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烏云起，天色陰沉，秋雨緊隨而至。

    射御課程暫停，學(xué)子自學(xué)。

    撐傘去尋趙行簡，涼雨沾濕裙擺，我卻絲毫不覺得難受，又哼起歌謠。

    路過竹林小亭子，王明正在夸夸其談。

    「我跟你們說，昨日京中可出了大事�！�

    眾人捧著他，自然追問。

    王明得意：「那劉記藥鋪，云京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鋪子，昨兒被我叔叔齊王端了。起初不肯認(rèn)，打了一頓，全招了。原來是想法子漏稅，誰料那賬房先生耿直，不肯同流合污。一言不合，就把人家殺了�！�

    什么！

    我呆愣當(dāng)場。

    這是真相？

    沒有證據(jù)，打一頓就出來的真相？

    那，那些藥草作何解釋？

    布帛何意？

    錯了，王翊川在搞什么鬼！

    我?guī)缀跄貌环�(wěn)傘，一眼瞥見回廊之上，也在聽著的趙行簡。

    「師兄，怎么——」

    我一肚子話想說，卻見趙行簡一臉失望地看向我。

    「阿姿，原來這就是高官權(quán)力的滋味。無憑無據(jù)，便能翻案？

    「有齊王在，一切易如反掌，你的初心何在？」

    「我好像，不認(rèn)得你了�！�

    他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這失望至極的、悲傷的眼神，讓我心里一痛。

    中秋節(jié)那晚，煙火綻放的一幕我從未忘記。

    他說，盼我四時如意。

    言猶在耳，他怎能不信我？

    多日來為案件操心的疲倦與委屈涌上心頭，我只覺面頰涼涼的，竟是兩行淚流了下來。

    「我沒有，你憑什么不信我？

    「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自小的毛病，情緒激動便會哭，此刻哭個不停，話也說不下去。

    索性轉(zhuǎn)身就走。

    狗人趙行簡，我討厭死他了。

    走著走著跑起來，撞到一人，傘也掉到地上。

    「何事傷心？」謝聽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臉上淚痕未干，很是狼狽。我頭也不抬，奪了他遞過來的傘就跑。

    一直跑到寢居，同屋的人都不在，我狠狠地哭了一場。

    余光瞥見那兩盞魚燈。

    我當(dāng)時實在喜歡，偷偷帶進(jìn)太學(xué)院。

    如今看著，又想起趙行簡那張可惡的臉，氣惱地拿起一個奮力丟在地上。

    可又實在心疼，抹了抹眼淚，拾起來。

    發(fā)現(xiàn)有一處魚骨斷裂，魚燈成兩半了，這還是趙行簡親手做的。

    更想哭了。

    邊哭邊想辦法把兩半黏在一起，忽然看到，魚燈內(nèi)側(cè)似乎有字。

    點燈細(xì)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

    字藏在圖案中，輕易難以發(fā)現(xiàn)。

    怎么只有半句詩。

    我又看看另一個，當(dāng)時趙行簡一眼就看到了。

    難不成——

    我把另一個拿下來，對著魚嘴，往里看。

    下半句，赫然在上。

    「心悅卿兮卿不知�！�

    「轟！」恍如驚雷炸響，我的心連蹦帶跳，快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