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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俞風城彈了下他的額頭,“少多管閑事。”

    白新羽撇撇嘴,一臉的不樂意。

    倆人悄悄回了宿舍,宿舍里的人都躺下了,錢亮小聲來了一句,“哎,你倆上哪兒幽會去了。”

    白新羽罵道:“幽你個頭,趕緊睡覺�!�

    躺到床上后,白新羽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越想越郁悶,不就一雪豹大隊呢,有什么了不起的,說不定有一天他也能進去耀武揚威一把呢。

    第二天早上,俞風城請了個假去送霍喬去了,白新羽沒去,雖然按理他應該去送送,可他心里有點兒抵觸。

    上午的訓練也不太順利,他在練習扔手榴彈的時候,分神慢了兩秒,手榴彈炸開的距離太近,雖然里邊兒是教練彈,傷不著人,但還是揚起一層塵土,把離得近的人嗆得直咳嗽,他被陳靖揪起來一頓罵,還被罰了五公里跑,他把這些都算到了俞風城頭上。

    新兵的三個月訓練,只剩下最后半個月了,各項考核也正式開始了。新兵們每天累得半死不活,還要抽出時間背書,最后的考核決定了他們會被分到什么兵種,雖然作為兵,只能服從上級命令,但是每個人心里都還是希望能去那些一聽就特牛逼的連隊,要是能成為炮兵、坦克兵、偵察兵甚至爆破手、狙擊手之類的,那有一天退役了回家,既不辜負崢嶸歲月,跟人吹起牛來又有面子,如果是通訊兵、工程兵之類的,雖說兵種不分高低,團隊協(xié)作最重要,可對這些年輕人來說,聽上去總是不夠酷,所以,究竟能去怎樣的連隊,還是要看考核,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勁兒,希望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xiàn)。

    白新羽在最后時刻,也付出了一些努力,畢竟那種緊張的氣氛很能感染人,他知道自己的所有考核項目里,只有射擊稍微好一點,軍事知識那一塊兒考了個一塌糊涂,體能項目也是基本都在尾巴,他抱著得過且過的心理想,至少這樣不用跟俞風城在一個連隊。

    “新羽�!瘪T東元從背后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倆人此時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白新羽悶悶地看了他一眼。

    馮東元奇道:“你怎么了?”

    “下午還要考一個軍隊條令的,煩死我了�!卑仔掠鹗箘啪玖司绢^發(fā)。

    “背書總比訓練輕松啊,上次我教你的背書的方法你用了沒有?”

    白新羽點點頭,“用了,好像沒什么用,我一看那些條條框框的就犯困,哪兒記得住啊。”

    馮東元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想背,只要你真的花了心思,有什么難的�!�

    “那是你因為學習好,說得當然輕松了�!�

    馮東元皺眉道:“不是這樣的,正常人的記憶力都不會差到哪兒去,新羽,你不想跟我和錢亮去一個連隊嗎。”

    白新羽嘆道:“想啊,不過……算了,聽天由命吧�!�

    馮東元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新羽,其實你體質不差,也不比別人笨,可你就是懶,不肯努力,大家都在用j□j成的精力干的事兒,你偏偏只愿意付出五六成,你成績當然比不上別人。你這輩子難道就沒有過為了某件事拼命努力的時候嗎?”

    白新羽有點兒不習慣他突然這么嚴肅,就嬉笑道:“有啊,去年我為了追一個演員,凌晨五點起來去片場給她送早餐,那精神……”

    馮東元撞了他胳膊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

    白新羽頓時蔫了下來,“我覺得我挺努力的�!�

    “我沒看出來,大家都沒看出來,你有時間好好觀察一下,別人是怎么努力的,俞風城本身素質那么好,出操從不遲到,要求的訓練任務總是超額完成,對待每一個項目都特別認真,你能做到嗎?我覺得你每天想的都是趕緊過完這一天好吃飯、好睡覺,你就沒想過今天我一定要突破自己、提高自己�!�

    白新羽煩躁地嘆出口氣,“干嘛呀干嘛呀,大早上的就開始教育我�!�

    馮東元無奈道:“我是為你好啊,可惜你都聽不見去……”

    白新羽摟住他的肩膀,“東元,我知道你人好,可是我覺得懶這個毛病是改不過來的,再說我又沒打算在部隊呆一輩子,兩年時間一到,我立刻申請退役回家了就,你說我努力給誰看啊,有什么用啊。”

    馮東元點點頭,“你說得也對�!�

    “是吧,唯一的遺憾就是可能不能跟你一個班了,不過咱們始終是一個團的,還在一個營區(qū),大不了我多走幾步去找你玩兒就好了�!�

    馮東元勉強笑了笑,“好吧�!�

    在新兵營的最后那幾天,班里的人的關系都變得格外親密,畢竟馬上就要分開了,就算這三個月里有什么小矛盾,此時也可以原諒了。

    俞風城最近也忙著訓練背書,沒太抽出空來為難他,好像一夜之間所有人的指針都被撥快了,白新羽也跟著感到一絲心慌,他好不容易適應了在這個班的生活,也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怎樣的戰(zhàn)友。

    最后一項射擊考核結束后,許闖給全連放了半天的假,讓他們準備個篝火晚會,弄上幾只烤全羊,弄上幾箱白酒、啤酒,總之,明天的這個時候,分了連隊,很多人就要分道揚鑣了,這個晚會也就是散伙飯了。

    白新羽跟著班上的人從廚房往操場搬東西的時候,就見許闖和陳靖站在大樹底下,正激烈的爭辯著,許闖嗓門兒很大,硬邦邦地說:“已經定了”,陳靖臉有點兒紅,但聲音依然壓得很低,白新羽聽不清他在說什么。這么長時間了,白新羽是第一次看見陳靖跟許闖急了,不過他也不敢好奇,扛著燒烤架走了。

    天色黑下來之后,操場上的一攏攏篝火也架好了,看來炊事班不是第一次干這個事兒了,各類工具一應俱全,光是大肥羊就烤了七頭,再加上別的一些烤肉、烤菜,食物非常豐盛。幾個新疆的炊事兵大哥擼著袖子往羊身上撒作料,那味道香的,飄出幾里地去,把這些新兵都饞死了。

