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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青黛,“你想說什么?”

    “我不想說什么�!编嵱硟S道,“我只是友好地提醒兩位大能人,無論如何,eL和暮光智途的前身,那個小破公司,都沾過我的錢!”

    “你們嫌棄又不敢碰的…贓款。”

    “啊——”鄭映僑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讓我想想,那幾年我是怎么賺錢的。放貸?走私?還是網(wǎng)絡賭博?記不清了,好像都有做�!�

    明晃晃威脅的那一套,鄭映僑五年前就做過一次,如今竟還想用它來拿住青黛。

    可惜…他低估了青黛和駱西樓。

    青黛彎腰撿起雜志,然后直接揚手砸在鄭映僑看好戲的臉上。

    堅硬書角的鋒利程度不輸于小刀,鄭映僑一下被砸懵,側臉劃開一串血珠。他脫口,“fuck!紀青黛你…!”

    “啊。抱歉。”青黛蹙眉,“我是想讓鄭老板好好看雜志。駱總斂財能力完全不遜于我,你應該去找他合作�!�

    鄭映僑陰沉地抹開血跡。

    駱西樓…

    呵。駱西樓不知道哪里來的本事,竟真的搭上了官場權貴的關系,四五年前就毀了他在國內的許多生意!重創(chuàng)他的根基后,逼得他不得不把重心移到國外!

    最想弄死他的人估計就是駱西樓,駱西樓怎么可能和他合作。

    “…駱西樓脾氣太差�!编嵱硟S抽了幾張餐巾紙,一點點擦干手上血跡,“我自然更想和紀總你合作�!�

    “還是說,你完全不在意eL?”

    青黛沉默,她撩起耳后的發(fā),像是不太耐煩又別無他法,“你能保證這批珠寶從頭到尾…”

    鄭映僑把紙巾揉成一團,逐漸扯開微笑,“當然。我只想賺點錢而已。”

    青黛眼中掙扎,她待不下去,最后扔了一句“我再想想”就一走了之。

    剩下鄭映僑坐在沙發(fā)里,露出盡在掌握的表情,連看桌上的雜志都順眼不少。

    這才對。

    錢才是最讓人安心的東西…呃!

    鄭映僑突然全身劇痛,刷刷冒了一層冷汗。他想起身,一下跌到地底,喉管不斷擠壓,空氣越來越少,他痛得啞聲,試圖拍桌呼救,手指剛觸及邊緣,那本硬殼雜志又迎面砸在他臉上。

    大肆宣傳暮光智途的那一頁,死死地壓住鄭映僑的呼吸,他兩眼一翻,在劇痛中昏死了過去。

    “�!緶喩砟亩继弁琛恳焉�。”

    這邊,青黛剛坐進車內,袁嘉禾接連發(fā)了三條語音。

    “黛黛,后天就是我訂婚宴!”

    “別忘了別忘了別忘了!”

    最后一條是周遙寧的聲音,“人可以不來,紀總的大大大紅包請務必要來�。 �

    于此同時,一旁駱西樓的手機也響了。

    是周遙寧發(fā)來的語音。

    駱西樓一點,周遙寧的聲音和袁嘉禾的狂笑混在一起,“樓哥,我后天訂婚,正在安排座位。”

    “是這樣,想和青黛坐同一桌,請交66666元禮金,想坐青黛身邊,請交88888元禮金�!�

    耳邊是大逆不道的玩笑,駱西樓看了眼身邊的青黛,和她懷里抱著的小瓜。在非常微小的一瞬間,缺失多年的平和與滿足好像重新融進了他眼底,雀躍到激出了藏在骨子里的散漫感。

    他回復文字,“如果我不給呢?”

    對面的語音高昂,“哦!我們駱總出息了!竟然抵擋了這致命的誘惑!”

    “不交禮金…那我就把青黛的位置安排到180+年輕鮮肉那一桌!”

    青黛無聲做嘴型,看起來像很驚喜,實際上逗駱西樓的意味更多,“哇喔。”

    駱西樓:“…”

    他直接向對面發(fā)了個語音通話。

    “可以。”接通后,駱西樓一點也不多說廢話,“你試試�!�

    熟悉的壓迫感隨著電流噼里啪啦地卷土重來,電話那頭周遙寧的小心臟咚咚敲了兩下,他吸氣,光速認錯,“…駱總,我錯了�!�

    袁嘉禾笑翻。

    周遙寧一推眼鏡,惱羞成怒地捂住袁嘉禾的嘴,啪啪往她臉上送了兩記響亮的吻。

    他有老婆,在這點上他比駱西樓有底氣。

    突然盲目自信的周遙寧清嗓,“不是我挑事啊,萬一人家青黛也想和年輕小帥哥坐呢?”

