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元帝中風(fēng)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渝城，李淮修同幾個幕僚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是旁人傳的元帝中風(fēng)了，這個消息估計要打一半的折扣，可若是那個叫元帝中風(fēng)的人，是李淮修派去的，他們自然就能占據(jù)先機，有更好的部署。

    “元帝現(xiàn)在想必是驚惶萬分，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替主子掙個名頭來�！�

    烏正拱手道，眼中劃過一抹精光。

    李淮修不置可否，示意一旁的方明清說話。

    方明清也提議現(xiàn)下便出手，其他幾地多半還在猶疑之中，他們完全可以搶占先機，搜刮完元帝剩余的價值。

    李淮修沉吟一會，低垂的眉眼顯得很英雋，他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那就索性直接一些�！�

    男人輕輕點了點輿圖上的一塊地方。

    底下幾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燃起幾分火熱。

    ·

    李淮修沒叫人跟著，獨自縱馬回了醫(yī)館。

    他還沒進(jìn)院子，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有個熟悉的身影，穿著一件素色的廣袖長袍，安靜地站在醫(yī)館前，這野外還是有些夜風(fēng)，將女孩的衣擺輕輕卷起，像是要隨風(fēng)而去一般。

    女孩靜靜地守在院前，叫李淮修柔和了眉眼。

    柳嬤嬤提著燈籠守在阿瑤的身后，見李淮修來了，猶豫一會，悄無聲息地退進(jìn)了院子里。

    李淮修放慢速度，馬蹄聲就止在阿瑤面前。

    女孩眼巴巴的，仰著頭看他。

    阿瑤喜愛穿這樣掐著腰的裙子，襯得她身姿娉婷，清爽又漂亮。再說她生得好，白凈的面龐如月生暈，這般靜靜地站在月下，仿佛是廣寒宮的住客下來了。

    男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阿瑤，他的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英挺。

    靜了半晌，李淮修拿馬鞭勾了勾她的下巴。

    他動作輕佻，語氣卻淡淡的，“你是誰家的娘子？”

    阿瑤眨眨眼睛，被他勾的踮了一下腳，慢慢紅了面頰，仰著頭非常乖巧地答道：“我是李淮修的娘子。”

    李淮修笑了笑，垂著眼睛看她時，眼神又很平靜，他似乎想了想才道：“你是哪一個？”

    阿瑤抿著唇，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xiàn)，錘了一下他的大腿，“哥哥過分！”

    李淮修順勢扯著她的小臂，將人拉到馬上來。

    阿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坐到了他身前，下意識地伏在馬脖子上，有些害怕道：“大當(dāng)家的�！�

    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李淮修頓了頓，撫了一下她的脊背。

    男人的手溫?zé)�，力道不輕不重，阿瑤有一瞬間覺得后背都麻掉了，總擔(dān)心自己要掉下去，可細(xì)長的手臂怎么也抱不住馬脖子，不禁有些惶惶。

    李淮修就扶著她的腰，叫她坐起來。

    “你不會騎馬？”男人問她。

    阿瑤悶悶地點點頭，她小時候害怕騎馬，總覺得會摔下去，馮老夫人喜愛小輩舞刀弄槍，可她沒什么天賦，老夫人也并不怎么管她的騎射，阿瑤說不學(xué)了，牽著小馬在馬場里散步，也沒人說教什么。

    后來長大了，阿瑤就有些羞于承認(rèn)，畢竟這就像讀書認(rèn)字一般，該是人人都會的。

    李淮修扶住她的腰，緩緩?fù)Ｔ诹俗罴?xì)的地方。

    男人側(cè)了側(cè)頭，就著門前的燈籠，打量著阿瑤如玉般的側(cè)顏。

    李淮修看了半晌，語氣平平道，“那我好像認(rèn)得你一些了�！�

    阿瑤惱怒地要下馬，叫李淮修從后邊輕輕抱住了，男人笑了一聲，親親她的耳尖，語氣是熱的，“哥哥只認(rèn)識一個寶貝。”

