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老侯夫人眼神惡狠狠的，不接這招，直直地沖著一旁兩個小娘子，“老身不要銀子！也要往你們二人面上劃道印子！”
這會就是要再多的銀兩，淳娘子的臉也救不回來了，后半輩子都要?dú)Я恕?br />
兩撥人就是為這事吵起來了，劉熊兩家想拿銀子辦事，老侯夫人如何肯，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覺得叫這兩個小娘子也遭一遭她孫女受的苦才是。
阿瑤坐在一旁，清凌凌的眼神在殿中掃了一圈，女孩狀似無意道：“老夫人你如何進(jìn)了宮，不去順天府報個案，那里自有青天老爺替你主持公道的�！�
順天府里暗暗解決了就是，怎么就跑到宮里來了，這小娘子毀容的事情豈不是越鬧越大。
老侯夫人面上一僵，并不看阿瑤，只道要討個公道，把淑妃逼得面如白紙，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連連看向阿瑤。
阿瑤搖著團(tuán)扇，只沖淑妃笑笑，面容羞澀甜美，并不搭話。
殿上安靜極了，本以為阿瑤一個年輕娘子，面皮薄，自然而然就能把這事情推到她頭上，誰知道她看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倒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淑妃在心里探口氣，只好笑著看向老侯夫人，“皇后娘娘如今不在宮中，我們都是做不得主的，不如，咱們往徐州遞個消息？”
這話說得，一旁的大公主沒忍住笑了一聲，她今天是進(jìn)宮看她的母妃端妃的，端妃這幾日身體不舒服，大公主進(jìn)來關(guān)照一二。
“淑娘娘何不自個也去趟徐州，皇后娘娘想必念著您呢�！�
殿中不少人都笑了。
淑妃扯了扯唇角，不再說話了。
大公主笑瞇瞇的，“老夫人您這是糊涂了，現(xiàn)下合該叫淳娘子治治面皮才是。”
朝這個告狀朝那個告狀的，除非是確定了淳娘子的臉治不好了，不然做這些事情的功夫，還不如想著找?guī)讉�好大夫。
華曼真是陪著劉娘子來的，這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柔柔弱弱道：“我聽聞淮王妃府上似乎有個醫(yī)術(shù)高超的婦人，還給大公主治頑疾，一帖藥下去就好了呢�！�
說者似乎無心，但是聽者有意，老侯夫人立刻看向了阿瑤。
還不待老侯夫人說句什么，阿瑤就看了華曼真一眼，用團(tuán)扇蓋了蓋臉頰，“華娘子這事說得本宮聽不懂了，你是如何知道大公主患了病的？還知道是我府上的人醫(yī)好了�！�
華曼真一愣，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的長裙，面上那粉蓋得煞白，走起路來一股子弱柳扶風(fēng)的味道，這會說話也似乎喘不上氣來，“我也是聽旁人說的。”
“大公主您說是不是？”華曼真有些討好地沖大公主笑了笑。
大公主在兩人間看了看，倒是不說話了。
阿瑤不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是誰同你說的？”
華曼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她下意識看向一旁，這些人該是都知道的，這事也不是她先傳起來的呀。
誰知這些人都不看她了。
見華曼真說不出來，阿瑤秀美的面上染上兩分怒氣，仿佛十分地義憤填膺，“那你就是在窺探公主了！”
華曼真一驚，下意識跪在了地上，“我，我沒有�！�
怎么就這樣嚴(yán)重了，再說她窺探大公主做什么！
大公主即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笑瞇瞇道：“本宮確實(shí)覺得最近府上有些不對勁，想來就是你做了手腳。”
“也不知往日哪里得罪了你，我與淮王妃素不相識，倒是被你說出別的意思來了。”
大公主笑著叫人掌了華曼真的嘴。
小娘子面皮薄，那嬤嬤手重，幾巴掌就哭不出聲了。
