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此他還買了輛車,只要開去市里,裴舒一定站在車旁,眼巴巴地望著他。這幾番動作下來,她總能成功搭上順風車,屢試不爽。
轉(zhuǎn)眼間,路恒都已經(jīng)辦了三次講座,裴舒還聽過一次。只不過那些代碼啊,程序啊,她一聽就困,一個沒忍住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夢里她所向無敵,因為酒廠釀出了驚天動地、舉世無雙的白酒,她正接受采訪,面前是無數(shù)的閃光燈和成群的記者。她剛要回答問題,就被旁邊的人給戳醒了。
男同學(xué)滿臉嫌棄地看著她,這女的做什么美夢呢,樂得咯咯的。
“既然有機會能聽到大神上課,就把握好機會,睡覺實在不應(yīng)該�!蹦型瑢W(xué)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要是不想聽,就出去待著,把座位留給后排站著的人�!�
裴舒心里那個恨啊,她也不想來啊,要不是因為要搭順風車回家,她哪能受此折磨,在這聽天書。
她擺正心態(tài),支著眼睛努力聽課。
她嘴唇嚅動,悄悄背著白酒香型的成分:己酸乙酯,丁酸乙酯,乙酸乙酯,乳酸乙酯,乙酸,乳酸,丁酸,異戊醇……
背到背無可背,裴舒的眼神慢慢飄向講臺上的路恒。
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一改休閑裝打扮,講課時整個人既成熟又有魅力,時不時的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容納幾百人的教室里,同學(xué)們?nèi)褙炞�,眼里只有路恒一人。尤其是旁邊座位的男同學(xué),那虔誠的模樣,竟讓裴舒…
自從有了程序的幫助,觀察窖池方便不少。
對于路恒這個神助攻,蘇曉曉時長感慨這男人不僅長得好,就連腦子也好。
裴舒只是心里暗嘆,他已經(jīng)被人請0409去講座了,能不厲害嗎。
要說郝愛華,也是個神人。就算被拒絕了也不氣餒,三天兩頭的往青山村跑,跑到最后,竟然跟全村人都熟絡(luò)起來。
今天村長托他帶個杯子,明天老劉托他帶塊電池,后天柳小云托他買些糕點,郝愛華成了青山村村民的專屬司機。
裴舒看不過眼,讓郝愛華珍愛生命,遠離路恒,千萬別在他這棵千年冰樹上吊死。郝愛華卻笑呵呵的,只說路恒值得。
這話把裴舒膩了半天,終是忍住沒吐。
在郝愛華堅持不懈下,路恒同意講座,一月兩次。
為此他還買了輛車,只要開去市里,裴舒一定站在車旁,眼巴巴地望著他。這幾番動作下來,她總能成功搭上順風車,屢試不爽。
轉(zhuǎn)眼間,路恒都已經(jīng)辦了三次講座,裴舒還聽過一次。只不過那些代碼啊,程序啊,她一聽就困,一個沒忍住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夢里她所向無敵,因為酒廠釀出了驚天動地、舉世無雙的白酒,她正接受采訪,面前是無數(shù)的閃光燈和成群的記者。她剛要回答問題,就被旁邊的人給戳醒了。
男同學(xué)滿臉嫌棄地看著她,這女的做什么美夢呢,樂得咯咯的。
“既然有機會能聽到大神上課,就把握好機會,睡覺實在不應(yīng)該�!蹦型瑢W(xué)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要是不想聽,就出去待著,把座位留給后排站著的人�!�
裴舒心里那個恨啊,她也不想來啊,要不是因為要搭順風車回家,她哪能受此折磨,在這聽天書。
她擺正心態(tài),支著眼睛努力聽課。
她嘴唇嚅動,悄悄背著白酒香型的成分:己酸乙酯,丁酸乙酯,乙酸乙酯,乳酸乙酯,乙酸,乳酸,丁酸,異戊醇……
背到背無可背,裴舒的眼神慢慢飄向講臺上的路恒。
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一改休閑裝打扮,講課時整個人既成熟又有魅力,時不時的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容納幾百人的教室里,同學(xué)們?nèi)褙炞�,眼里只有路恒一人。尤其是旁邊座位的男同學(xué),那虔誠的模樣,竟讓裴舒與有榮焉。
細看之下,講臺上的男人還是很有魅力的,與平日里的高冷欠揍模樣截然相反。
裴舒與路恒猝不及防地對視,惹得她又是一陣慌亂,連忙收回視線。
下課后,裴舒站在停車處,遠遠看到男同學(xué)攔住了路恒的去路。
他激動地介紹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可以私下請教。
沒想到竟然真要到了聯(lián)系方式,男同學(xué)欣喜萬分,與路恒揮手告別之際,看到裴舒上了路老師的車。
這……上課睡覺的女生,竟然跟路老師認識?
