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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新羽感覺俞風城的話夾著刀子,深深地把他刺傷了,他萬萬沒想到,他心底無比崇敬的大哥,在俞風城眼里什么也不是,甚至不配跟霍喬比較,更讓他難過的是,同樣是把人當偶像,俞風城成長得那么完美,他卻像棵營養(yǎng)不良的歪脖子柳,這么一比,簡直就像他把他哥的分數拉低了,對于俞風城說的話,他竟然沒法反駁,就算他現在改變了,也沒法抹殺以前的那個自己的存在,在俞風城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瞧不起他吧,瞧不起他哥,更讓他無法忍受。他緊緊握著拳頭,眼圈都紅了,腹腔翻滾著一股怒火,好像馬上就要爆炸了。

    俞風城看他傷心憤怒的樣子,也有些后悔,拉住他的手,“好了,別吵這個了,我……”

    白新羽狠狠甩開他的手,口不擇言地諷刺道:“至少我哥沒把我教育成同性戀,你呢?這也是你小舅教你的嗎?還是說霍喬自己就是同性戀,你成天小舅這小舅那的,你不會喜歡他吧?是不是這也是他教……”

    白新羽說不下去了,因為俞風城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俞風城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了樹上,眼中閃動著熊熊怒火,整個人好像暴躁地野獸,隨時可能把人吞進肚子里,他寒聲道:“你他媽胡說八道什么?”

    白新羽也不甘示弱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他媽的又胡說八道什么?你才不配說我哥。”這些天來壓抑著的猜忌和妒意在瞬間爆發(fā)了,他腦子嗡嗡直響,肚子里的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至少我哥沒教我喜歡男人,霍喬教你喜歡自己的親舅舅了嗎?!”

    俞風城眼里一片血紅,一拳擊在白新羽的腹部,白新羽只覺得一陣劇痛,好像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他大吼一聲,一把抱住俞風城的腰,把他撲倒在地,鐵錘一般的拳頭狠狠砸向俞風城的臉,俞風城用手一擋,小手臂被震得發(fā)麻,白新羽另一只拳頭也過來了,正打在俞風城的臉側,他腦袋頓時就有些發(fā)懵,他飛起一腳把白新羽踹了下去,然后迅速爬起身,又給了白新羽一腳,白新羽也從地上跳了起來,在朝他狠撲了過去。

    倆人都在盛怒之中,完全打紅了眼,畢竟是最嚴酷的特種部隊里訓練出來的,格斗技能都是一等一的精湛,但白新羽還是遜了俞風城一籌,等一幫人過來勸架的時候,白新羽已經挨了幾拳幾腳,俞風城也沒好到哪兒去,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他媽的的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架!”許闖第一個沖了上來,一腳把俞風城踹翻在地,然后抱住了白新羽的腰,和陳靖合力把發(fā)瘋一樣的白新羽按在了地上

    老沙幾個人把俞風城也給拽開了,期間也挨了不少冤枉拳。

    一群人扯了半天,終于把倆人拉開了,他們隔著好幾米遠,依然怒瞪著對方。

    白新羽大罵道:“俞風城我艸你大爺!”他一張嘴,腮幫子疼得他眼淚都飆出來了。

    陳靖啪啪閃了他兩耳光,厲聲道:“閉嘴!”

    霍喬也趕了過來,一臉陰翳地看著兩人,氣得咬牙切齒,“你們倆嫌不嫌丟人?��?!叫人看到雪豹大隊的就這素質?”

    許闖寒著臉,“關禁閉去。今天的事誰都不許往外說,趕緊撒了�!�

    俞風城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深深看了白新羽一眼,轉身走了。

    白新羽眼圈酸澀,嘴唇顫抖,被陳靖硬拖著走了,走了沒多遠,他就一把抱住陳靖,委屈地哭了起來。

    陳靖還在氣頭上,被他這么一哭,也無奈了,“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啊你�!�

    白新羽嗚咽著說:“班長嗚嗚嗚嗚,我操他大爺……”

    陳靖拍拍他的背,“夠了啊你�!�

    許闖狠狠拍了下他腦袋,“你還操誰你,混蛋玩意兒,臉都被你丟盡了�!�

    白新羽哭哭啼啼地被扔進了禁閉室里,當門關上的一瞬間,心理剝離考核時的恐怖記憶頓時襲上心頭,他立刻顧不上哭了,大叫道:“連長,班長,要關我?guī)滋彀�!�?br />
    許闖沒好氣地說:“這輩子別出來了�!�

    陳靖小聲說:“三天吧�!�

    許闖怒道:“別求我,滾犢子�!�

    “連長……”

    聲音漸漸遠去了,四周只剩下黑暗和死靜。

    白新羽靠坐在墻角,一摸臉,眼淚鼻涕一把,他心臟一疼,但卻哭不出來了,現在四下無人,他哭給誰看啊,又沒人心疼。他咣咣地拿腦袋撞著墻,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能那么沖動,他究竟是因為他哥被人瞧不起,還是因為嫉妒霍喬,已經說不清了,應該說多有吧,他一肚子的怨念憋了太久了,只是沒機會說、也不敢說,今天的事,正好給了他一個發(fā)泄口,他就徹底爆發(fā)了。

    剛才他打了俞風城幾拳?三五拳吧,還踢了好幾腳,真后悔沒多揍幾下,俞風城的拳頭也沒留情呢,混蛋玩意兒……下手真狠啊。

    白新羽慢慢躺倒在地上,被揍過的地方現在疼得他腦門子突突直跳,好像身上都要散架了,其實這跟他受過的那些訓練相比也算不了什么,可因為是俞風城揍的,所以真是格外疼……他吸了吸鼻子,四周的黑暗和孤寂讓他有種要窒息的錯覺,他不僅想起那次的考核,他到底是靠著什么撐到最后的?俞風城肯定是其中一個原因吧,現在想想,真的值得嗎?俞風城從來也沒說過一句喜歡他,下手還他媽這么狠,說他舅舅幾句是戳他痛腳了吧……

    俞風城真的喜歡霍喬嗎?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然后倆人就打起來了。

    白新羽抱著腦袋,用力大吼了兩聲,他感覺自己要爆炸了,等從這里出去了,他一定要找俞風城問個清楚,他這性格原本也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索性說開了干凈利落!