殿上靜極了，眾人第一次意識到這淮王妃同以往的阿瑤不是一個人了，若是她想掌這殿中其他人的嘴，也是立刻有人會像大公主一般為她代勞的。
阿瑤原本就謹(jǐn)慎，這會更是不會主動提起徐娘子的事情，華曼真佛口蛇心，鐵了心要把這事往她身上引，阿瑤自然不會放過她。
且她覺得，老侯夫人過后必定是要打聽一番的，徐娘子確實(shí)進(jìn)了大公主的府上，老侯夫人到時說不定還得上門求見。
這事最后也沒個結(jié)果，鬧得個不清不白，唯有華曼真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挨了巴掌，臉都打腫了。
·
夜里，李淮修還沒回來，阿瑤給自己找了個事情做。
她如今的絡(luò)子已經(jīng)編得很好了，學(xué)會了以后幾乎半柱香就能編上一個，阿瑤轉(zhuǎn)而又開始學(xué)習(xí)刺繡。
柳嬤嬤也是個中行家，阿瑤這會等著她來，手里的香囊癱平整了，阿瑤想著該繡個什么上去。
李淮修很少戴香囊，他那樣性子的人，繡個竹子該是很好的。
柳嬤嬤很快就來了，一旁跟著個小丫鬟打燈籠，柳嬤嬤手里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汁。
柳嬤嬤面色并不好看，但是對著阿瑤還是很溫和，柔聲叫她喝藥。
這會李淮修不在，阿瑤擰著眉一口氣喝完了。
她小時候掉到冰池子里落了些病根，徐娘子給她寫了藥方子，如此喝了幾個月，月例好似確實(shí)正常了一些。
柳嬤嬤把一旁的蜜餞端到她跟前，問了一遍阿瑤的小日子。自從兩人成婚以后，柳嬤嬤看著阿瑤肚子的眼神就格外的熱切。
柳嬤嬤覺得自己沒幾年活頭了，能看一眼小主子，日后到了地下也有臉面去見李太子和楊氏。
阿瑤抿了抿唇，說前幾日剛剛干凈。
女孩垂著睫毛，心里突然有些緊張了，她自小小日子就不正常，徐娘子也說她有些體寒。
是不太容易懷孕的。
她同李淮修成親快有月余了，那檔子事情也沒少做，按說也沒這樣快有消息的。
李淮修不管如何，總歸是要有個繼承人。
阿瑤把這些心思壓在心里，看向眉宇間有些愁緒的柳嬤嬤，“這是怎么了？”
柳嬤嬤苦笑一聲，“老奴今天去找了春桃，同她說了大少爺?shù)氖虑椋禾也辉敢�。�?br />
80.
脈象
李淮修馬上要過生辰了
阿瑤把手里的香囊放在一邊，
“她是怎么說的？”
柳嬤嬤面色不好看，“她心高著呢。”
春桃生得不錯，杏眼桃腮身材窈窕，
在鄉(xiāng)下也沒少干農(nóng)活，
但是一身皮子愛惜得緊，
還算白皙，
乍一看是個美人，不然也不會被賣到那種地方去。
柳嬤嬤去問她，
她口稱自己年紀(jì)還小，不著急婚嫁。
其實(shí)她如今已經(jīng)滿了十八了，
那院子里頭比她小的都配完了，她還一副不緊不慢自有去處的樣子，
叫柳嬤嬤氣得心口疼。
小丫鬟把托盤端走了，
拂冬等人都在外間，
這屋里就只有主仆二人了，
柳嬤嬤說話也直白一些。
“她出身不好，從小就沒過過什么好日子，
老奴現(xiàn)下仔細(xì)想想，
她以往都是在糊弄老奴呢�！�
春桃家中上十口人，她還有三個姐妹，唯獨(dú)一個弟弟。家里的父親好賭，母親懦弱，
對姐妹幾人是非打即罵，
上頭幾個姐姐都被賣走了，獨(dú)獨(dú)春桃幸運(yùn)一些，被李戾救走了不說，還進(jìn)了王府。
她那樣的家底，
原本就是王府的灑掃丫鬟也當(dāng)不得的。
柳嬤嬤現(xiàn)下還有些生氣，“當(dāng)初大公子心善救了他，老奴也不圖她為此報恩，想著給些銀兩放她回家去，但是她自己求著要留下，老奴就以為她心里念著大公子，言語中暗示兩句，她也是不反駁的，只說大公子的好話�！�
春桃一個沒受過教養(yǎng)的，若不是柳嬤嬤以為她愿意配給李戾，哪里有機(jī)會能到主子的房里伺候。
誰知道她人生得漂亮，話也說得漂亮，到了這個時候又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沒那個意思，這叫柳嬤嬤如何不生氣。
柳嬤嬤細(xì)細(xì)一想，這姑娘確實(shí)是有意思，怕不只是瞧不上李戾，還要攀另一個高枝呢。
“能進(jìn)爺們房里伺候的，哪個不是知書達(dá)理，模樣清秀，她春桃是什么斤兩，也不拿個鏡子給自個照照�！�
燭火閃爍一下，柳嬤嬤的面上也照得昏黃，顯出一些傷心來。