他心里那個悔啊,早知道就不嘴賤,讓她繼續(xù)睡了!
“這條路不是回家的路�!迸崾婵聪蝰{駛位的路恒。
只見他將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餐廳門口,川味火鍋的招牌極其醒目。
“請你吃飯�!甭泛阆萝�,幫裴舒把車門打開。
火鍋店內(nèi)人聲鼎沸,服務(wù)員將兩人帶到靠窗的位置,透過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街景。
燈光下,鴛鴦鍋冒著熱氣,霧氣騰騰的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蝦滑,牛肉,羊肉,豆腐,素菜擺滿了整張桌子。
見裴舒只吃清湯鍋,路恒回想起那次路邊攤的情形,裴舒也只是點了碗清湯面:“怕辣?”
她當即給了對方一個少小瞧人的眼神,她是職業(yè)需要,才這樣清心寡欲。
“我不僅怕辣,還怕酸,怕苦,怕咸,怕油。”裴舒往嘴里放了個青筍,吃得津津有味,“身為酒體設(shè)計師,不僅不能擦香水、有味道的化妝品,就連在吃飯上,也不能隨心所欲�!�
過濃的香味會降低嗅覺的敏銳,而過重的飲食口味,也會影響味覺。往往調(diào)制和品嘗白酒,需要的就是比常人多出來的那點敏銳度。
談起白酒,裴舒神采飛揚,把自己曾經(jīng)在課堂上的糗事都說了出來。
剛?cè)雽W(xué)的第一年,林教授帶著她們這群菜鳥到品酒教室,每人面前都擺著六個酒杯。
酒體設(shè)計師第一個要掌握的能力就是品酒,知道酒的好壞,才能有資格調(diào)制。
當時品嘗的酒,是林教授好友酒廠剛釀出來的新酒,度數(shù)在六十五度左右。
這些酒杯分為十二輪,每輪六杯。品評的時候只需入口一毫升,寫下評語和等級,然后吐掉。
可她們這幫學(xué)生哪見過這種世面,酒雖然不用全部咽下去,可口腔會吸收一部分,初嘗高度數(shù)白酒帶來的刺激感讓她至今難忘。
在品完兩輪以后,裴舒的嘴巴已經(jīng)徹底麻木了,就像吃了青花椒、紅花椒,又狂啃小米辣似的。她都忘了接下來的那幾輪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很快,同學(xué)開始出現(xiàn)各種反應(yīng),有的臉頰爆紅,有的眼神發(fā)直,有的倒頭呼呼大睡,卻沒有像裴舒這種的,雖然堅持了下來,但人也瘋了。
安靜的教室里,裴舒豪氣得一拍桌子,驚得同學(xué)和林教授紛紛轉(zhuǎn)頭看她。裴舒的腦子里仿佛有無數(shù)個小人跳舞,連帶著她都亢奮起來。
裴舒指著林教授,罵他老奸巨猾,她們才大一,卻連大三才要掌握的品嘗新酒給提前演練了,這屬于揠苗助長,有什么事沖她來,放過其他同學(xué)。
醉酒的眾人立刻聽精神了,個個目瞪口呆�?拷崾娴耐瑢W(xué),負責任的扯著她袖子,示意她趕快閉嘴。
酒醒過后,裴舒早就忘了自己做過什么了,卻收獲了林教授的“關(guān)愛”,除了課堂上的知識,她每天都要加練。
很快她的嘴巴就分泌不出唾液了,連味覺都好像沒了,什么山珍海味在嘴里都如同豬飼料,吃點辣的、燙的、咸的、油的都會疼的齜牙咧嘴。
不僅如此,她的嘴里開始脫皮,潰爛。整張嘴的潰爛,甚至連“豬飼料”都吃不下。
即使頂著滿目瘡痍的嘴,她還是要不停地品,一杯不少的品。品不出任何區(qū)別,甚至連評語和等級都沒辦法寫,她還要堅持下去嗎?
