二層。
他根本不在乎暴露這張臉,他討厭做那個滴水不漏的好人,他要盡情享受這個沒有約束的游樂場,享受自己身為四階S級的統(tǒng)治力量。
地下二層。
亞俟勒被突然出現(xiàn)的幻境打斷,指虎沒能刺進瘋小丑的腺體。
他警惕地望向四周,突然間,一個小孩子嬉笑著從他身邊跑過,手里舉著一個小獅子形狀的氫氣球。
亞俟勒立刻抬手,亮出關(guān)節(jié)刀,然而片刻后,他又將手緩緩放下了。
小孩子似乎并未察覺到他的存在,而是踮起腳,在路邊的爆米花機旁買東西。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被轉(zhuǎn)移到了別處,已經(jīng)不在監(jiān)獄了?
不,他分明看到,瘋小丑趁此機會,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人群里狂奔。
這一定是某種異能,欺騙了他的眼睛!
亞俟勒臉色陰沉下來,他垂下指虎,快步朝瘋小丑的方向追去,然而往來不斷地人群阻撓著他,錯綜復雜的游玩設施干擾他的視線,他一時半會,居然沒能抓住瘋小丑。
很快,他聽到廣播里傳來一個溫和沉靜的聲音,將他們一直隱瞞的老瘋子的秘密泄露得徹徹底底。
可是廣播中聲稱能找到說話人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看到亞俟勒迷惑的瞬間,盧卡斯心里就重燃起希望,他嗅到了橄欖清香,知道是Oliver使用了異能。
盧卡斯毫不猶豫,朝最近的一條長廊沖去,這次沒了老瘋子的影響,他很快就看到了向下的樓梯。
終于能找到親人了!
盧卡斯幾乎要喜極而泣,他跳下樓梯,拼命朝下層的方向跑,為了躲避亞俟勒的追捕,他還秀了一波蛇形走位。
幸好亞俟勒被【虛擬境】影響,反應總是慢他一拍。
快了,就快了!
“Oliver!法塔!阿巴頓!周扒皮姐弟!小蘿莉!你們在哪兒?”盧卡斯大聲喊道。
亞俟勒怒從膽邊生,恨不得立刻將黑燈會全員剝皮抽筋。
黑燈會如此明目張膽,本怖大人與司區(qū)長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嗎?
他又想起司泓掣在被瘋小丑挑釁時,也只是卸掉了瘋小丑的雙臂。
到底是誰說司泓掣積威深重,冷酷無情的?
如果司泓掣當初能把瘋小丑的手腳筋挑斷,他現(xiàn)在也不用廢這些力。
果然外來的長官就是徒有其名,對付這些窮兇極惡的叛賊,還得是他的手段!
“你能跑到哪兒去?你以為沒有老瘋子幫忙,我就抓不到你?”亞俟勒磨著后槽牙,牙根泛起腥味。
他在盧卡斯背后緊追不舍,后來干脆用關(guān)節(jié)刀割斷兩旁礙事游客的喉嚨,果然不一會兒,擋在他和瘋小丑之間的阻礙就少了。
他一躍而上,只剩一米,他就可以抓住瘋小丑的后襟!
盧卡斯心驚肉跳,帶著亞俟勒在長廊里來回繞圈,他能感覺到亞俟勒的手指已經(jīng)碰到了他的囚衣,只要他一下閃避不及,就徹底完了。
形勢焦灼之際,一個清晰的冷笑響在人群之中,皮鞋踩著水泥地面,發(fā)出聒耳的聲響。
阿德里安一身純黑西裝,襯衫領口敞著,紐扣不知飛到了何處。
他的左手搭在兜里,右肩扛著一根警用稀鉛礦長棍,訓練有素的臂肌將他的衣袖微微撐起,在手肘處留下難以避免的褶皺。
他如入無人之境,穿過紛亂的人群,陰郁的朝亞俟勒走來。
“怎么跑到這兒來了,讓我找了好半天�!�
“阿德里安,剛剛是你!”亞俟勒瞳孔狂顫,興奮不已。
他認得這張臉,這是霍華德家族被驅(qū)逐的長子,是鬼眼公會的人事主管。
他終于抓到了黑燈會的秘密,霍華德家族要被聯(lián)邦屠盡了!
