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遲喻怔了半秒鐘才反駁：“我長這么帥，還需要做送情書這么丟份的事兒？”
“嘁，自戀狂�！敝芫皟x騎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的人越來越多，距離早自習剩下不到十分鐘了。
周遲喻眉頭越蹙越緊，這季云珂怎么回事，都這個點了還不出門？
難道是假期結(jié)束綜合征，賴床了？
云珂沒有賴床，她是臨著出門發(fā)現(xiàn)生理期來了，只能回頭兵荒馬亂地找用品、換衣服，再一路飛跑著出門。
剛出小區(qū)，迎面遇上了程應(yīng)禮。
他騎著電動車，時間完全夠用，絲毫沒有云珂的慌亂感。
“早啊，季同學(xué)�！�
“早�！痹歧婕贝掖液退蛲暾泻�，勒緊書包帶繼續(xù)朝前跑，要是被教導(dǎo)主任逮住她遲到就完了。
程應(yīng)禮騎著跟上她說：“你這么跑也來不及，我?guī)惆��！?br />
云珂有些猶豫，但一想到教導(dǎo)主任那張可怕的臉，還是坐上了后座。
電瓶車開到巷子口，云珂竟意外看到了周遲喻。
第12章
第
12
章
他被調(diào)戲了
12.
季云珂瞧見周遲喻的第一反應(yīng)是慌張。
毫無征兆的慌張——從心臟涌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忙不迭將臉偏向馬路另一側(cè)，借此來躲避周遲喻的注意力。
周遲喻眼睛不瞎，云珂那點小動作無異于掩耳盜鈴。
“季云珂！”他直接拔高聲音叫她。
云珂手指和腳尖短暫地麻了一下，整個人僵在電瓶車后座上。她眉頭緊蹙，恨不得找哈利波特借頂隱形斗篷來。
轉(zhuǎn)瞬間，她理智回歸，心想干嘛要怕周遲喻？
云珂將慌亂吞回肚中，微笑著同他打招呼：“早啊，周遲喻�！�
呵，季云珂竟然在笑。
多氣人啊，前兩天她還和他說不喜歡程應(yīng)禮，現(xiàn)在竟然就親昵地坐在程應(yīng)禮后座上，還這么開心！
周遲喻臉色陰沉，他跨上山地車，猛踩腳踏，加速向前。
待沖到電瓶車正前方，車身一橫，將電瓶車攔了下來。
程應(yīng)禮皺眉問：“有事？”
周遲喻懶得和他廢話，他視線越過程應(yīng)禮，望向后座的季云珂。
云珂也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
慌亂想消失殆盡，她覺得他現(xiàn)在的行為很幼稚。
“下來。”周遲喻單手掌車，微揚下巴，朝她命令道。
云珂看著他，反問：“下來做什么？”
“我載你去學(xué)校�！敝苓t喻咬緊牙關(guān)，努力克制著情緒。
他都想好了，季云珂要是不肯跟他走，他現(xiàn)在就和這個程咬金打一架……
云珂鼓起腮幫子，面露遺憾道：“可是，你的車沒有后座，怎么載我？”
沒有后座？周遲喻愣住了。
他的車確實沒有后座，沒法帶人。
可現(xiàn)在是有沒有后座的問題嗎？
周遲喻太陽穴猛跳兩下，他壓根沒想到會因為云珂這句話失去吵架的優(yōu)勢。
吵又吵不贏，干又干不掉，他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要遲到了，”云珂四兩撥千斤提醒，“有什么事，去學(xué)校再說吧�！�
周遲喻先是讓開道，放他們過去，接著又氣不過，追上去。
幾人到達進車棚，程應(yīng)禮鎖車，云珂站在旁邊道謝。
周遲喻一言不發(fā)，全程綠著臉。
云珂往樓上走，周遲喻大步跟過去，手臂一伸，攔住她的去路：“季云珂，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解釋的嗎？”
“我要解釋什么？”云珂表情坦蕩，一點也不怕他。
周遲喻臉部肌肉抽動，再度被她難住。
還能解釋什么？
解釋你為什么又喜歡程應(yīng)禮？
解釋你喜歡我為什么不一心一意……
周遲喻內(nèi)心在咆哮，嘴上根本問不出這種羞恥的問題。
這股氣一直憋到了早讀課——
別人舉著課本背《沁園春長沙》，周遲喻抱著一本字典在那兒拖腔拽調(diào)地讀成語：“心猿意馬、朝秦暮楚、見異思遷……”
他都想好了，只要季云珂和他解釋一兩句，他就當場原諒她，并且雙手送上玫瑰奶露。
云珂偏偏冷處理，任由他唱獨角戲。
周遲喻心里跟被貓抓一樣難受。
好你個季云珂，真沉得住氣��！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讀成語“感化”她——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迷途知返、懸崖勒馬……”
后排的李江川，拿胳膊肘戳了戳周景儀：“哎，月月，遲喻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讀個書還陰陽怪氣的�！�
