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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鄺宗右動作輕柔地把芮苗放下,芮苗兩腳踩在地上,還有點不知所措。

    “往回跑,前面的路不能走了,回去有個拐角的地方,往另一邊走,去主殿�!�

    鄺宗右沒有描述怎么“不能走”法,他的動作一直有點力氣地別著芮苗的頭,不讓他往前看,仿佛前面是什么極其恐怖的畫面。

    芮苗緊緊揪著鄺宗右的袖子:“我們一起走。”

    “寶寶,快走�!�

    鄺宗右用力卻堅定的往芮苗背上推了一下,芮苗剛想回頭,就聽見鄺宗右道:“快點,別浪費了我為你?爭取的時間�!�

    快點,又?是快點。

    剛剛鄺宗領也說,快點。

    小漂亮咬著濕潤的嘴唇,邁著白?生?生?的兩條小腿往來路飛奔。

    他鼻頭通紅,大大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又?有什么東西沾濕了他長長的睫毛,把他的睫毛沾得一綹一綹的,看起來很可憐。

    他聽到身后又?有那種匕首穿透什么東西的聲音,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為他留下會阻礙鄺宗右的發(fā)揮,更重要的是,鄺宗右想讓他活下去。

    他們都想讓他活下去。

    芮苗邊跑邊喘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抽噎起來的。

    小小的唇珠哭得突出來,他邊跑邊壓抑著細細弱弱的哭聲,委屈的小幼貓似的,卻不敢在這靜謐的神廟里,讓任何?人聽到。

    包括怪物。

    不知道跑了多?久,芮苗感覺自?己都有點脫力了。

    主殿卻仿佛還很遙遠,怎么都跑不到似的。

    又?轉(zhuǎn)過一個拐角,芮苗淚眼模糊,卻猛地撞見前面立著一幢黑漆漆的東西。

    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在這靜謐漆黑的神廟里,這種樣子卻詭異得可怕。

    神像。

    芮苗下意識往后退,他親眼見了人偶之間都有不一樣,也并?不知道這個神像跟他之前遇到的是不是一樣。

    雙目注視,對它到底還生?不生?效。

    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神像卻一動也沒動,只在朝他微笑。

    芮苗心跳的飛快,想往回退出重新?lián)衤�,卻沒料到下一步,腳下一空。

    他摔進?了黑暗的深淵中。

    第192章

    貌美小寡夫30

    隱隱約約的,不知道從哪飄來一陣咿咿呀呀陰陰綿綿的戲曲唱詞聲。

    唱腔凄弱婉轉(zhuǎn)、忽遠忽近,仿若飄在天邊,卻又好像就噴在耳邊,氣息都鉆進耳朵里似的。又尖又細,說不上來的陰柔纏綿。

    芮苗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動了動,從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好像回到了鄺宅。

    大紅燈籠到處掛遍了,四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息,紅綢布在廊檐下輕輕晃動。房門?前依稀能聽到仆人小?步來來往往的聲音,像是忙碌準備著什么,伴隨著小?聲的說話聲。

    柔柔靡靡的絲竹樂器聲從外堂傳來,戲曲的鼓點聲很清晰,然而唱的是什么,芮苗卻聽不清楚。

    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然而芮苗卻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他?好像突然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用?紅繩扎著頭發(fā)的仆人笑?吟吟地走?進來。

    她的臉頰涂得兩團紅,似乎是為?了迎合今天的喜氣,嘴唇涂得紅艷艷的,自?己卻不覺得突兀似的。

    聲音又尖又細,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

    “少夫人,該去?拜堂了�!�

    芮苗愣了一下,他?下意識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本應該掛在衣柜里的那套熟悉的大紅喜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穿在了自?己身上。

    繡滿鳳凰的霞帔從身上垂落,巴掌寬的束帶勒出一把細腰,金色的耳飾掛在又窄又小?的白?耳垂上,叮叮當?當?。

    對,他?是從隔壁村嫁過來的,似乎……今天要跟鄺宗領成?親了。

    侍女從旁邊的妝奩里拿出紅頭花,眉開眼笑?地給他?戴上。冰冰涼涼的手牽住他?,就要帶他?出門?。

    芮苗懵懵懂懂地跟著下了床,他?有一種感覺,自?己身邊好像少了些什么東西。

    好像平時應該有一個聲音,總在他?腦海里嘰嘰喳喳說著些什么的。然而此時卻分?外安靜,讓芮苗一時間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聽起來好像也不合邏輯,有什么東西會在他?腦海里自?說自?話呢?