她難受的不想起床,每天看到的天空是灰的,云是黑的,空氣是稀薄的,樹葉是敗落的,這樣的糟糕生活簡直望不到盡頭。
可她天生不服輸,更不愿意讓任何人看自己笑話。
終于,她的口腔在這種高強度的持續(xù)刺激下,蛻變了。
口腔繼續(xù)脫皮潰爛,但味覺在慢慢恢復(fù)。她發(fā)現(xiàn)在那辛辣的刺激感之下,是一座巨大的游樂園,精彩紛呈,需要自己一點點的探索。
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粗糙,細膩,苦澀,醇厚,豐滿,單一,雜味,勁爽。
酒里有大自然的味道,花果的香甜,綠色植物的清爽,泥土的芬芳,露珠的清新,巧克力的絲滑……香味涌入口腔,在舌尖跳舞,在口腔綻放,暖流入胃,曼妙悠長。
裴舒愛上了通過白酒去看世界,而距離第一次品酒,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一年。
她裴舒不是天才,只是比常人多了點天賦,而且還多了還那股不服輸?shù)暮輨拧?br />
這一切的一切,才讓她挺過了魔鬼訓(xùn)練,擁有了超級味蕾。
她雖然眼饞別人吃香的喝辣的,但絲毫不覺得吃清淡的食物是一件苦事。
說到這兒,裴舒突然看向路恒,對方專注認真的聽自己說話,兩人的眼眸里只映照著彼此。
“至于后來又是怎么學(xué)的勾兌……”裴舒晃了晃手中酒杯,“請付費解鎖�!�
路恒被裴舒的俏皮逗笑,她好像有種魔力,不管多難的事,只要從她嘴里說出,就會變得輕松不少。
這樣的她,堅強且義無反顧。
路恒神色溫柔,許是今晚燈光太美,夜色太好,讓他久違地想要敞開新房,讓裴舒知道自己的過往:“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久久等不來回應(yīng),路恒的雙眸望向裴舒,只見她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長長的人形倒影落在玻璃窗上,為餐桌上平添一分昏暗。
裴舒的眼中滿是震驚,她手指一僵,筷子從指縫中掉落。
“那人你認識?”路恒看清了對方的長相,眼睛里滿是幽深。
裴舒望向窗外:“他是我同學(xué)�!�
路恒清楚的聽到自己手指因用力而產(chǎn)生的咯咯聲,他知道,那人叫林向光。
9836
出窖
窗外的林向光眉清目秀,笑容燦爛,散發(fā)著因良好家室所培養(yǎng)出來的自信從容。
裴舒站起身來,歉意地看了眼路恒:“抱歉,我出去一下�!�
鍋里的湯底還在沸騰,只是餐桌上早已沒了剛才的熱鬧。只剩路恒一人,與滿桌的飯菜對望。
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失落這種情緒。原來一個人的飯桌,是這樣冷清和無聊。
他壓抑住自己想往外看的沖動,卻忍不住地去想,林向光在跟裴舒說些什么,他們的關(guān)系是親是疏,以及如果林向光的出現(xiàn)別有目的,她會傷心嗎?
回程的車里,路恒一言不發(fā),裴舒也沒了往日的話癆,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側(cè)頭看向窗外。
裴舒的情緒變動,連裴雪梅都察覺到了。她追問女兒是不是酒廠出了什么事,裴舒搖頭否認。
“你跟路恒吵架了?”裴雪梅滿心疑惑,“我看他好像也不太對勁�!�
“沒有,媽媽你別多想了�!迸崾嬉涣餆煹靥幼吡�。
哎,女兒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小時候,有什么事都跟當媽的說。
裴雪梅滿心失落的上班去了。
自從老劉幫她發(fā)布視頻后,她的粉絲數(shù)蹭蹭地漲,雖然大家以咨詢?yōu)橹鳎徺I的少,可她依舊樂此不疲,耐心解答。
而她的保險搭子柳小云,有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苗頭。太久沒有工作的柳小云,一時間適應(yīng)不了快節(jié)奏的生活,總想偷懶。
裴雪梅發(fā)現(xiàn)同事們的業(yè)務(wù)水平很高,尤其是能拿到業(yè)績第一的小莊。
她偷偷觀察小莊如何與客戶溝通,如何制定策略和方案。只是她以為的暗地偷師,實在過于明顯。
對于鬼鬼祟祟的裴雪梅,小莊實在忍無可忍,跺著壯如牛的大腿,抱怨道:“雪梅姐,你到底想怎么樣?你再這樣偷偷摸摸下去,我客戶都會懷疑咱們公司不是賣保險的,是間諜公司!”