    女孩耳朵沁出紅色，她輕輕哼了一聲，側(cè)了側(cè)面頰，叫李淮修也吻一吻她的通紅的臉腮。

    李淮修無聲地從命。

    兩人耳鬢廝磨，阿瑤心里總擱著徐娘子的事情。

    李淮修扯了扯韁繩，一只手扶著阿瑤的腰，慢慢向離醫(yī)館遠(yuǎn)一些的方向去。

    阿瑤起先有些害怕，畢竟太高了，坐著也不舒服，可是李淮修摟著她，低聲問她怕不怕，男人很平靜地說怕就不騎了。

    女孩鼓起勇氣往后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慢慢就不怕了，還摸一摸這匹駿馬的鬢毛。

    阿瑤小聲講了徐娘子的事情，還時不時要回身看一看醫(yī)館的方向，生怕徐娘子的公婆突然就出現(xiàn)了。

    李淮修聽了以后倒是沒說什么，只道陳通達(dá)已經(jīng)在查了，估計明天就能出結(jié)果。

    阿瑤這才松了口氣，“希望正兒能夠平安回來�！�

    李淮修聽得笑了一聲，低頭看她，“你連人家的小名都知道了？”

    阿瑤抿抿唇，兩個小梨渦甜滋滋的，她仰著頭，露出紅撲撲的面頰，用烏黑的發(fā)頂，頂了頂李淮修的下巴，語氣期期艾艾，“哥哥也給我取個小名吧�！�

    李淮修被她頂?shù)钠�了偏頭，低頭看她一眼，握住她一只手臂，語氣很平靜，“你不是叫寶貝嗎？”

    阿瑤仰著頭啊了一聲，聲音有些大了，她又伏在了馬背上，細(xì)聲細(xì)氣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李淮修莞爾，握著她的小臂扶她起來，阿瑤半推半就地坐起來，可還是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坐在一匹馬上，距離像是騎了兩匹馬。

    男人叫她往后坐一些，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

    他的聲音沒什么情緒，卻叫阿瑤紅了紅面頰，過了半晌，女孩有些羞怯地蹭回來，“真的嗎？”

    李淮修握住她的手并不回答，女孩就又靠回他懷里，纏著他再說一遍。

    男人看著遠(yuǎn)方無聲地笑了笑，眉眼英雋地不像話。

    53.

    明珠

    夜明珠看書

    第二日清晨，

    阿瑤剛剛將夜里睡亂了的頭發(fā)盤起來，就聽見院子里有人在求見。

    李淮修昨夜帶著她走了很遠(yuǎn)的地方，夜深了才回來，

    讓柳嬤嬤十分擔(dān)心。

    阿瑤解釋不清楚，

    只好紅著臉說自己被李淮修教著騎馬，

    她笨，

    學(xué)的晚了些。

    柳嬤嬤竟然十分輕易地就相信了，還叫她不要太辛苦，

    學(xué)不會也沒什么的。

    阿瑤今日便睡得久了些，女孩聽著外頭的動靜，

    抿了抿唇，小聲道：“這該是調(diào)查徐娘子事情的人來了。”

    柳嬤嬤知道這些事情，

    將一個小釵插在她發(fā)中，

    叫她走路別著急，

    免得摔跤了。

    “不急這一時半會�！绷鴭邒哌�想叫阿瑤先用個早膳。

    阿瑤提著裙擺，

    哪里還有心情吃早膳，只說還不餓，

    就腳步輕快地出了內(nèi)室。

    果然就見陳通達(dá)候在門外，

    見了阿瑤便低頭拱拱手，笑瞇瞇道：“見過姑娘。”

    阿瑤對他有些印象，知道他個子比常人矮一些，于是并不故意打量他，

    只溫和地叫他起身，

    問道是否是為了徐娘子的事情而來。

    陳通達(dá)點點頭，也不賣關(guān)子，“屬下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村子，一會便準(zhǔn)備去探探。”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九分的把握，