    外面的天很黑,一絲星子也沒有,沉得出奇。

    長長的走?廊兩邊點滿了白?蠟燭,一路延伸到內(nèi)堂。燭淚落在燈座上,堆出一圈圈的痕。

    侍女走?在他?前面,身姿窈窕,瑩瑩擺擺。芮苗看?到小?院子里正搭著一個戲臺,火光明明滅滅的,似乎是特邀來的唱戲班子,正咿咿呀呀地在臺上唱著戲。

    他?們?都穿著大紅喜服,畫著奇怪的花臉,好似戲折子應景。

    “不是說……要黃昏的時候拜堂的嗎?”

    芮苗突然想起有這?么回事。

    他?的聲音很軟、很輕,哪怕是在詢問人,聽起來也跟小?貓哼哼似的。女人搖搖擺擺地行走?著的動作突然就停頓了一下。

    她轉(zhuǎn)過頭,沖他?張開紅唇,瞇著眼睛笑?:“您記錯了,少夫人�!�

    芮苗有一瞬間產(chǎn)生了一種疑惑的感覺,然而倏忽間他?又感覺自?己確實好像是記錯了。

    小?院走?廊曲折回腸,繞到側(cè)面的時候,芮苗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更多戲臺的全貌。他?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往臺上看?過去?。

    正面的時候,因為?離得遠,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繞近了,就能很清晰地看?到——

    戲臺上,兩件戲服無風自?動,領口無頭,袖口無手,卻依然做著動作。阿咿啊呀的聲音卻依然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詭異的唱腔飄滿整個院子。

    如果是正常人站在這?里,可能早就嚇死了。然而侍女卻在吟吟淺笑?:“這?戲班子真好聽,是嗎?少夫人。家主專門?為?你準備的�!�

    “嗯�!�

    芮苗大大的藍眼珠子里映出戲臺上的臉譜,對著他?變了個臉。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卻竟然好似并沒有覺得奇怪。

    遠遠的,內(nèi)堂張燈結(jié)彩,新郎官已經(jīng)站在里面了。

    他?的身量頎長,骨骼分?明,光是站在那里,就跟旁人完全不同。手上牽著綢花,正背對著大門?,芮苗看?不清他?的臉。

    小?貓兒歪著腦袋注視那個背影,感覺有點眼熟,卻說不上來哪里怪。

    他?被侍女扶著跨過擺在大門?前的火盆,腳剛準備跨過門?檻時,一道飄飄忽忽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別去?�!�

    小?漂亮抬起的白?皙小?腿頓了一下。

    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有點冷。

    腦袋有一剎那清醒了一點,他?轉(zhuǎn)過頭,看?見身后的仆人圍著他?剛剛跨過的火盆,往里扔東西。

    紙做的項鏈、首飾、妝奩、宅邸,在火盆里緩緩燃燒著,燃出一股香灰的味道。

    新娘子要跨火盆,他?知道,但是……為?什么要燒紙呢?

    芮苗秀氣的眉毛剛皺起了一點點,他?的手就被侍女冰冰涼涼的手抓住了。芮苗望了侍女一眼。

    “你聽到有人說話嗎?”

    侍女彎彎的紅唇對他?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沒有呀,您聽錯了吧,夫人?”

    她又望向身后正在燒紙的幾個仆人:“你們?聽到了嗎?”

