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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車輪碾壓沙地的刺耳聲音,宣泄著主人無言的憤怒。

    蘭斯看到另一側(cè)的車窗展開半截,有幾絲金色的頭發(fā)從窗戶飄了出來,顫抖在谷風中。

    蘭斯下意識問:“湛平川,腺體勞損是不是不能吹風?”

    數(shù)小時的異能信息素消耗,對任何覺醒者都是極大的負擔,哪怕是S級,如果沒有Alpha信息素的安撫,Omega會承受很大的痛苦。

    湛平川神經(jīng)一跳。

    我靠,失分了!

    他連忙以甩垃圾的速度將恐怖鳥腿骨扔給劉撥,然后迅速脫掉校服外套,把蘭斯裹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狐貍眼。

    湛平川清了清嗓子,心虛地解釋:“我不是沒想到你懂吧,我是怕血腥味熏到你,我們沙漠城的Alpha都特別疼媳......室友。”

    “......嗯。”蘭斯沒有點他的意思,但既然湛平川誤會了那就......這樣吧。

    蘭斯任由湛平川將他裹成了個粽子,他望著越野車消失的方向,稍稍瞇起琥珀色的眼睛。

    既然你的愿望是被黑燈會殺死,那我會讓你得償所愿。

    不過你身邊的這位Alpha,他也必須死。

    第33章

    閆琦禮校長被一聲響亮而連貫的敲門聲震醒。

    “mu!”他上半截身子猛地彈了起來,假發(fā)應(yīng)聲而飛,只見他一邊在桌面上摸索著眼鏡,一邊用力提眉,企圖把沉重的眼皮給拉扯起來,“沒睡,沒睡......嗬......”

    何競恩主動擰門開,趿拉著他那雙布鞋走了進來:“校長!”

    “哎哎哎......你說。”閆琦禮終于掙扎著將眼皮給抬了起來,只不過他眼球上翻,險些就看不見黑眼珠。

    何競恩樂呵呵背著手,在辦公室里走了一圈,又看著他端詳了良久,才突然繞過辦公桌,貼在閆琦禮耳邊小聲問:“校長,機密檔案室的密碼是?”

    閆琦禮半夢半醒,呼吸粗重的仿佛還在呼呼大睡,也不知他聽沒聽清何競恩的話,只見他翻了翻眼球,嘴里砸吧砸吧,含混不清的吐出一串字母:“......AOTIWBIAH�!�

    何競恩定定看著面前困得昏天黑地的閆琦禮,露出一個深笑,然后他用手撥楞兩把光禿禿的腦門,突然大聲道:“校長!挑戰(zhàn)杯大賽的冠軍出來了!你猜是誰!”

    接連幾句中氣十足情緒高昂的吶喊徹底將閆琦禮從睡夢中驚醒,他彈跳起身,大眼圓瞪,盯著何競恩看了半晌,才想起扒拉自己僅剩的那幾根毛:“我假發(fā)套呢?”

    何競恩哂笑:“您干脆像我一樣剃禿了得了�!�

    閆琦禮應(yīng)激道:“胡說,你你你那是全禿,我這是斑禿,我怎么能跟你一樣!”

    說罷,閆琦禮才掐著眉心問:“你剛才說什么?”

    何競恩:“挑戰(zhàn)杯大賽第一名的隊伍出來了,叫蘭蘭的天空,四名選手,等著你代表學校表揚發(fā)獎金呢�!�

    閆琦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震得老板椅顫了顫,他心不在焉道:“這點小事,你替我辦就行了,不就是十萬塊錢加個實習資格嗎�!�

    何競恩哼道:“您還真是舒坦啊,甩手掌柜說當就當。”

    閆琦禮一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競恩:“誰讓我是校長你是院長呢�!�

    何競恩無奈地搖搖頭,背著手要走。

    “等等�!�

    就在何競恩快要摸到辦公室門把手的時候,閆琦禮突然吐出了冷靜短促的兩個字。

    何競恩站定了腳步,但仍然背著身,沒有回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空氣緩慢而危險地凝固了起來。

    這時,閆琦禮才掀起眼皮,揉了揉太陽穴,目光犀利冷靜,不帶半點困意地問道:“你之前......問我什么問題來著?”