    說探探也只是謙虛罷了。

    阿瑤連連點頭，正準(zhǔn)備退回內(nèi)室，叫他快些去探查，就叫這人三言兩語留住了。

    陳通達(dá)天生一張笑顏，想要討好人的時候更是能笑出一朵花來，奉承話說得叫人如沐春風(fēng)。

    他拱著手笑道：“且有姑娘能跟著一路指點，屬下就是做事也便利一些。”

    阿瑤從小聽?wèi)T了人吹捧，這會也叫他說得有些臉紅了，連連擺手。

    她哪能跟著一塊去，不做個拖累就不錯了。

    陳通達(dá)有意討好她，道：“姑娘到時坐在馬車上，定不會被冒犯的�！�

    阿瑤還有些猶疑，冒犯不冒犯的，她倒不是在意這個，“我去了怕是會壞事�！�

    女孩很有自知之明，她去赴宴絕不會叫人丟了面子，這樣的事情，她去了反而叫陳通達(dá)施展不開手腳。

    陳通達(dá)腰壓得越發(fā)低，“必然是不會的。”

    這馮家女倒是有些自己的運道，明明當(dāng)初是做俘虜抓來的，朝廷都將她做了棄子，偏偏卻叫他們主子上了心，日后的福氣，怕是了不得。陳通達(dá)如此討好一個小娘子，倒是并不覺得羞恥，畢竟總歸是主子嘛，且他討好馮家女不就是在討好李淮修嗎，好事成雙嘛。他自覺倒是比那些想著討好，卻偏偏裝模作樣的人大方多了。

    日后待主子成了大事，想找這個機會都沒有呢。

    且此行一定安全，帶著這小娘子完全的順便之舉，既能辦好事情，又能叫主子心尖尖上的人高興，何樂而不為呢？

    李淮修今日早早就出了門，阿瑤一個人叫陳通達(dá)的三言兩語哄得意動，倒不是她受不住奉承，只是平日里出門少了，確實想出去看看，且這事情壓在她心頭許久，能去看看也是好的。

    阿瑤又問道：“能不能也帶上徐娘子？”

    陳通達(dá)自然是說能。

    阿瑤去找柳嬤嬤，柳嬤嬤想了想，竟然也不攔著，只叫卷碧也跟著，帶些防暑的物件，別叫阿瑤在外邊曬傷了。

    她深知陳通達(dá)的秉性，必是保證了萬無一失，這才敢叫阿瑤跟著他去的。

    阿瑤于是帶了個面紗，又使人去叫了徐娘子。

    陳通達(dá)自然方方面面都十分周到，安排了一個看著十分不起眼的馬車，里頭卻布置的很舒適。

    阿瑤同徐娘子一齊上了轎子，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徐娘子的公婆還悄悄地往這邊打量，只是見徐娘子同阿瑤在一起，不敢上前阻攔罷了。那婦人面色冷然，看著徐娘子的眼神也并不柔和。

    徐娘子見狀，頭也不回，只道：“他們昨夜又出去了一趟，我不敢打草驚蛇，就未曾跟著�！�

    且這二人較之前都警惕許多，徐娘子想跟都跟不上。

    阿瑤安撫似地拍拍她的手，徐娘子就感激地看她一眼，“真是多謝姑娘，不然我都不知該要如何是好�！�

    阿瑤并不居這個功，且小孩現(xiàn)在還沒找到呢，“你要謝就謝謝大當(dāng)家的�！�

    阿瑤覺得自己只是動了動嘴皮子，這些人都是李淮修使出去的。

    徐娘子只笑笑不說話了，她打定主意以后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們二人，且若不是因為阿瑤的緣故，那個看著不近人情的李公子，怕是也不會如此上心。

