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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云家管事李游春。

    他來陵山做什么?

    青黛悄無聲息地退開。

    云母還在明水縣,她或許要去會會這個……云家叛徒。

    走到半路,一道陌生的男聲傳來,聽起來溫和含笑,“我竟不知,厄藏院什么時候多了個女人。”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11

    尚未轉(zhuǎn)身,后頭用做暗器的東西破風(fēng)而來,殺意凌厲。

    臉色蠟黃的女人短促地尖叫一聲,被嚇得向右跌去,而那顆裹挾內(nèi)力擲出的小石子竟只堪堪擦過她的發(fā),鑿入旁邊白墻,震落一地粉塵。

    她低眉順眼,身體輕顫不止。

    視線所及之處先是出現(xiàn)一片灰竹紋白衣,再往上看是一張朗若清月的臉。

    居然是陵山主人,武林盟主連景聲。

    他似是多看一眼都覺得厭煩,直奔主題,語氣輕慢,“阿土是你的什么人?”

    青黛低頭狂罵連景聲死變態(tài)。

    高高在上的主子,本就鮮少來厄藏院。偏偏在得知自已金秋盟約的“樂子”出了意料之外的變故后,屈尊降貴地踏足此地。

    連景聲眼里的變故,自然就是青黛這位憑空多出來的娘子。

    不要命的瘋子心中有了牽掛之人,還會那般不要命嗎?

    簡言之,連景聲只在意阿土擂臺賽的觀賞性,夠不夠血腥,夠不夠殘暴。

    青黛掐住裙擺下的小腿,說話磕磕巴巴,“是相……相公�!�

    “三……三歲就訂下的親……”

    連景聲指尖劃過額角,看螻蟻般的不耐煩,“再多嘴,就拔了你的舌頭�!�

    女人恐懼地捂嘴,眼神流露不可置信。

    仿佛在說,不是你先問的嗎?

    “若你死了,他會如何?”連景聲手中翻出一根銀簪,目光一寸寸描摹而過。

    還不待青黛回答,連景聲彎唇,銀簪飛出,“你還是做個死人吧�!�

    女人瞳孔微張,似乎被嚇得僵在原地。

    連景聲蹙眉。

    銀簪飛出的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這女人若有若無的笑?

    是錯覺,還是……

    鈴鐺聲響,黑金色身影凌空翻轉(zhuǎn),穩(wěn)穩(wěn)擋在青黛面前。

    阿土語調(diào)驟冷,“盟主,為何傷她?”

    他右手垂落身側(cè),縮在袖口里,正緊緊攥著那根銀簪。

    濕濡的液體將他袖口染成深黑,一滴一滴砸落地板地。

    地面很快蓄下一小灘血水,順著蜿蜒的石板流向連景聲腳下。

    連景聲嫌惡地后退兩步。

    “阿土�!�

    連景聲的視線從阿土手中轉(zhuǎn)到他臉上,嗤他,“你在跟誰說話?”

    阿土露出兩顆虎牙,“在跟盟主說,不要欺負(fù)我的娘子。”

    院落內(nèi)靜可聞針落,唯獨阿土的傷口血珠滴落不止。

    一時間,兩人劍拔弩張。

    衣角一陣?yán)Γ砗笈顺麚u搖頭。

    阿土回身,伸出那只干凈的手,“姐姐,地上臟。”

    青黛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連景聲,片刻猶豫之間,帶熱度的大掌攬上她的腰,將人扶起。

    少年寬闊瘦削的肩膀攏住她的全身,阿土轉(zhuǎn)回身,左手仍是攏在青黛的腰間。

    他重新看向連景聲,腳步微動。

    連景聲馬上面帶戒備地后仰,摸到袖口里的暗器。

    若阿土真要反,絕對是不容小覷的對手。

    可阿土只微微歪頭,展開手里的銀簪,“盟主,還你�!�

    連景聲不接,問道,“若我一定要殺她呢?”