“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這么拼,生的該不會是兒子吧?”小莊就差沒說裴雪梅“為老不尊”了。
“瞧你說的,我是倆閨女�!迸嵫┟方z毫沒有被人埋怨的自覺,拉著小莊一起吃飯,“來公司這么久,還沒跟你吃過飯呢,走,姐請你。”
一頓飯的工夫,裴雪梅便化解了兩人嫌隙,甚至還套出不少有用信息:比如…
窗外的林向光眉清目秀,笑容燦爛,散發(fā)著因良好家室所培養(yǎng)出來的自信從容。
裴舒站起身來,歉意地看了眼路恒:“抱歉,我出去一下�!�
鍋里的湯底還在沸騰,只是餐桌上早已沒了剛才的熱鬧。只剩路恒一人,與滿桌的飯菜對望。
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失落這種情緒。原來一個人的飯桌,是這樣冷清和無聊。
他壓抑住自己想往外看的沖動,卻忍不住地去想,林向光在跟裴舒說些什么,他們的關(guān)系是親是疏,以及如果林向光的出現(xiàn)別有目的,她會傷心嗎?
回程的車里,路恒一言不發(fā),裴舒也沒了往日的話癆,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側(cè)頭看向窗外。
裴舒的情緒變動,連裴雪梅都察覺到了。她追問女兒是不是酒廠出了什么事,裴舒搖頭否認。
“你跟路恒吵架了?”裴雪梅滿心疑惑,“我看他好像也不太對勁�!�
“沒有,媽媽你別多想了�!迸崾嬉涣餆煹靥幼吡恕�
哎,女兒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小時候,有什么事都跟當媽的說。
裴雪梅滿心失落的上班去了。
自從老劉幫她發(fā)布視頻后,她的粉絲數(shù)蹭蹭地漲,雖然大家以咨詢?yōu)橹鳎徺I的少,可她依舊樂此不疲,耐心解答。
而她的保險搭子柳小云,有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苗頭。太久沒有工作的柳小云,一時間適應(yīng)不了快節(jié)奏的生活,總想偷懶。
裴雪梅發(fā)現(xiàn)同事們的業(yè)務(wù)水平很高,尤其是能拿到業(yè)績第一的小莊。
她偷偷觀察小莊如何與客戶溝通,如何制定策略和方案。只是她以為的暗地偷師,實在過于明顯。
對于鬼鬼祟祟的裴雪梅,小莊實在忍無可忍,跺著壯如牛的大腿,抱怨道:“雪梅姐,你到底想怎么樣?你再這樣偷偷摸摸下去,我客戶都會懷疑咱們公司不是賣保險的,是間諜公司!”
“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這么拼,生的該不會是兒子吧?”小莊就差沒說裴雪梅“為老不尊”了。
“瞧你說的,我是倆閨女�!迸嵫┟方z毫沒有被人埋怨的自覺,拉著小莊一起吃飯,“來公司這么久,還沒跟你吃過飯呢,走,姐請你。”
一頓飯的工夫,裴雪梅便化解了兩人嫌隙,甚至還套出不少有用信息:比如到企業(yè)推銷。
越是大企業(yè),員工的待遇越好。除了國家強制要求的福利外,公司會給員工額外投保。
這事為裴雪梅打開了新大陸,她立刻給柳小云打電話,對方卻并未接通,她決定單獨行動,為企業(yè)推銷團體健康保險。
只是事情想得簡單,做起來卻難。她人生地不熟,一沒關(guān)系二沒人脈,就算跟對方的負責人搭上話,人家也不會輕易換掉現(xiàn)有保險,轉(zhuǎn)投她這邊。
拒絕鋪天蓋地地襲來,甚至有許多公司她連人事的面都沒見上。
正當她在某科技公司探頭探腦時,看到了西裝革履的路恒,與平日她見到的模樣大相徑庭。
秉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裴雪梅悄悄來到路恒身邊:“小路啊,你在這干什么呀?”