    許闖舉起酒瓶子站在主席臺上,難得和顏悅色地講了幾句話,甚至還有一點兒煽情,當然,最后還是很有個人風格地以“吃好,喝好”收得尾。

    他一說完話,眾人就迫不及待地大口撕扯起了鮮肥的羊肉,那羊肉上還粘著一塊塊兒白色的羊脂,蘸上點兒孜然和辣椒粉,熱乎乎地咬一嘴,肥膩的同時又香得不得了,白新羽以前是絕對吃不下這么油膩的東西的,可是新疆這個地方,不僅海拔高,而且到了晚上死冷,再加上每天繁重的訓練,必須吃些高熱量的東西才能供得起身體的消耗,不知不覺間,白新羽也變得專往肉上盯了。

    錢亮一邊啃一邊說著“好香好香�!�

    馮東元吃了兩口,“咦”了一聲,“班長呢?”

    他一說,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四處找了起來,白新羽視力很好,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站在篝火后邊喝酒的班長,“班長在哪兒”,他馬上站了起來,拿著塊兒羊排跑了過去,“班長班長,你在這兒干嘛?烤火啊�!�

    陳靖看到他的瞬間,表情有些不自在,“哦,嗯,有點兒冷。”

    “哎呀,一瓶酒下肚就不冷了,大家都找你呢。”白新羽笑著把羊排塞到陳靖手里,“趁熱吃,可香了�!�

    自從那次陳靖代白新羽跑了五公里,白新羽心里就對陳靖有些感激,再加上陳靖雖然經常罰他,但卻也賞罰分明,是個不徇私的人,所以班上的人都比較喜歡班長,他也不例外。

    陳靖接過羊排,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走吧,喝酒去�!�

    白新羽樂呵呵地帶著他回到了桌前,吆喝著,“來呀來呀,喝酒呀�!彪m然不知道明天他會被分到哪個連隊,但新兵訓練結束了,對他來說就是完成了一個任務,總歸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眾人大口吃肉喝酒、大聲笑鬧,盡情釋放著這三個月來聚集的所有壓力。只有陳靖,整個晚會情緒都有些低落,不過他平時就有些不茍言笑,所以很多人也沒有注意到。

    今天也沒有了熄燈時間,他們一氣兒鬧到了晚上十一點多,很多人喝醉了,在戰(zhàn)友的攙扶下回了宿舍。

    白新羽雖然酒量不差,可也喝得走路直打飄,他想和馮東元還有錢亮一起回宿舍,但這倆人早不知道哪兒去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地上一個酒瓶子滾到了他腳邊,他一腳踩上去,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但他沒有如預料中摔個狗啃泥,反而摔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中。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現(xiàn)在抱著他的人是俞風城,俞風城身上那純男性的氣息,哪怕是濃烈的酒味兒都掩蓋不了。

    白新羽抬起頭,傻呵呵地一笑,“哎,你也喝多了吧�!�

    俞風城眼中布滿血絲,確實喝了不少,他把白新羽扶了起來,“起碼比你清醒�!�

    白新羽借酒撒潑,指著亮著燈的宿舍樓說,“扶……不對,擺駕……回宮�!�

    俞風城白了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塞草叢里睡一晚上�!�

    “班長說,晚上這么冷,要是……要是在外邊兒睡一晚,就廢了。”

    “不會廢的,最多凍成傻子,哦,你也不可能比現(xiàn)在更傻了�!�

    白新羽整個身體都歪在俞風城身上,聽到這句,嘎嘎直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他現(xiàn)在明明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知道身邊是誰,可思維太過興奮,膽子變得奇大無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和行為。

    俞風城喝道:“自己站直了�!�

    白新羽耍賴道:“不要,你背我。”

    “背個屁�!庇犸L城架他的胳膊,摟著他的腰,把他往宿舍帶去。

    “等等,我要尿尿�!卑仔掠鹬钢程煤竺娴牟輩�,“憋不住了……”

    俞風城斜著眼睛看著他,“你他媽找死啊�!�

    “啊……你還不讓人尿尿啊……”白新羽扯著褲子,“那我可在這兒解決了。”

    俞風城一撒手,白新羽順著他的身子往下滑,最后抱住了他的腰,迷迷糊糊地看著他。

    俞風城踹了他一腳,“起來�!�

    白新羽干脆抱住了俞風城的腿,使勁搖頭,那賴皮的樣子真讓人想扇他。

    俞風城沒辦法,只好把他拎了起來,往食堂后面走去,食堂后面是排泔水、倒垃圾的地方,雖然每天都有人清理,但味道還是相當難聞,一般沒人來,倆人也許是喝多了,鼻子都不太好使了,也沒怎么感覺出臭來。

    俞風城把白新羽扶到墻邊兒,白新羽歪在他懷里,在黑暗中摸索著自己褲頭的拉鏈,卻怎么都找不著。

    俞風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聲道:“用不用幫你�!弊焐想m然是詢問的口氣,可手已經很自覺地摸到了白新羽的褲襠上,把那拉鏈輕輕拽了下來。

    白新羽癡呆狀看著他,“你脫我褲子干嘛?”

    俞風城冰涼的手探進了白新羽的內褲里,白新羽被冰得一抖,腦筋似乎清醒了幾分,驚叫道:“你脫我褲子干嘛?”

    俞風城含住了他的耳朵,“你現(xiàn)在問這個,是不是太晚了�!彼忠呀浬炝诉M去,幫著白新羽把那軟趴趴的小兄弟掏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始6000全勤~~這個月拼了!l3l4

    第31章

    白新羽真是憋急了,也不管自己的小兄弟現(xiàn)在被誰扶著呢,沖著草叢就快意解決了一番,他身體有點兒站不穩(wěn),幾乎整個人靠在俞風城身上,俞風城背部抵著墻,摟著白新羽的腰,手里握著那半硬起來的寶貝,那滴滴答答的水聲聽得人臉皮發(fā)緊。(思路客.)