    幾個仆人嘴上也是標準的笑?容,沖芮苗搖頭。

    芮苗茫然了一瞬,他?被侍女扶著,一只腳跨進了門?檻,又突然聽到了那個聲音。

    “別去?�!�

    這?次的聲音更清晰了。

    芮苗額頭上滲出一點冷汗,風吹過,帶走?他?體表的溫度。

    然而他?的腳步卻停不下來了,窈窕婀娜的侍女用?手推著他?的背往前走?。內(nèi)堂里站著一堆人,每個他?都不認識,他?們?的笑?容都跟侍女一樣。

    堂前,男人轉(zhuǎn)過半個身子,是鄺宗領的模樣。

    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下頜線尖尖的,好像瘦了很多。芮苗有點不記得,鄺宗領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瘦了。

    男人垂下眼瞼,把綢布遞給他?,動作卻很溫柔。

    “擇卜良辰,禮就合吉。一拜天地——”

    尖尖的唱和聲中,芮苗被動地接過綢花。

    他?手里被塞上了三根香,眼前只有一張桌子,什么供奉都沒有,鄺宗領卻已經(jīng)拿著香,虔誠地垂首。

    “夫人�!�

    侍女站在旁邊沖他?笑?:“拜天地�!�

    芮苗感覺到不對了。

    周圍的一切給他?的感覺,好像都很正常。然而卻又一切,都泛著無比的詭異。

    記憶告訴他?,他?應該拜堂了。潛意識里,他?卻一直在回想剛剛聽到的那句話,沒有人說,卻出現(xiàn)在他?耳邊的“別去?�!�

    然而好像除了他?,沒有人能聽見這?一個聲音。

    眾目睽睽的注視下,面對一堂人的微笑?,芮苗無法不隨著流程繼續(xù)行動。侍女看?起來顯得很高興,唱和的聲音又尖又利,一屋子人都喜氣洋洋,除了芮苗。

    拜完天地又拜了高堂,沒有高堂,依然是對著桌子拜了一下。芮苗心里很忐忑,侍女的聲音卻與他?異常不同,很是興奮。

    “夫妻對拜——”

    嗩吶聲突然響起來,芮苗被嚇了一跳。

    侍女忽然拿了個剪刀上前,剪下了芮苗一綹銀發(fā),放在了鄺宗領手里。

    芮苗覺得眼前的鄺宗領說不出的怪,他?的臉色很青白?,垂眼看?著手里的那一綹頭發(fā)時,卻仿佛在注視什么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自?己懷里。

    他?從尾指上脫下一枚戒指,作為?交換,捏起芮苗綿軟白?皙的小?手,要給他?戴上。

    戒指看?起來大小?正好,是可以套在他?的無名指上的。但是芮苗卻在此刻,突然覺得這?個戒指很熟悉。

    他?在哪里見過。

    剎那間一道閃電劃過,芮苗腦海里飛快劃過半山腰上曾經(jīng)看?到過的畫面。

    這?一刻,像是瞬間撕破了什么屏障,邏輯導入,記憶突然復蘇。

    他?見過這?枚戒指,在半山腰那個巨大的神龕里,一團云霧似的神像上,看?久了會有種魘住的感覺,但是神像是有手的。

    上面就是這?枚戒指。

    他?終于知道從他?蘇醒以來,一直隱隱察覺的違和感從哪來的了。

    B612的聲音消失了,他?突然穿上了大紅嫁衣,他?明明在神廟,卻為?什么突然回來了鄺宅。這?一切都不合邏輯,只能說明……他?還在神廟里。

    眼角余光里,侍女的羅裙?jié)u漸糅合成?了白?紙。

    場景像是突然在他?眼前褪色了一般,沒有燭火、沒有紅綢、沒有金銀杯盞、沒有大紅燈籠,他?也沒有穿嫁衣,依然是祁遂給他?的衣服和小?裙子。

    只有一屋子白?慘慘的紙人,沖他?笑?得畫皮一般的人偶,還有無風卻到處懸浮在半空中燃著青色鬼火的鬼燈籠。

    這?里也不是鄺宅,地板的石縫里生滿青苔,又濕又冷。明明滅滅的燭火燃燒著,滿堂他?曾經(jīng)聞過的,香灰燃燒的味道。

    這?個神殿比前殿大的多,周圍也沒有姿態(tài)詭異的神像,因為?在這?里,只有一尊神像有資格立于其上。

    巨大的,幾乎頂?shù)街鞯钐旎ò宓纳裣�,佇立在正中央。神像沒有臉,好看?的手伸出來,此時,上面卻沒有戒指。

    一團黑霧化作的人型立在他?面前,胸前綁著大紅團花,蒼白?的手正拿著那枚戒指,往他?手上戴。

    “鄺宗領”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起頭,給他?戴戒指的動作忽然就停住了。

    他?沒有五官,芮苗卻輕易就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

    他?發(fā)現(xiàn)他?清醒了。

    “夫人?”