    駱西樓就低聲,“你想嗎?”

    周遙寧,“什么我……”

    “嗯——”青黛上身前傾,搭住駱西樓舉著電話的手肘,她先悠悠朝駱西樓挑眉,而后湊近聽筒,“遙寧,說定了�!�

    “后天我座位旁邊不是180+年輕帥哥,我這大大大紅包恐怕就……送不出去了。”

    女聲一響,周遙寧原地裂開。

    不是…不是!

    是工作日,而且還沒到下班時間。

    那對愛崗敬業(yè)的離婚小夫妻怎么光天化日下在一起��!

    離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5

    兩天后,s市中心大酒店。

    一身中式竹紋西服的周遙寧人逢喜事精神爽,熱情地招呼大學同學們落座。

    大家同為經(jīng)管專業(yè)的同班同學,畢業(yè)了五六年,各自明面上看都是事業(yè)有成的精英模樣。

    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搭上周遙寧的肩膀,“遙寧,一個訂婚宴而已,選在歐雅酒店大辦特辦,你可以啊。這地方可按秒燒錢�!�

    他叫董康,是周遙寧的室友,現(xiàn)在是一家貿易小公司的高管。

    周遙寧把他推遠,“你一邊去。娶媳婦兒,你當我玩呢?”

    同桌的人們一下笑出聲,他們剛開始調侃著袁周從冤家變夫妻,后來攀談起各自事業(yè),最后話題不知怎么徹底跑了偏。

    周遙寧的另一個室友許科張望一圈,壓低聲音開口,“對了,周哥,你沒請那倆吧?”

    周遙寧臉上笑意還沒收,他循聲看向許科,“誰?哪倆?”

    “你不知道?”許科刻意伸長脖子,上半身往圓桌中心傾斜,成功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力,“駱西樓和紀青黛啊�!�

    他說話時,手腕和脖子上的金飾晃眼,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輕響,“要讓他倆看見你這級別的訂婚宴,怕是要眼紅。”

    圓桌上其他人神色各異,倒是沒人出聲反駁。

    “……什么?”周遙寧疑心自已聽錯了話,“你在說什么東西?”

    “周哥真不知道?”

    眼見全桌的視線聚集在許科身上,他面上的表情更加夸張,“駱西樓那條件,一窮二白的,也就紀青黛愿意跟著他。他們兩個剛畢業(yè)就領證了吧,婚禮都沒有,更別提訂婚了…”

    “和你有關嗎?”周遙寧打斷他,語氣明顯不太高興。

    “不是周哥,你先聽我說。”許科是個人精,立馬不再扯些有的沒的,他抽出自已口袋里一疊名片,隨手遞了幾張出去,“大家是老同學,你們也知道我家里有點小錢。我畢業(yè)后,投資還賺了一大筆�!�

    “都說財不外露,這不,讓別人給惦記上了�!�

    周遙寧扶正眼鏡,“…你的意思是,駱西樓和紀青黛惦記你的錢?”

    許科嘖嘖嘆氣,“可不是嗎?五年前,他們快要破產的時候還跟我借過錢!”

    其實是談合作,但淪落到那個地步的駱西樓手頭能有什么好項目,不就是想從他身上掏錢么?

    “哦?”周遙寧看他洋洋得意的神色,心底涌上一陣反感,“你借了?”

    “沒有�!彼剖菗钠渌苏J為自已在說大話,許科轉向另外的老同學,“五年前,駱西樓他們沒和你們借過錢?”

    有個打扮精致得體的女人應和了一聲,“好像是有這件事�!�

    “可能有吧�!�

    桌上的人不管記得清,還是記不清,都熱熱鬧鬧地摻和起別人的悲慘往事。

    “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唄。又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賺大錢,把家底賠光才是常態(tài)!”