    馬車順著大路又拐進(jìn)小路，前前后后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阿瑤出門出的急，早膳都是在馬車上用的，只粗略地吃了兩個綠豆餅干。

    一行人到的時候，這個平平無奇的小村子已經(jīng)叫人悄無聲息地包圍起來了。

    該是陳通達(dá)提前吩咐過了，遠(yuǎn)遠(yuǎn)見她們來了也不阻止。

    陳通達(dá)只叫幾個娘子在馬車上候著，免得下去叫人沖撞了。

    阿瑤自然是聽從吩咐，她手無縛雞之力，下去就是添亂。

    徐娘子有些按捺不住，但是也攥著帕子忍著了。

    幾人也沒有說話的心情，掀了簾子，直直地看著村子。

    這村口也無人往來，看著并不是個富裕的村莊，且現(xiàn)下該是準(zhǔn)備午膳的時候，村子里卻沒什么動靜，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沒一會，村子里頭就響起一陣喧鬧聲，有不少村民匆匆地從屋子里逃竄出來，他們以為是劫匪，紛紛想要逃走，結(jié)果卻叫早早候在外邊的人攔住了，小半個時辰下來，這村子里包括婦孺老小，幾百人都被抓住了。

    村子里頭安全以后，陳通達(dá)就命人請了阿瑤幾人下馬車，他們還得審問一番，畢竟這里該是有許多幼童的，現(xiàn)下卻是一個也沒見著。

    陳通達(dá)命人抬了椅子叫阿瑤坐著，一眾村民都被捆了手腳，看著都是餓的面黃肌瘦，神色麻木，可能以為他們是土匪，所以并不驚惶的樣子，像是很有把握一般。還有些個別的，嘴里罵罵咧咧說這些不好聽的話。

    阿瑤看了會，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村子里仿佛是沒有中年的男子，要不是看著垂垂老矣，要不是就堪堪青年，女兒家倒還好，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陳通達(dá)命人挨個把那幾個不聽話的堵了嘴，思考片刻，他叫人將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子束著手腕帶了上來。

    這男子滿面須發(fā)，步履蹣跚，露在外頭的皮膚皺在一起，散發(fā)出一種很叫人反胃的氣息，眼看年紀(jì)就極大了。

    陳通達(dá)皺皺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阿瑤看得心驚膽戰(zhàn)，總覺得他再走幾步就要喘不過氣來了一般，抬手?jǐn)r住了急的就要上前詢問的徐娘子。

    “你是何人？”阿瑤冷聲道。

    這男子眼睛污濁斑駁，在見到阿瑤時愣了一下，抖著嗓子說了句什么。

    他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了，叫人聽不清他到底要說什么。

    阿瑤有些疑惑地看向陳通達(dá)，既然是要審問內(nèi)情，怎么叫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老人家上來了。

    陳通達(dá)也皺皺眉，拿著一個看著有些年頭的冊子翻了翻，瞇著眼睛看了會，有些訝異道：“這人如今已經(jīng)兩百歲了�！�

    兩百歲？阿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老人，他確實長了滿臉的老人斑，眼皮子長長地耷拉著，一副即將不久于人世的模樣。可是兩百歲，這莫不是要成精了。

    往常在京城里，阿瑤吃過一個喜喪的宴席，那是個小官的祖母，過世時已經(jīng)滿了一百歲，據(jù)說是大元朝記錄在冊的年紀(jì)最大的老人，連元帝都起了尊駕，來喝了這杯喜酒，還賜了一塊長壽安康的牌匾，叫那家人當(dāng)傳家寶一樣供起來了。

    兩百歲，這怎么可能？

    陳通達(dá)也覺得離譜，只叫人去探查。

    一旁還有許多村名被捆著手腳，見狀不由嘲笑道：“這可是我們族長，是狐仙大人的近臣，你們這群無知匪徒，冒犯了我們村子，馬上就會遭大報應(yīng)的！”

