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也不知道在京都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流言漸漸起了。
甚至有戲班子排成了折子戲,小范圍地唱了起來。
最后一次回小院時,我先去聽了場折子戲,講的是一對未婚夫妻被迫分離,從此男子一心讀書考取功名,女子絕食要等男子功成名就取她的故事。
這期間,二人飽受折磨與相思之苦。
卻斷不了一心相守的志向。
臺上謝幕時,臺下看客都紅了眼眶,唏噓不已。有人適時出聲,提到了圣眷正濃的林家,說這看著分明是林宴和方姑娘啊!如今林家回京,他二人也該重歸舊好了!
我滿意地離開了戲班子,又去了小院,這一趟是把我的嫁妝床抬走,眼下院中再沒有我存在過的痕跡了。
除了——一架秋千。
侍女問我,「小姐看了這么久,這個要不要也挖過去?」
我說算了。
往后,我還會有更好的秋千,會刷上我喜歡的顏色,安在我喜歡的、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這天我回去時,拖得有些晚。
林宴已經(jīng)回來了。
他才從浴中出來,見我回來塞了發(fā)巾坐在我面前,讓我給他擦干。
這些日子總是這樣,林宴總會拜托我做一點很小的、不起眼的,又很親密的事情,我并沒有抗拒,惹怒他。
乖順地接過發(fā)巾,站在他身后。
「爹娘回來有些日子了,后日家里要辦一場賞花宴,邀京中同僚家眷一道來,你跟在母親或者嫂嫂們身后,不要亂跑。」
「知道了�!�
「若見了芳娘,不要同她置氣,且為我忍一忍、讓一讓。旁人說什么你都不要聽,反正我是站你這邊的�!�
我想那些流言,應當也傳到了林宴耳中。
于是,點頭。
「好�!�
末了,林宴突然轉身,抱住我。
年輕男子火力旺盛,渾身上下都燙得嚇人,他虛虛攬住我的腰,仰首望著我,眼神殷切。
「玉容,你這些日子像是變了一個人。
「倒讓我有些心慌。」
我笑,「從前沒有人教,不知道正經(jīng)夫妻是怎么過日子的,如今見了母親和嫂嫂,才有所悟,你不樂意?」
林宴搖頭,他指尖點了點我的下頜。
「今天……可以嗎?」
12
我拒絕了林宴,又哄他還沒準備好。
他也不惱。
「也是,如今搬回林府,我們來日方長。
「只是玉容,別讓我等太久。」
兩日時光眨眼便過,終于到了林家大宴賓客那日,林家掛上了新牌匾,假山流水沖洗干凈,從暖房里搬了不少花到花園中。
林宴跟隨父兄在前廳宴客。
臨去前,他特意將我托付給林夫人,說母親玉容自小養(yǎng)在外頭,你幫我多看顧一下。
林夫人應了。
他不知道,他離去后,林夫人從袖中拿出了兩封信,其中一封是和離書。
署名卻是——
林崇。
「玉容,如今我竟不知自己做得是對是錯,究竟是助你脫離苦海,還是害了我兒。他自小就孤傲,尋常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可他真的在意你�?v使有誤會,兩口子說清楚,日子還是一樣過�!�
「夫人說得都對,只是玉容貪心了�!�
從前,在村里當二丫時,我只想往后嫁個身體好、不打人、能讓我吃飽的。后來回了侯府,也見過這樣多的姐妹嫁人、過日子,夫妻或和睦或爭執(zhí),總沒有過成我和林宴這樣的。
我向林夫人行禮告別,趁亂離開林府。
去了自家小宅。
那天夜里,我跪在林大人夫婦面前。
并非向他們哭訴。
而是陳清利弊,林宴同我和離有三利:一則芳娘的父親位列三公,是天子近臣,而侯府到了我兄長這一代,便要削爵,與方家不可相提并論。二則,芳娘為了等林宴,絕食反抗,等他三年,不娶她,林宴便成了不仁不義之人,可方公嫡女如何給人做小,同我和離,正好給芳娘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