    何競恩聽罷練功服下藏著的五指緩慢攏緊,目光沉沉地砸向地面,他以一種腿腳不利索的姿勢轉(zhuǎn)回了身。

    兩人對視,閆琦禮揉太陽穴的動作停住了,靜默的時間足有五秒,何競恩才彎起眼睛,笑瞇瞇道:“我沒問啊�!�

    閆琦禮不說話,只是盯著何競恩,不過他的唇角卻漸漸有提起的趨勢。

    不消多久,倆老頭同時爽朗樂開。

    閆琦禮擺擺手,無奈道:“哎喲年紀大了,我這耳朵,都開始幻聽了�!�

    何競恩深以為然,揶揄道:“您趕緊鍛煉身體吧,不然沒幾天活頭啦�!�

    說完,何競恩背著手,鴕鳥似的噔噔噔跑了。

    閆琦禮笑斥:“這老東西。”

    何競恩知道,那老東西無非是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藍樞稽查隊的目的,是抓出新生中的內(nèi)鬼,然而在校長的常年懈怠下,學校里的監(jiān)控時好時壞,沒能給藍樞提供強有力的證據(jù)。

    后來司泓掣想出了挑戰(zhàn)杯大賽這一招,但從現(xiàn)在的結(jié)果看,應(yīng)該也是無功而返。

    藍樞傾巢出動,前后折損了兩名高級官員,最后還是沒能鏟除黑燈會這顆毒瘤,指不定心里多憋氣呢。

    這時候閆琦禮要是喜氣洋洋的去慶祝學生奪冠,又是頒獎又是發(fā)表講話的,那不是觸司泓掣的霉頭嗎。

    別看司泓掣是從星洲大學出去的,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還真不是閆琦禮能惹的。

    何競恩對著走廊窗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他嘴角噙起一個懶洋洋的笑:“那就只能我去惹嘍。”

    學生關(guān)愛處里,蘭蘭的天空隊已經(jīng)等待了很長時間,他們晚飯都沒有吃,身邊只剩兩個值班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對著電腦打字。

    這間辦公室并不算大,大約只有四十多平,桌子擠著桌子,共擺放著十個工位。

    由于文件擺放過多,這里常年不開窗戶,所以空氣中總有一股汗津津的酸味,十足難聞。

    就在正對著大門的那扇泛黃白墻上,掛著各式各樣的錦旗和獎狀,錦旗上寫著諸如“為學生保駕護航,替學校排憂解難”,“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皩W生的需求無比重要”等泛泛的口號。

    唐鯉不敢置信,小聲說:“這就是第一名的待遇?我還以為怎么也要給我們一個全校頒獎禮呢。”

    劉撥抓抓頭發(fā),也很納悶:“我聽說前幾屆搞得挺聲勢浩大的,怎么到我們這兒就全變了?節(jié)約成本?”

    蘭斯心知肚明,星大低調(diào)處理是為了給司泓掣面子,畢竟司泓掣算是白忙了一場。

    他倒是不在意排場,更不在乎獎金。

    他之所以愿意餓著肚子等到現(xiàn)在,就是為了確認實習時間。

    畢竟有了這個機會他才能進入禁地,才能接觸到Oliver。

    湛平川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袋小面包,他先是翻騰半天檢查了保質(zhì)期,確認能吃,才撕開包裝,拎到蘭斯眼前晃了晃:“餓不餓,吃點�!�

    蘭斯接過來,有些驚訝:“別人的我們吃好嗎?”

    其實他心里才不在乎好不好,但畢竟要維持自己的人設(shè)。

    湛平川似乎有些得意,偏頭一揚下巴:“喏�!�

    蘭斯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湛平川把人家值班人員的小面包拎到了‘學生的需求無比重要’錦旗底下。

    面包所有者正咬牙切齒,頻頻怒瞪湛平川,但礙于那個言之鑿鑿的錦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蘭斯壓住唇角的笑,撕開小面包,將一半遞給了湛平川。

    他本質(zhì)上是沒有分享美食這種美德的,但此時此刻,看到湛平川得意的小表情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體貼,他本能的就想給他點甜頭。

    湛平川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小面包,眼前一亮,不禁得寸進尺,并不用手接,反而張開了嘴。

    蘭斯頓了頓,余光輕瞥一旁僵直裝瞎的唐鯉和劉撥,然后“嗖”一下,快速將半塊面包塞進了湛平川口中。

    這小面包果然是有點甜的。

    值班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放棄了敲鍵盤,指甲險些將桌子都抓爛了。

    何競恩就是在這時進了屋,手里還端著他那個瓶口掉漆的保溫杯,走路晃晃悠悠,但步伐穩(wěn)健,十分悠閑的模樣。

    “喲,久等了�!焙胃偠餍Σ[瞇的,抬手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然后就著喝水的動作,朝門口的方向扭了扭脖子,“我跟學生說兩句話,二位早點下班?”