    銀簪哐當(dāng)一聲掉地,濺起血水。

    任憑飛濺的深紅砸到阿土褲腿,他一言不發(fā),一步不退。

    “呵�!边B景聲已然明白阿土魚死網(wǎng)破的心思。

    他幽幽轉(zhuǎn)身,“阿土。好得很�!�

    或許他想岔了。

    當(dāng)瘋子有了軟肋,擂臺賽大概會更好看呢。

    連景聲身影消失在院中,青黛撕下裙擺纏上阿土的傷口,她出聲,“連景聲想陰你。擂臺賽務(wù)必小心�!�

    阿土低頭看為他包扎的青黛,“我不怕�!�

    青黛仰頭,“你……”

    “所以,”阿土不熟練地摸她的發(fā)頂,“你也別怕。”

    他抿住嘴角,臉頰邊陷下兩個漩渦,“我不會死。你還欠我麥芽糖,果脯糖、杏酥糖、蓮子糖……”

    青黛頭疼。

    一面好笑一面又心酸。

    阿土被坑害過太多次,以致他對這種惡意都習(xí)以為常。

    她轉(zhuǎn)著握在掌心的鈴鐺。

    有什么辦法可以幫阿土?

    金秋盟約前最后一日。

    連峰忽然大搖大擺地抓了若水,等阿土和青黛找上門,他正一口一口品茶。

    看阿土忍不住上前一步,連峰才道,“想要若水活下去,盟主只有一個條件�!�

    阿土捏緊劍柄,大力到指節(jié)凸起。

    青黛問道,“什么條件?”

    連峰放下茶盞,指向青黛,“讓你娘子,和你一起進擂臺�!�

    “不可能�!卑⑼榴R上接道。

    “那沒什么好談的。你們走吧�!�

    連峰嘆氣,“也不知道若水一個老女人,怎么在地牢熬下去�!�

    銀光一閃,阿土腰間的長劍出鞘了一寸。

    青黛見狀,慌張地抓住阿土,不動聲色地把劍按回鞘,她滿臉哭相,“相公!相公!若水嬤嬤是我們的大恩人��!”

    “不能不救她!”

    “我去!我去!不就是擂臺嗎?我和你一起去!”

    不就是擂臺嗎?

    連峰心中暗嘲,真是個沒見識的女人。

    送你去死都不知道。

    心里如此,連峰面上很欣慰,“阿土,你瞧瞧,你娘子都比你懂事�!�

    “姐……”阿土擰眉,青黛撲過來捂住他的嘴,寬大衣袖下的手掐上他的腰。

    背對著連峰,口型微動:

    聽、我、的。

    阿土直視連峰,“阿蕓不算江湖中人,生死狀不該對她生效。若她受傷了,就讓她出擂臺�!�

    連峰又端起茶盞,暗中思忖。

    盟主只說了,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讓兩人一起進擂臺。

    一個低賤的殺手而已,騙他同意又何妨?

    于是連峰道,“好�!�

    阿土深吸一口氣,明顯不信。

    青黛忙道,“我們同意了!快點放了若水嬤嬤�!�

    連峰不動,阿土閉眼,沉聲,“放人�!�

    “好好好!”連峰大喜過望,吩咐手下放人。

    深夜,若水廂房內(nèi)。

    若水眉目間憂思很重,“我……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阿土站在一邊,隱在角落,“沒有�!�

    “我……”

    身旁的青黛撫上她的手,聲音清靈,給人安定的力量,“嬤嬤,你沒有錯。相反……我們有一事騙了您。”

    若水愣住。

    青黛拿出染了特殊汁水的手帕,把臉擦了干凈。

    露出一張容色姣好的臉,眼神靈動聰慧,不著脂粉卻唇色殷紅,實是個晃眼的美人。

    “云小姐?!”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12

    “嬤嬤認(rèn)得我?”

    若水下意識看向角落里的阿土,猶豫道,“我在……盟主書房見過你的畫像。”

    云青黛從不在外人眼前露面,連談生意都嚴(yán)嚴(yán)實實地戴好帷帽和面紗。

    連景聲能得到云青黛真容畫像,必定是云家的那位叛徒特意送來的。

    一明一暗,兩人怕是早就勾搭成奸。

    真是想把原主徹徹底底置于死地。

    “嬤嬤想的沒錯。我是云青黛�!鼻圜齑浇巧蠐P,壓在桌面的手推過一封親筆書信,一舉一動間是超越年紀(jì)的沉穩(wěn)。

    那雙見識過許多世事的眼在暖黃的燭光下沉靜柔和,“連景聲以前想殺我,如今想害明灼。您是我們在厄藏院的唯一牽掛,若您信的過我,今夜就動身前往明水縣�!�

    若水的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從知道“阿蕓”是云青黛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盟主不會放過眼前兩人。