    旁邊原本是“侍女”的紙人歪了歪腦袋,她兩只血眼還直勾勾的盯著芮苗,自?以為?笑?得燦爛又和善,殊不知在芮苗眼里她這?個笑?容有多恐怖。

    “怎么停下啦?戴上戒指,要夫妻對拜了呀!”

    眼前的黑霧顯得很平靜,正捏著戒指的蒼白?手指,不安地在上面摩挲著,卻沒有繼續(xù)往前推的意思。

    “侍女”卻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黏在她嘴上的破爛嘴唇,不知道是從哪個玩家嘴皮上切下來的,涂得紅通通的。

    紙人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變化,芮苗卻察覺到她的態(tài)度忽然變了。

    “夫人……怎么發(fā)現(xiàn)了呀?”

    紅唇之下,這?句話仿佛一個開關。

    周圍的鬼物們?突然就圍了上來。

    原本為?了拜堂留出來的,通往門?口的過道,被一張張面帶笑?容的假臉堵住了。密密麻麻的人頭被門?外照進來的慘白?月光映在地板上,鬼火飄浮。

    不知道哪兒來的嘻嘻笑?聲,四面八方地傳來,嗓音尖尖細細:“夫妻對拜、夫妻對拜呀……”

    陰濕的主殿里,這?種情景讓人發(fā)冷發(fā)木。

    芮苗一張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整個身子僵硬的仿佛被冷水澆透了。他?唇色蒼白?,眼眶里卻濕漉漉的,含著水光,像是被雨水霧氣打濕的幼獸。

    捏著他?的那只蒼白?手腕,很冷、很涼,像是被冰焐過一般。

    “他?”似乎察覺到了,輕輕松開了手。

    就在這?一瞬間,沒有人知道旁邊的人偶是什么時候沖上來的。

    突如其來,刀光閃過,旁邊一個一直垂著腦袋的人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從哪里弄來的一把刀,逆流而上,一刀劈了下來。

    原本站在芮苗旁邊笑?吟吟的“侍女”被劈成?了兩半,脆弱的白?紙呼啦啦飛了漫天,破爛唇肉掉在地上。

    芮苗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棉花做的手強勢地抓住,離得最近的幾個鬼物三兩下被切成?了幾塊。中間撕開一道口子,芮苗被拉著沖了出去?。

    被挑釁的鬼物氣息一下變得極其陰森,像是突然成?了最厲的惡鬼。

    它們?雖然長了腿,卻沒有一個用?腿走?路的,嘩地飄起來,呼啦啦就跟著追了出去?。

    就連鬼火點的燈籠都搖搖晃晃的,吊著紙穗子往外飄。

    神殿里,只剩下孤獨的人影身上還掛著大紅色的團花,捏著戒指的蒼白?手腕一動不動。

    其他?的場景都是假的,唯獨他?身上這?個大紅團花是真的。他?捏著戒指,維持著半轉(zhuǎn)過身體的姿勢,望著芮苗離開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也沒動。

    只有一團黑霧組成?的人型,沒有五官,誰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即便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在看?著他?。

    第193章

    貌美小寡夫31

    小漂亮個子嬌小,跑得也不快。只跑了一小會兒?,兩條嫩乎乎的小腿就軟綿了。

    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一下就沁滿了細汗,黏住了幾根銀色的劉海,紅潤潤的嘴唇微微張著?喘氣,時不時露出一點白牙齒和紅軟軟的舌頭。

    兩人沖出了大殿,七拐八彎繞過幾條回廊。身后的鬼物?看起來是?用飄的,實際速度飛快,眼看就要追上。

    人偶垂了一下腦袋,似乎是在看自己的身體。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從哪里拽出來一件衣服包住了芮苗,一把把芮苗抱了起來,像是?生怕自己的身體把白?白?的小團子弄臟了似的。