    何競恩是校領(lǐng)導中出了名的混子,這無人不知,要不是厄迪夫主任不慎去世,不消一年,屬性院的院長就該換人了。

    不,或許可以說屬性院的院長早就換人了,自十八年前的平叛之戰(zhàn),厄迪夫便平步青云,這些年早已將學校的實權(quán)掌握在手里,就連校長都要敬他三分。

    而何競恩呢,確實是個扶不起的,被晚輩后來居上,把控實權(quán),他還不急不氣,老實避讓,一副膽小怕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所以學校里的工作人員,尤其是新招的一批人,對何競恩都沒有太多尊重。

    女值班人員站起身來,涼涼道:“院長,我們這里有很多重要文件,而且您給學生頒發(fā)獎金,這里也要記錄在案的�!�

    何競恩耷拉著眼皮,認真聽完,倒也沒有再堅持,反而笑著道:“好吧好吧�!�

    他總是如此隨和,完全沒有脾氣一樣。

    玻璃窗上映出了他干瘦的身影,鏡面一樣清晰,學校又在節(jié)約用電的要求下,早早關(guān)了外頭的路燈,所以此刻窗外漆黑如淵,那深淵色的黑也侵染到何競恩的瞳孔中。

    “你們就是蘭蘭的天空隊,名字不錯呀,簡潔大方,頗有年輕人的朝氣�!焙胃偠餍Σ[瞇問,“那你們都叫什么名字��?”

    蘭斯在那節(jié)《異能屬性導論》課上就注意到了何競恩。

    這個人心態(tài)太好了,仿佛不會發(fā)愁一樣,就連得知厄迪夫的死訊,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蘭斯�!碧m斯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哦!”何競恩一拍光腦殼,恍然道:“你就是蘭蘭�!�

    蘭斯一頓:“倒也不......”

    不等蘭斯說完,何競恩轉(zhuǎn)而將目光扭向一旁的湛平川:“那你叫?”

    湛平川依依不舍的把嘴里的小面包吞下去,張口就道:“的天空�!�

    何競恩:“......”

    湛平川違心道:“哈哈開玩笑,我叫湛平川。”

    沒辦法,這世上就是很多人聽不得實話。

    蘭斯:“�!�

    何競恩的目光在湛平川與蘭斯身上意味深長地掃過,便又恢復了那副教師中的混子模樣:“挺好挺好�!�

    “我叫唐鯉,恢復系覺醒者。”

    “我叫劉撥,動物系覺醒者。”

    兩人很快也跟著自我介紹。

    何競恩頻頻點頭,斜眼一看,值班人員手指飛舞,噼啪將他們的談話記錄在案。

    何競恩將手伸進練功服的袖子里,掏了掏,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表情,貓腰壓低聲音問道:“你們都是哪個院的?”

    值班人員敏感地挺起身,抻長脖子聽著。

    “地下城院,我們都是地下城院的�!眲苴s緊道。

    “吼,主專業(yè)啊�!焙胃偠鬣哉Z,片刻后,他眉毛一挑,干瘦黝黑的臉上神采奕奕,“你們有沒有想轉(zhuǎn)院到我這里的啊,我們院人不夠哦�!�

    蘭斯有點想笑了,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老師,你也知道我們是主專業(yè),哦?”

    何競恩得到理所當然的拒絕,抓了抓腦袋:“唉,果然好苗子難騙��!”

    湛平川向來心善,在一旁體貼安慰道:“別灰心老師,多嘗試,總有好騙的�!�

    何競恩恍若遇到知己,以一種格外贊許的目光看著湛平川,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覺得你——”

    蘭斯及時提醒:“老師,我們的獎勵是?”

    何競恩果然是個不著調(diào)的,經(jīng)人提醒才記起來:“哦對對對,十萬塊錢獎金,你看橫幅我都帶來了,一直忘記拿出來了�!�

    何競恩從練功服肥大的挎兜里掏出一卷皺皺巴巴的橫幅,抻開抖了抖,依稀能辨別出上面用黃色染料寫成的‘挑戰(zhàn)杯大賽一等獎’幾個大字。

    何競恩招呼那兩名值班人員:“幫我跟學生們拍個合照,趕明兒還得貼在榮譽墻上呢,這也算是我第二次上榜嘍�!�

    每屆的挑戰(zhàn)杯大賽第一名,都會被拍照張貼在機關(guān)樓的榮譽墻上,這個傳統(tǒng)已經(jīng)延續(xù)了十多年了。

    值班人員不情不愿地從桌子后面繞過來,接過何競恩遞來的相機,不找角度,不調(diào)濾鏡,就那么隨隨便便咔嚓一聲,照了結(jié)束。

    何競恩接過來也不挑,對著照片頻頻道:“挺好挺好,年輕就是怎么拍都好看�!�

    蘭斯的心思不在獎金上,他尋了個合適的時機輕聲問:“老師,我們的實習機會安排在?”