    陳通達(dá)好似并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慢悠悠地叫人堵了這人的嘴，挨著提了年輕些的男子上前來。

    “姑娘問話，你就老實回答，若是膽敢有欺瞞，仔細(xì)著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陳通達(dá)這一番打唱，到叫阿瑤多看他兩眼，這幅行事做派，仿佛在哪里見過一般。

    阿瑤回過神來就審問這個男子，“聽說你們村子里頭拐賣了不少稚童，此事可屬實？”

    這男子面色黝黑，穿著簡陋的粗布衣裳，并不太敢看向阿瑤，可是聽見阿瑤說他們拐賣小孩立刻就急道：“胡說！我們是在做善事，送這些小童子一個好前程，早早地就去侍奉了狐仙大人，誰有這般好福氣？”

    這倒是直接就承認(rèn)了。

    阿瑤聽得直蹙眉，她見這些村民自己也是有小孩的，都安安分分地抱在懷里，要是這真是好事，怎么不送自己的小孩去呢。

    “那些小兒現(xiàn)在在何處？”

    這男子立刻就閉口不言，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什么狐仙大人保佑之類的話。

    阿瑤接著審問了好幾個人，可是只要提到那些小孩，就都閉口不言了。

    陳通達(dá)背著手站在一旁，并不插手，等到阿瑤無計可施的時候，這才叫人帶了幾個青年下去，想必是要使一些別的手段了。

    阿瑤抿了抿唇，倒是并不阻攔。

    誰知這群村民都跟被下了降頭一般，咬緊牙關(guān)就是不說，有個別的還嚷嚷著要去報官，連忙被一旁一個上了些年紀(jì)的老人阻止了。

    陳通達(dá)原本以為是個簡單差事，誰知道還踢了塊鐵石，到叫他給阿瑤留了個不會辦事的印象，男人彎著腰，這會面沉如水，叫人進(jìn)村搜。

    這群村民反應(yīng)立刻激烈起來了，說著什么，這是天大的冒犯，狐仙大人要降下天罰來的。

    還有個激動的青年人，說馬上就要官府的人來抓他們，旁人攔都攔不住。

    陳通達(dá)嗤笑一聲，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頭，這樣的局勢，還真沒人敢抓李淮修的人。不過他也不屑于和這村夫解釋。

    陳通達(dá)帶來的人很快就進(jìn)了村子，這個小小的村莊看著不過百戶人家，要是藏了小孩，該是很快就能找出來的。

    可誰知這幾十人翻箱倒柜，找了小半個時辰都沒有頭緒。

    阿瑤看著這些矮小破舊的民居，突然叫住了陳通達(dá)，“他們奉著那個什么狐仙大人，想必是有個專門供奉的地方，這村子里小小破破的，應(yīng)該是奉在了別處�！�

    那些小兒要送去供奉狐仙，自然也是關(guān)在那處。

    陳通達(dá)拱拱手就又要說一些奉承話了，阿瑤聽得頭疼，連忙叫他使人去找。

    徐娘子早早地就按捺不住了，已然進(jìn)了村子，同這些侍衛(wèi)們一齊找了起來。

    阿瑤心里也著急，但是面上依舊是一派沉靜，她今日出行，圖方便只穿了一件款式簡單的綠色紗裙，但是她身段好，這般穿著，襯著她如月生暈的面頰，一時倒比那狐仙都更叫這群村名膽怯，俱都安靜下來。

    很快就有個小兵在一戶人家的米缸下找到了一個只能叫一個進(jìn)入的洞口，要不是阿瑤攔著，徐娘子怕是也要跟著沖進(jìn)去。

    一列小兵提著燈進(jìn)去了，沒一會就出來了，胸前抱著一個懵懂的稚子，一連下去好幾趟，帶了二十幾個小孩出來。

    看起來年紀(jì)都不超過十歲，不知被抓來之前是什么樣子，總之現(xiàn)在看著俱都神色呆愣。

    當(dāng)一個瘦瘦小小的小男娃被抱出來時，徐娘子爆發(fā)出一聲悲嗆，猛地?fù)溥^去把那小兒抱在了懷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阿瑤看著也眼眶發(fā)熱，垂著眼睛只看別處去。