    有了上次的經驗,白新羽在小黑屋里顯得淡定多了,而且這次的禁閉不嚴格,他還帶著手表。他看著時間,兩天半不到,禁閉室的門就打開了,一道光射了進來,他趕緊用手擋住了眼睛。

    陳靖靠在門口,“我們馬上就要出發(fā)了,趕緊出來吧。”

    白新羽跟著陳靖走了出去,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光線,只能半瞇著,他抓著陳靖的袖子往前走,小聲說:“班長,你別生我氣了�!�

    陳靖道:“這件事不該我生氣,我早已經不是你的班長了�!�

    “你永遠都是我的班長�!�

    陳靖嘆了口氣,“新羽,你和風城的關系,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有一點,你們之間無論出現什么矛盾,都不該發(fā)生直接沖突,往小了說,這只是鬧點別扭,往大了說,你們是要一同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友,任何不安定因素在戰(zhàn)場上都是要嚴格杜絕的,那可是生死攸關的地方,你們這么一鬧,其他戰(zhàn)友能安心嗎?”

    白新羽低聲道:“班長,我錯了�!�

    “你跟我認錯沒有用,這次的事可大可小,就看副隊怎么評判了�!�

    白新羽點點頭,想起霍喬,心里一陣難受。他對霍喬本人是沒有任何不敬的,甚至跟雪豹大隊的大部分人一樣對他很佩服,可他不知道這回還怎么自然地面對霍喬了。都是俞風城這個傻逼的錯。

    回到宿舍一看,果然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了,俞風城一抬頭,倆人打了個照面,均是微微一愣,然后都別開了臉。

    白新羽看著俞風城腫起來的臉,就可以想象自己的臉是什么德行了,他也懶得照鏡子了,匆匆收拾了行李。

    霍喬背上裝備往外走,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說道:“等這次任務結束了,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白新羽悶悶地嗯了一聲。陳靖既然說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么霍喬肯定也知道,不知道霍喬是怎么看他們的,怎么說,霍喬也是俞風城的長輩呢……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兒啊,煩死了。

    白新羽去跟武清、馮東元和錢亮告了別,這次幾人都平靜多了,沒有像半年前那么傷感,但他們眼中的擔憂卻更甚了。

    馮東元不厭其煩地叮囑著:“新羽,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白新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自己的命我能不小心嗎�!�

    武清表情嚴肅地說:“這次的任務聽上去就很困難,沒用的話我就不說了,祝你平安。”

    白新羽用力點點頭,“武班長,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栽培。”

    武清笑了笑,“去吧�!�

    白新羽依依不舍地看了他們一眼,扭身上了直升機。

    落座之后,白新羽偷偷看了看俞風城,他們倆平時總是坐在一起,現在卻幾乎隔得最遠,他在心底嘆了口氣,經過兩天黑暗里的思考,他人也冷靜了很多,找機會把話說清楚吧,他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心懸在嗓子眼兒的滋味兒一點都不好受,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這么難受,那更是不值得,要是俞風城真的沒把他放心上,他……他也不是賤骨頭,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俞風城究竟喜歡誰這個問題上,俞風城只能喜歡他,或者倆人拜拜。

    燕少榛坐了過來,遞給他半顆橘子。

    白新羽接過來,直接扔進了嘴里,結果他太高估自己的食道,那半顆橘子把他嗆著了,他頓時咳得臉通紅,燕少榛無奈地笑笑,給他拍著背,白新羽扒著他的胳膊,那手指頭指著他,“你……咳咳……你想謀殺啊……”

    “我要是想謀殺,也不會用橘子啊。”燕少榛遞給他,“來,順一順�!�

    俞風城在機艙對角線的位置坐著,聽到聲音,身體和腦袋都沒動,單單是眼睛斜了過來,冷冷地盯著他們。

    燕少榛抬頭朝俞風城微微一笑,轉身又去順白新羽的背去了,俞風城瞇起眼睛,拳頭握得咯咯響。

    白新羽不放棄地把橘子吃了下去,喝了幾口水,才緩了過來,“你從哪兒來的橘子?”

    “一個炊事班的老鄉(xiāng)給的�!毖嗌匍恍πΓ澳悴皇窍幼约簳窈诹藛�,吃這個美白�!�

    白新羽嗤笑道:“那我要吃下一個昆侖山的橘子才能白回去�!�

    “不用白回去也挺好的�!�

    白新羽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那笑容有點兒不太對,不過他也沒多想,低聲道:“你是不是想來打聽我為什么和俞風城打架?別問,我不會說的�!�

    燕少榛失笑道:“你覺得我會猜不到嗎。”

    白新羽斜睨著他,突然想起來就是這小子跟他嚼舌根,自己才會疑神疑鬼的,如果不是燕少榛告訴他那件事,就他這腦子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往哪個方向想,不過,他也該感謝燕少榛,否則他還要蠢到什么時候啊。他輕咳一聲,“哦,也是�!�

    燕少榛湊近他,輕聲道:“不過我確實沒猜到你們會真的打起來�!�

    白新羽皺起眉,“你這口氣聽著怎么這么幸災樂禍呢�!�

    燕少榛眨巴著眼睛,“有嗎?”