“工作�!�
“你,你不是無業(yè)游民嗎?”裴代思指著路恒驚呼出聲,話一出口,她立刻捂住了嘴。
路恒笑著問這話是不是裴舒說的,裴雪梅尷尬一笑,打著哈哈,一會兒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會兒說路恒這身衣服很帥。
“阿姨您來這里做什么?”
有路恒的轉(zhuǎn)移話題,裴雪梅借坡下驢,將自己的苦惱一并倒了出來。本以為不過是閑聊,誰知路恒卻直接將裴雪梅介紹給了人力資源總監(jiān)。
路恒在這公司是什么職位,怎么跟總監(jiān)關(guān)系那么好?
總監(jiān)替路恒回答了裴雪梅的疑問:“路總是我們公司的顧問,而且……”
那人附在裴雪梅的耳朵上,悄悄說道:“他還在國外的時候,就投資了我們公司,算是股東�!�
這答案出乎裴雪梅的想象,直到她手拿上百份談成的保險單,也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在裴雪梅看來難上加難的事,竟然因為路恒的出現(xiàn),柳暗花明。而且路恒竟然還是個這么有本事的人。
她激動得語無倫次,要不是路恒還在她旁邊,她高低得嗷上一嗓子。
“小路啊,雖然你條件不錯,可阿姨也不白讓你幫忙,”裴雪梅想了想,伸出五個指頭,“阿姨跟你五五分怎么樣�!�
看路恒沒反應(yīng),裴雪梅肉疼得不行,心想這孩子下手真狠啊。她猶豫再三,又伸出一個指頭:“六四分,你六我四。”
他徹底被逗笑:“阿姨您自己留著吧,我不需要�!�
如果不是裴雪梅給出的保險方案好,這事也不可能談成。歸根到底,他不過是幫忙引薦而已。
這不著痕跡的馬屁,讓裴雪梅身心舒暢。當初以為他是個高冷又沒禮貌的孩子,如今看來,熱心又善良。
“哎,像你這樣優(yōu)秀又謙遜的孩子,打著燈籠都難找�!�
“阿姨您過獎了。”路恒笑了笑,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要是裴舒也這樣想就好了。”
轎車停在祖宅門口,裴舒啃著黃瓜趴在車窗上:“媽媽,你倆怎么一塊回來了?”
女兒這副街溜子的行徑,讓裴雪梅一陣氣短,她看了眼路恒,佯裝生氣:“沒禮貌,怎么不跟小路打招呼�!�
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么意思,裴舒還沒細想,嘴比腦子快:“路恒你回來了。”
“叫什么路恒啊,叫小路哥哥!”
這話一出,裴舒的臉都綠了,她瞥向抱臂看戲的路恒,頭皮發(fā)麻,拉著裴雪梅一路狂奔回屋。
裴雪梅卻不忘回頭對路恒擺手:“小路啊,阿姨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啊!”
知道事情原委后,裴舒開啟了批斗模式:“媽媽,你這是勢利眼你知道嗎?”
裴雪梅一個白眼掃了過去:“你懂什么,我是覺得小路這孩子好。”
“怎么,看人家對你有用了,你就覺得好了�!迸崾嫫擦似沧�,“當時把你送進警車的時候,我看你可是咬牙切齒,想要把他抽筋剝皮�!�
裴雪梅又翻了個白眼,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還提它干什么。反正她現(xiàn)在就是看小路人好。
“一會我要給小路燉個大肘子,補補身體!”裴雪梅一臉慈祥,“我看他都瘦了�!�
大肘子?