    何競恩手一頓,眼皮倏地掀起,又很快落下。

    “實習啊�!彼哪抗赓N著照片的邊緣轉(zhuǎn)了一圈,手指輕輕摩擦著掉漆的保溫杯,“要等藍樞那邊通知,不過一般嘛是從黎明日假期開始。”

    黎明日是聯(lián)邦最重要的節(jié)日,它象征著新世界與舊世界的分界,是人類大范圍覺醒的標志。

    而其之所以被稱為黎明日,據(jù)說一是意味著世界迎來嶄新的格局,二是為了紀念一位姓黎的科學家。

    黎明日定于十一月十七日,整個聯(lián)邦會有半個月的公共假期,自然,禁地內(nèi)的兩個組織藍樞與紅娑是不會放假的,所以學生剛好可以在這段時間實習。

    “那我們的介紹信?”蘭斯問。

    何競恩笑了,意味深長道:“小朋友太著急啦,這不是還有兩個月嘛,好好準備準備,萬一出了差錯就不好了�!�

    蘭斯對上何競恩的眼神,一個清澈懵懂,一個和藹可親,場面萬分和諧。

    何競恩轉(zhuǎn)頭就招呼值班人員,千叮嚀萬囑咐:“一定把我對學生的諄諄教誨記錄在案,我的年底報告就靠這個嘍�!�

    值班人員默默翻了個白眼,故意把這句無關(guān)緊要的虛偽之言略掉了。

    領(lǐng)完了獎,才終于有時間吃晚飯,可惜這個時候,食堂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只有便利店還賣可以微波加熱的速食。

    圓月高懸,倒成了此時唯一的光源,銀亮的薄霧灑進窗欞,在大理石地面籠起一汪清池。

    蘭斯的微型耳機都快被呼叫炸了,他只好拽住湛平川的手:“湛同學,我去下衛(wèi)生間,你在這兒等我吧�!�

    湛平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指,他微妙的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蘭斯只會扯他的袖子,最多拽他的手腕,而現(xiàn)在,第一反應(yīng)卻是牽他的手。

    腺體上曖昧的吻后,確實有些東西緩慢地流動了。

    湛平川將蘭斯的指尖捏住,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醒:“你不怕黑嗎?”

    叫我一起去也是可以的。

    蘭斯:“......不怕。”

    湛平川臉上的遺憾不是假的:“真的不怕嗎?”

    蘭斯把湛平川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他心中好笑,臉上還要裝懵懂:“真的不怕。”

    湛平川心道這小紅狐貍平時挺聰明,一到關(guān)鍵時候就不上道。

    他能做什么啊,他也就守在門外邊和未來媳婦聊聊天,又不會偷看。

    湛平川:“唉,行。”

    寂寞如雪,還是給老爹打電話索要大衛(wèi)生間吧。

    蘭斯快走幾步,閃身進了衛(wèi)生間,唰啦一聲,將門鎖死,然后伸手就將洗手臺邊的窗戶推開了。

    夜風刮進窗縫,能蓋住很多聲音。

    他剛接通小丑的通訊,那邊聲音就火急火燎地傳了過來:“到底發(fā)生什么了?直播中斷的幾個小時我根本聯(lián)系不到你,我都想干脆把你瞬移回來了�!�

    蘭斯這才意識到,在Oliver的幻境中,他與外界的通訊是徹底中斷的。

    也幸好他沒有呼叫小丑,否則就會有一個假的回復他,司泓掣也會因此發(fā)現(xiàn)端倪。

    蘭斯敷衍道:“這件事以后再說,我——”

    他話沒說完,就聽通話被人攔截了過去。

    蘭聞道暴躁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來:“怎么才接電話?”

    蘭斯疑惑:“有事?”

    蘭聞道已經(jīng)將黑燈會全權(quán)交給他負責,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與小丑交接,蘭聞道一般不過問。

    蘭聞道咬牙切齒,心里酸溜溜的:“那個小子是誰?他敢摸你腰,你們一個A一個O,怎么能做摸腰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蘭斯心道,如果你知道他連我腺體都親過了呢?

    蘭聞道急得語無倫次:“心肝,你才十八歲,年輕可愛不懂事,不要被一些混蛋Alpha騙了!”