    解決完后,白新羽舒服地吁出一口氣,被酒精灌得混沌的大腦似乎也覺出一丁點不好意思,他摸索著拉鏈,卻不小心摸到了俞風城的手。

    俞風城把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輕聲說:“說起來,我跟你這老二也挺有緣分啊,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彼麚崦菆F軟-肉,技巧地逗弄了起來。

    “唔……你干嘛……”白新羽無力地抓著他的手腕,但下-身卻傳來一陣難耐地悸動。自從上次他在俞風城手里那啥了之后,他自己也擼過那么一兩次,可每次都覺得不夠盡興,自己摸和別人摸那感覺肯定不一樣,害得他時常想起俞風城那只作孽的手,畢竟那天晚上確實挺爽的。此時那種又刺激又罪惡的感覺再一次回來了,他雖然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停止這種行為,可腰卻不自覺地拱了起來,讓自己的小兄弟更往俞風城的手心里蹭去。

    俞風城一邊撫弄著他的**,一邊輕舔啃咬著他的脖子,皮膚里那種溫暖的味道真讓人上癮。

    白新羽的身體越來越不對勁兒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屁股那兒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著他,他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覺得臉燙得好像要燒起來了,自己這是在干什么?身后的人可是俞風城�。】墒恰墒呛檬娣 �

    俞風城咬了咬他的耳垂,啞聲道:“爽嗎?爽的話叫一聲讓我聽聽�!�

    “嗯……呃……”

    “你還真敢叫啊,不怕人聽著啊�!�

    “我、我沒叫……”

    “那這動靜是誰發(fā)出來的?嗯?”俞風城用另一只手掰過他的下巴,用力吻住他的唇,舌頭肆無忌憚地伸進了他的嘴里,勾纏著他的舌頭,情-色地挑逗著。

    那熱乎乎又略帶粗暴的吻,在這寒冷的夜晚里,催-情的效果簡直翻倍,白新羽被俞風城那種攻城略地的吻法親得臉紅脖子粗,心想就你他媽會接吻怎么的,炫耀個屁啊,老子吻技也很牛逼的好不好,想著想著,不自覺地就開始回應了,甚至反客為主地用舌頭逗著俞風城的舌尖,濕-熱的津液順著他合不攏的嘴角流了下來,他被俞風城親得幾乎喘不上氣來,本來就喝多了酒,現(xiàn)在大腦還缺氧,整個人更是云里霧里,一絲理智都不剩了,完全沉溺在了最原始的快-感里。

    俞風城把白新羽翻了過來,讓倆人面對面,他把自己早已經硬起來的性-器掏了出來,和白新羽的握在一起,來回摩擦起來。

    白新羽已經完全不知道俞風城在干什么了,他此時精蟲上腦,除了爽就不知道別的了,他靠在俞風城身上,粗聲喘著氣,他的手被俞風城拉過來,一同握住倆人的小兄弟,來回擼動著,白新羽握住的一瞬間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玩意兒,太粗了、太大了,他甚至能撫摸出那上面陽-筋的紋路,他的不是這個手感,這個是……俞風城的……

    倆人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體內翻滾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俞風城的手伸進了白新羽的衣服里,盡情撫摸著那光滑的皮膚,三個月的訓練下來,白新羽壯了一圈,肚子上的小贅肉都不見了,剩下的是手感極好的柔韌的肌肉,白新羽趴在俞風城身上,輕輕地哼著,完全像是被摸舒服了的小狗,早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

    最后,倆人一前一后地射了出來,互相噴了對方一褲子。

    白新羽射完之后,就跟漏完了電一般,軟軟地倒在了俞風城懷里,滿足地哼唧著,好像快睡著了。

    俞風城舒服地呼出一口氣,他雖然挺想現(xiàn)在就把白新羽扒光了辦了的,但是時間地點顯然都不對,而且這小子好像真他娘的睡著了。他拍了拍白新羽的臉,白新羽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褲子都沒穿,就那么掛在俞風城身上,形象有點兒猥瑣……

    俞風城拿白新羽的衣袖蹭掉他們褲子上的體-液,然后把倆人的褲子都穿好,期間白新羽就跟死人一般任人擺布,俞風城忍不住狠掐了一下他的臉蛋,低罵道:“你這副德行強-奸都沒快感�!�

    白新羽疼得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睜開眼睛,直嘟囔著:“困,困�!�

    俞風城架起他,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班上大部分人都已經昏睡過去了,屋子里一股酒臭味兒,這是最后一天了,也沒人管,大家都睡得四仰八叉,呼嚕聲震天響。

    俞風城剛把白新羽扶到床邊,發(fā)現(xiàn)白新羽的床被一個戰(zhàn)友給占了,看來不少人都睡躥了床,他只能把白新羽放到了自己床上,部隊的床就1.2米寬,一個大男人睡不會掉下去,兩個人幾乎擠不下,好在他們床與床之間的距離非常窄,勉強能當連鋪睡,俞風城硬是擠了上去,屁股和腿幾乎都在白新羽的床上,他側身把白新羽抱在懷里,被子一蓋,眼前也開始迷糊起來。新疆的晚上非常冷,倆人在外邊兒打了個野炮,已經凍得直哆嗦了,此時在意識迷糊的時候,白新羽找著了溫暖的地方,就下意識地往俞風城懷里鉆,俞風城攬住了他的腰,貼在一起果真暖和多了,雖然床鋪太窄,幾乎無法翻身,但是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俞風城最后還是抵抗不住困意,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號沒響,他們一氣兒睡到了天亮。

    也不知道誰第一個醒了,坐起來就嚷嚷著:“我靠,這都怎么睡的,跟橫尸現(xiàn)場似的。”

    他一叫,很多人也醒了過來,大家起床一看,都樂了,幾乎沒幾個人是在自己床上睡的,尤其是上鋪的兵,昨天喝的兩腳發(fā)軟,都懶得爬上去,大部分人都擠到了下鋪,摟抱在一起睡的比比皆是,俞風城和白新羽反倒一點都不突兀了。

    白新羽眼睛腫得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他從被子里探出個腦袋,迷迷糊糊地說:“別吵,困死了。”說完就想翻個身繼續(xù)睡�?梢粍�,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動不了,因為一個姿勢睡了一晚上,他身子都快麻了,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挨著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腰上還搭著一只胳膊。他用力睜開眼睛,正對上俞風城惺忪的睡眼。

    白新羽嚇得精神了三分,抻直了脖子看著俞風城。

    俞風城睨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明顯沒打算起來。

    白新羽感受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確實和俞風城抱著,睡在一個被窩里,倆人的腿還纏在一起……我去!這是什么情況!