裴舒腦海里閃現(xiàn)路恒吃肘子的畫面,不禁打了個哆嗦。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到了出窖的日子,從接手酒廠到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多月。
團隊所有人齊聚酒廠,等待開窖起糟,這段時間的辛苦皆為了此時此刻。
陳師傅帶著老王進行出窖配料,將發(fā)酵好的酒醅從窖池中取出,根據(jù)酒醅的情況進行配料。
而裴舒則帶著蘇曉曉進行裝甑操作,在蒸餾前,確保甑鍋干凈,并且在甑篦上鋪上一層清蒸后的稻殼。
把配好料的酒醅疏松后,用簸箕緩慢地裝入甑鍋。裝甑要做到
“輕、松、勻、薄、準、平”。整個過程中,要邊裝邊用手或工具將酒醅攤平,確保蒸汽能夠均勻地與酒醅接觸。
此前,他們在陳師傅的帶領(lǐng)下,把這些步驟演練了無數(shù)回,為的就是保證在這天能夠有條不紊,少出些錯。
重中之重的是蒸餾,因為發(fā)酵時選擇了原窖分層的釀制工藝,所以在蒸餾時依舊使用分層蒸餾。
酒廠采用的是“混蒸續(xù)渣法”,蒸煮后的酒培還要留下來,繼續(xù)下一次的入池發(fā)酵。這便是“千年老窖萬年糟”的由來。
透過朦朧的霧氣,可以看到甑鍋上方的冷凝器中,不斷有晶瑩的水珠滴落,那便是白酒的前身——酒蒸汽在遇冷后凝結(jié)而成的液體。
這里的每一滴水珠,都是對酒廠所有人的褒獎。
裴舒和陳師傅圍在出酒口,觀察著基酒的色澤和香氣。
她從新酒里舀出一點,放進嘴里品嘗。酒香在口腔中綻放,這是她釀出來的酒!
陳師傅也迫不及待地嘗了嘗,兩人相視一眼,都笑出了聲。
封層蒸餾后,大家繼續(xù)分段摘酒。
這一忙起來,八天過去了。
地下室酒窖,一百多個一米多高的土黃色大酒壇順序排開,每個酒壇的蓋子上都包裹著紅布。
這些壇子是路家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陶壇,“會呼吸”,是儲存白酒最好的容器。不僅避光,而且透氣性好。
剛蒸餾出來的白酒不能馬上飲用,酒味沖,不夠醇香,需要放在酒窖中發(fā)酵后,才能進行勾兌。
儲存得越久,白酒的價格越貴。時間成本在白酒的價格中是重要考量因素,道理她都懂,可她只能隔出一半的酒壇儲存三年以上。畢竟為了廠子的生計,還是要考慮盈利。
裴舒一一檢查酒壇,確認沒有問題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剛踏出酒廠大門,秋天的涼爽讓她打了個噴嚏。
從炎炎夏日到丹桂飄香,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在青山村住了四個多月。
這段時間的人生好像按下了加速鍵,她只能拼命地追趕,才勉強做到不被時間落下。
路恒將外套披在裴舒的身上,皺眉看著消瘦的她。對于路恒的心疼她渾然不覺,倒是好奇他怎么來了。
“阿姨讓我過來看看你,說你要是再不回家,綁也要把你綁回來�!�
裴舒伸了個懶腰,燦爛一笑:“不用綁,我自己回去�!�
因為一切順利,她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此時已經(jīng)達到頂點。
她的胳膊自然地碰了碰路恒:“到時候白酒大賣,你可別哭鼻子�!�
“這么自信?”路恒笑著看向裴舒,“萬一兩年之約沒完成,你也別哭鼻子�!�
裴舒真想狠狠地捶打路恒一頓,這男人可真夠掃興。
“逗你玩的�!彼性趬ι�,“給我說說這批白酒的質(zhì)量怎么樣?”
還算這人有點人性,知道關(guān)心一下酒廠。裴舒走到他身邊,學(xué)著他的樣子也依靠在墻上。
“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白酒的質(zhì)量超乎想象的好�!迸崾嫱蜓矍暗奶炜眨荒橋湴�,“我腦海里已經(jīng)有畫面了,當這批酒面市時,會是怎樣的盛況�!�
路恒輕輕地拍了裴舒的腦門,讓她別翹屁股,一切才剛開始。
“知道了,債主大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笑鬧著,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向光的身影突兀的出現(xiàn),那人踏著明亮的光,走到裴舒面前,好像在看到她的這一刻起,世間萬千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裴舒,又見面了。這次,請不要把我推開。”
裴舒站在原地,耳朵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林向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