    蘭斯覺得年輕可愛不懂事這幾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很好笑,于是他也就笑出來了。

    說起來,一直是湛平川被他瞞得滴溜溜轉(zhuǎn),要說騙,也該是他騙湛平川。

    蘭斯望著難得皎潔的月色,隨口道:“爸,他不是那種人�!�

    蘭斯只是陳述一句事實,誰料這句話精準戳中蘭聞道的死亡心理防線。

    蘭聞道徹底心梗了。

    蘭斯著急:“行了爸,把通訊還給小丑,我有正事呢�!�

    蘭聞道一句“戴套是你爹的底線”咕咚一聲吞了下去,他生怕給蘭斯提了醒,萬一兒子事業(yè)心強,走柏拉圖路線,沒想搞到那一步呢?

    老父親給自己虛假的希望,然后不情不愿地將通訊還給了小丑。

    蘭斯感受到通訊切換,立刻擺正臉色:“上次我讓你查Oliver,你說調(diào)查受到阻礙,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畢業(yè)于星大的學生�!�

    小丑:“是啊,度瑪怕入侵藍樞的系統(tǒng)會打草驚蛇,在外能檢索到的信息只有這些,他進入藍樞工作不久,就徹底失聯(lián)了�!�

    資料太少了,Oliver在藍樞工作的十八年是完全的空白,黑燈會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身處怎樣的絕境,這樣行動很容易出危險。

    夜風灌透他的衣衫,帶走他皮膚上的溫度,蘭斯擰起眉頭,腦中自動回溯著進入地下城以后的種種。

    隱藏著提醒的數(shù)字邏輯,空洞絕望的金發(fā)Omega,強大逼真的幻境,疾馳而去的越野車......

    蘭斯腦中忽然閃過一句無關(guān)緊要話——

    “幫我跟學生們拍個合照,趕明兒還得貼在榮譽墻上呢......”

    Oliver作為一名S級覺醒者,畢業(yè)后就能入職藍樞二區(qū),不可能不在星洲大學的榮譽墻上。

    如果說哪里還能留下關(guān)于他的些許記憶,那就只有這所大學,以及這所大學里,曾經(jīng)教過他的老師。

    蘭斯立刻命令:“讓度瑪去查,十八年前,Oliver在星洲大學的少年班導師。”

    如果那位老師還活著,仍工作在星洲大學,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居要職,掌握著不少秘密。

    度瑪接入系統(tǒng)的速度很快,他避開藍樞設(shè)為絕密的檔案,迅速檢索那些易被忽略的訊息。

    突然,他在一個荒廢已久的個人主頁中看到一篇歷史調(diào)查報告。

    這份報告只是大一新生的課堂作業(yè),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所以也未被刪除,報告的作者正是年僅十四歲的Oliver,而指導教師那一欄,筆走龍蛇般簽著一個名字。

    度瑪擠開小丑,把臉蛋貼上耳麥,聲音既認真又平靜:“蘭斯,Oliver有位導師叫何競恩。”

    蘭斯心頭一震,眼睛驀然睜大,眼神轉(zhuǎn)而精明銳利起來。

    第34章

    蘭斯躲進衛(wèi)生間時,湛平川也并沒閑著。

    經(jīng)過了和金蠱人面鸮那一場大戰(zhàn),他其實也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于是他懶散靠在陽臺上,背抵著傾灑的月光,影子投在了地面那一汪瑩白處。

    “爸,那個司泓掣真不是好東西,您差點就見不到您兒子了。”

    電話對面聽到他依舊吊兒郎當?shù)恼Z調(diào),就知道他其實沒事。

    湛擎和:“你媽讓我問你,那個紅頭發(fā)的漂亮Omega是你同學?”

    “嘖,怎么能是漂亮呢,應(yīng)該說是驚艷,那狐貍眼,那鼻梁,那小嘴,還有那——”湛平川談及此,全然忘記了疲憊,開始滔滔不絕。

    湛擎和實在忍無可忍,將老婆的囑托甩在了腦后。

    “老子是讓你過去泡O的?厄迪夫隱藏的秘密呢?黑燈會的臥底找到?jīng)]有!你可好,正事沒辦成還進了司泓掣的黑名......”

    湛擎和吼到半截,突然把手機拿遠了,只聽他小聲賠笑:“什么?老婆我沒喊,我真沒喊,我錯了�!�

    電話再移回來,湛擎和清了清嗓子,雖然還是板著臉,但語氣確實緩和下去了。

    “你媽問,你倆......談了?”

    湛平川理直氣壯:“沒有啊,我還在任務(wù)中,身份這么復雜,怎么跟人表白�!敝饕怯辛盂E,偷自行車的人設(shè)實在根深蒂固,一時半會無法扭轉(zhuǎn)。

    湛擎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撿破爛偷自行車的大戶,而他恢復系A(chǔ)級覺醒者的老婆還在勇救落水兒童時光榮犧牲。

    湛擎和眼前一暈:“沒談你摸人家腰?我怎么教育你的,我從小就告訴你,對待喜歡的人也要舉止得體,要紳士,要控制欲望�!�

    “我靠?”湛平川挑了挑眉,瞬間被勾起了勝負欲,他瞇著眼,陰惻惻道,“這話您也好意思說?我媽當初怎么懷上我的?”