    白新羽煩躁地搓著手,“別跟我提這個了,煩。”

    燕少榛拍拍他的肩膀,“想傾訴的時候可以找我聊聊,隨時恭候�!�

    白新羽敷衍地笑笑,“行�!�

    “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你們倆好不了多久。”

    白新羽挑眉,“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由于倆人坐在機翼的位置,噪音特別大,幾乎要貼著臉說話,旁邊的人看起來尤為親密,俞風城如坐針氈,幾次想過去,卻又生生忍住,表情越來越難看。

    燕少榛神秘一笑,“你在他心目中,永遠比不上副隊,你受得了?”

    白新羽臉色微變,緊抿著唇線,心里相當不舒服。燕少榛說得沒錯,就算俞風城對霍喬不是那種感情,他的地位也拼不過霍喬,這不是受不受得了的問題,而是……他憑什么受呢?他為什么要他媽的跟一個人的舅舅競爭��!也許就像燕少榛說的那樣,他們倆長久不了,他甚至不知道有一天離開了雪豹大隊,倆人會何去何從,可是難道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嗎?他不甘心啊,他這輩子第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人,為什么要碰上這么糟心的事兒?

    白新羽抱住了腦袋,心亂如麻。

    飛機降落在了一個邊防基地,他們一下飛機,一陣風雪襲來,吹得人臉頰生痛。寒冬徹底降臨了,這時候的昆侖雪山,就是一個吃人的魔鬼。

    作者有話要說:滿意你所看到的嗎?(總裁臉)

    第79章

    他們到了基地后,開始換防寒服、補充裝備,然后開始吃飯。

    白新羽早上吃多了,不太餓,扒了兩口就上廁所去了,從廁所一出來,俞風城就靠在門外的墻邊,明顯是在等他。他愣了愣,壓抑著緊張,雙手環(huán)胸看著俞風城,不想輸了氣勢“找我?”

    俞風城臉色陰沉,直勾勾地盯著他,“我們聊聊吧�!�

    白新羽揚著下巴,“你先給我哥道歉。”

    俞風城微瞇起眼睛。

    白新羽冷哼道:“你不道歉就別聊了�!�

    俞風城道:“我不該那么說你哥,這件事是我錯了�!�

    白新羽臉色稍緩,“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拿我哥跟副隊比了,其實我從來沒想比,我就隨口提提家人,就像我跟朋友說我媽長得漂亮一樣,我朋友也不會反駁說我媽跟他媽沒法比�!�

    俞風城深深看著他,“我只是討厭你成天把你哥掛在嘴邊�!�

    “我把他掛嘴邊怎么了,他是我哥�!�

    俞風城劍眉微蹙,“就是討厭�!�

    “那你成天把你小舅掛嘴邊,我說過一句討厭嗎?”

    俞風城抿了抿唇,“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白新羽瞪起一樣,“因為我們的感情不一樣是嗎,你對你小舅……”

    俞風城厲聲道:“你還他媽胡說八道?”

    白新羽狠狠一腳踹在墻上,“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清楚!”

    俞風城冷冷瞪著他,“我能喜歡自己的舅舅嗎?”

    白新羽微怔,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俞風城這句話的口氣,聽上去不是反問,而是疑問,他心臟微顫,輕聲道:“你能嗎?”

    俞風城看著他,“不能。”

    白新羽喉結鼓動著,“‘不能’和‘不喜歡’差距還挺大的,有種你就把話說清楚。”

    俞風城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他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白新羽失笑,“我他媽要你把話說清楚很難嗎?咱們倆不是在談戀愛嗎?還是就我一個人這么想啊,你要么眼里心里就我一個,要么有多遠滾多遠,我管你喜歡舅舅還是叔叔,我就要一句真話!俞風城,咱們好了這么久,你到底有沒有跟我認真過?”

    俞風城嘴唇微微抖動著,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白新羽,眼中情緒相當復雜。

    白新羽眼眶有些發(fā)熱,他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俞風城,啞聲道:“就一個句真話,你是不是喜歡霍喬,是還是不是,就他媽這一兩個字�!�

    俞風城張了張嘴,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來。

    白新羽那一瞬間心都冷透了,俞風城不說話,不就等于默認了嗎,有誰否認喜歡自己的親人還需要猶豫的?他只覺心痛如絞,腿都有點發(fā)軟,他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要走。

    俞風城咣地一記重拳捶在墻上,低聲道:“我不知道。”

    白新羽心疼得喘不過氣來,他回過頭,眼圈通紅,“俞風城,我-操-你大爺�!�

    俞風城低吼道:“我真的不知道!”

    白新羽吸了吸鼻子,轉身走了。他嘴里嘗到了點兒眼淚的咸味兒,他咬著牙,恨不得嚼的是俞風城的肉,真的你大爺,不知道你大爺,俞風城你去死吧!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的背影,拳頭握得死緊,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吃完飯后,他們就坐車往邊境進發(fā)了�;魡痰母忻昂昧�,但還是有些咳嗽,不過也沒人阻止得了他。

    他們分坐了三輛越野車,白新羽隨便上了一輛,上車之后才發(fā)現俞風城就坐在里面,但是現在下車顯得太矯情了,他輕咳一聲,大大咧咧地坐下了,坐下之后,他就開始和陳靖還有燕少榛聊天,聊了一會兒,全車人開始補眠。

    根據幾個小時前軍用衛(wèi)星定位獲取的熱感圖像,顯示那伙雇傭兵已經越境了,按照他們的路線計劃,他們會比那伙人提前六個小時到達一個埋伏點,在那里將雇傭兵一網打盡,他們預留了如此充分的時間以備緊急情況,卻沒想到老天爺跟他們開了個大玩笑。

    白新羽正迷糊著,突然感覺車停了下來,就聽開車的人大罵了一聲。全車人都醒了,往外看去,他們前進的路完全被雪堵住了,甚至那是不是路都已經無法辨認了。

    他們下了車,冷汗也跟著下來了,這里顯然剛經歷過一場小型雪崩,兩山中間的一條路被完全埋了,這是進山的唯一一條路,但車到這里算是徹底廢了。

    老沙氣得大聲罵娘,“這里荒無人煙,怎么會突然雪崩的!”