    “瞎說大實話!哈哈哈…”

    “哎—”董康暗中撞了周遙寧一下,“別不高興了。人家許科也不算亂說話�!�

    眾人或調侃,或唏噓,許科站直,不留余力想攀上周遙寧的關系,“所以我是好心提醒周哥,當心被他們纏上借錢!大學時,我記得你和他們關系還過得去……”

    周遙寧推眼鏡,直接撂臉,“要你多事�!�

    “聊什么呢?”

    眾人齊齊回頭,兩個女人站在他們身后,粉旗袍那個是今天的女主人公袁嘉禾,出聲的女人…也不陌生,是紀青黛。

    她一件基礎款長袖白t加牛仔褲,肩上挎了個寶藍色帆布包,包里鼓起小弧度,不知裝了什么。

    許科看她沒打扮得珠光寶氣,頓時腰桿更硬。他率先把臉一擺,“紀青黛?你也來周哥的訂婚宴?”

    青黛認真辨認他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許…科?多年不見,你轉行做安保了?”

    許科,“你…你什么意思!”

    青黛意外,“你沒做保安?”

    她一口氣不帶停,“那你管我有沒有進場?看門的狗還沒你半點敬業(yè),在場想養(yǎng)狗的有福了,回家直接把你拴走得了�!�

    袁嘉禾把臉扭過去憋不住地偷笑。

    許科怎么敢惹一個能在談判桌上令對方退避三舍的女總?

    “紀青黛!”許科氣得哼哧哼哧喘氣,但他不敢砸場,只能一屁股坐下放狠話,“反正我不會和寒酸的人坐一桌吃飯!”

    青黛看向周遙寧,“我坐哪?”

    周遙寧一指場地中央,他瞥了眼老同學們暗中看戲的臉,特別諂媚,“您當然是坐主位了,紀總!”

    “…”青黛好像更關心另一件事,“我的180+大帥哥呢?”

    周遙寧心說,禮金和小命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他輕咳道,“有一位187帥哥就夠了。”

    “一位?那也行�!鼻圜鞆姆及刑统鲆粋紅包,肉眼可見的薄,她遞給周遙寧,“禮金。”

    許科見縫插針道,“這里一桌要幾十萬,只給這么點禮金,你倒是好意思上桌吃飯。人家周哥客氣,喊你一聲紀總,你真當自已了不起!”

    袁嘉禾上前,“許科你…”

    “等等�!敝苓b寧一拿到紅包就覺得手感不對,他拆開看了眼,愣神,“…青黛,你來真的?”

    同張桌上的人一齊將目光投向周遙寧手心,那里赫然躺著一張銀行卡。

    許科此刻更加不屑,認定是紀青黛強裝面子的手段,他摸著頸邊金鏈,笑道,“里面不會是88、99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難為你去開張卡,也算有心啊�!�

    “密碼是今天的日期,訂婚快樂。”青黛壓根不理會別人的跳腳,她低頭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紅本,拍到袁嘉禾手中,“嘉嘉,這才是給你的新婚禮物�!�

    袁嘉禾屏息,翻開。

    權利人,袁嘉禾。

    共有情況,單獨所有。

    是一本房產證。

    袁嘉禾發(fā)出單字的短促尖叫,“啊。”

    周遙寧連連驚嘆,湊過去看,“哇,紀總,您這偏心的。瑞宸府的房子,您說送就送?”

    整桌的人都陷入沉默。

    周遙寧再好心顧及紀青黛的面子,也不至于和他們演這一出戲。那么紀青黛是真送了一套房子…

    怎么可能…

    連他們都不舍得動輒送出去一套房!富人小區(qū)瑞宸府的房!

    說這樣的人寒酸…收到許科名片的人立刻把紙片隨手丟到了桌下。

    有結交之心的人已經(jīng)開始出蠢蠢欲動�?上圜觳]有把這場鬧劇當回事,她低聲和袁嘉禾打了個招呼,轉身走向她的位置。

    青黛剛回身,迎面差點兒撞上一堵淺棕色的高墻。

    很高。絕對超過180+。

    她摸著鼻尖笑笑。

    伴隨著周身其他人的驚呼,男人目光掃過臉紅脖子粗的許科,他故意停頓一瞬,不急不緩,“我來遲了?”

    離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6

    滿桌寂靜中,周遙寧大步走過去,語氣陰陽,又抓不準他到底在陰陽哪一方,“駱老板,你再來晚一點,老同學們可要把你陳年舊事都扒光了�!�

    駱西樓也沒穿正裝,內里一件純黑高領打底,外套一件薄款淺棕色開衫。他頭發(fā)柔軟地垂落,半掩深邃高挺的眉弓,沒了年輕時不近人情的凌厲,也不像什么職場精英,像…在家相妻教女的好丈夫。

    他側眸,盯著一旁的青黛,壓了笑音,“我的往事?”

