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眼眶不覺酸脹。

    新記憶在她腦海深處翻涌，她看見退婚那段時間，在她被滿城流言指責(zé)時，是十七歲的宋瑾年站出來攬下了所有的過錯，認(rèn)下了負(fù)心的名頭，將她擇得干干凈凈。

    她還看見，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眼底是小心翼翼的眷戀與愛意。

    十五歲的沈思蘊(yùn)不甘心，曾經(jīng)主動找過他。

    她紅著眼問他：“你分明就還喜歡我，你對我還有感情，為何要推開我？”

    十七歲的宋瑾年眼眶一瞬便紅了，可他卻依舊還是硬生生克制住了，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說：“我只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那時她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還想追問，可十七歲的宋瑾年卻在隔日就決定離開京城。

    此事也就成了她心口的結(jié)。

    直到如今，沈思蘊(yùn)才徹底理解當(dāng)初他的所作所為。

    凝神片刻。

    沈思蘊(yùn)執(zhí)筆落字，在紙面上寫下‘謝謝’二字。

    誰料。

    墨跡未干，那頭便再度傳來回應(yīng)。

    你哭了？

    心陡然一緊。

    沈思蘊(yùn)望著那氤氳開的淚痕愣了一瞬，原來他看得見她的淚水。

    那之前……

    她尚未回神，紙面上十七歲的宋瑾年已經(jīng)再度傳來：你為何哭？是我哪里還沒做好，我如今遠(yuǎn)調(diào)江南，已經(jīng)離你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至少十年內(nèi)我不會再回京，不會阻礙你的新生活，你為何還會哭？

    一字一句，都是十七歲的宋瑾年最真摯的心。

    沈思蘊(yùn)望著紙面，眸色震顫。

    許久。

    她終究還是落筆，回他：不是，你很好，你做得很好。

    ——那你為何還要落淚？

    十七歲的宋瑾年不明白。

    沈思蘊(yùn)抬手擦了眼角的淚花，這才重新落筆：這是喜極而泣，你讓我擁有了新人生。

    那頭沉默片刻，仿若松了口氣：那便好。

    相顧無言。

    沈思蘊(yùn)眸色低垂，忍不住問：那你呢？你過得可好？

    這回，那頭沉默得更久了。

    隨即回應(yīng)她的話是明顯得故作輕松：自然，江南美景甚好，我日日舒心至極。

    小騙子。

    沈思蘊(yùn)眼底泛起笑意來，卻帶了絲苦澀。

    而十七歲的宋瑾年的問題卻隨之而至：那未來，你是否過上了你想要的幸福日子？你……是否嫁了良人？嫁入了哪家？可否跟我說說？

    可字跡才顯現(xiàn)，又被他迅速劃掉。

    她看見他重新寫下：罷了，不必同我說，我不知道或許才是真正對你好的。

    心口仿若被什么重重?fù)糁小?br />
    沈思蘊(yùn)抿緊了唇，視線一時又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

    紙面上才鄭重浮現(xiàn)出字跡來。

    是十七歲的宋瑾年跟她的道別——

    知道你已過上了想要的日子，我便已心安。

    日后我會將這封求婚書收起來，不會再打擾你。

    沈思蘊(yùn)，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就讓我徹底從你的人生中消失。

    愿你能度過一個沒有我的余生，愿你，安樂順?biāo)臁?br />
    最后一個字落定。

    沈思蘊(yùn)的心里涌現(xiàn)出異樣的慌張來，她拿起筆來，竟下意識想要挽留。

    可懸筆之時，卻又遲疑著無從落筆。

    直到紙面上的墨跡干涸。

    沈思蘊(yùn)也最終未能寫下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