    霍喬沉聲道:“這幾天雪幾乎沒停,雪層不承重了�!�

    “棄車吧�!崩仙硣@了口氣,“現在只能期望他們會按照常規(guī)路線越境,如果速度快,我們依然能趕在他們前面。”

    霍喬叫道:“阿四,再校對一遍衛(wèi)星圖�!�

    阿四抱著定位儀器工作了起來,半響,他道:“副隊,山里信號斷斷續(xù)續(xù)的,現在連不上。”

    霍喬咬了咬牙,“全體棄車,盡量減輕負重�!�

    眾人篩選了一遍裝備,他們都知道,這會是一次長途奔襲,就算那伙人不改變路線,他們要趕到預先計劃的地點也需要卯足了勁兒地跑,這些天風雪不斷,直升機根本不敢飛,現在連車都廢了,關鍵時刻,還得靠兩條腿。

    阿四突然叫道:“有信號了!他們的路線跟我們之前分析的出入不大�!�

    “很好,我們每隔半小時定位一次他們。”

    21人整裝出發(fā)。

    這時候風雪減弱,但連續(xù)幾天的惡劣天氣,已經讓積雪逼近人的膝蓋,每走一步要比在平地上花費的力氣大多了,而且整個雪山沒有任何參照物,到處是霧蒙蒙白茫茫地一片,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

    阿四每隔半小時就定位一次,但是山里信號時有時無,兩個小時后,雇傭兵突然改變了路線,雖然沒有偏離方向,但徹底拉長了他們和雇傭兵的距離。

    霍喬大叫道:“大家提高速度!”

    經過兩個多小時不間斷的奔襲,很多人已經感到相當疲倦,越來越大的寒風、厚厚地積雪、嚴酷地低溫,無一不折磨著這些年輕的戰(zhàn)士們,最讓人壓抑的是,這蒼茫的路仿佛沒有盡頭,除了雪山還是雪山,天和地好像融為了一體。

    白新羽不禁想,如果他們這些人死在這里,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fā)現吧。

    他們不斷地校準路線,不斷地奔襲,四、五個小時后,很多人的體力都開始跟不上了,為了搶時間,他們中途只休息過兩次,加起來不到20分鐘,每個人身上都覆著一層白雪,從遠處看幾乎和雪山融為一體。

    白新羽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在過去的訓練中,他有過好幾次這樣的體驗,對“累”,他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比較疲倦了,但還充滿信心,第二階段,很累,但能靠意志力堅持,第三階段,累得翻白眼,但死咬著一口氣,還能繼續(xù)往前走,第四階段,再多走一步就好像會死,他現在處于第三階段,根據他的經驗,離第四階段已經不遠了�?墒撬^對不能進入第四階段,因為這既不是選拔,也不是訓練,這是真正的任務,他們在追擊一伙攜帶畜牧病毒的雇傭兵,如果失敗,將會有成千上萬的百姓蒙受巨大損失,而且,如果他在這里走不動了,雪豹大隊不會為了他一個人放棄任務,他會被留在這荒無人煙的雪山,那么他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

    雪豹大隊里的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不敢停、不能停。

    又一次定位的結果,顯示那伙人已經完全偏離了他們預估的路線,目前距離他們尚有70多公里的路程。

    白新羽跑著跑著,突然感覺喉嚨發(fā)癢,他用力咳嗽了一下,一口痰涌了出來,他吐在了雪地上,卻發(fā)現是紅色的,他心里一驚,身體都有些發(fā)抖,海拔五千米的雪山,零下三十度的低溫,長達五個多小時的奪命奔襲,他知道自己已經趨近極限了,那口血,不是他肺里面出來的,就是喉嚨結膜被凍傷了,他希望是后者,因為前者會要他命,后者……最多啞巴了。

    俞風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白新羽推開他,“牙齦出血�!�

    “放屁�!庇犸L城揪著他的領子,頂著風雪大喊,“到底怎么了?”

    白新羽也吼道:“死不了!”他吼得太用力,感覺喉嚨刀割一般地疼,完了,他是不是真的要啞巴了。

    霍喬跑了過來,一眼看到地上那口血痰,臉色頓時變了,“張開嘴我看看�!�

    白新羽張開嘴,灌進一肚子的風。

    霍喬打開手電,照進他喉管,看了一會兒,松了口氣道:“喉黏膜,沒事。”他拍了拍白新羽的背,“撐住,你的每一分犧牲,都值得驕傲,我們現在不能停,必須追上他們�!�

    白新羽咬牙,用力點頭。

    21人沒命地往前跑,很多人跌跌撞撞,兩條腿已經快沒知覺了,他們都是受過非人訓練的頂級特種兵,甚至為了減輕負重,一路扔東西,可是這樣的強度,依然讓隊伍里的每一個人透支了體力。隊伍拉得越來越長,體力好的尚且能跑,體力稍次的,幾乎是連走帶爬,但沒人敢停下來,不僅僅是為了任務,如果在這里掉隊了,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突然,隨風從山谷中飄過來一絲葷油的味道,在風雪的強襲下,那絲味道非常淡,但卻逃不過他們的鼻子。