    眾人莫名就聽懂了駱西樓的意思。

    他年少往事,不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系在紀青黛身上嗎?

    其他人有什么好多嘴的?

    袁嘉禾抓緊騰了位置,把青黛捉到駱西樓身邊,“你的你的。”

    “…”青黛沒移開視線,直白地欣賞著駱西樓。

    她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駱西樓私底下打扮的模樣,五年的空缺轉瞬壓縮成了一張保鮮膜,而撕下這層隔閡的膜,駱西樓又變回了可以縱容她一切的駱西樓。

    鮮活,有溫度。

    撞上駱西樓的那刻,她忽然莞爾一笑,竟直接搭上了駱西樓手肘,“我和西樓都在,大家實在有惡心人的話憋不住嘴,可以到我們面前說�!�

    駱西樓本就在看她,這下更是轉不開眼,目光慢慢移,一會兒看看青黛的臉,一會兒又看看青黛摟著他的手。

    他放低嗓音,“西樓?”

    “�!蝿者_成進度65%”

    實際上青黛并沒有完全攬住駱西樓的手臂,手指只虛浮地搭著他,掌心都沒碰到實處。

    駱西樓伸手,指尖輕輕壓下青黛手掌。

    無聲告訴她可以安心。

    待青黛徹底放松地攬著他,駱西樓才轉頭看向這一大桌的老同學,個個都很臉生,至少s市排得上號的企業(yè)家里沒有這幾張臉。

    周遙寧是暮光智途的執(zhí)行副總,到大眾跟前露臉的事基本都由他在做。

    至于駱西樓是誰?一般人還真不知道。

    除非那人有資格、有資本,和暮光智途幕后的最大老板面談。

    駱西樓多少也明白了這群人會說些什么令人不痛快的話。

    “哼�!痹S科仰起頭瞥了眼駱西樓,他迅速轉回身,“惡心人的話?紀總你夸張了吧?我們明明是實話實說。”

    前頭青黛亮出了資本,許科才喊她一聲紀總。對低三下四求過他的駱西樓,他沒什么好客氣的。尤其,他本就一直看駱西樓不順眼。

    “駱西樓難道沒跟我借過錢?”他洋洋得意于曾經(jīng)的風云人物低他一頭。

    坐在許科旁邊,大學曾經(jīng)短暫追過青黛的于瀚凡接道,“好了許科,人家開不起玩笑,你別說了。小心等會兒駱西樓又找你借錢�。 �

    在自已場子,自已好朋友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周遙寧解了兩顆扣子,揪起許科衣領,“哎!我說…”

    “遙寧�!鼻圜焱屏艘话言魏痰难澳銈儾慌抡`了吉時?快去忙你們的事�!�

    袁嘉禾朝這桌人怒目而視,“難不成讓他們欺負…”

    “嘉嘉。”青黛大拇指向內,戳了戳駱西樓胸膛,然后朝她眨眨眼。

    袁嘉禾咬著唇,駱西樓朝周遙寧遞了個眼神,周遙寧無奈,摟起老婆往外走,“好了,走吧�!�

    他附耳,“沒看見他們小兩口親親熱熱的?小手都牽上了!咱給他們騰點空間,指不定人家一復婚,還能跟咱同天辦婚禮。”

    周遙寧叭得親她一口,“你不是還準備了大禮要在等會兒放映?走吧�!�

    袁嘉禾瞅瞅一對新婚夫妻似的青黛和駱西樓,她火氣漸消,加快腳步,“走走走�!�

    想巴結的主人一走,許科不屑之色愈加明顯。

    周邊坐著的于瀚凡西裝革履,還是第一個接下他名片的人,許科看他一眼,“瀚凡,看你一表人才的,當年紀青黛選你,不早就做上闊太太了?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自覺開了一個很高明的玩笑,他笑得直拍大腿。

    于瀚凡果然成功被恭維,他從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煙,夾在嘴邊,“哪里哪里?我是小本生意,賺點小錢而已。不過…至少不會淪落到和別人借錢。我一個大老爺們,實在丟不起這個臉!”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桌上其余人哄笑出聲。

    許科正笑著,脖子上的金鏈突然被大力收緊,他一口氣卡在半道,嗆得眼球爬上數(shù)道血絲,“…咳!誰!”