黑化版阿德里安仰頭喟嘆,陰暗的內(nèi)心得到了片刻滿足,他實在喜歡被兇手認出來的感覺。
“能夠被自己殺死的人反殺,是世界上最奇妙的體驗了不是嗎?”
盧卡斯一個‘哥’字還未出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認錯了,這個陰暗批絕對不是他哥!
第150章
亞俟勒收緊手指,將指虎牢牢握住,那上面還沾著白醫(yī)生干涸的血,一想到自己剛剛殺死的是附身的阿德里安,他就難免興奮。
阿德里安不像傳聞中那么穩(wěn)重嚴肅,信息素甚至還有些霸道。
但這就更好了,殺普通人只會讓他覺得乏味,只有殺S級才能真正取悅他。
亞俟勒嗓子眼里傳來兩聲悶笑,信息素挑釁般爆發(fā)出來,充斥在狹窄的長廊中。
阿德里安微微瞇起眼睛,他眼皮的折痕深且窄,平時看起來深邃且冷靜,像是鮮少有什么事能牽扯他的情緒,但此刻,他稍稍一個舉動,居然讓目光變得既傲慢又陰郁。
亞俟勒率先發(fā)動了異能,只見他頃刻間制造出十余個分身,將阿德里安團團圍住,他們繞著阿德里安迅速變換身位,讓人無法摸清他的本體在何處。
分身閃動帶起的涼風吹過阿德里安的頭發(fā),長廊里燈光忽明忽滅,滋滋燥響。
阿德里安手腕一翻,長棍從肩膀滑下去,貼著水泥地面緩緩摩擦。
“去死吧!”亞俟勒獨眼一縮,十余個分身齊齊舉拳,尖刺照著阿德里安的后腦就錘。
只這一下,就足以將一個人的腦骨打碎,就算不死,日后也再爬不起來了。
陰風襲來,小丑剛要出言提醒,只見阿德里安霎時抬眼,右臂掄起長棍,借著身體旋轉(zhuǎn)的慣性,猛的朝左后方砸去!
嘭!
長棍精準打在骨頭上,發(fā)出刺耳的悶響,手柄處,居然隱隱有開裂的痕跡,足見這一擊用了多大的力量。
“啊......�。 眮嗁估正b牙咧嘴,忙用右手捂住左臂,那里迅速浮起猙獰的淤血,幾欲撐開皮肉,洶涌而出。
亞俟勒眼珠猛顫,不敢置信地望向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是如何知道他的本體在這里的?
“你太蠢了。”阿德里安深笑,強力的揮棍動作讓他的袖口被扯了上去,露出那只價格不菲的機械表。
表盤在燈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光點跳躍到阿德里安臉上,很快被沉郁的雙眸吞噬。
那個位置就是偷襲的最佳位置。
當一個人決定偷襲時,絕不會從正面進攻,所以在后方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而他用右手拿長棍,所以更容易應對右邊的襲擊,倒是左邊,還要多轉(zhuǎn)一個身位,略有不便。
所以亞俟勒大概率會從左邊攻擊。
長棍這種東西輪起來攻擊范圍大,無所謂左邊哪里,都在他的打擊范圍之內(nèi)。
所以他只是隨便蒙了一下,果然就蒙對了,亞俟勒真是不會給他任何驚喜。
皮鞋聲不緊不慢,朝亞俟勒走過去,長棍就蹚在地上,刮出沉悶冗長的低音。
“再這樣敷衍下去,你會死的很慘的�!卑⒌吕锇灿谜菩牡种L棍,呼吸均勻,鞋尖連半點灰塵都沒沾到。
“誰死還不一定呢!”
亞俟勒剎那從阿德里安面前消失,幾乎在半秒內(nèi)出現(xiàn)在阿德里安身后,關(guān)節(jié)刀疾如閃電般向心臟刺去!