    領(lǐng)頭的小兵上前來，覆在陳通達(dá)耳邊說了許多。

    陳通達(dá)聽完，又轉(zhuǎn)述給阿瑤。

    原來這底下是個面積極大的地窖，有一尊起碼有十米高的異人像，地上的人連屋子都是破的，不管老少都餓的面色發(fā)青，可底下雞鴨魚肉什么都不缺，規(guī)規(guī)矩矩地供奉在那狐仙面前，有些放臭了也不拿出去，還扔在一旁，可以說是臭氣熏天。

    這群小娃娃像牲畜一般，隔了個欄桿，養(yǎng)在另一邊，里頭放了兩個大盆，擱的都是些難以下咽的東西。

    阿瑤心中難過，只覺得這群村名簡直是罪該萬死，那些小兒都不知關(guān)了多久，餓的面黃肌瘦都是小事，看著都呆愣愣的。若是真關(guān)的神志出了問題，以后怕是一輩子都不好過了。

    阿瑤想不出這些小孩要如何處理，這該是父母親人送到這來的，以為是叫自己的孩子來享福的，誰知道被人這般養(yǎng)著。

    那些村民自己也有稚子，卻衣著整齊，神色靈動，顯然是當(dāng)正常小兒養(yǎng)著的。

    真真是黑了心肝。

    陳通達(dá)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現(xiàn)在正是他表現(xiàn)的時候，在城里找了好幾個善堂，將這些孩子先安置住了。至于這群村名，也叫陳通達(dá)捆走了，他說還有些事情要審問。

    阿瑤很快就同徐娘子回了醫(yī)館。

    徐娘子找到了自己的小孩，自然就不會再忌憚兩個老家伙，當(dāng)下就跪在地上，求阿瑤將這兩人抓起來送官。

    徐娘子反正是不管自己的名聲了，就是人人唾棄她不尊長輩又如何，她一見到自己原本機敏伶俐的正兒，如今關(guān)的話都說不利落，只恨不得將這兩人挫骨揚灰。

    阿瑤自然是將這兩人抓起來了，只是心里倒不如她這般樂觀，那底下起碼有二三十個小娃娃，肯定有人報過官的，可那村子還安安穩(wěn)穩(wěn)到了今天。

    夜間，阿瑤洗漱好了，沒心情看話本，就躺在榻上解著九連環(huán)。

    徐娘子抱著她的小孩哭了許久，阿瑤現(xiàn)在想想都心里發(fā)酸。

    李淮修回來的時候，阿瑤心里悶著事情，那時都并無睡意，趴在床上支著下巴打量他。

    男人沒什么表情地?fù)Q好了衣裳，遞給她一個小匣子。

    阿瑤放下九連環(huán)，一雙烏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接過來就發(fā)現(xiàn)沉甸甸的。她打開看看，是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發(fā)著幽幽的綠光，將整個帳子都照亮了，阿瑤捂住眼睛，從指縫里往外看，小小聲地啊了一聲。

    阿瑤倒不是沒有見過夜明珠，以前元帝寵愛一個姓趙的貴妃，就曾送了她一顆夜明珠，只是比這小了太多，貴妃還特意辦了宴會，叫眾人一起來賞玩，后來做成了簪子戴在頭上，整日招搖過市，被皇后明里暗里訓(xùn)斥了好幾次。

    阿瑤看著喜歡，捧在手里，慢慢靠到李淮修身邊，仰著頭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語調(diào)十分地甜蜜，“哥哥你真好�！�

    李淮修確實受用，但還是抬手抵住她的唇，叫她不要說一些過后她自己都臉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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