    她如果繼續(xù)留在厄藏院,盟主必定會拿她來威脅阿土,就跟今天一樣。

    可這里是她待了大半輩子的住所,是她……夭折兒子的長眠地。

    阿土看懂了她的為難,主動上前兩步,從暗處走出,“若水,別緊張。我和姐姐不是在逼你。”

    他縛緊繃帶的右手握上劍柄,“若你想,就留下�!�

    若水無聲抹開眼淚。

    襁褓之中的兒子凍死在冬夜,在同樣冷的漫天飛雪下,她第一次喂了小阿土一口熱湯。

    過去已經(jīng)埋葬,但明灼還活著。

    他有了心愛之人,要娶妻,還有大好的未來。

    她怎么能拖兩人的后腿?

    若水堅定道,“我去明水縣�!�

    青黛頷首,打了個響指。

    門外無聲無息出現(xiàn)一個黑影,閃入房內(nèi),朝青黛單膝下跪,恭敬道,“家主�!�

    陵山上下忙于準(zhǔn)備金秋盟約,她終于得以接觸云家暗衛(wèi)。

    一支只屬于云家家主,絕對忠心的隊伍。

    “我走后,你們就不用去擂臺了,是不是?”

    “不。”青黛與阿土對視一眼,“自然要去�!�

    連景聲書房內(nèi)。

    白衣男人捏一根紫玉狼毫毛筆,在宣紙上暈開一大片墨點。

    他冷笑,“李游春,你自已主子的下落,要來問我么?”

    連景聲對面站了一個男人,劍眉斜飛,五官深邃冷峻,此刻他臉色陰沉,“不是說好了?我和你合作的第一個條件,不殺她�!�

    “嘖。李游春,你太惡心了�!边B景聲扔開毛筆,砸到硯臺濺開墨點,“不是你先貪心人家的家產(chǎn)嗎?在我這演什么情種?”

    “你懂什么!我站在她身后,她就永遠(yuǎn)都看不到我!”李游春眼珠爬上紅血絲,“你是不是殺了她!”

    “嘖嘖�!边B景聲抓起書桌上的一幅畫迎面砸到李游春臉上。

    李游春的下巴被砸紅了大片,他低頭,畫滾落地面,展開了半幅,正好露出云青黛那雙極具標(biāo)志性的眼睛。

    瞳色偏淺,眸光靜水流深。

    他退后一步,那幅畫展開了全部,落款正是三個字“李游春”。

    “你看看,是誰害死的云青黛?”連景聲搖頭笑,“你跟我是同一類人。裝什么呢?”

    “有時間跟我在這發(fā)瘋,不如好好想想,明日在江湖各派面前怎么交代你主子的下落�!�

    “是要按我說的,然后我們兩人平分云家家產(chǎn)。還是繼續(xù)扮你那個惡心的癡情種,然后一分都拿不到呢?”

    李游春一言不發(fā),連景聲站起,繞過書桌走到他面前,剛剛好把那幅畫像踩在腳下,“不僅分文難取,就連人……你都得不到。”

    “唉。”連景聲嘆氣,“我的未婚妻可真是位絕色佳人�?上Ъ讶艘咽�,到底與我有緣無份。”

    李游春蹲下身,一點點從連景聲腳下抽出那幅畫,冷聲,“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金秋盟約當(dāng)天。

    陵山在半山腰搭建了一個碩大的圓形擂臺,周邊圍起幾人高的鐵鎖鏈,織成網(wǎng)狀的鐵鎖朝擂臺內(nèi)側(cè)的那一端還有尖銳的凸起,像密密麻麻的銀針。

    外頭之人能將里面情況看的明明白白,擂臺內(nèi)參賽之人除了唯一出口,根本無法逃出。

    四面坐滿各門各派,此時正各自熱絡(luò)地與其他人攀談。

    “剛剛?cè)胱鶗r看了一圈,今年好像來了不少江湖中名頭正盛的高手�!�

    “聽人說今年擂臺賽難度加大了很多,不知會變成怎樣�!�

    “這可是盟主舉辦的金秋盟約!高手云集也不奇怪。身手一般的只能看個熱鬧。”

    “哎哎,看那邊!擂臺里怎么放進了兩只黑熊!那不是會吃人的野獸嗎?”