    白新羽用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一切,他昨天雖然喝多了,但沒有醉,至少沒有醉到失憶,可是當他一點點兒把昨晚發(fā)生的事都回想起來時,他真巴不得自己失憶算了。天打雷劈啊,他跟俞風城怎么能干出那種事兒��!

    本來那天在被窩里被俞風城摸鳥,已經夠他悔恨半輩子了,昨天還互相……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難道他真的有潛在的同性戀情節(jié),或者,自己真是饑-渴到男的也可以了?想來想去,應該還是后面那個可能性大一點兒,他從來不避諱自己好色這個事實,不好色還能叫男人嗎,看來這三個月真是把他憋出問題了,他如果這時候打電話給他媽,告訴他再不把他弄回去他可能就要變成同性戀了,說不定他馬上就能回家了……

    “你到底醒了還是打算繼續(xù)睡�!庇犸L城略帶沙啞的嗓音在白新羽耳畔響起。

    白新羽把臉拱進了被子里,悶聲道:“你現(xiàn)在別和我說話。”

    “你睡在我床上�!�

    “誰讓你把我放你床上的。”

    “你的床被人占了。”

    白新羽擰過脖子,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床上那哥們兒還睡得跟死豬似的呢。他轉過頭,尷尬地看著俞風城,“那什么,你起來吧,我再睡會兒�!�

    俞風城的手在被子里捏了下他的屁股。

    “��!”白新羽低叫一聲。

    錢亮閉著眼睛道:“新羽,怎么了?”

    “沒、沒怎么�!�

    “沒怎么就閉嘴,難得可以睡個懶覺,誰也別攔著我�!�

    白新羽瞪著俞風城,低聲道:“你干什么�!�

    “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呢,要起來你起來。”

    白新羽看了看天,剛蒙蒙亮,過去的三個月,他每天都是天還黑著的時候就得出操了,前兩說得對,他們真是難得可以睡一個懶覺,而且外邊兒好冷啊,他鼻子都冰涼,他實在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他想了想,很沒出息地說:“那、那就接著睡吧。”

    俞風城有些霸道地把他摟進懷里,低聲道:“睡你的�!�

    “唉唉唉,你們倆別吵吵了,還能不能讓人睡個懶覺了�!庇腥瞬荒蜔┑貋砹艘痪�。

    俞風城閉上了眼睛,倆人面貼面,只要稍微再往前一點,就能親個正著,這種親密相擁的姿勢,比起情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放在兩個男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別扭。但是他們現(xiàn)在懶得思考這個問題了,似乎抓緊時間再睡一會兒比什么都重要,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大的享受。

    白新羽慢慢地偎進俞風城懷里,他想,真暖和啊……

    他們也沒能睡太久,八點多的時候,終于被陳靖叫醒了,急急忙忙地洗漱吃飯,然后到操場集合了。

    早上如此慌忙,正好讓倆人沒時間說上一句話,白新羽感覺暫時逃過了一劫,不然俞風城這回再問他舒不舒服,他是真沒辦法回答了。

    許闖和王順威開始公布這兩百人的去向,王順威拿著名單,一個接著一個地念了起來。

    白新羽眼看著好幾個人認識的人都被分去了偵查三連,也就是許闖的那個連,俞風城、錢亮、馮東元、大熊、巴圖爾、梁小毛,這些表現(xiàn)不錯的兵,果然都被許闖挑走了,最后剩下的人越來越少,白新羽掌心開始出汗,不知道自己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終于,王順威的名單翻到了最后一頁,他抬起頭看著白新羽,“白新羽�!�

    “到!”

    “偵查三連�!�

    白新羽又驚又喜,他沒想到許闖居然會要他?這樣至少他能和馮東元還有錢亮一個連隊,這樣見面也方便很多,就連俞風城也……他悄悄看了俞風城一眼,俞風城也正好看著他,目光很是玩味,白新羽轉過了臉去,沖著馮東元和錢亮擠眉弄眼。

    “你們回去收拾行李,一個小時后車來了,按照指示上車�!�

    “是!”

    解散之后,白新羽連蹦帶跳地跑到馮東元旁邊,一把抱住了他,“小親親啊,哥哥又跟你們一個連隊了,哈哈哈哈�!�

    錢亮笑道:“太好了,這樣就算不是一個班,也肯定在一個宿舍樓�!�

    “是啊,太好了,以后也能一起洗澡、出操、吃飯了�!瘪T東元高興地說,“看來連長對你的表現(xiàn)還是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帶你去三連了�!�

    白新羽得意地笑了起來,“肯定是我的射擊成績讓他刮目相看了。”

    眾人回到宿舍,開始收拾起了行李。在這里住了三個月,雖然地方沒什么好讓人留戀的,但畢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參軍呆的地方,肯定會成為很多人一輩子的回憶,所以他們收拾完后,很自覺地把宿舍、水房都打掃了一遍,所有東西都歸整好,留給以后的新兵使用。

    坐上軍車,兩百個新兵分別往各自的連隊開去。其實新兵營和連隊都在一個營區(qū),只不過這個軍營面積極大,從新兵營到各個連隊,開車也要10來分鐘,他們還是第一次進入正規(guī)軍的軍營,在車上不停地左顧右盼,暢想著他們即將開始的正式的部隊生活。

    他們到了連隊后,許闖帶領幾個排長、班長,給他們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然后就把他們分到了各個班去了。

    白新羽正滿心期待著能和馮東元或者錢亮分一個班,這時候,陳靖走了過來,“新羽,你跟我來�!�

    “啊?班長,這邊兒分班呢�!�

    “我知道,你過來�!�

    白新羽跟著他走了,走的時候還三步一回頭,給馮東元使眼色,意思是等他一起吃午飯。

    倆人一氣兒走出了宿舍院的大門,陳靖越走越快,白新羽實在忍不住了,小跑幾步追了上去,“班長,班長,你這干嘛啊,一聲不響的帶我去哪兒啊�!�

    陳靖轉過了頭來,白新羽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很不好。

    白新羽皺起眉,“班長,你怎么了?宿醉沒好��?”