“不知道，”周景儀想到早上的事，好聲沒好氣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哥了。”
“��？”李江川驚呆。
周景儀繼續(xù)說：“我已經(jīng)把他開除了�！�
周家倆兄妹，一個比一個奇怪。
李江川不理解，很不理解。
周遲喻讀累了，側(cè)眉偷偷瞥一眼云珂——
不看不要緊，看完他便立刻不淡定了。
云珂正埋頭趴在桌上，后背輕顫，好像在……哭？
不會吧？
這就哭了？
他好像也沒說什么狠話吧？
早知道他就不嘴賤讀成語了。
周遲喻有點不知所措，手搓著脖頸湊過來。
他想哄她，又不知怎么哄，好半天才聳著肩憋出一句：“行了，季云珂，我不生你氣了，你以后專一點，別理那個程應(yīng)禮，我又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咱倆還是好朋友……”
云珂肚子痛，注意力不集中，沒聽清他說什么，只好扭頭過來問：“你剛剛說了什么？”
周遲喻這才發(fā)現(xiàn)，她不是在哭，而是身體不舒服。
“你怎么了？”他忙問。
“肚子痛。”云珂說著話，眉毛都皺成一團了。
“還是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吧�！敝苓t喻提議。
“不用……”云珂咬著唇，有些忸怩，“不是生病，過一會兒就好了�！�
家中有個同齡的妹妹，周遲喻多少還是有點了解女生的。
他看云珂這樣，猜測是生理期。
“你帶紅糖了嗎？”他輕咳一聲問。
云珂不知道他怎么看出來的，紅著臉說：“帶了�！�
“拿給我。”
周遲喻接過紅糖，順手揣進褲兜。
這時，下課鈴響了。
數(shù)學(xué)作業(yè)還沒收，云珂忙捂著肚子強撐起來。
周遲喻一把將她摁回去，“歇著吧，作業(yè)我?guī)湍闶�。�?br />
云珂趴回桌上，繼續(xù)和疼痛做斗爭，但又不放心周遲喻，只得豎著耳朵聽動靜。
周遲喻風風火火地走到前面，一敲講臺上，理直氣壯地喊：“搞快點交數(shù)學(xué)作業(yè)，不交我可直接記名字了�！�
有男生過去摟住他肩膀，調(diào)笑：“遲喻，怎么是你收數(shù)學(xué)作業(yè)�。俊�
“我同桌身體不舒服，我?guī)兔Υ鷦谝幌��！敝苓t喻挑著眉梢，聲音戲謔。
“學(xué)委怎么不舒服了？”那人問。
云珂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周遲喻不著調(diào)說出點駭人聽聞的話來。
好在周遲喻只是扯動嘴角，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兩個字：“感冒�！�
女生天生比男生敏感些，小伏地魔更是如此。
生理期在他看來不是什么羞恥的事，但有些男生就喜歡拿這種事開女生玩笑。
嘁，他才不要給那些人機會。
云珂抬起臉，遠遠望向講臺邊上的周遲喻。
他單手插兜，還是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覺得他挺靠譜。
周遲喻送完作業(yè)回來，后知后覺地想起了他的玫瑰奶露。
話說，拿它兌著紅糖喝應(yīng)該挺合適。
他早上沒拿保溫杯，塑料杯里的奶露已經(jīng)冷透了。
只有食堂超市有微波爐，他拿上東西，大步離開教室。
超市老板見他手里拿的是塑料杯，無論如何不肯讓他放進去微波爐加熱。
“我這是pp材質(zhì)的�！敝苓t喻指著杯底強調(diào)。
“那也不行。”這老板是個人精，在
銥誮
學(xué)校做事，不愿承擔任何風險，“我這微波爐只能放陶瓷器皿，塑料加熱會有毒。”
周遲喻只好去貨架上找合適的容器。
放眼望去，可供選擇的范圍很小。只有一種寬口的馬克杯，樣式簡陋，而且擺放很久，積了不少灰。
也沒別的選擇了。
他付完錢，上外面開水爐上燙洗杯子——
上課鈴冷不丁在頭頂響起，那聲音巨響，他沒有心理準備，手一抖，被開水燙著了。
刺痛感沿著皮膚爬上來，火辣辣，真疼！
他來不及處理燙傷，麻溜把奶露和紅糖倒進馬克杯，送去微波爐里加熱。
耽誤這么久，遲到在所難免。
這節(jié)是化學(xué)課，化學(xué)老師就是那個鐵面無私地教導(dǎo)主任：秦方雄。
秦老師可不慣著周遲喻，直接讓他在后門站著。
教室里響起講課聲：“56g的氮氣，在標準大氣壓下的體積為多少，含有氮分子的數(shù)目為多少？這道題目……”
周遲喻順著墻根往前移了移，直到能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云珂——
她坐得端正，聽課也認真，就是表情皺巴巴的，不用問，生理期的疼痛并未緩和。
得想辦法把這杯子送進去……