    湛擎和尷尬:“咳,爸突然想起來廚房火好像沒——”

    湛平川已經(jīng)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言語之犀利像機關(guān)炮一樣無情擊打在湛擎和身上。

    “不知道是哪個天賦異稟的Enigma在未婚前強行把我原本是Alpha的媽給硬生生——”

    輻射刺激人類產(chǎn)生腺體時,有些Alpha出現(xiàn)了異常,他們可以通過性交使其他人的腺體結(jié)構(gòu)發(fā)生改變,進而實現(xiàn)二次分化。

    學界將這種特殊的Alpha稱為Enigma,不過隨著地下城能量的穩(wěn)定,這種人已經(jīng)非常稀少。

    “停!”湛擎和已經(jīng)臊得面紅耳赤,他抱著手機一溜煙跑到了后花園,偷偷瞄了老婆一眼,見老婆正靠著沙發(fā)看書,裝作沒聽到剛才那段父子互相傷害。

    湛擎和這才松了一口氣:“我當時是錯把你媽當成......算了,你媽那一家沒什么好東西。”

    沙漠城干燥的夜風刮過,湛擎和的臉色沉穩(wěn)下來,他刻意避著老婆,偷偷對湛平川說:“既然你得了挑戰(zhàn)杯大賽的第一名,現(xiàn)在鬼眼有個更加危險的任務(wù)�!�

    湛平川閑懶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他單手依舊插在兜里,小臂肌肉卻繃出了尤為認真的輪廓。

    “什么?”

    湛擎和:“只有你有機會進入禁區(qū),我需要你在藍樞地下三層數(shù)據(jù)庫中找到一份十八年前的尸檢報告。”

    一件塵封了十八年,再無人問津的鐵案,卻是平叛之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的轉(zhuǎn)折點。

    如果選擇懷疑平叛之戰(zhàn)的初衷,那么這個轉(zhuǎn)折點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湛平川蹙起眉:“又和平叛之戰(zhàn)有關(guān)?”

    湛擎和:“是�!�

    湛平川不懂,湛擎和為什么執(zhí)著于平叛之戰(zhàn)的真相,就像他也不懂,當初湛擎和為什么愿意無條件歸順聯(lián)邦政府。

    沙漠城天高地遠,以當時聯(lián)邦政府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撼動鬼眼公會的根基。

    湛平川總覺得鬼眼公會不單純是個滿腦子靠晶礦石發(fā)家致富的組織,它似乎有更大的使命。

    不過湛平川目前撐死算是公會里的實習生,除了任務(wù),主管和老爹什么都不會跟他說。

    “行吧,除了你兒子我,你還有幾個S級能用。”湛平川嗤笑。

    湛擎和這次卻沒再和他拌嘴,反而第二次強調(diào):“切記,你的安全最重要,如果沒有可能,直接放棄�!�

    “嘶,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的——”湛平川話還沒說完,衛(wèi)生間方向傳來響動,蘭斯擰開門走了出來。

    湛平川一頓,下意識掛斷了通話。

    蘭斯看到了湛平川的動作,身為白法老的敏感讓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湛平川耳朵上。

    “你在跟人說話?”

    湛平川“咕咚”吞下一口唾沫:“我爸�!�

    “哦�!碧m斯將目光挪開,重新落在湛平川臉上,然后用潮濕的手揉揉肚子,佯裝不經(jīng)意問:“你爸說什么了?”

    這其實是他的職業(yè)反應(yīng),往往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在說真話,需要在短時間內(nèi)追問幾個問題,只要對方眼神有向下掃的趨勢,就是在說謊。

    但他并不是懷疑湛平川,僅僅是因為習慣了。

    “我爸問我在學校談沒談戀愛�!闭科酱ū苤鼐洼p,倒是沒說謊。

    蘭斯輕擦著被水打濕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問:“你怎么回答?”