    陳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新羽,我現(xiàn)在要帶你去你的班上報道,報道完了,你再回宿舍�!�

    “��?哪個班啊?他們不就在分班級嗎?”

    陳靖看著他,一瞬間有些不忍心開口,但還是直白地說:“炊事班�!�

    白新羽一下子傻眼了。

    陳靖道:“新羽,其實這件事我應該提前跟你溝通的,但是你最后這段時間表現(xiàn)不錯,我以為……但是連長已經這么決定了,我希望能端正一下你對炊事班的態(tài)度。炊事班不是你想象得那樣,你們也要訓練,也要考核,兵種不分貴賤,只是分工不同,無論是什么兵種,都在軍隊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你不要對炊事班有抵觸情緒,我希望你……”陳靖說著說著,有點兒說不下去了,因為白新羽的眼圈紅了。

    白新羽梗著脖子,腮幫子輕顫,半天沒說話,那表情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卻還是生生忍著。三個月的時間雖短,但也讓白新羽成長了不少,他早就明白,在這個地方,哭、撒嬌、耍賴,是不會有人心疼他的,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那么做了,所以他忍著沒哭,雖然他真的很傷心。

    他沒想到,他付出了努力,最后還是沒逃過去喂豬做飯的命運。陳靖說得他都明白,他們這些上級給人做思想工作的時候都是這么說的,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去炊事班的極小部分是為了培養(yǎng)未來干部,大部分是實在練不出來的兵,而他毫無疑問是后者,并不會有人瞧不起炊事班,可那地方大部分人都不想去,說是會訓練,會考核,可誰都知道去了炊事班,其實就成了閑人。白新羽曾經以為,他會很高興成為一個閑人,不用出早操,沒人管內務,只要混過兩年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回家了,多好,可是當他真的要去炊事班的時候,他體會到的卻是不甘心。

    他第一次那么渴望跟其他人一樣,去訓練專業(yè)技能,去射擊,去操練,而不是喂豬種地,圍著鍋臺轉,等他退伍回家了,他要怎么跟家里人說自己在部隊的經歷?他覺得好丟人。

    陳靖嘆了口氣,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新羽,你知道你有點不甘心,你最后確實付出了努力,我都看到了,但是你的成績依然不太理想,我想你應該知道原因,那就是你付出的,遠不及別人的多。你不比別人差,也不比別人笨,你在射擊方面也很有天賦,我本來想從這方面好好培養(yǎng)你,只是……你也不要灰心,只要你表現(xiàn)得好,無論在哪里都會發(fā)光,我總覺得,你可以成為一個上進的好兵,只要你努力,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調回連隊,只要你努力,你明白嗎?讓連長看到你的努力�!�

    白新羽吸了吸鼻子,“班長,我不知道我還努力什么,我本來也沒多想當兵的,可能去炊事班正適合我,可以偷懶,可以吃好吃的……”

    陳靖拍了拍他的臉蛋,“你可不能這么想,你還年輕,你爸媽把你送到部隊里,是希望看到你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軍人,即使是在炊事班,你也不能想著好吃懶做,你要挺起腰板,時刻記著自己是個軍人,有一天國家需要你的時候,無論你是什么兵種,都要貢獻自己的力量。新羽,到了那里好好干,知道嗎?”

    白新羽點點頭,哽咽道:“班長,去炊事班是不是特別丟臉�!�

    陳靖揉著他的臉,“你瞎想什么呢,不會有人看不起你,但是如果你自己放棄你自己,那有一天你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白新羽咧了咧嘴,有點想哭,“班長,你今天這么溫柔,我不習慣啊,也不知道炊事班的班長會不會比你好,應該沒你那么愛罰人吧。”

    陳靖撲哧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記住,不管在哪里,不要放松對自己的要求�!�

    白新羽勉強點了點頭,其實他心里已經死灰一片了,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去喂豬了,他要去喂豬了,他要去喂豬了,真他奶奶的給俞風城說中了,他白小少爺真的要去喂!豬!了!

    陳靖帶著他去了食堂,這時候正是準備午飯的時候,看來炊事班的人都在這里。

    陳靖走進后廚,廚房里的人都抬頭看向他們。

    “哎喲,來新人啦。”一個精瘦的男人高興地走了過來,“這么年輕啊,小同志,你是新兵過來的?”

    白新羽點點頭,他微微皺起鼻子,廚房里混雜著各種各樣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

    “班長,班長,來新人啦。”有人朝著后門吆喝道。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端著一盆青菜從后門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大魁梧,跟頭熊一樣,他看了倆人一眼,“哦,小陳?”

    陳靖道:“武班長,連長給你們送來個新兵,他叫白新羽,是你老鄉(xiāng)。”

    武清打量了一下白新羽,皮笑肉不笑地說:“小伙子張挺帥啊,行了,就算你報道完了,把行李放宿舍去,然后過來干活兒�!�

    白新羽腦子嗡地一聲響,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昏暗。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小白要去喂豬了~

    第32章

    白新羽提著行李回到宿舍,宿舍里空無一人,顯然都在廚房忙活呢。他剛找到一個空床位,馮東元和錢亮的腦袋就從門外探了進來。

    “新羽!”馮東元笑著說:“咱們宿舍在一層樓啊,我和俞風城一個班,錢亮在隔壁班。”

    錢亮笑嘻嘻地說:“離這么近,沒什么差別嘛,以后還是能一起吃飯,新羽,你這是幾班啊?”

    白新羽有氣無力地說:“廚師班�!�

    “什么?”

    白新羽負氣地把行李把地上一摔,大聲道:“炊事班!”