    一道淺棕色身影站在許科身后,駱西樓一指勾住金鏈,臉上的表情根本看出他有沒有用力,“疼?”

    “咳!…廢…廢話!松…松…”

    “抱歉。我以為…”駱西樓低頭時,眉骨上的細疤露出來,像一道冷冽寒光,“假貨勒人不疼。”

    “…駱…駱西樓,你這是干什么?”于瀚凡連忙起身后退幾步,“你…這可是暮光副總的訂婚宴!你想鬧事是不是?你…你自已破產了一窮二白無牽掛,別帶上我們!我們還想在s市好好混呢!”

    他甚至忽略了他口中這位“暮光副總”對駱西樓的態(tài)度。

    青黛發(fā)完消息,替他們出主意,“叫保安?”

    “對…對!我們要叫保安!”

    青黛拍拍駱西樓的手臂,他松了手。

    許科咳得直翻白眼,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周圍人嫌棄地把椅子挪遠。

    于翰凡得意不過片刻,就見一個笑嘻嘻的外國男人快步走過來,“紀總!”

    青黛往他身后看,不驚喜,也不意外,“你怎么親自來了?保安呢?”

    外國男人指自已的臉,語氣熟稔得多,“在這酒店內,還有我歐庭擺不平的事?”

    于翰凡嚇得煙都掉了。

    是,這張臉的照片擺放在酒店大樓的每一層,是整個歐雅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大老板。

    歐庭掃了一圈,“怎么了我們紀總,是菜不滿意,還是…人不滿意?”

    青黛不說話,只似笑非笑。

    于翰凡和許科冷汗齊冒。

    紀青黛居然真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她不用攀附別人做闊太太,也擁有足以讓豪門財閥以禮相待的資本。

    他們還說了那樣低俗的玩笑話!

    完蛋了。

    歐庭一笑,“我酒店的菜怎么會有問題呢?是人?這好辦。我叫人把他們丟出去就好啦�!�

    他一個大男人尾音俏皮,湊到青黛耳邊,這句說得大聲,“不聲不響弄死也可以�!�

    這句壓低了音量,“Avery可還在想你…回去幫他賺錢。”

    駱西樓將手扶在青黛肩上,隔開了兩人的距離,“好久不見,歐庭�!�

    歐庭在國外混過黑道,對敵意和殺意之流特別敏銳。

    面前這個男人,有血性,不好惹。

    在一秒內下了判斷,歐庭退遠兩步,仔細看向男人的臉,半晌,他詫異地挑動金色眉毛,“……暮光智途的駱總?”

    歐庭眼中閃出光芒,熱切道,“駱總愿意和我合作了?上次去暮光,駱總還打發(fā)我來著!怎么,來歐雅實地考察?”

    讓歐雅大老板客客氣氣的存在,暮光智途的…駱總?

    暮光智途?駱西樓?

    許科本就扶著椅子嗬嗬喘氣,這下掌心沁出一層汗,幾乎抖得握不住,響亮地跌到桌底。

    于翰凡僵硬地轉頭,全桌老同學們全部低頭,裝作若無其事。

    他說為什么五年來從來沒聽過紀青黛和駱西樓的消息…

    原來他們早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了。

    離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7

    等鬧劇翻篇,青黛落座時,角落那桌所謂的老同學們對逆轉的情形全都心如明鏡,臉皮薄些的匆匆離場,饒是臉皮厚依舊坐著的,也一聲不敢吭。

    而起頭挑事的兩個人…

    歐庭派人把他們丟出去時,紳土地問了對方姓名,然后笑瞇瞇地說,“恭喜你們,接下來可以放長假了�!�

    在許科和于翰凡的耳朵里,這句話自動翻譯為“沒眼力的蠢貨,早點回家養(yǎng)老吧”。

    駱西樓和紀青黛讀書時就格外風光,以為他們破產后終于可以踩上一腳出口氣,沒想到……

    灰頭土臉的兩人一頭栽倒在地,悔不當初。

    “我們宣布,訂婚儀式,圓滿禮成!”