    周圍看客的目光一齊集中到擂臺中央,有兩人高,面露兇光的黑熊嘶吼著在擂臺內(nèi)打轉(zhuǎn)。

    兩個巨大的體型已占去擂臺的四分之一,若兩熊跑動間不慎碰到鐵鎖上尖針,黑熊便會狂躁地?fù)]動利爪,在擂臺地面撕開一道道深溝般的裂縫。

    眾人瞠目結(jié)舌。

    連景聲頭戴玉冠,在高座上端正道,“往年金秋盟約兩兩對戰(zhàn),好斗者數(shù)不勝數(shù),更有甚者刻意尋仇,以至死傷無數(shù)。本盟主痛定思痛,思來想去,還是覺著該讓大家速戰(zhàn)速決�!�

    “如大家所見,擂臺內(nèi)有兩只野性難馴的兇獸。一次可進入二十人,半個時辰內(nèi)擂臺內(nèi)唯一留下的人,為勝者�!�

    他一笑,“諸位有異議嗎?”

    各派面露難色,又覬覦連景聲給出的好處而不敢說話。

    限時的多人擂臺賽,臺中還有兩只兇獸。

    這難道不是更加殘忍,死傷更加嚴(yán)重嗎?

    青黛坐在臺下,暗嗤。

    連景聲這是裝都懶得裝了。

    “好了�!边B景聲鼓掌,“金秋盟約從不強迫各位參賽,有心者可自覺進入擂臺�!�

    李游春坐在他左下方,明顯在出神。

    “哼�!睂ψ砸焉硎肿孕诺囊粋彪形大漢,雙手握著大斧跳入擂臺,“等老子把這兩頭畜生砍死了,盟主可別找老子麻煩。”

    連景聲溫和道,“自然不會。相反,英雄值千金�!�

    “殺一只,賞金千兩。”

    此言一出,本來還在猶豫的人三三兩兩跳進擂臺。

    連景聲頭一轉(zhuǎn),目光落到下面被侍衛(wèi)看住的阿土和青黛。

    青黛也不演了,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拉著阿土跳上擂臺。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13

    兩人一進擂臺,鐵制長槍迎面掃過。

    小辮上鈴鐺快速閃動,阿土剛抓住槍柄,身后有數(shù)根銀針一齊飛出,直朝兩人而來!

    果然,在高手云集的一籠之內(nèi),驟然進入一個無名之輩,瞬間就成為其余人想第一個除掉的目標(biāo)。

    尤其是,這個無名之輩身后還跟著一位看起來柔軟不堪的女人。

    連景聲嘶了一聲,伸手支起腦袋,對擂臺內(nèi)情況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

    會怎么做呢?

    那個瘋子。

    座下的李游春從金秋盟約開始一直心事重重,只掃了眼那邊的鐵索,卻忽然僵住。

    他呼吸急促,失控地碰掉桌邊的茶盞,目光死死地盯住被異瞳少年護在身后的女人。

    連景聲不悅道,“做什么?還沒輪到你上場的戲份。”

    李游春牙齒都在顫,他用力咬住,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她看起來不會武功�!�

    “嗤�!边B景聲道,“好玩么?”

    李游春還沒回答,連景聲便自顧自地,“多好玩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誰?”

    “她何時來的陵山?”

    “她……”

    連景聲漆黑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看上了?自已進去救她呀�!�

    “你瘋了?”李游春皺眉。

    突然,周邊圍觀人群爆發(fā)劇烈喝彩,定睛看去,那個異瞳少年竟硬生生握上四周鐵網(wǎng),發(fā)力之間震斷數(shù)根帶倒刺的鎖鏈。

    他左右抓住鎖鏈,任雙手鮮血淋漓,飛身躍起死死絞住狂躁的黑熊,生得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抽出腰間長劍。

    錚得一聲,長劍出鞘,從黑熊的脖頸一路斬到底,少年穩(wěn)穩(wěn)落地,一棕一藍(lán)的眼睛冰冷又狠戾地盯著其他試圖上前的人。

    黑熊痛得嘶吼,毫無章法地?fù)]動利爪,逼得身前數(shù)名高手紛紛退后。

    沒走出兩步,一只巨大黑熊轟然倒地。

    而那個面色萎黃的女人裹上了少年黑金色外袍,正完好無損地站在鐵網(wǎng)方才出現(xiàn)的缺口。

    “你廢話真多。”連景聲一指阿土,“瞧見沒,人家有夫君�!�

    他嗤,“恩愛的很呢。”

    李游春指尖發(fā)抖。

    那個身型……

    從小到大,他跟在身后貪心地描摹了無數(shù)個日夜。

    他絕對不會認(rèn)錯。

    她還活著。

    家主,還活著!