    倆人愣了愣,隨即面面相覷。

    馮東元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看著白新羽,“其實……炊事班也沒什么不好,兵種……”

    “兵種不分貴賤,行了這話我都聽多少遍了,別說了�!卑仔掠鹨黄ü勺诖采希杏X在倆人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錢亮抓了抓腦袋,“那個,你應該會喜歡炊事班吧,不用出早操,什么都管得松,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嗎,在炊事班輕松多了�!�

    馮東元推了他一把,錢亮訕訕地低下了頭。

    白新羽小聲說:“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可是……”

    馮東元坐到他旁邊,摟著他的肩膀,“新羽,你別灰心,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連長會把你調回來的。我那天聽著班長和連長吵起來了,當時還不知道啥事兒,現(xiàn)在想想,估計就是為了你的事兒,班長人那么好,對每個人都上心的,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咱們肯定還能一個班�!�

    白新羽越聽越難受,鼻頭發(fā)酸,他一把抱住了馮東元,吸著鼻子說:“不可能的,許闖煩死我了,從上火車第一天他就煩我,他是故意擠兌我的!”

    馮東元輕輕拍著他的背,“新羽,你別這么說,我覺得連長不是那樣的……”

    “你還幫他說話!”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瘪T東元溫柔地摸著他的頭,“你別哭啊,連長喜歡好兵,只要你成為一個好兵,他不會埋沒你的�!�

    “嗚嗚嗚……”白新羽忍不住哭了出來,“我想回家,真他媽沒勁,讓我去做飯,我憑什么給他們做飯,我不干,我不想回家……”

    馮東元嘆了口氣,安撫著他,“新羽,你不能這么想,你欠缺的就是上進心,你應該想著好好訓練,讓連長刮目相看啊�!�

    白新羽搖了搖頭,眼淚鼻涕蹭得馮東元肩膀上到處都是。

    錢亮也在旁邊一臉無奈的樣子。

    到了吃飯時間,倆人也不能久留,安慰了他幾句就走了。白新羽慢騰騰地把行李收拾好,盡管千百個不愿意,可還是硬著頭皮去廚房了。

    他一進廚房,就差點兒被里面的油煙味兒給嗆出來。

    “哎,新兵,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我們都快做完了�!�

    白新羽嘟囔道:“收拾行李。”

    那個精瘦的男人把他拽到角落,指著地上的一大盆白菜,“把白菜摘了洗了,快。”

    白新羽看著那盆白菜發(fā)愣。

    精瘦的男人推了他一把,“快啊�!�

    白新羽蹲□,抓著一顆大白菜在水盆里晃來晃去。

    “哎呀我的媽呀�!蹦侨艘慌念~頭,“你這是洗白菜還是教白菜游泳呢!你得把白菜掰開啊。”

    白新羽“哦”了一聲,把白菜葉子一片一片地扯了下來,浸在水盆里洗了起來。

    “哎�!蹦侨硕琢讼聛�,“看你細皮嫩肉的,就是城里兵,沒干過活兒吧?”他手腳麻利地摘著白菜,“我叫程旺旺,你叫我旺旺就行,你叫啥來著?”

    “白新羽。”

    程旺旺把腦袋探了過來,“哭過?”

    白新羽扭過了頭去。

    “唉,有什么大不了的,過段時間你就知道炊事班的好了,現(xiàn)在學點兒手藝,轉業(yè)了自己開個小飯館兒,多好�!�

    白新羽沒吭聲。

    “我都打聽好了,我家那邊盤個店鋪只要……”

    程旺旺后邊兒說得話,白新羽都沒怎么聽進去,他就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他剛到部隊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可他好不容易適應了新兵營的生活,卻被一竿子支到了這里來,他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適應成天做飯種地喂豬的生活,也許他有一天真的會習慣……可是真的習慣了這種生活,怎么想也不是好事兒啊,誰要學做飯種地喂豬啊!他回去怎么幫他哥?開農場?

    武清過來踢了下程旺旺的屁股,“你這嘴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沒閑著的時候,啰嗦什么,趕緊洗啊�!�

    程旺旺哈哈直笑,“班長,我這是跟新兵交流感情呢,你看這孩子,又俊又害羞,你別嚇著人家�!�

    武清哼了一聲,拿著大炒勺炒肉去了。

    程旺旺推了推白新羽,小聲說:“炊事班可爽了,有吃有喝,聽我的,你保證喜歡�!�

    白新羽將信將疑。悶頭洗完菜,他又被程旺旺分派去切肉。他長這么大,是第一次干這種活兒,甚至可以說是第一次摸生肉,一大塊兒生肉那種油膩的、軟趴趴的手感,讓他覺得有點惡心,他拿著刀,不知所措。

    程旺旺搶過刀,給他切了一塊兒示范,“多容易,快切吧�!�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按著肉切了起來,可那肉太軟,容易走刀,白新羽沒切幾塊兒,一刀劃在了手指上,血一下子就出來了。

    “我-操……”白新羽憤怒地低罵了一聲。

    “哎喲,你真是……”程旺旺無奈地把他拽到一邊兒,“行了行了,今天你就看著吧,多學學�!�

    白新羽洗干凈了手,傷口雖然不深,可血還是止不住,他只能把手指頭含在嘴里,默默地看著幾個人在廚房里忙活,大家各司其職,配合得挺默契,那一大鍋一大鍋的菜,原來就是這么炒出來的,他看著武清雄壯的背影,心想這得多大的臂力,才能翻得動那么多菜啊。

    白新羽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個老兵白了他一眼,“不干活也別站這兒擋路�!�

    白新羽撇撇嘴,心說我愿意在這兒啊,他干脆走到了廚房外面,蹲在地上唉聲嘆氣。

    中午飯跟打仗似的做完了,等連隊的人都吃完了飯,才輪到他們吃飯。

    白新羽打了飯,跟炊事班的人坐在一起,埋頭吃了起來。他們弄了兩瓶啤酒,有說有笑地喝了起來。

    炊事班確實和其他兵不一樣,中午就可以喝酒,雖說也要訓練,可是就算偷懶也沒人管,來這里混日子最合適不過了。

    吃完了飯,一個老兵把一雙塑料手套甩給了白新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新來的刷碗,刷碗你會吧?就是把那個鍋碗瓢盆啊都洗干凈�!�

    白新羽瞪起眼睛,“我一個人?”上百人的餐具,讓他一個人刷?要他命啊。

    “哎,沒什么難的,一下午就刷出來了,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去吧,不然趕不上做晚飯了�!�

    程旺旺笑道:“刷出經驗了很快的�!�

    白新羽抓起手套,扭身走了。

    他走到廚房,看著堆放著的一餐車一餐車的餐具,眼淚又嘩嘩開始掉了。他在這里究竟是干什么來的?難道他爸媽把他送進部隊,就是讓他干這些?這些雜活兒有什么意義?能磨練意志,能讓他變成真正的男人嗎?扯淡!