    左右禮炮炸開,漫天彩帶飛舞,兩位新人笑著接吻。在場賓客皆被氣氛感染,熱情高漲地歡呼、鼓掌。

    新人周身洋溢著明亮的幸福,青黛站在一側默默看,煙花筒的硝煙味鉆入鼻腔,嗆得她揉了揉鼻子。

    飄飄蕩蕩的五彩小紙片擦過青黛臉頰,有點癢,她沒躲,反而抬手捉了一片。

    紙片里竟還有小字。

    展開一看,是“永結同心”。

    大概在煙花筒里縮久了。皺巴巴的,在四個字上爬滿了裂痕一樣的折紋。

    青黛失神看了片刻。

    “青黛�!�

    她抬起頭,站在另一側的駱西樓不知何時走到了青黛的身邊,他似有笑意,眼神最深處的情緒卻與青黛相同。

    當年劃開的傷口,劇痛深沉而持久。

    青黛把紙片胡亂塞進口袋,她說,“不是安排你站在男方那邊?”

    “遙寧那不缺我一個�!瘪樜鳂堑哪抗怆S著青黛看向臺上新人,他貌似察覺了青黛低落的情緒,言簡意賅,“我也想站在你身邊�!�

    青黛先笑起來,“怎么,見到人家歡歡喜喜的新婚,觸景生情了?前夫?”

    駱西樓搖頭,“我不會觸景生情。”

    往昔日子苦多,若見到與從前有關的事物就傷懷難過,那感情未免太泛濫。

    說話間,青黛又抓了一張彩片,這回,她看都沒看就揉成了一團。

    沒有停頓,駱西樓一字一句道,“所有情動,只因為是你。”

    只因為青黛這個人。

    根本不需要旁的刺激,一切懷念、難過和遺憾等等數(shù)不清的情緒輕而易舉地復蘇,僅僅因為青黛如今站在他面前。

    青黛把蹂躪夠的彩片丟開,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駱總說情話的本事見長�!�

    “不過也是,人都會變�!彼劬卫味⒅鴿M場敬酒的袁周夫妻,像閑話家常一般,“五年了,你有想過主動來找我嗎?嗯?前夫。”

    這一剎那,駱西樓心神俱亂。

    “叮——任務達成進度70%”

    雖然青黛先提出離婚,但誰也沒有上帝視角,前路未知,年輕的兩人以為那是對彼此更好的選擇。

    駱西樓曾怕他強行挽留會讓青黛更痛苦,卻在無數(shù)個睡不著的深夜陰暗地后悔。

    為什么放手呢?他們是愛侶,是夫妻,就該緊密地捆一輩子。

    一起沉入地獄,那也要在一起。

    痛苦算什么,有愛就好了。

    可是……

    夜風將出租屋的玻璃窗撞得嗚嗚咽咽,駱西樓麻木地從床上坐起,看時間,凌晨四點,他靜靜呆坐著,又變得清醒。

    可那樣做,還能稱作是愛嗎?

    如此循環(huán)往復。

    直到后來,他創(chuàng)辦了暮光智途,他做了別人口中的駱總。

    他曾想過去找青黛。

    那時青黛不僅換了號碼,還出了國。她似乎決心走一條與往常都不同的路。

    邁上常年寒風凜冽的那片土地時,刺骨陰濕的風突然吹醒了駱西樓。

    出租屋的破敗風聲宛在耳側,他聽說,青黛現(xiàn)在過得很好。在這里,她收獲了事業(yè)、朋友,和以前無法擁有的很多東西。

    他憑什么自以為是地來打擾青黛?

    就憑一個前夫身份?

    在人家事業(yè)有成、人生順遂的時候,眼巴巴追上來和她談“愛”。

    駱西樓都想取笑自已。

    再后來青黛回了國,知道青黛在避著自已,駱西樓也選擇順著她來,與她錯開了能見面的機會。

    因為…他渴望的從不只是重逢,還有重新相愛。

    直到幾天前在出租屋里,駱西樓終于再一次在青黛眼中看到了他們曾經(jīng)相愛的影子。

    他開始往青黛身邊走。

    “五年了,你有想過主動來找我嗎?”

    訂婚宴的彩帶像新人收獲的祝福一樣,多得數(shù)不清,有幾張落在駱西樓頭上,他恍然未覺,低下頭回答青黛的問題,“想過�!�

    “想過?”青黛并沒有質疑或反駁,她的視線落在駱西樓頭頂,好笑道,“只是想想?”