她年輕時也是精明強(qiáng)干的人物，現(xiàn)下老眼昏花，倒是被個小丫頭耍了。
到底是老了。
阿瑤拍拍她的手，面色也沉了下去，“嬤嬤你不必操心，這事會處理妥當(dāng)?shù)�，叫她貪了多少便宜都吐出來�！?br />
阿瑤想著若是春桃本就不愿意那也就罷了，自是不會勉強(qiáng)她的，但是打著愿意的名頭拿了好處，現(xiàn)在又反悔，她怕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柳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還是壓著事情，她哪里是心疼叫春桃占了便宜，她是心疼李戾受委屈了。
好好的大公子，哪里就輪得到一個春桃來挑揀了。
第二日阿瑤就召了李戾房中的丫鬟問話。
李戾房里四個丫鬟，除了一個春桃以外都是府上的家生子，一個比一個老實(shí)，阿瑤一問話就都說了。
阿瑤聽著，眉頭就蹙起來。
這春桃擺明了就是占便宜來的，李戾救了她不夠，還要叫柳嬤嬤誤以為她愿意配給李戾，終日在房中是不做事的，衣裳倒是叫柳嬤嬤做了一件又一件，過得比真小姐還舒坦。
阿瑤光是想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李戾再怎么樣，當(dāng)初也是救過她的，怎么就叫她當(dāng)成冤大頭了。
這種不懷感恩之心，反而還反咬一口的人，阿瑤最是討厭了。
阿瑤沉吟一會，就擇了個秀氣溫和的丫頭到了李戾房中，叫人把那春桃貶成了三等丫鬟，專在院子里做一些灑掃的事情。
阿瑤吩咐下去就沒再管這事情，倒不急著處理她，該叫這丫頭先吃些苦頭。
現(xiàn)下已經(jīng)進(jìn)了十月，這天氣也不見有多涼快，就是雨水多，時不時就要下一兩個時辰，到了下午才會見一些涼氣。
李戾那日鬧脾氣倒是很快就好了，說起來好笑，他就是覺得李淮修同阿瑤成了婚自己被落下了，合該給他也成婚一次。
阿瑤抿著唇笑，專門請他吃了桌膳食，說了些好話，李戾心里就舒服了，還是巴巴地跟著阿瑤，十分期盼阿瑤能帶他出去玩一玩。
這里不比渝城，李淮修擔(dān)心有些不長眼了傷了李戾，囑咐他不要一個人出門。
李戾很聽李淮修的話，乖乖地呆在府上，但是呆了兩天就有些呆不住了。
阿瑤現(xiàn)下比以往忙得多了，倒是沒什么時間陪著他，好在府上有個一樣閑不住的袁文琪，兩人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一齊在府上逗貓遛狗，相處得十分愉快。
這樣過了幾日，柳嬤嬤那顆拉紅線的心就止不住了，一日夜里同阿瑤說起來。
“這袁女郎是哪里人，也不知有沒有婚配�！绷鴭邒咴囂街馈�
阿瑤沒想到柳嬤嬤連袁文琪的主意都打上了。
袁文琪的性格阿瑤是知道的，她就喜歡那種斯文秀氣的讀書人，前幾日在門前撞見了方明清，自此就魂不守舍，話本都不看了，只是袁文琪的小女兒心思不好說與旁人聽。
“嬤嬤你且放寬心，大哥定會有著落的�！�
合適的人不是那樣好找的，阿瑤自然也希望李戾能有個知心人，但是這事急不得。
柳嬤嬤嘆了口氣，“是老奴心急了�！�
次日下午剛剛過了午時，阿瑤同柳嬤嬤商量了許久。
再有不到一個月就是李淮修的生辰了，阿瑤想著叫他好好過個生辰，這事情當(dāng)然得避著他了。
沒說一會阿瑤就準(zhǔn)備小憩了，院子外頭的德勝就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了。
“娘娘，那老侯夫人，她又上門了！”
阿瑤眨眨眼睛，心里約莫猜到她是來做什么的了。
女孩想了想，“去見見吧�！�
老侯夫人還是坐在上次的位置，端著茶水喝了幾口，面皮耷拉著，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
阿瑤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緒，待正堂里安靜一會，阿瑤才淡淡道：“不知老夫人此次上門又是為何？”
她語氣不算溫和，叫人聽得心里惴惴。
老侯夫人面上微紅，清了清嗓子，道：“老身聽聞，王妃府上有個醫(yī)女，醫(yī)術(shù)精贊，還曾治好過一個摔下馬的女子�！�
阿瑤垂了垂眸子，面上閃過一抹異色。
徐娘子治好那個女郎的事情在幾年前，京城里該是沒幾個人知道的。
“確實(shí)有此人，她姓徐，如今替本宮照看醫(yī)館�！卑幷f罷搖了搖扇子，一雙烏溜溜地眸子望著老侯夫人，似乎在說您問這做什么。
老侯夫人叫她看得有些說不出口，她本來就是個面皮薄的人，上次走的時候就同阿瑤不太愉快，還暗暗發(fā)誓自個再不會來的，沒想到這樣快就又不請自來了。
這會聲音越說越低，活像上門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老身的孫女，王妃您也是知道的，叫那畜生抓得，面上碗大的傷口，她整日以淚洗面，這日后還不知要怎么辦。”
淳娘子的個性本就內(nèi)向，自那日受傷以后，幾乎沒再說話了。兒媳婦也整日哭鬧，好好的一個家就這般模樣了，老侯夫人看著簡直心如刀絞。
阿瑤正了正坐姿，等著她開腔。
堂上安靜一會，老侯夫人見她不答話，一咬牙，都是為了兒孫，“老身上次不該那樣責(zé)怪王妃，是老身糊涂了，還望王妃大人有大量，救救我那苦命的孫女�！�
老侯夫人出身好，這輩子就沒給幾個人低聲下氣過，這般兩句話說下來，面皮就由紅轉(zhuǎn)白了。
老侯夫人福了福身子，一旁的侍女會意，立刻就有兩個小廝抬著個大箱子進(jìn)來了。
“一些薄禮，還望王妃收下。”
阿瑤垂了垂眼睛，老侯夫人遠(yuǎn)遠(yuǎn)看著，想著她若是不愿意，自己都忍不住再求求她了。
老侯夫人誠意十足，但是這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她上次上門，叫旁人把淮王府當(dāng)笑話看了一場，阿瑤就是為了淮王府的威嚴(yán)，也不能就這么輕拿輕放的，況且老侯夫人上次還打李淮修的主意。
阿瑤沒把她趕出去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
女孩搖了搖團(tuán)扇，“老夫人，你該知道的，這事情已經(jīng)不是本宮想不想答應(yīng)了，您上次來鬧了一遭，叫多少人看了本宮與王爺?shù)男υ挘緦m若是輕拿輕放，以后誰還把淮王府放在眼里�！�
老侯夫人苦笑一聲，沒再說什么，最后還是把那箱子留在了這。
阿瑤回了正房給李淮修準(zhǔn)備生辰禮，拂冬還有些好奇，“主子不是叫徐娘子都備好了嗎，怎么這會又拒絕了�！�
“這是拒絕給旁人看的�！卑巼@了口氣，淳娘子到底是無辜的，“你瞧著，老侯夫人還是要上門的。”
·
快要入秋了，淮王府上該辦個宴會，他們初入京，早就該辦的。
阿瑤如今成了淮王妃，自然就該由她操辦了，好在有柳嬤嬤幫忙，日子就定在了下個月初五，請柬都發(fā)出去了。
阿瑤做完這些事情，就深吸一口氣，叫人去找了徐娘子。
她喝著徐娘子的藥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現(xiàn)下該是有些效果的。
徐娘子來得很快，背著個小藥箱。
“王妃這次小日子來了幾日？”徐娘子問了幾個問題
一旁的拂冬把記載的日期看了一下，一一回答。
其實(shí)徐娘子都是知道的，但是這會還是認(rèn)真地確認(rèn)了。
待拂冬說完以后，徐娘子斂眉想了想，抬手給阿瑤把脈。
阿瑤看著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抿了抿唇。
過了好一會，徐娘子才把手收回去，王妃膚如凝脂，脈象平穩(wěn)了許多。
“王妃的身子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日后好生養(yǎng)著，手腳慢慢就不會再冰冷了�！�
阿瑤捏了捏手指，倒是不關(guān)注這個問題，猶豫一會，問道：“我于子嗣方面？”
徐娘子想了想，委婉道：“王妃身子終究是有虧損的，您底子虛，子嗣方面該是比旁人艱難一些的，但是孕事這個東西說不準(zhǔn)�！�
徐娘子看了看阿瑤，語氣很和緩，“王妃您如此年輕，王爺也是真心愛護(hù)您，往后的日子長著呢�！�
如今這個世道，子嗣可以說是一個女子后半生的保障，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夫君永遠(yuǎn)待自己視若珍寶。徐娘子還在渝城時，就有許多夫人悄悄去她的醫(yī)館看診，千辛萬苦懷上子嗣，高興地要給她磕頭的都有。
徐娘子以為阿瑤也是怕自己無子日后會失去淮王的寵愛，但是阿瑤的脈案李淮修都是看過的，阿瑤什么情況，李淮修比她自己都清楚，如今也不見他娶側(cè)妃，想來不是那種薄情之人。
阿瑤嗯了一聲，這事情強(qiáng)求不得，她自個也是清楚的。
女孩不是喜歡怨天尤人的人，心里惆悵一會就忘了，同徐娘子說起老侯夫人的事情來。
“你到時候盡力就好，治不好也不必自責(zé)。”
救人是一回事，但是也不想叫徐娘子平添壓力。
徐娘子點(diǎn)點(diǎn)頭，她心里其實(shí)有八成的把握的，但是真的治之前說什么都是虛的。
老侯夫人動作很快，光是上門就來了三次，金銀財寶更是沒少送，給淮王府做足了面子。
淳楊侯府向來是大元的一股子清流，到不說他多么不沾俗物，該入仕的還是入仕，就是一般的世家他是不屑往來的，他家滿門忠烈，名聲是整個大元都知道的，隨隨便便一個牌匾拿出來都能砸的人頭暈眼花，因此很是看不上一些投機(jī)取巧走捷徑的人家，還得叫人捧著敬著，不然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這幾日老侯夫人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急急地往淮王府上跑，一改以往的高傲，阿瑤有時閉門不見，她都要張著笑臉將厚禮送到，著實(shí)叫人眼睛都驚到地上。
阿瑤最后終于點(diǎn)了頭，但是提前給她打警鐘，不一定能治好。
老侯夫人還是差點(diǎn)喜極而泣，為表誠意，是帶著淳娘子一齊上門的。
這前后態(tài)度的變化叫拂冬咋舌，阿瑤倒是并不驚訝，人就是這般，若是輕而易舉就叫徐娘子給她治了，有個細(xì)微不好的怕是就要被埋怨，但是這般苦苦求來的，就算是治不好，老侯夫人也說不出不好聽的話來。
淳娘子是個看著很溫婉瘦弱的女子，面上帶著薄紗，垂著頭跟在老侯夫人身后，并不敢隨意抬頭。
阿瑤叫人去召徐娘子，這會就打著團(tuán)扇同兩人說話。
淳娘子穿著淺色的衣裙，打扮得十分樸素，一旁的丫鬟都比她穿得顯眼一些，面上帶著白色的薄紗，悶著頭不說話，只有問到她身上才會搭腔。
一旁的老侯夫人如今有許多苦水，在家里對著的也是幾張苦臉，不好訴苦，現(xiàn)在她在阿瑤面前算是沒什么體面了，因而什么話都說的出來。
“老身上次來找王妃也是昏了頭，蓋因我家小娘子原本在同陳家說親事，突然遇上這回事情，這親事算是說不成了。”
不僅僅是說不成了，還實(shí)打?qū)嵉乇粣盒牧艘话选?br />
淳娘子名叫淳云，今年年初及笄的，說起親事已經(jīng)有些晚了，但是淳家地位特殊，在名聲上占了許多便宜，因此淳云也不缺夫君人選，好幾個家世不錯的郎君可以相看。
淳云的父親只有一子一女，老侯夫人把兄妹二人當(dāng)掌中寶，自然是千挑細(xì)選，一家人猶豫了好幾個月，選出了一個公子。
此人就是陳家的大公子，這陳家還與阿瑤有些淵源，因?yàn)轳T清雅的生母陳氏就出自這個陳家，是陳家的大姑奶奶。
兩家相看地很順利，原本已經(jīng)在換名帖走禮了，淳云出了這回事，那邊自然不愿意了。
老侯夫人心里恨，但是確實(shí)女兒家面上有瑕了，咬著牙把名帖換回來了，誰知道那天下午，陳家又傳了信來。
說是淳云如今已經(jīng)是這幅模樣了，倒不如繼續(xù)同他們家結(jié)親，只是有點(diǎn)不一樣，陳家大公子還要再娶他的表妹，叫淳云做平妻。
老侯夫人氣個半死，沒有這般惡心人的，淳楊侯差點(diǎn)拿著刀上了陳家的門。
這家人著實(shí)吃相難看，老侯夫人氣得好幾夜都睡不著覺，最后還是緩過來了，就當(dāng)提前認(rèn)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也免得淳云嫁進(jìn)了陳家才發(fā)現(xiàn)，那時真是后悔都來不及了。
阿瑤聽到這抿了抿唇，“那您怎么又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