蒼啷——
刀尖只差一寸就要貫穿阿德里安的胸膛,然而一雙棕色翅膀突然展開,羽毛堅硬,如盾牌一般擋住了刀尖。
刀尖在羽毛上擦出一串火花,卻只給長羽留下一道淺白痕。
這也是阿德里安剛才敢隨便一蒙的底氣。
亞俟勒一擊未中,還要再刺一擊,然而翅膀已經(jīng)摧枯拉朽地掃來,將他重重扇了出去。
亞俟勒狠狠撞在監(jiān)獄的欄桿上,又跌到地面,當然在他眼里,他是撞上了一個移動餐車,將做熱狗的面包和酸菜全部震落,灑了滿地。
亞俟勒爬起來,嫌棄地拍掉身上的酸菜條。
而阿德里安只能看見他對著空無一物的前胸猛拍。
“你有潔癖?”阿德里安收起翅膀,佯裝遺憾,“可惜我殺你的場面,不會太干凈�!�
“這是你臨死前的妄想嗎?”亞俟勒舔去口腔中溢出的血絲。
阿德里安不甚在意,居然慢條斯理的將手表解了下來,然后隨手一揚,扔給了最佳觀賞位的盧卡斯。
盧卡斯下意識抬手接住,手表躺在掌心,份量不輕,金屬表帶帶著阿德里安的體溫,還有一絲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討厭鬼,你扔給我干嘛?”
阿德里安一道危險的目光掃過來,看的盧卡斯下意識一縮脖子,但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很掉價,于是又兇巴巴地瞪回去。
阿德里安最終沒說什么,現(xiàn)在不是教訓弟弟的好時候。
亞俟勒趁他轉(zhuǎn)頭,一拍大腿,鞋頭突然探出一把彈簧刀,他單手撐地,抬腿猛踹,彈簧刀閃過一道白光,劃向阿德里安的腳踝。
阿德里安立刻后退,然而面前已然是亞俟勒的虛像,真實的他在身后,挑向阿德里安的腳筋。
“小心!”盧卡斯神色驟變。
阿德里安此刻想全身而退已然來不及,他只能盡力減輕傷害,踝骨之上突然一涼,鮮血滲了出來,沾濕私人定制的西褲。
“哈哈哈......你也就這點能耐�!眮嗁估胀ι矶穑瑫晨齑笮�,“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說話間,他那只已經(jīng)干癟內(nèi)陷的肉紅色右眼突然裂開一道口子,從那個口子里涌出一種鮮紅色的,黏膩的,無法描述的寄生物。
只見寄生物長著兩只芝麻大小的眼睛,它看見阿德里安,就像看到垂涎已久的食物,騰空猛撲過來。
阿德里安掄起長棍狠狠砸去。
寄生物的頭被他打偏,然而身體卻伸出幾根血管般的分支,從不同方向咬向阿德里安。
一旦皮膚被它碰觸,頃刻間就會被吸成一具脆如紙片的尸體。
“來吧阿德里安,成為我的一部分吧,讓你的異能歸我所有!”亞俟勒興奮狂叫,右眼變作一個漆黑的窟窿,甚至能直看向大腦。
他的大腦早已不是正常人類的大腦,那里仿佛是某種蟲類的巢穴,腦干充滿著孔洞和被挖掘啃食的甬道。
大腦巢穴被一層黃色粘液包裹,像是它多年的分泌物。
嘔。
盧卡斯捂著胃干嘔,快要把為數(shù)不多的酸水吐出來了。
這和法塔的藥丸不是一種惡心法,這是種直擊靈魂的惡心。
他到人間來一趟,為什么要體驗多姿多彩的惡心?
而阿德里安早已跟寄生物打在一處,長棍狠狠砸向每根鮮紅的觸手,將它打得粘液橫飛,絲絲亂叫。
“原來是個蟲巢啊�!卑⒌吕锇苍僖淮嗡Τ鲆还鳎鞣髷[忽的揚起,又快速垂下,隱約可見精悍有力的后腰。
“分身,速移,怪物�!彼麎合乱桓割^,為亞俟勒數(shù)著異能,“真是讓人失望�!�
亞俟勒左眼滴溜溜亂轉(zhuǎn),手掌突然騰起一團抖動的黑色氣體:“你猜我在監(jiān)獄十年,到底吸取了多少種異能?”
他剛欲抬手偷襲,然而頭頂金光灼灼,赫然出現(xiàn)一只巨大的藍眼,那藍眼不似人眼,瞳孔周圍雕刻著奇異紋路,鞏膜下埋著深藍色血管。
極樂鳥形態(tài)S級三階能力【天國】!