    湛平川盯著蘭斯,在月光下,兩人的五官都被鍍上一層靜謐的銀色,朦朧的,卻也唯美的。

    他沉著嗓子,咬字卻很意味深長:“我說暫時還沒談�!�

    蘭斯手上的水干了,再摩擦有種澀澀的感覺,他放下手:“嗯,你不是剛成年,還小呢。”

    蘭斯率先沿著走廊往機關(guān)樓外走,不知為什么,突然有點生氣。

    湛平川仗著人高腿長,大跨步跟了上去。

    “雖然剛成年,但是該成熟的都成熟了�!闭科酱ㄕ讨律嵥南聼o人,任由曖昧意味十足的話傳進蘭斯耳朵。

    “什么成熟了?”蘭斯被那話音撞得耳窩酥麻,垂在夜風里的手心突然有些燥熱。

    “真想知道?”湛平川偏過頭來,搭眼看著蘭斯,饒有興致地問。

    兩人挨得格外近,走路時,風會將彼此的呼吸帶到對方身邊。

    蘭斯感受了一會兒身邊灼熱的目光,狐貍眼稍微抬起,又很快挪開。

    他很惡人先告狀道:“湛平川,你要把我?guī)牧��!?br />
    十八歲時不該做的,謀殺,欺騙,反叛,利用,他全做遍了,唯有情欲還不曾觸碰。

    湛平川最多,也就把壞到深處的他再帶壞一小點。

    不遠處亮起小超市淡黃的燈光,光線晃出兩個人的影子,在偌大的操場上,拖得很長。

    影子間,兩人相挨的手臂越來越近,交擦而過的瞬間,湛平川主動抬起食指,勾住了蘭斯的掌心,聲音帶著輕佻的試探:“你聽得懂啊,小紅狐貍�!�

    蘭斯將笑意掩在月光下,手指蜷起來,沒有反駁。

    -

    第二天一早,蘭斯坐在床上,向湛平川灌輸了自己豁然開朗的先進思想。

    “我打算轉(zhuǎn)到屬性院去�!�

    湛平川眼睛緩緩睜大,他回想了一下昨天笑著說“老師,你也知道我們這是主專業(yè),哦”的人,然后默默將手背貼上了蘭斯的額頭。

    蘭斯抬起眼睛:“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還是不喜歡采礦,但是歷史就挺有意思的,黎明日之后,人類歷史有兩段斷層,我想研究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湛平川神情復雜:“寶貝兒,你是說你一夜之間,就突然決定放棄當錢途無量的黃金礦工了?”

    蘭斯心道,因為我家有的是黃金。

    蘭斯說道:“我物欲很低。”

    “物欲低倒是可以,性欲別...呸,我是說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闭科酱ㄔ掍h一轉(zhuǎn),表情之堅定頗有老父之風。

    轉(zhuǎn)念一想也對,地下城危險重重,小紅狐貍何必冒那個風險呢,研究研究歷史也挺好。

    反正他也養(yǎng)得起。

    蘭斯披好校服,收拾起書包:“那我今天就去找何院長溝通一下。”

    “哎,哥哥陪你啊�!闭科酱ㄗ鹦7S手帶門,攬住了蘭斯的肩膀。

    但上完一天的課,蘭斯還是堅持獨自去屬性院辦公樓找何競恩,湛平川這下破天荒的沒粘著。

    他看蘭斯的背影在走廊消失,才轉(zhuǎn)過身,收起吊兒郎當?shù)谋砬椋瑩芡酥鞴艽笕说耐ㄓ崱?br />
    對面又是一如既往沉冷老氣的聲音:“這個任務(wù)危險性很高,你爸說你答應(yīng)了?”

    湛平川避在一處無人的墻角,輕呼一口氣,越想越覺得家族企業(yè)真是沒搞頭,任務(wù)是一個比一個難的,實習工資是一分沒有的。

    再這樣下去,畢業(yè)以后他還不如去高塔公會打工。

    那邊畢竟在港譚,離未來媳婦還近點。

    湛平川尾音拖沓著,隨手摸了摸耳骨上兩顆墜子:“昨天沒來得及問,你們到底要找誰的尸檢報告?”

    他故作輕松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摸墜子,其實他心里壓力很大。

    藍樞大廈內(nèi)部,還是地下封閉樓層,進去后還要找一份十八年前的尸檢報告,這得多嚴密的計劃才能滴水不漏。

    他已經(jīng)不是四歲時約人一起越獄的傻帽了,想要完成這個任務(wù),兼具隱身和固體穿梭兩項異能還差不多。

    就在湛平川還在不斷腹誹時,沉默了良久的主管終于開口:“尸檢報告,是司泓掣四歲的妹妹,司泓穗的。”