    霍喬喘著粗氣道:“他們的單兵口糧是自熱型的,這是里面的葷油加熱后的味道。他們曾經在這附近休息過�!�

    燕少榛道:“我們離他們不遠了�!�

    “沒錯,大家撐住�!�

    老沙顫聲道:“副隊……休息五分鐘吧,很多人快不行了�!�

    霍喬回頭看了看這些蹣跚的戰(zhàn)士們,心里一酸,他道:“休息五分鐘�!闭f完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喘著氣。

    眾人也都原地坐下了。

    阿四繼續(xù)擺弄著定位儀,他搖頭嘆氣,“已經快三個小時沒信號了。”

    禿禿道:“沒事,我們馬上就要追上他們了,特種兵的鼻子都是屬狗的,這點味道就足夠了�!�

    金雕握緊了槍,“我一定要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咳咳咳咳……”

    “別說話,專心休息�!�

    白新羽喝了口水,漱了漱口,一吐出來,全是血色的。

    陳靖用厚厚的手套抱著他的腦袋,“新羽,你看著我,你還行嗎?”

    白新羽苦笑道:“不行也得行�!彼幌胨溃想阻止那伙人,不行,也得行。

    五分鐘時間一到,霍喬起身道:“出發(fā)!”

    眾人咬緊牙關,一聲沒叫,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聽隊伍最后面的金雕叫道:“趙哥,走吧�!�

    他們何嘗不想多休息一會兒。

    “趙哥,走了啊,再不走跟不上了�!苯鸬裼纸辛艘宦�。

    眾人都走出二十多米了,突然聽金雕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聲,“趙哥——”

    一行人心臟一沉,趕緊往回跑。

    金雕跪在地上抱著趙哥大哭起來,那哭聲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跑到趙哥身邊一看,只見他瞳孔渙散、口鼻出血,細碎的肺部內臟從鼻端涌出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人已經……

    老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地悲鳴。他和趙哥是一個團選進來的,感情深厚,誰能想到一個身經百戰(zhàn)的特種兵會活活跑死,甚至來不及留下一言半語!

    沒有人能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幾分鐘內突然就沒了,這悲劇來的太突然,整個隊伍的人都快瘋了,悲傷的吼叫聲響徹整個山谷。

    白新羽雙腿發(fā)軟地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想著這個憨厚的山東大哥一直以來給了他們多少照顧、說了多少不好笑的笑話,那是活生生的人啊,幾小時前還和他們一起吃飯,說自己的孩子剛上小學,考試考了99分……沒了,就這么沒了……

    霍喬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眼淚剛從臉上滑下來,就凍成了冰碴。

    巨大的快要把人淹沒了,在這孤獨而絕望的雪山里,沒有什么比同伴的死亡更能摧毀人的意志力了,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悲憤和恐懼。

    霍喬作為領隊,最先恢復了冷靜,“把老趙埋在這兒,任務結束后我們回來找他�!�

    眾人沉默不語,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過后再回來找一個死在雪山里的人,形如大海撈針。

    因為雪地下的凍土根本挖不開,而且他們要趕時間,只能把趙哥草草埋進了雪地里,把他的背包立在一邊暫當墳墓。

    老沙含著淚掏出筆,右手顫抖著要在上面寫趙哥的名字。

    霍喬一把抓著他的手,哽咽道:“不能寫名字,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中國,如果是在別國境內,老趙在這里出現會惹麻煩的�!�

    老沙眼淚嘩嘩地流。這可能就是趙哥唯一的墳墓了,而墳墓上甚至不能寫上他的名字。老沙哭著說:“兄弟,不寫名字、不寫籍貫,你能找著回家的路嗎?”

    一句話讓所有人淚如雨下。

    最后,老沙抖著手,在雪地上劃了五個大字:忠骨鎮(zhèn)邊陲。

    那莊嚴而脆弱的墓志銘,在這風雪交加的夜里,恐怕一個小時就會消失,他們還能不能找到老趙的遺體?會不會有人知道,在這里埋葬著的,是共和國的勇士。

    20人沖著老趙行了一個長長的禮,最后含著淚離開了。

    死亡的威脅和痛失戰(zhàn)友的悲傷,并沒有削弱他們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們心里鋼鐵般的信念,他們順著敵人留下的痕跡,拼了命地追,最后,終于發(fā)現了敵人留下的腳印,那證明他們和敵人之間的差距不超過一個小時了。

    霍喬再次叫了休息,這一次,每個人都拉著身邊戰(zhàn)友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確保他們留在人間、留在自己身邊。

    霍喬悲涼而沉痛的聲音在風中響起:“當年志愿軍強襲三所里,百戰(zhàn)悍卒,累死幾百,最后比美國人搶先半小時到達……咱們抗日抗美,永遠是裝備和武器最差的,但卻能得到最后的勝利,因為中*人的脊梁是鐵做的,非死不折�!�

    白新羽緊握著拳頭,心臟如遭重擊。如果說他當初來雪豹大隊,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俞風城,那他現在可以肯定地說,哪怕沒有俞風城,他也不后悔。這輩子能為家國而戰(zhàn)、為信仰而戰(zhàn),是他身為男人一生最大的榮耀,他從一個對奉獻精神嗤之以鼻的紈绔子弟,成長為一個對死都做好了準備的軍人,這段變化的歷程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時光,他無論是平安的活下去,還是某日戰(zhàn)死,他都會為自己是一名軍人而感到驕傲。

    休息五分鐘后,他們再次出現了,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了自己那根鐵做的脊梁,那根脊梁支撐著他們緊追敵人,不死不歸。

    大約半小時后,敵人的蹤跡越來越顯眼,他們最終在一處避風口,鎖定了敵人的位置。

    霍喬用夜視儀望遠鏡觀察著地方的情況,“對方在休息,根據腳印判斷,他們剛到達這里不足20分鐘,現在還沒有深入睡眠,我們等20分鐘就突襲,趁著時間大家趕緊休息�!�

    老沙數著對方的數量,“這是一個小隊……”