藍睛自上而下凝視著亞俟勒,讓他的一切都無處遁形,他卑微而渺小,怯懦且鄙陋,濃濃的自卑感涌上心頭,亞俟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了!
蠕動的寄生物甩著黏膩的身體,如一條擱淺的魚,除了絲絲怪叫外,再也兇不起來。
很快,寄生物的肉紅身體像被藍眼燒灼一般,冒出了縷縷白煙。
阿德里安朝他走過去,居高臨下望著面無血色,冷汗如瀑的亞俟勒。
他再起揚起長棍,露出殘忍的微笑:“你和我倒是能切磋,但和我比實在是太弱了�!�
他說的第一個‘我’,自然是與他截然不同的光明面。
長棍狠狠砸向亞俟勒的胸口。
嘭!嘭!嘭!
肋骨全部斷裂,碎成一團骨渣,爛在表皮之下。
亞俟勒失去支撐,上半身如老人一般駝了下去,喉嚨里傳來一種和著水的含混嗚鳴。
鮮血從他的喉嚨涌出,小瀑布般淌到地上,他還想要說什么,但已經(jīng)沒有任何縫隙供給空氣進出。
“你剛剛是怎么殺我的?哦,頸椎�!�
阿德里安邁開長腿,優(yōu)雅地繞到亞俟勒身后,抬起棍子,就像用高爾夫球桿發(fā)球,暴力砸向亞俟勒的頸骨。
咔嚓!
鮮紅的脊髓液從亞俟勒的毛孔里滲了出來,濺在了阿德里安的側(cè)臉和眼皮,那塊還算堅硬的骨頭此刻完全碎扁下去,支出零星森白的骨頭尖。
阿德里安背影挺闊,打擊精準,落桿姿勢如教科書一樣優(yōu)美。
只是沒能將這顆腦袋像高爾夫球一樣抽飛出去,讓他頗為遺憾。
“然后呢,是膝蓋。”
阿德里安咣咣幾下砸斷了亞俟勒的右手,那右手只連著一層皮肉,被他硬生生撕了下來。
他拎著這只手,一腳踹翻亞俟勒,來到膝蓋處,先是用尖刺搗碎膝蓋骨,然后又用關(guān)節(jié)刀將兩個膝蓋剜了出來。
鮮血已經(jīng)沾濕了他的皮鞋邊,但他還在沉眸回憶:“最后是后背,我倒是沒什么記憶了。”
于是,他蹲下身,單只手搭在膝蓋上,用關(guān)節(jié)刀劃開亞俟勒的外衣,再劃開后背,一點一點,不緊不慢的,將亞俟勒的脊椎給剝了出來。
他看著血肉模糊的人皮,以及爛成肉漿的內(nèi)臟,這才感受到久違的暢快和饜足。
亞俟勒早已七竅流血,劇痛身亡,那只在他腦中筑巢的寄生蟲,也被藍眼燒成了一坨焦炭。
阿德里安站起身,扔掉亞俟勒的右手,漫不經(jīng)心地甩了甩手指,讓血滴從他的指尖飛出。
他就這么抬著手,輕扯袖口,露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
“盧卡斯,來幫哥哥戴上手表�!�
第151章
“哈?”盧卡斯下意識發(fā)出極具挑釁意味的語氣詞。
這是他習慣的與阿德里安交流的方式,他總是學不會好好回話。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大概是阿德里安比起家暴的霍華德和病態(tài)的母親來說,最好欺負吧。
阿德里安聞言,偏過頭,余光掃向盧卡斯。
他的手并未放下來,也沒有再說話,就只是盯著盧卡斯看。
盧卡斯突然無師自通的,將本已經(jīng)涌到喉嚨的,故意激怒阿德里安的話咽了下去。
阿德里安偏過的這邊臉剛好濺上了亞俟勒的血跡,血珠不規(guī)則地掛在他眉尖,太陽穴,側(cè)臉,下顎,就連敞開的襯衫衣領也未能幸免。
他那張冷靜嚴肅的臉掛上殺人的痕跡,突然有了種極其冷門的變態(tài)氣質(zhì)。
不對。
盧卡斯敏感的意識到,這不是他記憶里熟悉的阿德里安。
他偷偷瞥向亞俟勒尸體的慘狀,那已經(jīng)無法看出是一個完整的人類,被拆掉脊椎的爛肉肥膩地堆在一起,細碎的骨頭渣子從后頸,雙膝,胸腔隨鮮血沖出來,點綴著黝黑的水泥地。
而阿德里安就站在血泊里,皮鞋尖仍舊一塵不染,可鞋底已經(jīng)徹底被鮮血浸潤。
他當然不會被亞俟勒的死狀嚇到,這樣的手段他也做得出來,不過他確實有點被阿德里安的狀態(tài)嚇到了,雖然他并不想承認。
這可是個平常連殺雞宰羊都要避而遠之的標準版好人。
“你,你自己不會戴啊?”