    聲音沿著耳麥傳過來,如這個黃昏的晚霞一樣平和。

    湛平川聽清了這句話,卻不由怔住。

    夕陽斜垂,南風漸起,天邊唯一的殘云被撕碎了身影。

    同一時刻,蘭斯帶著打印好的申請資料邁步進入屬性院大樓。

    作為星洲大學最不招人待見,就業(yè)率最為心酸的學院,屬性院的大樓也寒酸的可以。

    樓體只有四層,占地面積不大,地理位置也較為偏僻。

    玻璃大門還用著十幾年前那種帶深藍色防紫外線涂膜的,邊角破了個口子,也一直沒能修繕。

    走進去,地面是水泥印花風格,以當下的眼光看來,相當老舊。

    蘭斯很快發(fā)現(xiàn)就連門房大爺也不在工作崗位,整個樓內(nèi)大廳黑漆漆的,沒什么燈光能照進來。

    他尋了個深綠色欄桿的樓梯,一路蜿蜒向上,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潮濕鐵銹味。

    怪不得屬性院每年都招不來人,這樣院長擺爛毫無前景的學院,讀起來純屬自斷前程。

    蘭斯找到何競恩辦公室時,何競恩正背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他精干瘦小的身軀裹在寬松的練功服里,難得有了些佝僂和蒼老的意思。

    他這辦公桌擺放的不好,陽光照不到,門口看不到,直愣愣占在房間中央的位置,瞬間把整個空間擠壓的很小。

    不過蘭斯發(fā)現(xiàn)何競恩還挺熱愛生活,他的辦公室里堆滿了各種植物,而且都照顧得特別好,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看花盆邊留下的青苔和泥痕,這些花草應(yīng)該養(yǎng)了很久。

    大門敞開著,蘭斯象征性地敲了敲。

    何競恩像是才回神似的挺直了后背:“嗯,請進�!�

    他說完請進才將什么東西收起來,轉(zhuǎn)回身,看到蘭斯的那一刻,何競恩明顯有些意外。

    “蘭蘭同學?”

    蘭斯沒有糾正何競恩的錯誤叫法,他像一個謙虛謹慎的新生般走進來,胸口捧著自己剛打印好的資料。

    蘭斯開口:“您昨天問有沒有人想轉(zhuǎn)到屬性院來——”

    何競恩:“嗐,我就是隨口一說,這不是沒撞到那么傻的嘛�!�

    蘭斯面無表情:“我經(jīng)過一夜的深思熟慮,覺得歷史還是很有魅力的學科,臟臟臭臭的地下城畢竟不適合我們Omega,更何況我還是F級,太弱了,聽說做歷史研究是功在千秋,所以我打算轉(zhuǎn)過來�!�

    何競恩:“.......................”

    何競恩:“抱歉啊,我不是說你傻的意思。”

    蘭斯:“沒事�!�

    何競恩從抽屜里摸出花鏡,架在顴骨突出的臉上,認真看向蘭斯:“但你怎么一夜就瘋...我是說想開了呢?”

    在他剛剛翻抽屜的時候,蘭斯瞥到了一張照片,可惜只有一角,只能看到一截胳膊。

    蘭斯笑笑:“老師,我是個行動力特別強的人,只要是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后悔�!�

    何競恩若有所思,然后弓起身,伸手從桌角翻出來一沓檔案袋,他手腕靈活的旋開紅繩,從里面抽出一本厚厚的筆記來。

    “你看啊,我們近代的歷史出現(xiàn)了兩段非常巨大的斷層,一段是黎明日后的三十年,一段是平叛之戰(zhàn)前后共二十年的時間�!�

    何競恩用手指搓著頁角,將筆記翻了一頁:“地下城出現(xiàn)總共只有百年,但歷史的空白卻有五十年,這非常可惜,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不是黎明日前的那些歷史,而是這空白的五十年�!�

    何競恩用手指重重地點向筆記,一股老舊紙張的沉香飄散了出來。

    他再次望向蘭斯,目光里有些熾熱的東西,但更多的是冷靜:“人類的記憶短暫到,哪怕是三年前的歷史,也會出現(xiàn)巨大的遺忘和偏差。你要知道,這些歷史并不是平白無故消失的,它是人為的,是蓄意的,有些人為了隱藏一些東西,有些人為了篡改一些東西,所以尋找歷史的道路注定是艱難的,甚至是充滿危險的,即便是這樣,你還是想要學嗎?”

    何競恩真誠到,蘭斯甚至會覺得有些慚愧。

    他當然并不打算學,因為這些歷史是跟他無關(guān)的,他之所以到這里來,是為了達成Oliver的委托,只要他順利殺死Oliver,任務(wù)就完成了。

    他甚至也不會在星洲大學多呆,當厄迪夫死亡事件不再牽扯到他,他就會找個理由退學了。

    學生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身份。

    但蘭斯不得不承認,何競恩的熱忱感染力非常強,在某一剎那,他甚至有種對何競恩說出真相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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