    此刻駱西樓震散的神智慢慢歸攏。

    青黛現(xiàn)在平靜的口吻是因為她準備徹底放下自已了嗎?他驚惶而無措。

    呼吸沉沉間,駱西樓心緒難寧,急于向青黛證明,又一下不知從那里起頭,脫口道,“去找你了�!�

    “但沒見到你�!�

    三十歲的駱西樓站在她面前,像個傻瓜一樣剖白,“我、我怕你會更討厭我�!�

    青黛應了一聲,抬手揪過他耳邊的彩片,展開一看,是空白的,似乎寫上什么都可以。

    熬過漫長歲月,兩個跌跌撞撞的人依舊相愛。

    這就是答案。

    她說,“想復合?”

    駱西樓說,“我只愛你�!�

    “叮——任務達成進度90%”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原本牛頭不對馬嘴的兩句話,竟然在此刻成了嚴絲合縫的一問一答。

    青黛還愣著,駱西樓漆黑瞳色一閃,消匿多年的意氣浮動在眉宇間,他非要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我想復合�!�

    離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8

    “好�!�

    女人眼中浮笑,尋常平直的唇線彎彎,明媚欣然。

    駱西樓此刻確定,他的心跳聲一定蓋過了青黛的回答,以至于咚咚咚得虛構出了臆想。

    他開始自虐般地提起從前,“過去是我的錯。我…”

    青黛突然往駱西樓身邊挪了一大步,兩人手臂相觸的那一瞬,她的手指勾上了駱西樓掌心。

    “沒那么復雜�!彼币暻胺剑掷飫幼鲄s不像臉上那樣正經(jīng)。她的語氣跟幾年前決心創(chuàng)業(yè)時并無不同,充滿勇氣、堅定,“我們重新來過�!�

    駱西樓驟然反握她的手,完完整整地裹住這團熱量,他的嗓音因難以自抑而略顯沙啞,“…小呆�!�

    “叮——任務達成進度95%”

    這時,主持人的聲音響亮地傳遍全場。

    “各位來賓,接下來是我們這對準新人安排的驚喜環(huán)節(jié)!大家請看大屏幕!”

    場地的頂燈一盞盞熄滅,整個宴廳瞬間暗下去。

    青黛和駱西樓所站的臺前,有塊巨大的白色投影幕布緩緩降下來。

    “什么驚喜…?”

    這環(huán)節(jié)在彩排計劃外,青黛的疑惑才問了一半,腰間一緊,身前人的氣息有些強勢地貼近,是一股很好聞的苦橙葉香氣。

    微弱的花木香,再帶一點澀。

    她依稀記得,苦橙葉有安神和鎮(zhèn)定的作用。駱西樓是…睡得不好么?

    青黛還來不及多想,男人單手捧起她的臉,一個吻落到她唇上。不急促,也不粗暴,只是靜靜地傳達他沒說完的愛意。

    幕布仍在往下降,全場依舊漆黑,青黛這種時候膽子尤其野,她小聲笑道,“駱總,幾年不接吻,你吻技都變差了�!�

    “…”駱西樓垂眸往下看了一眼,他極輕地咬住后槽牙,再貼上青黛唇角時用了點力,“…你不怕的話,我可以�!�

    “怕什么?”青黛沒聽懂,繼續(xù)笑他,“吻技倒退又不丟人,駱總怎么還不敢認…”

    幕布降到底。啪得一聲,一束強光打在青黛和駱西樓身上,明亮得無處遁形。

    白色幕布半透,仔細看還能看見滿桌賓客們伸頭張望的臉。

    “嗯。得跑了�!鼻圜毂砬榭此茻o異,實則雙頰溫度逐漸攀升。

    她一拽,卻沒拽動某人。

    “我說,如果你不怕…”駱西樓淺笑出聲,怎么聽都有股憋著勁的壞,“…在第二天和暮光駱西樓的風流韻事滿天飛,我可以�!�

    青黛瞳孔定住。

    五分鐘前——

    “各位親朋好友們!”敬酒敬完一圈的袁嘉禾接過話筒,在黑暗中興致勃勃介紹自已的驚喜,“是不是有人好奇,我和寧寧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們特意制作了一段vcr,向大家展示我們的大學生活!”

    嘿嘿。袁嘉禾偷笑。

    她和周遙寧大學基本在撕得你死我活,哪有什么甜蜜校園回憶錄可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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