周遲喻蹲下來，順著墻根挪到云珂窗邊，他趁化學(xué)老師轉(zhuǎn)身寫分子式時，迅速將杯子從敞開的窗戶里遞進來，塞給了云珂。
云珂看著桌上的水杯，再側(cè)眉瞄向外面，心臟撲通撲通跳起來。
周遲喻膽子好大。
云珂繼續(xù)聽課，周遲喻則蹲在外面小聲提醒：“趁熱喝�！�
云珂哪敢喝，趁老師不注意把那杯子拿過來放在腿上。
暖意滲進衣服面料很舒服。
化學(xué)課結(jié)束，她才終于敢擰開蓋子，混合了紅糖的玫瑰奶露很甜，生理疼痛也終于緩和下來。
中午吃飯，李江川發(fā)現(xiàn)周遲喻手背上有一片紅痕。
“遲喻，你這手又被誰給啃了？”
“不是啃的，”周遲喻甩了甩手說，“燙的�！�
“什么時候燙的？”云珂忽然插話進來問。
“早上去熱牛奶的時候�！敝苓t喻隨口答。
他沒把這傷放在心上，云珂卻蹙起了眉，應(yīng)該是幫她泡紅糖時水燙的。
午飯后，她特地去醫(yī)療室買了支燙傷膏給他。
周遲喻心里美的不行，嘴上卻逞強道：“嘁，一點小傷而已，用不著這么麻煩。”
“還是涂一下吧�！痹歧嬲f。
“好啊，”他接過去研究半天，“這怎么用�。俊�
“就涂上去啊�！痹歧嬲f。
“我可不會，你幫我�！闭f著話，他把燙傷膏塞回云珂手里。
云珂沒推辭，低頭擰開蓋子，同他說：“手伸過來�！�
周遲喻認命地把手遞過去，云珂指尖沾上藥，一點點涂在那道創(chuàng)面上。
周遲喻聞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氣，像是梧桐樹葉和茉莉混合的味道，耳朵一點點紅起來。
“季云珂……”他吞了吞嗓子，開口喊她，“你是不是會養(yǎng)蠱？”
“什么？”云珂指尖無意中碰到了他的傷口。
“嘶——”
“痛？”
“廢話，當然……”痛。
云珂在他說痛字之前，低頭朝那處傷口吹了吹。
甜絲絲、暖融融的……
撲通——撲通——
糟糕，他怎么感覺，他的心在融化……
“你耳朵怎么那么紅？”云珂抬頭問。
“當然是……熱的�！�
艸，她這分明就是調(diào)戲！
第13章
第
13
章
就算這是餌，他也吃定了……
13.
這天晚上，周遲喻做了一個非常離奇古怪的夢——
背景是教室，時間是在傍晚。
朝南的窗戶上，不知何時掛起了薄如蟬翼的紗簾。
風不斷往里吹，那紗簾緩緩鼓起又癟掉，紗簾底部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在窗棱上。
空氣很香，梧桐葉混合著茉莉，也許還有桂花。
晚霞漏進窗戶，落在桌角，光芒炫目，放在那里的數(shù)學(xué)必修一課本被光暈染成了緋紅色。
轉(zhuǎn)瞬間，天黑了，教室與他的臥室融為了一體。
季云珂穿著那天他在視頻里見過的淡紫色裙子，低頭握著他的手腕，往他手背上吹氣。
她嘴唇吹氣的弧度，好像是一個即將觸碰過來的吻，唇色淡粉，肩膀白皙。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觸碰……
剎那間，光仿佛有了實感，在他指尖流淌、穿梭。
后面的畫面很混亂，連不成片，他不斷喘氣，后背流汗。
夢醒之后，天亮了。
周遲喻覺得有點不對勁，掀開被子，低咒一聲。
好丟臉！他怎么還……
顧不得其他，他卷起床單往樓下跑。
周景儀也剛起床，踩著厚底拖鞋站在門口，高舉雙手朝天伸著懶腰。
周遲喻路過，撞上了她的肩膀。
周景儀立即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周遲喻怎么大早上抱著床單往洗衣房跑？他們家的衣服床單根本輪不到自己動手洗。
“周遲喻，你該不會是尿床了吧？”周景儀但凡有嘲笑自己雙胞胎哥哥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你才尿床�！敝苓t喻隨口回懟。
周景儀笑：“不尿床你干嘛早上洗床單？”
周遲喻怕她會跑過來看，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各自洗漱結(jié)束，兄妹倆面對面坐著吃早飯。
周景儀眼尖看到謝津渡騎車從家門口路過，連忙抽紙、擦嘴、穿鞋、叼起面包，一溜煙沖出家門。
嘁，她家小竹馬可比親哥香多了好吧。
周遲喻吃了兩片烤面包，看到桌上洗干凈的藍色水杯，手指忽然僵住。
這是昨天他給季云珂帶奶露的塑料杯，這個杯子昨晚也出現(xiàn)在了他夢里，只是里面的奶露沒喝，而是撒了一地，滿世界都是那種甜膩的香味……
他回想起夢里的畫面，脊背燒得滾燙。
阿姨在廚房里問：“小喻，景儀讓我做了玫瑰奶露，她沒喝就跑了，你喝嗎？”
“不喝，”周遲喻拒絕完，又想起云珂生理期還沒結(jié)束，忙又改口，“我?guī)W(xué)校，多加點紅糖，裝保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