操,他心里知道害怕,但是嘴有它自己的想法。
盧卡斯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嘴欠挑釁了,立刻心虛地舔了舔嘴唇。
他并不知道阿德里安的三階和四階能力。
就連【天國】的威力,他也是今天才見識到。
顯然被天國俯視的人會突然自閉自卑,喪失所有反抗能力,失去求生的欲望,成為砧板上的魚。
現(xiàn)在想想,他當初單槍匹馬去沙漠城殺阿德里安,實在有些不自量力,阿德里安也根本沒有用【天國】對付他。
他其實心里知道哥哥是過于容忍和縱容他的,但他就是很壞,很惡劣,愛欺負人,尤其愛欺負對他好的人。
阿德里安這時突然轉(zhuǎn)身,朝盧卡斯走了過來,他左手還拎著那根稀鉛礦長棍,右手則保持著扯起衣袖,露出小臂的狀態(tài)。
盧卡斯的神經(jīng)立刻提了起來,該死的第六感向他發(fā)送信號,情況有些不妙。
但一貫的常識又在麻醉他,不會的,那可是阿德里安,阿德里安不會在意他的挑釁的!
直到阿德里安沾著血的右手劃過他的肩膀,扣上了他的后頸。
因劇烈運動而熱燙的手掌在他最敏感的地方不緊不慢地撫摸,血腥氣無法避免地漫了過來。
阿德里安一邊撫摸一邊用灰藍沉郁的眼珠看著他,語氣堪稱溫和,但言辭卻并不怎么美好。
“盧卡斯,是我以前太縱容你,才讓你感覺不到危險嗎?”
盧卡斯大腦中的警報聲已經(jīng)快要爆表了,他當然感覺到了危險,但嘴硬有什么辦法��!
盧卡斯決定做人要能屈能伸,不跟還在殺人亢奮中的S級計較,于是他迅速一蹲身,想要從阿德里安的控制范圍內(nèi)逃開。
然而阿德里安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于是手指使力,像提一只狡詐的貓一樣將盧卡斯提了起來。
盧卡斯被鐐銬銬著,又吃不飽飯,根本無力反抗,于是毫無懸念的被阿德里安拎直身子。
明明逃跑就已經(jīng)夠丟臉了,逃跑失敗簡直無地自容。
盧卡斯倍感狼狽,耳朵通紅,兇巴巴道:“喂,你掐到我腺體了!”
“那就掐到了�!卑⒌吕锇步z毫沒有放松力道,修長的手指掌控著盧卡斯最脆弱的地方。
盧卡斯毫不懷疑,如果他還有逃跑的企圖,阿德里安會更用力。
操操操!
他一定是腦抽了才會求阿德里安來救他,要是冰雪聰明嘴毒心軟的小少爺該多好�。�
盧卡斯脖頸僵直,一股涼意從后腦一路蔓延至后背,讓他微微打了個寒戰(zhàn)。
“還跑嗎?”阿德里安微笑問他。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語調(diào),但從掛著鮮血的阿德里安口中說出來,莫名壓迫感十足。
“誰要跑了?”盧卡斯強撐面子,瞪眼回懟,但聲音已經(jīng)小了很多。
“不跑我們就來算賬。”阿德里安稍稍放松力道,掌心蓋住他整個頸部,“蘭綺說你要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冷心冷肺?”
上來就是一顆重磅炸彈,而阿德里安的左手突然開始把玩起那根長棍。
長棍在水泥地劃來劃去,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碾磨人的心尖。
“......”盧卡斯心里苦。
阿德里安不是小金毛吧,蘭綺沒事兒跟他聊什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