    “對,還有另外一個小隊不知道在哪里�!被魡棠樕兀耙膊恢朗遣皇沁@個小隊攜帶的病毒,或者兩個隊都攜帶了�!�

    老沙陰冷道:“一會兒留幾個活口,問問就知道了。”

    20分鐘后,狙擊手已經就位,突襲的人也已經爬到了合適的位置。

    由于無線電沒有信號,只能以槍聲作為聯絡方式,霍喬趴在山坡上,口中念念有詞,十秒鐘后,他扣動扳機,砰地

    一聲槍響,子彈穿透風雪,將一個守夜的人當場爆頭。

    整個隊伍開始了強襲。敵人當前,他們疲倦的身體里升起一股強大的能量,一路以來壓抑著的痛苦瞬間爆發(fā)了,殺死敵人是最好的發(fā)泄方式!

    “殺!”老沙嘶吼。

    白新羽咬著牙,以平均兩槍放倒一個的速度,狙擊著避風口里的敵軍。這些雇傭兵果然比上次碰到的那伙人訓練有素,反應很迅速,躲得躲,反擊得反擊,但是他們明顯比雪豹大隊遜了一籌。南非雇傭兵到美國受訓很多都是政府或*組織花錢送過去的,美國佬雖然能培養(yǎng)出極其強大的海豹突擊隊等國際知名的特種部隊,但是不可能把所有外籍雇傭兵都訓練的那么牛逼,他們連正規(guī)特種部隊都不懼,自然也不會輸給這些雇傭兵,何況他們人數還比對方多。

    二十分鐘后,他們以無一人傷亡的壓倒性勝利殲滅11人,俘虜2人。

    老沙抽出了匕首,蹲在那幾個人面前,用英語寒聲:“我沒多少耐心,我要在10秒鐘內聽到另一隊人的情況,否則我就把你們的肉一片一片剜下來�!�

    那幾個雇傭兵明知道活不成了,也不想死得太痛苦,立刻透露了另一隊伍的下落,而且他們兩隊都攜帶了病毒。

    他們從領隊身上搜出了一個鋼化玻璃針管,里面是紫紅色的□,一看就充滿了邪惡的味道。

    霍喬把針管扔進了背包里,然后眼也不眨地連開兩槍,“走吧�!�

    “副隊�!庇犸L城一把扳過他的肩膀,手直接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霍喬一愣,想阻止已經來不及,猛地打開俞風城的手,厲聲道:“走了!”

    俞風城吼道:“你又發(fā)燒了!我早說過你不能來,感冒剛好很容易復發(fā)……”

    霍喬甩了甩腦袋,“現在說這個有個屁用,走!”

    俞風城臉上陰云密布,眼里充滿了血絲。沒錯,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霍喬就是死在這里,他也不能為力。

    其他人臉色都變了,恐懼地看著地霍喬。在高遠地帶發(fā)燒,有很大的幾率引發(fā)肺水腫,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人說死就死,他們方圓幾百公里荒無人煙,霍喬現在的腦袋就是在脖子上懸著,經歷過了趙哥的突然離世,他們如何能再接受更多的死亡?

    霍喬加重口氣,“走!”

    第80章

    沒人知道霍喬是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熱的,他出發(fā)的時候確實還沒事,但這連續(xù)七個小時的奔襲,身體素質再好的人也能被拖垮了。

    他們朝著另一隊的方向玩兒命地追,這場生死之途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看到盡頭。

    一個多小時后,天亮了,風雪減弱,阿四搜到了衛(wèi)星信號,他喜憂參半地說:“我定位到那伙人了,距離我們只有不到十二公里,好消息是再翻過兩座山,就能到達一個比較大的村鎮(zhèn),那里也許有醫(yī)療設施,壞消息是,他們也正是朝著那個方向前進的,那里同樣會有交通工具,如果被那伙人搶先到達,我們就徹底追不上了。�!�

    霍喬抓了把雪塞進了嘴里,輕咳兩聲道:“追,趕在他們翻山之前,一定能追上�!�

    白新羽跪在地上,解開帽子,拿雪搓了搓臉,那刺骨的寒意強迫他的大腦清醒了幾分,他其實已經到了多走一步都想死的階段,他相信就是隊伍里體能最好的那幾個,也都快要不行了,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活活累死的會不會是自己,,但累死總比呆在這里等死好。。

    一只有力的臂膀將他從地上架了起來,白新羽抬頭一看,俞風城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那長長地睫毛上帶著白霜,眼里布滿了血絲,白新羽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擔憂。他感到心里一酸,趙哥的突然離世,讓他分外感悟到生命無常,誰也不敢保證自己這趟一定能活著回去,萬一死的是他或者俞風城,他實在不想死之前還鬧得不可開交,那恐怕死也不會瞑目吧。這一次,他沒有揮開俞風城的手,而是借力站了起來,俞風城即使不是他的人,也是他生死相依的戰(zhàn)友,這一點跟隊伍里的其他人沒有分別。

    他們互相攙扶著,咬緊牙根,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休息的那二十分鐘多少起了一點作用,緊迫的時間更是逼得一刻不敢松懈,他們的身體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倒下。

    天地間一片蒼茫的白,無邊無際的、沒有參照物的雪景,讓白新羽漸漸找不到平面在哪里了,他甚至有種自己在橫著走、倒著走的錯覺,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惡心得想吐,喉嚨里火辣辣地疼,被凍傷的喉黏膜掛在嗓子里,讓他一直有種難忍的異物感,每次一咳嗽好像整個咽喉都要被他咳出體外了,發(fā)出的聲音完全沒有人的動靜,他徹底無法說話了。白新羽心想,他會變成啞巴嗎?他已經做好這個準備了,如果放在以前,他恐怕無法接受自己會再也不能說話,可是趙哥的死,讓他意識到自己就算變成啞巴,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他和趙哥一樣被凍傷了內臟,那么無名無姓地長眠在昆侖雪山的會是他。

    他只想活著回去。

    說他們在用命追趕那群雇傭兵,也一點不為過,白新羽是第一次相信信念的力量,這股力量支撐著這伙早已經精疲力竭、隨時可能暈倒的戰(zhàn)士們,瘋狂地奔襲了十數公里。

    阿四啞著嗓子喊:“就是那座山!”