    然而身后的鬼物?已然近在眼前,一條慘白?的手臂從旁邊插了進來,不知道是?哪個玩家?的手指黏在上面,指甲奇長,尖銳極了。

    人偶二話不說挽了個刀花,把紙人伸過來的手臂直接砍斷了,切菜似的利索。

    月光下,芮苗認得出人偶手上拿著?的刀竟然是?那些?石像上的刀,看樣子也是?從它?們身上明搶的。

    小漂亮有點驚訝。

    那把刀有多重,他當時用兩只手拖都拖了好久,怎么在人偶手上就跟耍筷子一樣簡單。

    容易被好奇天性支配的小貓兒?立刻捏了一下人偶的手臂。

    這個人偶明明看起來跟別的人偶沒什?么不同,都是?棉布做的,手一捏、就像是?在捏一團棉花似的柔軟,還有些?粗糙。

    然而他抱著?芮苗的手臂卻強勁有力,戰(zhàn)斗姿勢也干凈利落,動作絲毫不像其他人偶那么僵硬。

    雖然那張臉上也是?不知道哪個村民畫上去的滑稽恐怖樣子,但是?芮苗卻覺得他跟別的人偶不太一樣。

    人偶看起來也注意到了小貓咪在他身上亂搞小動作、好奇地左捏右捏,然而他卻沒什?么反應。刀光寒芒飛舞,動作迅疾地就把追上來的第一波鬼物?全部攪成了紙屑肉泥。

    即便?是?這么激烈的戰(zhàn)斗,他卻沒有讓哪怕一片紙屑飄到芮苗身上。

    等小漂亮好奇地研究完人偶的構造,他才?茫然地發(fā)現(xiàn),追上來的東西已經(jīng)都被人偶砍光了。

    然而情況卻遠遠沒有變好。

    月光下,如果此時能有人俯瞰神廟,會發(fā)現(xiàn)從各個殿宇、門廊、各種犄角旮旯里,一波又一波地涌出來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

    它?們螞蟻般蜂擁而出,有的有眼睛、有的沒眼睛,卻都像是?能感知到什?么似的,往兩人所在的方?向包圍而去。

    人偶抱著?芮苗直直朝著?某個方?向飛快奔跑,繞過了好幾撥攻擊,又被迫砍瓜切菜般劈碎了幾個燈籠。

    小漂亮見狀有點不知所措,兩條嫩生生的白?手臂緊緊勾住人偶,聲音有點軟:“它?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白?團子剛問完,才?意識到摟著?他的是?個人偶,或許不會說話。

    誰知道身下的人偶只頓了一下,一道聲音就出現(xiàn)在他耳邊:“你身上,有活人的味道。”

    人偶的聲音有點模糊,芮苗捏著?人偶肩膀的手緊了緊,指尖泛出一點白?。

    兩人飛快接近了神廟最東邊的圍墻,這里太陽升起的方?向,也是?整個神殿陽氣最旺盛的地方?。

    紅紅的圍墻墻面全是?有著?陳舊歲月的斑駁痕跡,一顆高大的槐樹從墻根底下枝繁葉茂地挺立在墻邊。

    一條繩索從人偶袖子里鉆出來,飛到槐樹上緊緊纏住,芮苗還沒反應過來,人偶已經(jīng)帶著?他騰空而起,三兩下攀到了樹頭上。

    芮苗一眼就看到了,圍墻外面,已經(jīng)是?神廟邊緣了。

    他有點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能用這種辦法從神廟逃出。然而他們才?剛從槐樹往墻頭上跳,原本好好的圍墻忽然詭異地拔高,像是?飛快生長的樹木一般。

    芮苗立刻意識到——這一定不是?正規(guī)的出口,否則不會引起副本的阻攔機制。

    然而人偶卻面不改色,眼看要掉下去,一條繩索又甩了出來,電光火石間勾住了墻頭,飛快攀了上去。

    此時墻體已經(jīng)升的極高,人偶抱著?芮苗站在墻頭,芮苗幾乎能感受到高處的罡風。

    人偶毫不猶豫地抱著?芮苗跳了下去。

    小漂亮嚇得眼睛都閉上了,不敢往下看,這個地方?高得離譜,跌下去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沒有。

    很?沉悶的布料聲,芮苗聽到人偶的腳穩(wěn)穩(wěn)落地的聲音。

    他睜大了漂亮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身后的墻頭根本沒有變高,竟然還是?原來的樣子。而那些?已經(jīng)追上來的鬼物?卻都飄在墻頭上,眼睛瞪得流出血來,視線直勾勾地黏在芮苗身上。

    他立刻意識到剛剛墻拔高或許又是?一次幻覺。

    “樹,怎么不見了?”