    距離第一場擂臺賽結(jié)束還有一炷香時間,臺上只余三四個參賽者。

    在折損了大半的高手之后,他們才恍然意識到這個“無名小卒”是個多么了不得的角色。

    別看少年年紀(jì)小,卻有固若金湯的防御和勢如破竹的攻勢,甚至幾人合力都拿不下他!

    剩下的幾位參賽者紛紛握緊武器,試圖找到他的弱點,比如……

    他身后的青黛。

    “你們……往哪看?”少年聲音含笑,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

    阿土扔開已折斷的長劍,舊傷未愈的手中攥著鈴鐺,“我說了,對手是我。沒聽清嗎?”

    他眼下一道不甚明顯的血痕,小辮散開,烏黑長發(fā)披在肩上,白色里衣混雜大片血跡,看起來相當(dāng)唬人。

    幾步之外的女人就那樣安靜地站著,眼底像深不見底的潭,竟有種把控全局的氣勢。

    青黛藏在外袍下的手里銀針翻轉(zhuǎn),靜靜看余下的人。

    接下來,該扎誰呢?

    一位戴眼罩的獨眼男人沉寂了大半場比賽,這時突然出聲,“那位姑娘,既進入擂臺,為何不出手呢?”

    阿土轉(zhuǎn)頭笑意盡收,如同被侵犯領(lǐng)地的小獸,陰沉沉看他,“所以?你想說什么?”

    獨眼男人笑,“小兄弟,你太年輕。”

    “火氣這么大,怎么辨得清身邊人是貓是虎?”

    阿土將鈴鐺藏進胸前,彎腰撿起另一把劍,“沒聽懂。”

    獨眼一頓,“我是說……”

    劍鋒直指獨眼,阿土歪頭,“再多說一個字就殺了你哦�!�

    獨眼:“……”

    看著阿土“色令智昏”的模樣,獨眼咬牙,目光沉沉。

    青黛聳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猖狂表情,“相公!我害怕!”

    阿土立刻轉(zhuǎn)身,走到她身邊,把外袍攏得更緊,小聲道,“姐姐,別怕�!�

    他抿唇,適時疑惑,“他們都好弱�!�

    剩下的參賽者皆身手不俗,自然耳力也過人。

    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的他們:“……”

    毛子笑瘋了。

    被青黛扎了幾針后躺尸的眾人:“……”

    被薅走了所有銀針,還反被扎的銀針主人:“……”

    這女人,絕對是在扮豬吃老虎!

    唯獨被愛情蒙蔽雙眼的阿土看不到,還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怕嚇到自家娘子。

    看一圈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青黛戲癮大爆發(fā)。

    她掄起小拳拳捶阿土胸口,“人家害怕啦!”

    阿土被捶得后退一步,愣愣摸胸口。

    姐姐害怕了?

    他擰眉,逐漸變涼的目光寸寸釘過在場其余人。

    最后停在第一個跳進擂臺的那個大漢身上。

    大漢的斧子也斷了,他渾身一抖,一瘸一拐地從缺口跳出擂臺,“行行行!老子認(rèn)輸!”

    他大爺?shù)摹?br />
    誰給他放消息,這一男一女最好對付?

    兩人分明一明一暗,合作無間。

    根本無解!

    一人起了個頭,再看看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堆,其余人面面相覷。

    獨眼重重地咳嗽一聲,朝著青黛意味深長道,“技不如人,我認(rèn)輸�!�

    他們受了不同程度的重傷,一起上竟也沒接觸到青黛半片衣角。

    聰明人都明白,再糾纏下去也贏不了。

    還不如豁達點,主動走下擂臺。

    一炷香剛好燃盡,連景聲捏碎茶盞。

    怎么回事?

    為何不死斗!

    為何一個個都主動下了擂臺!