    燕少榛有氣無力地說:“他們不會已經翻山了吧?”

    阿四急道:“又沒信號了�!�

    霍喬往山脊高處爬去,他爬了十幾米,突然道:“不用找信號了,我看到他們了�!�

    “什么?”眾人手腳并用地爬上高處,果然在四五公里外的山凹處看到了一隊人,他們馬上就要通過一處山口,過了這道山口,再走不遠就能抵達那個山腳下的村鎮(zhèn)!

    老沙狠狠捶了一下地,“恐怕來不及了!”

    他們之間相距這么遠,打是不可能打得到的,追也幾乎不可能追上,只要一下山,馬上就能被對方看見,對方也會加快速度,就算比他們早到十幾二十分鐘,也足夠那伙人獲得交通工具了!

    就連霍喬都坐在了地上,眼中爬上了絕望,這四五公里的直線距離,他們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才能爬過去,他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樣也要試試,我們都看到他們了,不能在這里放棄�!�

    金雕看著那火柴盒般大小的一隊人,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霍喬站了起來,“追!”剛說完,他就一陣暈眩,身體往后倒去。

    離得最近的陳靖一把扶住了他,“副隊!”

    俞風城也跑了過來,急道:“小舅……”他一摸霍喬的額頭,熱得燙手。

    霍喬瞪大眼睛看著無云的晴空,每一次呼吸看上去都很困難,他緊緊抓住了陳靖的胳膊,張了張嘴,吐出一口白氣,“沒……沒事……”

    俞風城撩起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小舅,我背你�!�

    霍喬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了他的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小舅!”

    霍喬拍了拍俞風城的臉,“傻小子,你背不動我,我能走,你們不用管我�!彼魂惥负陀犸L城聯手拽了起來,往前踉蹌了幾步,啞聲道:“追……”

    一行人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去,很多人眼里已經沒有正常焦距了,有時候腳下不穩(wěn),趴在雪地里半天都爬不起來,如果沒有人拽,恐怕能活活悶死在雪里,他們就這么互相拖拽著往前爬。

    那伙人很快就發(fā)現了他們了,立刻加快了速度,但是看得出來對方也一樣精疲力竭,現在比的不是體力,而是毅力。

    當他們下到半山腰的時候,陳靖突然道:“金雕呢?”

    很多人都已經意識渙散,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陳靖左顧右盼,驚恐道:“金雕呢?你們誰看到金雕了?”

    一行人如夢初醒,紛紛在旁邊找了起來,那個瀟灑熱情的塔吉克族小伙,真的不見了?

    “金雕——”老沙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白新羽一抬頭,他5.2的眼睛立刻在另一側的山頂發(fā)現了一個幾乎和雪融為一體的人,正在緩慢地往跟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爬,他想叫喊,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怪異的聲音,他拼命往山上指。

    眾人全都往山上看去。

    霍喬瞪大眼睛,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他大喊道:“金雕,你回來!”他沙啞的聲音被吹散在了風雪中,也不知道金雕到底聽到沒有,因為他根本沒有回頭。

    眾人漸漸都明白過來了,開始發(fā)瘋一樣往回跑,想阻止他,“金雕!不要干傻事,金雕——”

    他們離得太遠,金雕此時已經爬到了山頂,他回過頭,朝眾人招了招手,大聲喊道:“咱們一定能追上他們!”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拉開了一個手榴彈,用力朝遠處扔去,然后人奮力地往回跑。

    轟然一聲巨響,那顆手榴彈震得整個雪山都跟著抖了一抖,山頂的積雪就像斷裂的冰層,慢慢地移位、滑坡,最后以氣吞山河之勢翻滾而下,金雕還沒來得及跑出多遠,就瞬間被白雪吞沒了!

    雪豹大隊的其他人剛好處在一個雪很薄的陡坡的下面,山上涌下來的雪大部分都被山體吸收了,小部分漏網的也不會對他們造成生命威脅,他們就傻傻地站在陡坡下,看著那冰雪魔鬼徹底抹殺了金雕的身影。

    “金雕——”

    雪崩之勢不可擋,白千噸的白雪從山頂翻滾而下,很快就追到了山口處,硬生生將那山口堵住了!雪到山底威力已經小了很多,雇傭兵慌忙往前跑,但依然被沖倒了好幾個。

    白新羽踉蹌著往上走了幾步,就走不動了。雪山很快恢復了平靜,可那白雪之中再也沒有了金雕的蹤影。在雪崩的中心被掩埋,還有可能活命嗎?

    隊伍里傳來干嚎聲,那痛苦的聲音直接穿透了人的心臟,沉重得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霍喬捂住了眼睛,身體狠狠晃了兩下,哽咽道:“禿禿,你帶三個人去找金雕,其他人火速下山,不要浪費了他給我們爭取的時間�!�

    禿禿點了兩個人,奮力往上爬去。

    其他人顧不上抹掉眼淚,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他們一定會追上,一定要追上!