    人偶一聲不吭,抱著?芮苗又跑了好長一段距離。

    芮苗眼睜睜看著?剛剛明明還立在墻邊的樹,現(xiàn)在仿佛沒存在過般蒸發(fā)了,那他們剛剛到底是?怎么出來的?

    這個人偶對他一直很?好,小貓兒?的戒心也降低了,他又想去問他。

    誰知他的腦袋剛轉(zhuǎn)過來,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抱著?他飛奔的人偶身上正在燃燒著?青色的火焰。

    “你、你著?火了�!�

    小漂亮慌張得聲音都打顫了,長長卷翹的睫毛蝴蝶翅膀般震動著?,白?生生纖嫩的手就要試圖去幫人偶撲滅他身上的火焰。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就被人偶捉住了手腕。

    “別摸,會冰到�!�

    人偶的聲音很?溫柔,然而他的臉上還是?那個顏料畫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看起來有種奇怪的違和感。

    這次它?的聲音很?清晰,芮苗懵懵的,突然就認出來了這個聲音在哪里聽過。

    ——曾經(jīng)在房間里,有冷冷的仿佛手一樣的東西在他身上摸索的時候。

    是?鄺宗為的聲音。

    芮苗怎么也沒想到。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在主殿門前喚醒他的那聲“別去”,也是?鄺宗為躲在人偶里面發(fā)出來的,不怪得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聽到。

    小漂亮的眼珠子像是?水洗過的琉璃,顫顫地盯著?不斷跑動的人偶。

    他在鄺家?村的時候,只覺得鄺宗為已經(jīng)變成鬼了卻還纏著?他,很?嚇人。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時候,他會附在人偶身上,專門過來救他。

    人偶跑到了樹林邊緣,把芮苗放了下來。

    他的肩膀上還燃燒著?青色的火焰,然而它?卻似乎不會感覺到疼一般。盡管人偶沒有眼仁,芮苗卻能察覺得到,鄺宗為在看著?他。

    “樹下埋的是?我的棺材,那棵樹是?從我的身體里長出來的。我走?了,它?就沒了。”

    說是?身體,芮苗卻知道,其實是?尸體。

    “那,棺材呢?”小漂亮粉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鄺宗為沉默了一下。

    他的人偶臉五官油彩極重,畫的很?滑稽。不知道是?哪個村民的畫工,十分堪憂,也不怕獻上來會倒神明的胃口。

    人偶歪斜的嘴巴似乎動了動,聲音卻不是?從里面發(fā)出來的。

    “現(xiàn)在也沒了�!�

    小貓兒?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棺材沒有了對一個鬼魂來說意味著?什?么。

    骨灰、棺材、牌位,是?對一個鬼魂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消失了,它?不入輪回,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再也不復存在、魂飛魄散了。

    然而鄺宗為顯然是?為了能帶著?他逃出來,才?不顧一切傾盡全力地從棺材里生長出了一棵樹,那一定是?竭盡全力的消耗。

    芮苗下意識想拉一下鄺宗為的手,卻震驚地發(fā)現(xiàn)火焰已經(jīng)燃燒到他手上了。

    鄺宗為頂著?人偶滑稽的軀殼,催促道:“快下山,別在這里停留�!�

    它?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往不遠處的神廟望去。

    遠遠長長的紅色圍墻上,黑色霧氣凝成的人影已經(jīng)立在墻頭上。祂身后是?成群的鬼物?,幽幽的鬼火在身后燃燒著?,燃亮了半片夜空。

    “祂雖然不能出來,但是?祂在半山腰有很?多祭品、紙扎,那些?東西,只要祂想,輕易就能變成鬼物?來追趕你�!�

    漆黑的山林黑洞洞的,芮苗忍不住拽了一下人偶的棉花下擺。

    “我、我們不能一起走?嗎?”