    他竭力維持面上溫和,看越走越近的阿土和青黛兩人,不自覺繃緊嘴角。

    連景聲袖中握拳,露出一個微笑,“本輪勝者是陵山厄藏院,阿土�!�

    “果然沒讓我失望�!边B景聲朝他招手,“我可以許你一個愿望,阿土想要什么?”

    青黛在阿土身后拉他衣角,指了指擂臺上的黑熊,“千金�!�

    從青黛走上來,李游春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

    她一出聲,李游春恍惚地跌進椅子里,臉色紅白交加。

    “嗯。千金。”阿土比出兩根指頭,“兩個千金�!�

    連景聲溫柔笑意僵在臉上。

    湊著看熱鬧的底下眾人小聲議論,話語間都在討論阿土這位聞所未聞的后起之秀。

    眼見場面即將失控,連景聲暗自按住桌角,“既阿土是我院內(nèi)之人,獎賞之事不急�!�

    他忽然用上內(nèi)力,揚聲,焦急道,“現(xiàn)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與大家商議�!�

    眾人議論漸停,連景聲嘆氣,愁緒連連,“是關(guān)于明水縣首富、云家家主云青黛失蹤一事�!�

    “我未婚妻她其實……”

    “等等。”李游春慢慢站起,銳利的五官上浮現(xiàn)尺度恰好的客氣微笑。

    “家主的事,怎么不請她上座再說?”

    少年殺手他陰暗純情14

    “入座?”連景聲默了片刻,面上驚訝揚眉,實則眼色越來越沉,暗含威脅,“李管事真是糊涂,云小姐不是在邱巖失蹤了嗎?”

    他的目光在場中掃了一圈,也沒見到那位畫像中驚才絕艷的大美人身影。

    內(nèi)心漸寬,白衣灰竹紋的長袖一展,連景聲悠悠落座。

    連陵山厄藏院都沒找到的人,有可能安然無恙地出現(xiàn)在這嗎?

    絕無可能。

    連景聲又掛起溫和從容的假面,“李管事……”

    李游春宛若沒聽見,只顧著盯著阿土身后的青黛。

    阿土一蹙眉,側(cè)過身擋住青黛。

    他墨發(fā)披散,血污染了滿身,撕裂的里衣露出小片小片緊實的身材輪廓,依舊站得筆直,靜靜地回視李游春。

    那個男人的視線好奇怪。

    阿土不喜歡。

    白毛毛一團的虛空身影直沖李游春面部而去,毛子氣憤地踩了好幾腳:這豬隊友到底想干嘛?在這里拉你上臺不是給你拉仇恨嗎?生怕連景聲放過你?

    青黛仰頭看身前寬闊的肩背,她把外袍還給阿土,慢吞吞整理好衣袖:李游春這個人,感覺沒那么簡單。

    毛子看青黛不慌不忙的備戰(zhàn)狀態(tài),放心了,一晃一晃飄回自家宿主旁邊。

    “李管事?”連景聲拔高語調(diào),“我知曉你無法接受云小姐的失蹤,但她在險象環(huán)生的邱巖一月杳無音訊,怕是已遭遇……”

    “家主�!蹦新暰従�,打斷連景聲,恭敬中不失幾分熟稔,“您說呢?”

    偌大的場地,硬是一片死寂。

    “李游春�!边B景聲搖頭失笑,“你……”

    忽然,擂臺上那個其貌不揚的女人長嘆一聲,裙擺一展,動作自然地在一旁紅木椅落座。

    青黛一手撐在椅邊,慢慢揚起下巴,“你想聽我說什么呢?李游春�!�

    穿著最低等的劣質(zhì)布衣竟然分毫不損氣度,她氣定神閑的,跟往常在生意桌上別無兩樣。

    哪怕在眾人面前被青黛毫不客氣地落了面子,李游春冷峻的臉上笑意浮現(xiàn),“家主,您回來了�!�

    說話間,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阿土。

    一時底下觀賞臺的群眾嘩然。

    擂臺上面黃肌瘦的女人,竟然是名滿天下的云家家主!

    被橫著抬下場的參賽者頓時開始后怕。

    那可是天下第一富商,就算不從商也肯定會對這位傳奇女性有所耳聞。

    其背后的金錢權(quán)勢深不可測,如果不小心傷到她,怎么被報復(fù)死的都不知道!

    連景聲僵硬的目光先是滑過李游春,最后落到阿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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