    山口已經無法通行了,雇傭兵想從雪堆上爬過去,但雪太松軟,并不好攀爬,他們的速度一下子下降了很多。

    雪豹大隊的戰(zhàn)士們越來越逼近他們,終于在他們攀爬到一半的時候,進入了彼此的武器射程。

    雇傭兵在雪堆里隱藏著身體,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雪豹大隊的人也躲在山巖后面,邊和他們對峙,邊趁機休息。

    阿四對身旁的燕少榛說:“小燕子,他們能找到金雕嗎?”他的聲音很小,但肆意飄散的風雪把這句話傳遞到了很多人耳中,卻沒人能給他答案。

    燕少榛搖搖頭,無法回答,他抓起雪塞進嘴里,他們的水壺早就空了,只能靠這個解渴。

    白新羽吸著鼻子,拽了拽燕少榛,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急的他眼睛都快紅了,他只能指指雪,又指指自己的喉嚨,讓燕少榛不要吃雪。

    燕少榛輕聲道:“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對面響起了槍聲,子彈打在他們藏身的巖石上,回蕩在山谷中,他們也不甘示弱地回擊,兩方就這么僵持了十多分鐘,誰都無法動彈。

    霍喬指指俞風城和老沙,“你們兩個……想辦法繞到……他們側方�!彼麆傉f完,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咳得整個人顫抖不已,他撲倒在雪地上,身體幾乎無法動彈。

    俞風城把他扶了起來,揪心地看著他,“小舅,你別嚇唬我�!�

    霍喬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氣,卻似好像什么東西堵在肺部一般,這口氣怎么都提不上來,在如此寒冷的地方,他滿臉是汗,臉燒得通紅,伴著咳嗽,嘴角溢出粉白色的細小泡沫。

    俞風城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恐懼,“小舅……”

    白新羽是第一次看到俞風城露出害怕的表情�;魡态F在的狀態(tài)就是典型的肺水腫的征兆,嚴重時候會休克,他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看著霍喬幾乎無法呼吸的痛苦樣子,他們卻無能為力,那種絕望簡直能把人逼瘋。

    老沙一把按住俞風城的肩膀,“風城,咱們得爭取時間把副隊送醫(yī)院,必須早點弄死這幫孫子!”

    俞風城的眼神頓時變了,他把霍喬交給陳靖,抓起槍,接著雪掩著身形,往敵人的側方匍匐爬去,老沙帶著兩個人緊跟其后。

    霍喬抬手指著他們,想說什么,卻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就好像下一秒會把肺咳出來一般,聽得人心都揪在了一起。

    陳靖眼眶含淚,緊緊抱著霍喬,“副隊,你別動了�!�

    霍喬無力地抓著他的衣領,含糊地說:“再派人……往后方……不能溜走一個……病毒……”

    燕少榛握了握霍喬的手,“副隊,你放心,絕不會溜走一個�!彼テ鸢仔掠穑贮c了四個人,“跟我去包抄后方�!�

    陳靖一邊掩護,一邊哽咽著說:“副隊,你撐住,我們一定會把你送到醫(yī)院的,你不能在這里出事,你還有詩集沒出版呢�!�

    霍喬勉強笑了笑,伴隨著咳嗽,他啞著嗓子說:“對……宣傳委……都同意了……我……”

    陳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幾乎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用力拭去眼淚,手里的沖鋒槍吐著子彈,吸引了對方全部的注意力,讓白新羽幾人悄無聲息地往雪堆后方繞去。

    燕少榛低聲道:“新羽,我們繞過這個雪堆就沒有掩體了,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我們,看見山巖上那個人了,一會兒你負責干掉他�!�

    白新羽點點頭。

    燕少榛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看著他一片血紅的扁桃體和幾乎浸泡在血水里的牙齒,深深皺起了眉,眼中滿是心疼,“新羽,我們馬上就能去醫(yī)院了,喉黏膜是可以修復和再生的,你別害怕�!�

    白新羽實在無法強迫自己笑出來了,他只能用拳頭撞了撞燕少榛的肩頭,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們躲在雪堆后面,等待著最佳時機。

    沒過五分鐘,雇傭兵的側方傳來槍聲,肯定是俞風城和老沙他們發(fā)難了。

    燕少榛叫道:“新羽!”

    白新羽的兩只手幾乎快凍得沒知覺了,可這不能妨礙他射穿敵人的頭顱,他把外界附加的一切痛苦和悲傷都在那一瞬間凍結,心里和眼里一片清明,大腦頓時冷靜了下來,他忘了火燒一般的喉嚨和仿佛快要斷掉的四肢,瞇起眼睛瞄準了他的目標,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一槍爆頭!

    燕少榛等四人猛地躥了出去,往敵人的后方狂奔,白新羽跟在最后面,邊跑邊打,掩護著沖在最前面的人。敵方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側方的俞風城吸引了,等把部分火力移動過來,他們已經跑完了大半路程,眼看就能進入下一個掩護點。

    突然,跑在白新羽前面的阿四,身體猛地被子彈擊飛了出去。

    “阿四——”身邊的戰(zhàn)友朝阿四撲了過去。

    白新羽猛地轉身,朝著開槍的人放了一槍,那人還沒來得及把身體縮回掩體,子彈已經直接掀掉了他半邊肩膀,嫣紅的血在一片白茫的世界里顯得極為扎眼。

    燕少榛等人已經跑進了掩體,開始朝著對方還擊。

    白新羽和那個戰(zhàn)友撲到阿四身上,兩個人顧不上檢查阿四的傷勢,連拖帶拽地先把阿四弄進了掩體。

    “阿四!”他們把阿四的身體翻了過來,發(fā)現阿四睜著眼睛,表情有些扭曲。

    阿四捂著肚子,“我……我中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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