    鄺宗為垂下了腦袋。

    芮苗沒法從他那張滑稽的臉上看出什?么表情,然而卻奇怪地,竟然從他的動作里讀出了一點眷戀的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

    他突然說。

    “我多想……把你娶進門�!�

    人偶的手忽然伸了過來,青色的火焰映亮了漂亮少年白?嫩的臉頰,在他湛藍晶亮的瞳孔里反射出人偶似乎想觸摸他的臉、卻又小心翼翼不敢觸碰的動作。

    芮苗的腦海里不知怎么的,竟然真?實地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

    他自己穿著?喜服霞帔,在吹吹打打的嗩吶聲里往鄺宅的內(nèi)堂走?去。周圍都是?鄺宅下人喜悅微笑?的臉,到處掛著?大紅喜布,他在撒滿了花瓣的路上偷偷撩起蓋頭,看到鄺宗為站在內(nèi)堂里轉(zhuǎn)過身,沖他笑?。

    然后……

    然后?

    芮苗的頭一陣刺痛。

    他明明沒有經(jīng)歷過這個場景。這是?寫在副本劇情里的,只在交代人設的時候讓芮苗知道過,鄺宗為在新婚當天,還沒把他迎進門就暴斃了。

    可是?為什?么他腦子里會有這個畫面。

    芮苗覺得頭很?暈,他又想去拉鄺宗為,眼角余光卻瞥見了什?么。

    小漂亮整個人怔住,心臟像掉進了深淵,往下落。

    “我不能走?了。”

    鄺宗為身體偏了偏,避開了芮苗想拉他的手。他的兩條腿都被青色的火焰整個包裹住了,剛剛站得太近沒注意,現(xiàn)在他分明看見,人偶的兩只腳直接消失了,原本是?腳的地方?,只剩下虛空。

    青色的火焰舔舐過人偶的棉布,把棉布燒得焦黑、破破爛爛的,人偶的耳朵很?快掉下來一只,落在地上,燒過以后連灰燼都沒有,直接化作虛無。

    鄺宗為半邊臉都熔化在火焰里,往下掉著?著?火的棉絮。他用還沒著?火的一只手指,在芮苗背上推了一下。

    “離開這里�!�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不知道是?風吹過樹葉,還是?半山腰的鬼物?終于爬上來了。

    芮苗轉(zhuǎn)過身,風一樣地往山下跑。

    他的眼眶發(fā)紅,頭痛無比,但是?他卻不敢停下來。身后,被青色火焰燃燒的人偶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臉一直朝著?這個方?向,仿佛要用這種方?式,送走?他的妻。

    山頂?shù)囊癸L刮過,不知道從哪里刮來了一絲嘆息聲。

    第194章

    正文完結(jié)

    芮苗風一樣地往山下跑,跌跌撞撞地,卻一刻也不敢停留。

    耳朵像是?被被封住了一樣,胸腔巨大的心跳聲在他耳邊咚咚作響,整個聽覺里全是?自己拉風箱般的喘息聲,但?他卻好似聽到了那種窸窸窣窣的、紙人移動的聲音。

    一秒、兩秒,仿佛只要?他跑慢一步,就會有?張白眼紅唇的慘白紙人臉從樹叢里鉆出來?,沖他笑?。

    小漂亮不認識路,只能在大山里漫無目的地往下沖。

    山道上的泥點飛濺起來?,碎珠子一樣沾到白生生的腿肚子上,肉肉一顫一顫的,搖晃起來?的裙擺像是?夜里飛旋的落葉。

    深夜里的山林冷得像放在冰窖里的大棺材,死寂一片,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活物都死光了。風聲呼嘯,幢幢鬼影在樹影間搖晃。

    芮苗跑得整個鼻頭都是?通紅的,卻死死咬著嘴唇,晶瑩的水花沾濕了長長的睫毛。

    ——直到他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山口!