    他一邊委屈地掉眼淚,一邊抓過盤子泄憤般刷了起來,他這輩子所有沒干過的活兒、沒做過的事兒,都在部隊體驗完了,他只想回家。

    他就一個人在廚房里刷了一下午的盤子,直到要準備晚飯的時候,他都還沒有刷完。炊事班的人嫌他耽誤事兒,就把剩下的幫著他刷了,然后又讓他去干別的活兒。

    等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白新羽躺在床上,感覺自己都不能動了,他覺得這是他進部隊以來最累的一天,不僅身體累,心更累。不過這么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直到他平靜的躺在床上,才再次想起昨晚和俞風城之間發(fā)生的事。

    俞風城要是知道他真的來炊事班了,肯定會用那種嘲弄的語氣說“果然如此”吧,俞風城一邊兒瞧不起他,一邊兒又跟他……他們倆現(xiàn)在算什么呀,就摸個鳥什么的,他這么開放的性格,按理說也不該太放在心上,可他就是覺得又別扭又羞恥,仿佛做了什么非常見不得人的事兒,甚至想到和俞風城碰面,他都覺得尷尬無比。

    煩,所有的事情,都煩透了!

    白新羽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因為實在累壞了,可是起床號響起的時候,他還是跟著醒了,因為整個炊事班的人都起來了。

    白新羽痛苦地說:“不是不用出早操嗎�!�

    “是不用出早操,可是要起來給他們準備早飯啊�!背掏牧伺乃摆s緊起床�!�

    白新羽已經被折磨得沒脾氣了,渾渾噩噩地起了床,跟著他們去廚房忙活開了。

    在把一盆辣椒扣地上和再次切到手后,誰都不敢讓他出現(xiàn)在廚房了,程旺旺把他領到后院的菜地,讓他澆水,那菜地面積不大不小,倒是種了六七種蔬菜,全用簡易的大棚罩著。

    白新羽看著那片菜地,郁悶道:“不是有伙食費嗎,干嘛自己種地�!�

    “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那伙食費,也就是餓不著的標準,想吃點兒水果啊奶啊什么的,就得想辦法擠,自給自足點兒青菜,省下來的伙食費不就能讓兄弟們吃點兒好的了嗎。在新疆當兵不容易,不容易啊�!�

    白新羽當時還不理解他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他覺得全世界當兵的都不會容易。

    當時天還沒亮,入秋之后,新疆的早晨冷得人牙磣,白新羽裹著棉大衣,哆哆嗦嗦地拿著水管子澆地。他忘了帶手套,不一會兒手就凍僵了,因為沒經驗,他好幾次不小心踩進澆了水的土里,結果把棉鞋也給弄濕了,手冷腳冷,整個人凍得直哆嗦。

    等炊事班的人忙完了早飯,武清帶著程旺旺來地里“視察”,其實就是看看白新羽有沒有把菜都澆死了,結果到哪兒一看,白新羽鞋是濕的,手凍得通紅,武清當即就把他從大棚里拎了出來,“你小子怎么澆得水?照著自己的鞋澆��?”

    白新羽顫聲道:“不小心踩著了�!�

    “趕緊回宿舍換鞋去。”

    白新羽如獲大赦,連忙跑回了宿舍,宿舍里就他一個人,他換好鞋,此時太陽出來了,就不怎么冷了,他正打算出去曬曬太陽,門口迎面就進來一個人,白新羽一驚,頓時就不敢動彈了。

    俞風城進來之后,用腳踢上了門,他看了看宿舍,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白新羽身上,諷刺地一笑,“我說什么來著,果然來炊事班了�!�

    白新羽瞪了俞風城一眼,“來炊事班正合我意,吃好喝好,還能偷懶�!�

    俞風城輕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會這么想,這回順了你的心了�!�

    白新羽心里難受起來,俞風城的嘲弄真是殺傷力巨大,人多少都有自尊心,他也想在瞧不起他的人面前揚眉吐氣一把,可是在俞風城面前,他從來沒有成功過,他一直就是那個又懶又蠢又不上進的窩囊廢�?伤畈荒芾斫獾氖�,為什么俞風城一邊瞧不起他,一邊又來招惹他,他雖然不是什么純情少年,可至少有一個常識,就是跟別人又親又摸的前提,是不討厭對方,不管抱著的是天長地久的心思,還是單純打一炮的心思,如果討厭對方,真能硬得起來?俞風城一直以來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再明顯不過,真不知道這人是圖的什么。

    俞風城走了過來,微微彎身,把臉湊近了白新羽,輕聲道:“可我怎么聽錢亮說你哭了呢?”

    白新羽反駁道:“你聽他吹牛,我什么時候哭了,我來這兒不知道多高興,要哭也是喜極而泣�!�

    俞風城捏起他的下巴,“你真的愿意在這兒呆兩年?”

    白新羽硬邦邦地說:“對,混完兩年我就回家,多好。”

    俞風城瞇了瞇眼睛,瞳孔中閃過一絲陰翳,“你真是……從來不讓人失望�!�

    白新羽推開他的手,“你閑得蛋-疼啊,不回去休息跑我這兒干嘛�!�

    俞風城嗤笑一聲,曖昧地掃了他下-身一眼,“我閑得蛋疼?你不疼?我看你昨天晚上那個量,也是憋了挺久的吧�!�

    一提這茬,白新羽立刻蔫了,他眼神游移起來,“昨晚……不是喝醉了嗎�!�

    “但你沒忘,那就不算醉,這回你可以回答了吧?爽不爽?嗯?”