    這?個地方戚銅抱他下山的時候他見過,出去?就是?一條河,曾經(jīng)還被在河里洗衣服的少婦用曖昧的眼光打量他和戚銅。

    小漂亮心下一松,晶亮的水珠子終于從眼角滾落出來?。

    他有?點委屈地揉了一下眼睛,手?背沾上了一點水。卷翹的睫毛被他揉得亂亂的,有?的黏住有?的分叉、眼皮也褶起來?,看起來?有?點可愛。

    跑了一夜,小粉臉蛋子也沾上了灰塵。芮苗很愛干凈,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去?河里弄點水洗臉的心思,他只想快點去?鄺家搬救兵。

    鄺宗領家是?鄺家村最大的一戶人家,家丁和仆人都很多。單純的小貓兒?覺得,只要?他帶得足夠多人上去?,總能把鄺宗領他們?全部都救出來?的。

    芮苗興沖沖地跑出去?,卻在看到樹林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沒有?河流,也沒有?他想象中的人煙。

    像是?跑到了莫比烏斯環(huán)另一面?,走過一個曲面?,迎來?的卻是?新?的、一模一樣的曲面?。

    樹林外,眼熟的神廟安靜得像一座墳墓。山頂?shù)念革L烈烈地吹過來?,吹過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門、奇怪石柱上的人臉還歪著脖子看他。

    門上,一面?小小的、他曾經(jīng)忽略過的照妖鏡靜默地照著門前的一切。

    他竟然又回來?了。

    一時間芮苗有?點恍惚,這?座靜默的建筑在他湛藍的瞳孔里漸漸幻化成一頭趴伏在黑土地上的吃人巨獸,黑洞洞的眼睛注視著他。

    建筑里沒有?哪怕一絲聲音傳來?,仿佛幾個小時前一隊活人抬著轎子上山只是?芮苗的幻覺。其實這?里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活人,一直只有?他自己在這?里轉(zhuǎn)圈圈而?已。

    小小的身影站在巨大漆黑的神廟門前,芮苗怔怔地有?點發(fā)冷。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聽到B612的聲音了。

    所以他其實真的醒過來?了嗎?從他以為自己回到鄺宅開始,又從他以為自己在主殿清醒了開始,他真的逃出了神廟嗎?

    還是?說,

    ——其實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清醒過呢?

    大門的門軸突然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漆黑的廟門緩緩打開,帶著大紅色的團花的熟悉人影,緩緩踏過神廟高高的門檻,孤身一人走了出來?。

    芮苗顫抖著望著祂,指尖冰涼發(fā)白。淚珠子無?聲的、一串串地連著從微微鼓起的軟嫩臉頰劃過,整張臉都被打濕了,像是?落滿了雨水的可憐小幼獸。

    盡管他沒有?再看到其他的鬼物,只有?祂獨自一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樣,跑不掉了。

    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苗苗,為什么你還是?想不起來?呢……”

    小漂亮鼻頭通紅,怔愣地抬起頭。

    他不確定這?一聲是?不是?“祂”發(fā)出來?的,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神祇說話。

    而?且,他總覺得好像是?他的錯覺,這?個動輒就能召來?千萬可怖鬼物的神祇,此時站在門口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點落寞。

    “祂”低著頭,沒有?面?容、也沒有?五官。芮苗無?從分辨祂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可是?芮苗感覺祂好像正在失神地注視著他。

    “寶寶,這?一切你不覺得熟悉嗎?”

    修長的人影緩緩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長手?,放到了芮苗的腦袋上。

    淡淡的檀木香灰味仿佛煙霧般彌散開來?,芮苗隱約聽到“祂”這?樣低低地說著,聲音很輕、像在呢喃——

    “你最開始、明?明?就是?屬于這?里的才對啊�!�

    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芮苗感覺自己突然變得很暈,恍惚間他像是?旋轉(zhuǎn)著墜入了深深的海底。

    許許多多熟悉又陌生的畫面?海嘯般席卷過來?,一遍遍像浪花一樣沖刷上來?。

    他曾經(jīng)是?非人城堡里的公?主。

    被換上女孩子的衣服,孤獨地囚禁在城堡的高塔上。像個想起來?就會被喂點吃的貓兒?狗兒?,受盡折磨地長大,甚至還要?直面?生父骯臟的谷欠望。

    身后從來?只有?一個不言不語的騎士,安靜地跟隨他。

    自然而?然地,他也變得殘忍、嗜血、瘋狂,他親手?把騎士變成了長滿觸手?的怪物。

    管家、侍女、廚師,他讓這?些受盡折磨的人類心底漚到發(fā)爛發(fā)臭的濃烈報復欲都傾瀉出來?,最終成功把城堡變成了他的地獄、他的王國,變成了臭名昭著的怪物城堡。

    ——做一個真正的鬼,總比不被當做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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