    白新羽緊張起來,“還……行,就那么回事兒吧。”

    俞風城扳過他的臉,“看著我的眼睛,說實話,昨晚爽不爽?”

    白新羽有點兒不敢看俞風城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睛又放射出了魔性的光芒,非常蠱惑人心,他在那雙眼睛的逼視下,就覺得自己都不太會思考了,整個人都會被俞風城牽著鼻子走。

    “說啊�!庇犸L城嗓音略帶沙啞,循循善誘。

    白新羽惱羞成怒,粗聲道:“我都說了還行,還能怎么樣,你又不是沒長那玩意兒,誰摸都硬,摸久了都射,你以為自己是黃金手啊,不就是互相摸了兩下嗎,不用我對你負責吧?”

    “用�!庇犸L城摸著他的臉蛋兒,邪笑道:“你來了這里,兩年之內都別想碰一下女人,我也一樣,既然咱們倆都挺寂寞的,昨晚又挺舒服的,不如時不時和我互相解決一下,怎么樣?”

    有那么一瞬間,白新羽真的心動了,但是他馬上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扯淡!我告訴你,你再怎么……我也不會變成同性戀,我喜歡女的�!�

    “你確定?”俞風城的手指緩緩移到了他的嘴唇上,輕輕撫摸著,“你昨晚可是吻得挺投入的,你沒忘吧�!�

    “那是……那是喝醉了�!�

    俞風城呵呵笑了笑,“我也沒讓你變成同性戀,你是不是同性戀,現(xiàn)在還說不準呢,我只是過來提醒你一聲,你昨晚和我親了半天,還在我手里射了,第二次�!庇犸L城晃了晃兩根手指頭,“你還覺得自己筆直得不得了,不心虛嗎?”

    白新羽早就心虛了,他結巴道:“我、我就不是……”

    “你不是也沒關系�!庇犸L城笑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貼在白新羽耳邊輕聲說:“玩兒直男更刺激�!�

    白新羽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俞風城那種勢在必得的姿態(tài)充滿了侵略性,讓他有種被獵人盯上了的壓迫感,他強自鎮(zhèn)定,冷笑道:“昨天的事兒是喝醉后的意外,肯定沒下次了。我知道自己長得帥,真想追我,排號去吧你�!�

    俞風城低笑起來,“你想什么呢,我只想上你而已,畢竟你除了這身皮囊,還剩下什么呀�!�

    白新羽惱怒地推開他,“滾吧你�!�

    俞風城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門上,無賴地說:“親一口�!�

    “你他媽的……”

    俞風城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堵住了白新羽的嘴唇,盡情吸允著,白新羽毫不猶豫地照著他伸進來的舌頭咬了一口,俞風城吃痛,松開了嘴。

    白新羽用力推開他,控制不住地大吼道:“操-你-媽趕緊滾!”

    俞風城愣了愣,白新羽的眼眶似乎有點兒發(fā)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好像是白新羽第一次表現(xiàn)出這么強烈的怒意,他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白新羽拉開門,狠狠把他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俞風城站在門口,摸了摸被咬破了他的舌尖,若有所思地回想著剛才白新羽的表情。

    白新羽靠在門上,氣得渾身發(fā)抖。

    “你除了這身皮囊,還剩下什么呀?”

    媽的,這是人說的話嗎,自己這一整天已經夠倒霉的了,為什么還要被俞風城這個煞星連諷帶刺的,他欠他什么呀。為什么自己要來當兵,為什么要來炊事班,為什么要碰上俞風城,為什么俞風城要這么……

    白新羽猛然間意識到,他在乎俞風城對他的看法,超過了所有其他人,也許是俞風城太瞧不起他了,以至于他拼命地想證明自己,想讓俞風城也能佩服他一回,這種念頭太強烈了,所以來了炊事班,他才會這么委屈、這么難堪�?墒牵峙聼o論他做出什么成績,俞風城都不會對他另眼相看,因為自己在俞風城眼里,就是個只有皮囊的可以當j□j的窩囊廢而已。俞風城這個王八蛋,真是缺德大發(fā)了!

    正規(guī)兵的生活,正式開始了。

    白新羽被迫接受了自己在炊事班的命運,每天都要圍著灶臺或者菜地干活兒,平時還要抽出空來上課、訓練,不過比起他人,他們的上課和訓練都簡單多了,幾乎沒人查崗,所以大家都是能偷懶就偷懶。

    在洗了一個禮拜的盤子后,白新羽終于慢慢能做一些廚房的工作了,一些老兵也就不再難為他,他的活兒被分擔了一部分,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炊事班的工作果然比其他兵輕松,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馮東元和錢亮依然經常來找他,他們現(xiàn)在都開始訓練偵查方面的技能,涵蓋的知識和對單兵素質的要求非常高,倆人一說起自己今天干了什么,還要學習什么,都眉飛色舞的樣子,那種一天天變強的感覺,對于男人來說相當具有誘惑力。

    那段時間,俞風城都沒怎么來找他,他還以為是那天他多少把俞風城給震住了,沒想到馮東元說,俞風城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投入到了訓練中,在這一屆新兵中,他各項成績幾乎都排在第一、第二,單兵素質直逼老兵,連團長都特意來看過一次俞風城的訓練。白新羽聽到這些的時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兒,他很羨慕,他多希望自己也是那顆冉冉升起的尖子兵。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他沒愛上炊事班閑散的生活,反而開始懷念拿著真槍打靶的感覺,那是他唯一的強項,只有打靶的時候,他才能體會那種被人羨慕、被人賞識的感覺,他很需要那種感覺,他很需要……有人肯定他。

    這一天,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去找了武清,問武清自己能不能去練射擊。

    武清意外地看著他,“你想打靶?”

    白新羽點點頭,“我們不是也可以訓練的嗎。”雖然他們就沒訓練過幾次。

    第33章

    武清帶著他去了射擊場,裝甲步兵四連正在打胸環(huán)靶,四連連長看著他們,老遠就朝他們招手,“喲,老武,你怎么來了�!�

    武清過去后,從兜里掏出顆煙,遞給了四連長,“來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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